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劉昌興沉吟半晌,放低了姿态,面露為難道:“雜家也是奉命辦差,沒有上頭的旨意,雜家也不能擅自做主啊。”
齊少凡就沉下臉來:“我們靈嫔說了是皇上的旨意,左不過是一頂肩輿,還能騙了你去不成?你若實在不信,便遣人去皇上面前問一聲,看看我們靈嫔可有假傳皇上的旨意!”
194、她恃寵而驕
劉昌興聽她這話,覺得不似騙人。不過是一頂肩輿,就是他做主給了靈嫔用了,皇上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個降罪于他,雖然齊少凡态度嚣張,但得罪了靈嫔他又不敢,索性就做個順水人情。
轉眼,他臉上浮現笑容,收起了輕怠,笑道:“娘娘教訓的是,是雜家愚昧。雜家這就給娘娘分派。”
齊少凡這才緩和了臉色,從袖子裏摸出一袋銀锞子,悄悄塞給了他,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說到:“真是勞煩大人了,靈嫔娘娘如今懷着身子,脾氣大的很,本宮也是心急,才與大人說話沖了些。大人可不要放在心上。”
“靈嫔娘娘懷着身子,嚣張一些,脾氣大一些,原也可以理解。畢竟如今皇室子嗣艱難。你也知道的,就連皇後娘娘一直都無出……”說到這裏,她忽然好似察覺自己失言了,連忙将話吞了回去。又補救似的對劉昌興笑了起來。
她本就生的漂亮,做出這般溫言軟語的樣子,便讓人覺得很是親切。
劉昌興瞬間便對她改觀了印象,心中只将方才受到的教訓歸結到了謝靈玉的頭上。
而且,若是齊少凡從一開始就給他塞銀子,他未必會感激。來辦事的,多數都會奉承打賞。而她是先打壓,再來賞他一顆甜棗,他反而覺得這賞賜是恩惠。
聽到她說靈嫔嚣張,他也頓生同感,對齊少凡越發有了好感,心中的惱恨也悉數轉移到了靈嫔身上。
“唉,靈嫔娘娘月份大了,後面出行,肯定少不得勞煩你們禦駕監。靈嫔娘娘年紀小,脾性大。到時候肯定又要叫你們看她臉色。”
“這些銀子是我私底下替我們靈嫔娘娘給給大人賠不是,請大人喝杯茶,大人可不要放心上。她到底是個孩子,在家嬌慣的,全不懂人情世故。”
“雖說你們是奴,但若沒有你們的勤懇服侍,做主子的又何來舒适可言?”
這句話簡直說到了劉昌興的心坎兒上去了,心裏很有幾分沸騰。掂量了銀子的分量,他看齊少凡就越發和藹順眼起來,态度不自覺就恭敬熱情起來:“娘娘客氣了,雜家這便去分派……”
守門的宮人進來回禀說貴妃娘娘來了的時候,雪枝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為了給貴妃一個下馬威,昨夜活生生在門外侯了大半夜,白白吹了半夜的冷風。這會子來了,不給她一點羞辱,她可別想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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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枝冷笑道:“讓她在外頭待着吧,誰也別給她開門。”
守門的宮人忍不住有些唏噓,宮裏的鬥争從來不少見。可是向這樣親姐妹鬧成這樣的,實在少見。也不知道當中有多少不可與人說的內幕。
只是如這般明面兒上就鬧出來,也不怕人看笑話。不過,也輪不到他們底下的人來操心,他們只管聽命就行。
雪枝雖然自作主張,還是進房內向謝靈玉回禀了一聲,果然,她并沒有做錯,謝靈玉賞了她一根釵子。
“就是要将事情鬧大了,衆人才曉得她昨日謀害我腹中龍種之事。她犯了這樣的錯,還擔着貴妃的名頭,也不知皇帝是怎麽想的。皇帝要偏袒她,也得堵住宮中悠悠衆口才行。”
“不知多少人等着坐山觀虎鬥,她既立了這個毒誓,不在我面前夾緊了尾巴做人,可別想好日子過。”
她坐在銅鏡前,勾了一縷墨發在手中纏繞,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唇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雪枝便趁勢奉承:“娘娘可真是天姿國色,從前其他娘娘懷着孩子,吐得各種憔悴,還有水腫,獨娘娘依然是如此光鮮活力,難怪皇上總愛往您這裏來……”
謝靈玉聽她這麽說,想到皇帝将她當成男子來磋磨,她臉色白了一下。她也沒有想到問真會是一個太監,皇帝竟然是個男女通吃的變-态。
皇帝到底也是忌憚自己的醜陋之處被人知道,對旁的妃嫔不彰顯,但她知道了問真之事,皇帝便放心将她當成問真的來折磨。每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她卻不得不含淚忍着。
而且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吃了無常道長的丹丸還是怎麽回事,***欲竟然前所未有的強烈。整夜被他折辱,那處被撕裂,無法坐卧還是好的,便是夜來香也拉不出來。
想到此處,謝靈玉心中又羞又憤,臉色就冷了下來。
她憑什麽要承受這樣的侮辱?
