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問到:“王爺當真全都告訴娘娘了?”
齊少凡點點頭:“嗯。王爺有什麽事,從來不瞞着我。”
常言的瞳孔狠狠的縮了一下,臉色更加諱莫如深。仿佛是在盯着一個危險的東西般,直至良久,他才恢複常态,臉上勉強的浮上一點笑容,故作輕松的道:“王爺是怎麽跟娘娘說的?跟娘娘說了多少?”
聽他這麽問,齊少凡下意識的覺得他們知道的更多,只怕還對她有所隐瞞。
她盯着常言,臉上不露一絲端倪,淡然的說到:“該說的都說了。”
常言與她對視了兩秒,忽然一笑:“娘娘想套下官的話?娘娘真是太狡猾了。既然王爺對娘娘沒有隐瞞,下官就不多嘴了。”
齊少凡又朝他走過去,逼得他步步後退,看他笑容又變成了無奈和慌張,她反而笑了起來:“大人一句‘不多嘴’就想了結?本宮卻要聽你一句解釋。大人要是不解釋……”
她舉起他先前給他的藥瓶,丢到了他的臉上,忽然冷了臉說道:“那本宮就只能找你發洩!”
常言看她忽然欺身上前,吓得貼在了牆上,一臉要哭的樣子:“娘娘,你還是吃藥吧!”
“下官可沒有王爺的定力,萬一把持不住……”他擡眼偷瞄了她一眼,哭喪着眼裏竟然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萬一、萬一下官抵不住娘娘的誘惑,雖然是死了,但好歹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娘娘,真的想陪下官一起死嗎?”
看他不但不是真的怕她,還敢說調戲之語消遣她,齊少凡收起笑容,瞅了他兩眼,擡腳就賞了他兩個窩心腳。
他被踹倒在地,捂着心口蜷縮起來,呻吟不止。
“你倒是會轉移話題,不過本宮耐心有限,勸你老實點趕緊交待。不然本宮可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齊少凡在院裏撿了一根竹枝,在他屁股上戳來戳去,他萬萬沒想到貴妃竟然如此大膽。他漲青了臉連滾帶爬的翻身爬了起來,捂住了屁股,沒想到齊少凡又往他胯下戳。
“娘娘您……您,唉……”他憋出一頭大汗,想要逃跑,奈何被齊少凡堵在了牆角無處可逃。只得前後都捂着,連連後退。又不敢還手,又不敢罵娘,最後不得不哀嚎着合起雙手告饒:“好了好了,別戳了,下官說就是了!”
齊少凡這才收回竹枝:“老實點說!”
Advertisement
常言臉色紅漲,暗罵了一句:“我一定是有病才會來給你送藥!”
齊少凡将竹枝撐在了地上,轉過身靠着欄杆,眼睛盯着屋內,防止有人走進來聽到他們的談話。道:“常大人快點交代。是不是在陷害本宮,為什麽要陷害本宮,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一句句給我老實交代清楚了。”
常言眼中滿是暗恨和不甘,看到齊少凡在欄杆上輕輕敲擊的竹枝,卻不得老實回答:“确實有人逼迫下官陷害娘娘跟王爺,可是下官全是身不由己。不管娘娘信不信,下官真沒有想真的害娘娘和王爺。”
齊少凡聽着他的辯解,忽然想起那次在他的禦藥房裏跟魏青下棋,忽然神智混沌把魏青給撲倒了,此時回想,一定是他給茶水裏下了藥,虧她那麽信任他,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還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想到這裏,她胸口一下子起伏起來,揚起竹枝狠狠戳在常言的身上,惱怒到:“你還說你沒有真的想害我們?那怎樣才叫真的害我們?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是誰指使你的?交代!”
常言閃避着,惶恐的說到:“這個下官還真不知道,下官完全是被人威脅,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得已才這麽做的。但下官良心未泯,人在曹營心在漢,是打算和王爺一起将此人揪出來的。”
“被誰威脅,大人不知?”
常言用力點點頭。
“大人要是不想說,本宮也不逼你了。”
想到他上次奉勸她遠離魏青,心中猜他是真将王爺的安危放在心裏的。她揚起竹枝輕輕敲撥着屋檐下的風鈴,聲音放慢了來,說到:“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沒讓大人真正的背叛王爺。大人對王爺可是真忠心。”
“不過,大人記挂着王爺的安危,本宮可沒有。你不說也可以。反正,本宮是風口浪尖待習慣了,總有宵小之輩暗害本宮,本宮也破罐破摔了。”
“王爺風姿卓絕,能與他成就一番好事,借大人方才一句名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是不是?”
“你不告訴我實情,到時候我就天天纏着王爺。哦,有件事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本宮這朝夕殿的後面,便是王爺的未央宮。”
190、勾了王爺來,夜夜與他私會
“本宮的朝夕殿與王爺的未央宮隔湖相望,從長堤走過去,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而且,朝夕殿是冷宮,本宮宮裏現在也沒有人服侍,本宮就是在這後頭殺人放火都沒人知道。”
“你說我是不是能勾了王爺過來,夜夜與他私會?”
常言聽了驚得臉色大變,臉色一瞬間就黑了下去。他捏緊了拳頭,銳利的眼神刀子一般在她臉上游走。
“娘娘比起旁的女子确實膽量過人,不過,娘娘不想活,也別扯上王爺。這種話,下官希望娘娘以後不要再說!”
