第31章
十月初,太子陷害景王一事仍然沒有進展,千晗彥被軟禁于太子府已經半月有餘。朝堂局勢風雲變幻,左右兩相争鬥愈加激烈。
以右相為首的一幹朝臣致力于為千晗彥洗脫罪名,咬準了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後陷害,要求恢複太子一切正常的權責。以左相為首的一幹朝臣則死抓着千晗彥毒害胞弟一事,認為其心術不正,難當大任,要求廢除太子另立他人。
原本若是單單只論這件事,以千晗彥多年來在朝中樹立的威望,再加上千城栎的暗中支持,此事最多也是落個有人陷害太子的名頭就過去了。
只是這次左相與千晗光似乎是壓上了這麽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全部,動用的所有的人脈資源,不僅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不斷的曝出支持太子一黨的朝臣的把柄,打壓太子的勢力,還刻意将這件事宣傳的沸沸揚揚,讓天下人皆知,就算是千城栎有心偏幫也不好下手。右相等人自然是不甘示弱,同樣激烈的反擊着。
于是乎這幾天金銮殿上,千城栎就不斷的看着兩黨人馬明争暗鬥,原本因為千晗光常年不在京城,千城栎又是一門心思的支持千晗彥,左相一黨的勢力是弱上一籌的,可是這次千晗彥突然因下毒之事受到牽連被軟禁于府,右相一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失了主心骨,再加上幾日前一向跟笛瞑一樣保持中立态度的兵部侍郎突然倒戈向千晗光,更是雪上加霜。
醉仙酒樓,一眼望去大堂之內居然座無虛席。
三三兩兩的客人交頭接耳神秘兮兮的不斷讨論着什麽。
“唉唉,你們聽說了嗎?”一個瘦猴模樣的青衣男子雙眼不斷掃視着周圍的人,十分警惕的走到了大堂正中間的桌前,對着正在喝茶吹牛的幾個大漢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說的……是那件事?”原本還在讨論着自己事情的幾個大漢止了話頭放下茶杯兩眼放光的看着那青衣男子。
“想不到哥兒幾個消息挺靈通的呀。”那瘦猴模樣的男子有些驚訝。
面對門口坐着的一個大漢揮了揮手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凳子示意那瘦猴男子坐下,“朝堂上那麽大的事,誰還不知道呀。”
那瘦猴模樣的男子順勢坐了下來,聽到旁邊大漢的話愣了愣,知道他們是誤會了,當即有些不屑的說,“哥兒幾個說的那事京城裏還有不知道的人嗎?我今兒個帶來的消息保準哥兒幾個不知道!”
那幾個大漢瞬間來了興趣,急忙催促那人別賣關子。
“你們可還記得七月那場轟動京城的大婚?”
“你是說的七王爺和七王妃的那場?”
那瘦猴男子點了點頭,故作神秘的将別再腰間的扇子唰地一下打開,輕輕扇了扇,“我聽說,那七王爺正與七王妃鬧和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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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耳傾聽的幾個大漢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
“不是吧,這才成親沒多久呢,怎的就開始鬧和離了?”坐在瘦猴男子身邊的大漢撓了撓腦袋,有些懷疑。
聽到居然有人敢質疑自己,那男子把扇子一關,面露不悅,“這還有假,我大舅伯的侄子的閨女的遠房表弟就在景王府當差,聽說,這幾日景王府被兩個主子鬧的那叫個雞犬不寧,七王爺和七王妃整日裏就兩個人關在房間裏摔東西吵架,那動靜大的,隔老遠都聽得見。”
景王府,惜雲院。
“寧管家,您說這如何是好呀,這這這,這都是今兒個的第三回了。”
寧止站在院子裏埋着頭來回踱步,愁眉不展,顯然也是憂心不已。
“啪嗒!”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從房間裏傳來,同時還伴随着千晗景隐隐約約的咆哮聲,“你自己肚子不争氣,還怪起本王來了!”
寧止面色一抽,聽這聲響,被砸的應該是當初太子殿下送過來的冰裂雲紋鈞瓷。
“哐當!”一聲沉悶的物品掉落聲,笛榕落一向冷清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怒意,“這就是你跑去藏翠樓的理由嘛!”