這一切都是謝绾害的,她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雪枝見她一張臉忽然扭曲起來,不敢再說話,只細細給她梳頭。就聽見外頭又有人來回禀:“靈嫔娘娘,貴妃娘娘……”
宮人還沒說完,雪枝自鏡子裏看到了謝靈玉眼中的惱恨,立刻朝外面呵斥到:“不是說了,不讓她進來嗎。讓她在外頭等着。就說我們娘娘還沒起來,誰要是讓她進來了,可得仔細他的皮。”
宮人惶恐為難的說到:“貴妃娘娘并沒有要進來,她、她……”
“支支吾吾的,作死嗎,快些說清楚,她想怎地?”
宮人連忙惶恐的一氣說完:“她、她讓娘娘去向皇後娘娘請安。”
謝靈玉嗤笑一聲:“我懷着身子,皇後娘娘早就免了我的問安。她想給我找不痛快,呵,也不怕我被她氣出個好歹來,她的小命也不保。”
見宮人支支吾吾的還不肯走,她皺起了眉,問到:“怎麽,還有事?”
宮人就怕她不聽,見她詢問,立即如蒙大赦說到:“貴妃娘娘讓人擡了肩輿來接娘娘呢,說是當初懷皇子的娘娘們到八九月還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也得去才行。否則讓旁人覺得娘娘恃寵而驕,生出誤會。”
“而且、而且,門口不止貴妃,還有菊嫔、姚修容等六七位妃嫔在圍着看熱鬧,跟着起哄。”
謝靈玉胸口一陣血氣翻湧,猛地站了起來。
雖然說皇後口上是免了她的問安,但現在貴妃擡了肩輿來,以親姐姐的身份教導她一起去給皇後問安,如果她堅決不去,大家一定會覺得她恃寵而驕,這個惡名就坐實了。
195、你的龍種在,我的人頭在
謝靈玉很是惱恨,她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昨夜的下馬威叫她躲過了,今日她還沒動手,她倒是先朝她開戰了?
好啊,有了她在皇帝面前立下的毒誓,她就看看她敢不敢動她一根毫毛!
謝靈玉氣咻咻的一甩袖子,拔腿就往外走。
雪枝等人立即惶恐的跟上。
片刻,就到了門前,大門緊閉着。但隔不住外頭的喧鬧。
齊少凡仍在情真意切的勸告另一個守門的宮人:“皇後娘娘免了妹妹的安,那是皇後娘娘仁慈。妹妹卻不能因此失了規矩讓皇後娘娘難做……”
“噗,算了吧,她幾時敬重過皇後娘娘,就連泰和娘娘她都不放在眼裏,還給皇後娘娘請安?”
“呵呵,當初就是皇後娘娘懷着的時候,也是風雨無阻的去給太後問安呢,太後心疼皇後娘娘,不許她去,也沒見皇後娘娘真就不去啊……”
“……”
謝靈玉聽着這些議論,恨恨的捏緊了拳頭。
若是無人圍觀,她裝一裝病還好。
可是外頭那麽多人,這些人雖然看不慣謝绾的有不少,但嫉妒她懷了龍種的更多。
她今天要是不就範,事情傳到皇後耳朵裏,還不知要多難聽。皇後只怕會覺得她恃寵而驕,少不得要給她穿小鞋了。
既然如此,她去向皇後請個安又如何?
反正齊少凡已經連肩輿都給她備好了。
這麽一想,謝靈玉就讓人打開了門。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臉上的惱恨就換成了溫柔和善。
“姐姐教訓的是,臣妾這幾日身子是真的不适,原是皇上疼愛臣妾,才叫臣妾好生養着。”
她說到這裏,掃了一眼衆妃嫔,衆妃嫔聽到她顯擺皇帝的寵愛,全都咬了牙臉上顯出嫉恨來。她笑得越發動人了,很是享受衆人的嫉妒。她的寵是折辱換來的,她憑什麽要低調要忍耐,她就是要讓大家羨慕嫉妒她!
“不過姐姐說得有理,妹妹萬不能因此便恃寵而驕。妹妹這就和姐姐去同皇後娘娘問安吧。”
齊少凡看她演的真切,也擺出慈姐的形象來,和藹的上前來攙扶她:“妹妹可千萬仔細身子,雖然規矩不能壞。但是妹妹若因此失了龍種,可叫皇後娘娘如何給皇上交待呢?”
就算她說的是事實,謝靈玉看到衆人更加嫉恨的眼神,她心裏更愉悅了。
确實,皇後為了維護自己的善名,不叫皇帝捉住把柄,也要忌憚她三分。
若不是如此,皇後早就将她的龍種弄死了,那還能留到現在?
只是,齊少凡的手才扶到她的肩上,她就嗅到一陣不同尋常的幽香。這個香味十分好聞,至少在宮中她鮮少聞到這樣極品好聞的香。
她立即警惕起來,不着痕跡的甩開齊少凡,冷了臉,低聲警告的說道:“姐姐這是用了什麽香?莫非是忘了自己在皇上面前立下的毒誓?我的龍種沒了,姐姐的小命可也保不住了!”
齊少凡聞言,将手舉到眼前看了看,纖長的手指好似剛剝的蔥根,指甲上塗着蔻丹,越發襯得這只手美麗白皙。
她淺笑道:“妹妹說哪裏話?姐姐怎麽會害你?姐姐護着你尚且來不及呢。這香啊,不過是這蔻丹裏頭添加的。沒有害處。你也知道,我在皇上面前立了誓,你的龍種在,我的人頭在。我害你,我還要不要命了?”
聽了她的說辭,謝靈玉倒是不疑有他。确實,她要是用香來害她,第一個死的就先是她自己。
“這蔻丹是不是很漂亮?妹妹要不要做?”齊少凡說着,也沒忘攙扶她上肩輿,手緊緊扶着她的臂膀,任手上的香沾在謝靈玉的身上。
謝靈玉冷笑了一聲,她可不愛這樣東西。
她很享受被齊少凡服侍,扶了她的手,趁機在她手上掐了兩把。
齊少凡立即痛哼出聲,也沒忍着,當即将事情捅開了,抱着手臂做出痛不可忍的模樣說到:“妹妹莫不是記恨昨日之事,故意報仇吧?姐姐都說了,昨日全是意外。妹妹這樣,真是叫姐姐傷心啊。”
看到她臉上全是痛色,立即有好事的妃嫔上來煽風點火。拉着她被掐紅的手,誇張的吸着氣說到:“喲,都掐成這副樣子了,仔細留疤呢。還是要去叫太醫看看呢。”
“靈嫔啊,不是我說你。貴妃娘娘到底是你親姐姐,你怎地如此歹毒,她好心服侍你,你竟将她掐成這副樣子,真是狼心狗肺。”
謝靈玉氣得一抖,硬生生忍下了。
原以為齊少凡既做出了這副姐妹情深的樣子,肯定會将這個暗虧忍下去,她竟敢捅了出來。
落在了她的手裏,還敢跟她對着幹?