寧止腳步一頓,聽這聲響,被砸的估計是太傅當年贈給王爺的辟雍研了。
寧止站在屋外,随着屋內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寧止的面色也變得越來越扭曲。他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自家的兩個主子到底懂不懂勤儉持家四個字怎麽寫啊,這砸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本王就是去了藏翠樓又如何,本王告訴你,若是那花魁懷了孩子,本王不僅要去藏翠樓,本王還要将她給迎進府裏!”千晗景怒氣沖沖的聲音再次從屋內傳來。
而此時屋內的千晗景卻是右手撐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桌子對面坐着的笛榕落,左手拿起桌上的最後一只茶杯,往地上砸去。
“七王爺還真是不挑啊!只是這最後生下來的種到底是誰的可就不好說了!”笛榕落嚷嚷完這最後一句,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朝着四周看了看,發現能砸的全都已經被砸幹淨,對面坐着的千晗景依舊一副癡漢臉看着自己,當下摸了摸鼻子站起身來沖着千晗景一挑眉,示意他往旁邊挪,然後氣沉丹田雙手用力一掀。
屋外的衆人便聽到巨大的一聲悶響,全都吓得一抖。
寧止終于是忍不住雙手捂臉,他如果沒聽錯的話,剛才那個聲響,只有屋內最大的那張紅木雕花紋嵌理石圓桌才能發出吧,也只有王妃才有那麽大的力氣,能夠獨自一人就把一張桌子給掀翻了吧……
寧止現在腦海裏只有一個景象,嘩啦啦的白銀不斷的從他手縫裏漏了出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搬着小板凳屁颠颠的挪了個位置靜靜看着自己媳婦兒表演的千晗景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驚的目瞪口呆,媽呀,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家媳婦兒很剽悍,可是,真的要到這種程度嗎……
笛榕落倒是不在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偏頭看見坐在一邊的千晗景還在發呆,就走過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無聲的用嘴型對千晗景說的呀,“小爺我先出去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站在院內各處聽牆角的衆人像是一瞬間被人同時扭了發條。
“哎呀廚房裏的湯應該快好了。”趙廚娘一拍腦袋轉身向門外走去。
“哎呀花園裏的草該清理了。”
“書房的灰塵還沒撣呢。”
“……”
寧止也在門開的一瞬間努力從痛心疾首的表情穿換成平時的面無表情,只是面部表情一瞬間轉變過大,竟有些不協調導致了嘴角微微的扭曲了。“啊,那個,那個今日送過來的賬目還沒看呢。”
笛榕落将衆人的反應全都看着眼裏,心中暗暗發笑,面上卻依舊是一片陰沉,只一言不發的直直往院外快步走去,壓根不管院裏的其他人。
……
“你知道嗎?七王爺正在跟七王妃鬧和離呢!”
“啊?真的嗎?為啥呀?”
“聽說是太醫診斷出七王妃難以受孕,七王妃又犟着性子不肯讓七王爺納妾,七王爺一氣之下跑去了藏翠樓,還宣稱若是藏翠樓的頭牌能懷上種,就要接進府裏來呢!”
“我滴個乖乖,太刺激了!”
“還有更刺激的呢,我聽說,今天一大早上,七王妃帶着行李回了将軍府!”
這幾日,景王府和離之謎成功擠下了這段時間以來長期霸占京城八卦榜榜首的太子下毒案和兩相朝堂紛争,牢牢的霸占了第一名的位置,更是在笛榕落今日早上并不低調的打包收拾行李回去娘家事件中被推向了一個小高潮。
那些爾虞我詐暗潮洶湧什麽的,哪裏有愛恨情仇風流韻事吸引人,尤其當這件事的主角出自一向神秘的景王府。
……
“外面那件事,您怎麽看?”最近一段時間狠狠的壓了千晗彥一頭的千晗光可以說是頗為意氣風發了,多年來的蟄伏,只能躲在角落裏小心窺探的郁悶,終于能夠好好的發洩出來了。父皇看重又如何,他千晗光就算常年被打壓,也絕對不比千晗彥差一絲一毫,更何況,他的手上還有一張任何人的想不到的牌……
“靜觀其變。”比起千晗光,齊丞相就顯得沉穩的多,他自然是比千晗光看的遠些的,心裏更是清楚,這一次他們計劃了這麽長時間,壓上了幾乎所有的勢力,若是失敗,便是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也只有小心再小心,不成功便成仁。
“孩兒特意去打聽過,據太醫所說,之前千晗景與笛榕落意外落水之後,因為在水裏浸泡過太長時間,那笛榕落的身子又本身就有些問題,所以确實被診斷出來難以受孕。這次外界都傳我那七弟因為此事要與笛榕落和離,依孩兒所見,似乎不假。”
齊丞相沉默了片刻,“若是當真如此,對我們而言可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件事突然在坊間流傳開來,還是有些古怪,小心駛得萬年船,光兒你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定要多方核實才是。”
千晗光順從的點了點頭,心中卻難免有些不以為然,若是說對于千晗彥他還勉強能夠看作是對手的話,那麽這個從小就體弱多病卻偏偏好命獨得父皇恩寵的千晗景他就是真的不放在眼裏了。
在千晗光看來,千晗景簡直是愚昧之極,別說是笛榕落不能生育了,就算是笛榕落四肢不全,千晗景也應該對笛榕落百般寵溺才對,畢竟笛榕落的背後站的可是護國将軍笛瞑。若不是當年他被迫去了藩地,笛瞑又借口不願女兒遠嫁,說什麽千晗光也會想盡辦法的把笛榕落娶回家,所以說啊,千晗景這輩子唯一擅長的恐怕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