她也做出心疼內疚的樣子,去拉齊少凡的手:“哎呀姐姐,你誤會妹妹了。妹妹是身子太沉了,姐姐莫怪。昨日之事,妹妹知道不是姐姐所為,是姐姐宮中的人的作惡。不管姐姐的事。”
旁人并未親眼瞧見發生了什麽事,聽到她這個說辭,立即生出了無數瞎想。
齊少凡看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便不再這種小事上與她較量。
她将手從旁人手中抽回,笑道:“多大事,不過就是破了些皮。無礙,還是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要緊,都走吧。”
她這便揮手讓擡肩輿的宮人出發,宮人聽令,這就擡了謝靈玉往鳳陽宮去了。
雪枝等人跟在一旁,只覺得無限榮光,趾高氣昂的看着旁的那些只能走路去向皇後問安的妃嫔,只覺得自己都跟着高人一等。
雪枝挑釁的看了齊少凡一眼,靈嫔是沒有肩輿的份例的。她弄了肩輿來,也不容易吧。下了血本給人做嫁衣,不知滋味兒如何?
齊少凡察覺到她的目光,卻沒有搭理她。
她是不會自降身份跟一個奴婢一般見識的,無視便是最有力的羞辱。
雪枝瞪了她半天,卻見她看都沒看她一眼,簡直狠狠的一拳卻打到了棉花上,只覺得胸中湧上了一股惡氣。但另一面,齊少凡的不回應,卻也讓她以為她是怕了她,她越發自得起來。
肩輿自然比腳程快,她們很快就将一種妃嫔甩在了後頭。
196、向皇後顯威風
姚修容望着她們走遠的背影,憤慨的罵道:“我們哪個不比她有分量,不就是懷了個龍種,竟然嚣張自大到這個地步,給皇後請安竟然敢坐着肩輿去。就連霓妃、雲妃都沒有做過這等嚣張之事,她這莫不是想羞辱皇後娘娘,向皇後顯擺她會生兒子吧?”
另幾位妃嫔早就嫉妒牙癢癢,忍了很久了,只是不敢開口。這時見心直口快的姚修容先開了口,立即也跟着陰陽怪氣的奚落嘲諷:“有本事你也生個龍種啊?”
“唉,我沒她那狐媚功夫,生不出又有什麽法子?”
“看她才不過十五六歲吧,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懷了身子還叫皇上戀着她舍不得放。”
“看她剛才那笑得那輕狂樣兒,呵呵,不去給皇後問安倒也罷了,敢坐着肩輿去給皇後問安,這不是向皇後挑釁顯擺她得寵會生龍子嗎?看看她還有什麽好日子過,看看她還能嚣張到什麽時候去!”
姚修容道:“就她那個毒婦,還能懷上龍種,真是老天無眼。她毒害玉嫔,陷害我與她親姐姐,你們看看她先前還趁機掐貴妃娘娘,氣量如此狹隘,皇上卻獨寵着她,我待會必定要跟皇後娘娘說道說道此事!”
謝靈玉肚子大了,皇上還總往她這裏跑,衆人早就恨死了,只覺得姚修容說出了她們的心聲,意見立即達成了一致,待會要在皇後面前參謝靈玉一本。
鳳陽宮中,早有人将消息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裏。
皇後支着額角,斜倚在迎枕上。也只有在沒有旁人的時候,她才能得以片刻的放松。
嬷嬷給她揉按着太陽穴,輕聲道:“那個先是死不吭聲,後來菊嫔等好幾個聞風趕過去看熱鬧,鬧大了,她才開了門出來,想是也沒有把娘娘您放在眼裏。”
“就是貴妃娘娘從前那樣清高、那樣得皇上的寵,也不見她這般嚣張。沒有這個份例,她也敢坐着肩輿來。我看她不是不知規矩,而是仗着自己有了龍種,來向娘娘顯威風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這會子她們想必已經快到宮門口了,待會衆妃嫔少不得擠兌她,娘娘您可別心慈輕饒了她去。”
皇後冷笑了笑,翹起手指端詳着小指上的玉指套的花紋脈絡,道:“誰許她乘肩輿了?可是皇帝的旨意?”
嬷嬷道:“奴婢已經讓人去問過禦駕監了,說是靈嫔差了貴妃娘娘去要的。禦駕監的人叫苦連天,拉着奴婢派去的人不停地倒苦水,說是靈嫔娘娘氣焰十分嚣張,仗着皇帝的寵,逼迫他們。”
“奴婢想着,娘娘沒有發話,禦駕監也沒有接到皇上的旨意,她就私自做主。奴婢就差了人去皇上跟前問,本意是想拆穿了她,叫皇上知道她的嚣張。可是沒想到于公公卻傳了皇上的話來,說靈嫔懷着身子,不過是一頂肩輿,以後就破例給了她這個份例。”
皇後冷笑一聲:“說得輕巧,給她破了例,其他妃嫔鬧将起來,本宮要如何說?”
“哼,懷着身子?”她想到她那幾個未成形的孩兒,眼珠子慢慢紅了起來,尖銳的指套刺進了掌心,卻蓋不住心頭洶湧而來的疼痛。
“她懷的是珍寶,本宮懷的便是禍害?憑什麽?!”
嬷嬷看她控制不住情緒,死死揪着迎枕渾身顫抖,慌得連忙将她抱住了:“娘娘,娘娘快別想了,要忍啊。回頭便找個由頭叫她保不住腹中龍種,看她還如何嚣張!”
皇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的淚花被她強逼回去,她唇角勾起一抹諷刺快意的笑容,道:“去叫了阿廣來,本宮想要見他!”
嬷嬷眼中閃過一抹猶豫,看她臉上雖然笑了,可是手仍緊緊揪着枕頭,終是不忍心,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半盞茶的功夫,外頭就有人禀告,說貴妃、靈嫔來請安來了。
皇後這才坐直了來,臉上的恨與悲傷不複存在,恢複了母儀天下的派頭:“宣進來吧。”
片刻,宮人掀了水晶珠簾,齊少凡、謝靈玉便被宮人領了進來。
兩人給皇後請了安,皇後臉上挂上了大度得體的淡笑:“本宮不是免了你的問安嗎,怎麽又來了?”
謝靈玉心有所屬,根本不耐煩與後宮諸女争寵鬥狠,也不耐煩與皇後裝親密。對于皇後的客套,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皇後娘娘恩典,臣妾又怎能恃寵而驕,壞了規矩呢?”
皇後看她不冷不熱,臉上的笑容也隐匿起來。她轉眼又深看了一眼齊少凡,齊少凡望着她,笑容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錯。
她眼睛微眯了眯,貴妃到底比她這個妹妹沉得住氣些。
“臣妾給娘娘抄的經卷,娘娘可還滿意?”
見皇後看了過來,齊少凡便開口與她閑話起來。
皇後坐鎮後宮多年,見過的風浪比她過得橋只怕還多,難保皇後不會識穿她的心計。皇後肯定也想收拾謝靈玉,但她願不願意做她的刀,還不一定。所以面上,她還是得以笑臉示好拉攏皇後。
皇後受了謝靈玉的冷臉,再看她的熱臉,心裏到底是舒坦了一些。
“貴妃如此用心,本宮很是滿意。姚嬷嬷,去把前兒南狄國進獻的青蟬翼拿了一匹給貴妃。”
“是。”嬷嬷笑着應下,這就去了。
菊嫔、姚修容幾個随後進來,給皇後請過安,就打趣笑道:“這青蟬翼可是極難得、極珍貴的,竟叫貴妃娘娘得了這個便宜,可真是羨煞臣妾等人了……”
“誰叫你沒本事,你若與貴妃一般寫得一手好字,得賞的便是你了……”
皇後臉上挂了笑,也嗔道:“就是這個道理。”
菊嫔就撅着嘴說到:“打今兒起,我也開始練字去。”
“行啊,你便去吧。實在不行,跟貴妃娘娘拜師也是可以的……”
撇開利益紛争,大家聚在一起,自然也有個和樂的時候。
嬷嬷很快拿了青蟬翼出來,衆人圍上來翻看,見這料子薄如蟬翼,淡淡的青色,再過幾日天氣熱了,穿在身上既涼快又有仙氣,衆人越看越喜,七嘴八舌的贊美着。
197、我撕了你的嘴
大家說得開心,齊少凡卻一心服侍謝靈玉,一會嫌茶水冷了,一會嫌茶水熱了,一會嫌茶幾上擺的花太香熏着了謝靈玉,折騰着讓人換茶撤花。
謝靈玉心安理得的承受着,且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衆人看不過去,只覺得她太矯情,越發看她不順眼。
齊少凡聽到大家的注意力漸漸轉到她和謝靈玉身上,她便更加小意的服侍謝靈玉,輕聲道:“你如今懷着龍種,萬事皆要小心。”
服侍的宮人送了新茶上來,齊少凡立即從袖裏拿出一根銀針來探毒,這一行為叫衆人皆看得一聲嗤笑。
姚修容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來,就奚落到:“靈嫔你可真是嬌貴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的是嫡長子呢。”
謝靈玉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兩人自從上次紅花事件結了仇,便勢同水火。不管是什麽場合什麽事,姚修容逮着機會就冷嘲熱諷,她已經麻木了,只懶得搭理。
皇後自顧自的喝茶,對于兩人的言語鬥争只但笑不語。
謝靈玉不理,旁的也無人發話,姚修容臉上更難看起來,指着謝靈玉氣到:“怎麽着,你這意思是防着皇後娘娘害你往你的茶水裏下毒?你這麽防着皇後娘娘,你置她于何地?難道就你能生,旁人都生不了?你輕狂個什麽勁?”
無法生子是皇後的心病,聽到“就你能生,旁人都生不了”這句話,皇後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她仍保持着端莊大度,但嘴角卻抑制不住的有些扭曲。
謝靈玉剛要開口,齊少凡先一步搶在前頭開口說道:“本宮并非是懷疑皇後娘娘,靈嫔妹妹為皇上開枝散葉,為皇上保住靈嫔妹妹的龍種,是娘娘的職責,娘娘怎麽會害她呢?”
“本宮在皇上面前立了誓,必得保全靈嫔母子平安。本宮這麽做,也是謹慎起見。誰知道有沒有那生不出龍種的,便心生妒恨趁機來害人?”
姚修容冷笑:“真要那麽謹慎,為何懷着身子,還夜夜霸占着皇上不撒手?人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沒想到妹妹小小年紀便如虎狼一般。不知道妹妹有什麽妙法良方,也教教姐姐們如何?”
衆妃嫔早就心生不滿,打算好了要在皇後面前參謝靈玉一本,這時見姚修容起了頭說了出來,大家也立馬開口附和。
菊嫔嗤笑道:“就是呢,皇後娘娘,皇上都多久沒有看過我們這些旁的姐妹,就是獨寵霓妃娘娘時,也沒見有她這般厲害。莫不是她肚裏懷的是個妖孽,能勾了人的魂兒去……”
姚修容忽然指着謝靈玉驚叫一聲:“哎呦,你們看看她那陰狠的眼神,我看她十有八九就是妖孽上身,應當請了道長來看看!”
謝靈玉終是繃不住發了火,一拍桌子站起來冷笑道:“留不住皇上的心,便在這裏诋毀旁人。自己生不出龍種來,嫉恨旁人也無用。”
“你說誰生不出龍種來?就你會生?我們生不出來那是因為你這個浪蕩蹄子獨占着皇上!你若不是妖孽,就憑你這個姿色,你憑什麽能獨占皇上的心?在坐的姐妹,誰不比你漂亮?你憑什麽?”
謝靈玉這話狠狠刺激到了一衆妃嫔來,她頓時便成為衆矢之的,幾個妃嫔當場激動得問到了她的臉上來:“便是雲妃都沒有坐着肩輿,你有什麽資格坐了肩輿?”
“難道懷了龍種便能為所欲為?皇後娘娘,臣妾等不服,今日必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否則我等便跪在這裏不起了!”
說着幾個妃嫔便撩起裙擺跪了下來。皆是一臉大義凜然,不給個說法絕不妥協。
齊少凡看群情激昂,慌忙攔在謝靈玉前頭,生怕她被人推倒滑了胎。
謝靈玉得她護着,自心底裏生出了得意,心中又實在厭惡與這些人為了皇帝争風吃醋,也懶得與她們虛情假意。也不解釋,也不低頭。只任齊少凡替她擋着。
看她這副清高樣兒,皇後心中冷笑。端起茶碗,慢條斯理的撇着茶葉浮沫,做出斟酌的樣子來。
只是,她斟酌了半天也不發話,倒像是故意要包庇謝靈玉似的,衆妃嫔臉色漸漸就難看起來。
姚修容看了謝靈玉一眼,成為衆矢之的,她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人只想撕了她。
姚修容受不得氣,頓時渾身亂顫,氣怒之下抓了茶碗蓋就向她擲了過去:“你這個輕狂的東西,你母親是青樓妓子,會勾引男人,你也繼承了你母親的狐媚子手段!”
“啊……”
齊少凡看到她砸了茶碗蓋過來,吓得驚叫一聲,連忙撲到謝靈玉身上。
謝靈玉只聽見姚修容竟然将她的出身抖了出來,霎間氣血上湧,一股惡氣蹿上心口,險些吐出一口鮮血來。
恥辱的出身,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姚修容竟敢将她見不得人的出身抖出來,她胸中羞怒瘋湧,怒氣幾乎要撐裂她的胸腔,恨不得上去将姚修容的嘴巴打爛。
“不許你胡說!”
衆妃嫔聽到這句話,全都愣了一下,片刻後反應過來,臉上皆浮上了驚訝、嘲笑、幸災樂禍。全都朝着她大笑指點起來。
衆人的議論和異樣的眼神,讓謝靈玉感覺自己被人剝光了衣服丢到了大庭廣衆之下。
她忽然就慌了,想要閃躲,但往哪個方向看去,都是嗤笑和嘲弄的嘴臉。
羞怒到了極點,她忽然一把将齊少凡推開,沖上去就要打姚修容的嘴:“我撕了你的嘴,讓你信口雌黃!”
齊少凡慌忙抱着她的腰攔住了她,焦急的朝衆人喝道:“住嘴,靈嫔懷着身子,你們就不能讓着她嗎?若是她腹中龍種有個好歹,你們仔細都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一句話,瞬間又叫謝靈玉成為了衆矢之的。
菊嫔幾個沖上來就圍到了姚修容的身後給她助威,七嘴八舌的反唇相譏:“叫誰吃不了兜着走?懷了龍種便可以在我們大家頭上作威作福了?皇後娘娘還在這裏呢,你們可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裏了?”
“一會換茶,一會嫌花難聞,你當你是個什麽東西?是諷刺皇後娘娘怠慢了你嗎?”
198、你是我的恥辱
衆人都不想落了話柄,專往她對皇後不敬的罪名上咬。
“懷了個龍種便得意忘形?今日裏想要肩輿便去禦駕監去要,明日裏想坐皇後的鳳椅,亮出你的龍種做尚方寶劍,皇後娘娘是不是也得讓出來給你?”
衆人越罵越激烈,謝靈玉又氣又惱,臉孔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卻根本插不上嘴。只氣得直跺腳,瞧見皇後因為衆人的挑撥,臉色越來越沉,她終于慌了,結結巴巴的解釋到:“我并沒有對皇後娘娘不敬的意思,你們少在這裏推風作浪!”
可是她的聲音很快就被人蓋過去了。
“就你一個青樓女子所生,還不知道你這龍種到底是不是龍種,可得叫太醫來驗一驗真情,可別叫有些浪蕩蹄子混淆了皇室血統!”
法不責衆,衆妃嫔見事情已經鬧開了,只想當場将謝靈玉弄死,怎麽難聽怎麽罵。反正那麽多人,她也辦法聽清到底是誰罵的。
謝靈玉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視線落在姚修容的臉上,想到她才是罪魁禍首。急火攻心之下,一把将齊少凡推搡出去,抓了茶幾上的一盆茶花就往姚修容的臉上扔去。
姚修容早防着她,見她氣得臉色煞白,手腳打顫,就故意站到了皇後前方。這時看她抓了花盆砸過來,想也沒想就慘嚎一聲,朝旁邊閃躲,閃躲出去時還故意跌了一跤,頓時躺在地上哀嚎。
而謝靈玉這一只花盆扔出去,直直朝皇後身上砸過去。衆人看得眼睛全都直了,心髒驟然揪緊,只替皇後捏冷汗。
“啊……”
“皇後娘娘小心!”
“皇後娘娘!”嬷嬷丢下青蟬翼就撲到皇後身上,在旁邊服侍的宮人這時也連忙上去撲救皇後。
“啊——”
饒是皇後鎮定,這時也吓得失聲尖叫了一聲,本能的抱頭往旁邊一躲,花盆擦過她頭上的鳳釵疾風般飛過去。只聽見哐啷一聲巨響,花盆狠狠砸在她身後的牆上,嘩嘩的落在地上碎片泥土灑了一地,鮮紅的茶花也焉耷耷的散落在地。
謝靈玉吓傻了,姚修容這時爬起來,指着她就大叫到:“來人啦,姚修容意欲行刺皇後娘娘,你這個賤人,你不過就是懷了個龍種,竟然就敢對皇後動手,你……”
“夠了!”皇後臉色鐵青,一把拂開圍上來替她整理發髻、整理衣裙的嬷嬷等人。惱怒的站起來,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姚修容吓得将話頭吞了回去,連忙噤聲,跪下磕頭伏罪。
謝靈玉不得不也白着一張臉跟着跪下。
“你們可還把本宮放在眼裏?”
皇後擡手怒目向姚修容一指:“你明知靈嫔懷有身孕,竟然與她動手!”又向謝靈玉一指:“你仗着自己懷了龍種,便目中無人。……你們竟敢在本宮面前大打出手?!進宮時學過的規矩都忘了是吧,讓人看見了,我們皇室的威嚴何存?!”
齊少凡聽到皇後的斥責,不由扯了扯唇角。皇後還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先放任失态發展,等事情鬧大了,她才站出來。
看來她賭對了,皇後面上毫無私心的為皇帝把持後宮,其實她心裏比誰都巴不得謝靈玉滑胎、巴不得衆妃嫔鬧得你死我活。
姚修容抹淚哭起來:“臣妾雖然有錯,可也皆是因靈嫔欺人太甚。臣妾求皇後娘娘做主!”
謝靈玉只想冷笑,明明是她先挑起事端,她倒惡人先告狀。
她只冷着臉不說話。
她肚裏有龍種,皇後如此愛惜自己的賢名,又怎麽敢處罰她呢?
再說,還有齊少凡護着她。
有了依恃,她便越發懶得開口。
皇後聽了姚修容的話,接了嬷嬷遞來的茶碗狠狠頓在桌上,擺出公正之态來,挑眉說到:“你也別憤憤不平了,你們二人見了面便要生口角。如今靈嫔懷着身孕,你當讓着些。不過是姐妹間一場口角,今次就念在你們是初犯,本宮便不追究。若有下次,本宮少不得要重罰,以儆效尤!你們可聽清楚了?!”
姚修容和一衆妃嫔見皇後如此袒護謝靈玉,都很是不平。
“皇後娘娘,臣妾等不服!”
皇後挑眉道:“有什麽不服?”
菊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