齊少凡問到:“你是在威脅本宮嗎?”
常言立即躬身請罪:“下官不敢。不過……”
齊少凡打斷了他:“跪下!”
常言沒有絲毫猶豫,撩起衣擺跪了下來,但他仍舊接着說到:“下官的話冒犯娘娘了,但下官只想讓娘娘知道。王爺并不僅僅是皇上的兒子,是下官的良友,他還是天下百姓的庇佑。他的安危也是天下人的安危。”
齊少凡冷冷看着他,他知她是真的動氣了,有些惶恐的将頭壓低了些,聲音也輕了幾分。
“下官知道娘娘說這些話,只是威脅下官,但下官懇請娘娘,這樣的話,就連說都不要說!”
“娘娘不必試探下官,下官是真的不知情。下官要是知道是誰在陷害王爺,直接讓王爺去端了他的老窩不就行了麽,還費這些功夫做什麽?”
齊少凡臉色稍霁,語氣裏依舊存了一絲狐疑:“你當真不知道?”
常言立即斬釘截鐵的答道:“千真萬确,确确實實,實實在在!不知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齊少凡再說什麽也是多餘。她不再言語,只是煩悶的撥弄頭頂的風鈴。
常言在旁小心翼翼的看了她片刻,忽然輕聲開口說到:“這些風鈴,是王爺的母親在世時挂的。王爺的母親先前是苦役宮女。後來雖然被皇上寵幸成為妃嫔,卻被皇後不喜,仍然要去掖庭做苦役。”
“皇後為難她,宮人也不把她當做主子。她經常被為難,做的活計也比別人多幾倍,事情沒做完,夜不歸宿是常事。”
“那個時候,她也跟娘娘你現在的狀況差不多,沒有人手服侍。王爺年幼,一個待在冷清的宮殿裏,經常做噩夢啼哭。後來娘娘就挂了這些風鈴,讓王爺聽着風鈴入睡。”
一個年幼的孩子,獨自待在冷清的宮殿裏,沒有父親的陪伴,沒有母親的陪伴,只能聽着風鈴入睡?
齊少凡的心裏泛起了點點憐惜。
“……王爺能走到今天,比常人付出了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
常言說完,看了她一眼,語氣裏忽然透出了幾分堅定,鄭重其事的說到:“下官在此懇請娘娘,還望娘娘能守住本心。寂寞也好,無助也好,萬萬不要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免得到了最後傷的只是自己。”
“因為謝老将軍的緣故,王爺待娘娘比旁人親厚些,所以,娘娘大概根本就不了解王爺,用‘郎心似鐵’這句話用來形容王爺最不為過。”
“愛慕王爺、糾纏王爺的女人數不勝數。就拿匈奴四公主來說,她愛慕王爺近乎癫狂,曾在千軍之前,替王爺擋了一刀。”
他說到這裏,見齊少凡手中的竹枝僵在了半空。他仿佛是抓住了她的軟肋,眼中忽然浮開笑容,譏诮的牽了牽唇,加重了語氣更加認真的說到:“王爺與她兩情相悅,卻只因她是敵人之女,王爺便狠心抛下了她。”
“娘娘不知道,四公主奄奄一息時,下官從未見王爺流過淚,可是王爺卻為她哭了。王爺一直不急娶妻之事,下官猜想,嗯,應該是忘不了四公主。”
齊少凡看着他淺笑的側臉,雙手不自覺握緊了竹枝。這話真的刺到她了。這一瞬,腦海裏勾勒出了千軍萬馬前魏青與四公主生離死別的場面。一顆心急速下沉。
她自以為他們那些與旁人的不同,忽然也變得沒有什麽不同了。
她以為他一直沒有女人是因為皇帝不允,是因為他心系天下,原來,只是因為他心中有放不下的人?
就算這點道不清說不明的心思,還尚未完全形成雛形。齊少凡也忽然羞紅了臉。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自作多情。
常言仍在繼續說道:“王爺對娘娘絕對不會生出半分雜念。”
“為了迷惑敵人,下官給王爺吃的藥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娘娘的用量。可是,王爺自始至終都沒碰過娘娘一根手指頭吧?并不是王爺有多能忍,而是王爺對娘娘根本沒有任何雜念。”
“娘娘應當了解王爺的為人,王爺冷靜睿智,泾渭分明。他會牢記着娘娘是皇上的女人,絕不會對娘娘越雷池半步。娘娘自己應當深有體會,下官就不多說了。”
“咔嚓”一聲,齊少凡用力将手中的竹枝生生折斷了。
常言說的話頓時停了下來,見她滿眼寒意的盯着他,他不由自主的連退了兩步。
齊少凡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大人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常言額角滲出了汗,立即低下頭拱手道:“下官确實很放心王爺,但是下官不放心娘娘。下官須得聽到娘娘的保證才能安心。”
齊少凡臉色又是一沉:“大人說本宮膽量過人,本宮瞧着大人你也是膽大包天啊。若是旁的妃嫔,大人你也敢這麽說話嗎?大人可是瞧着本宮落魄,便敢對本宮不敬?”
“本宮告訴你,本宮不是你媽,你能不能安心那是你的事。你給我滾,從今以後本宮都不想再看到你!……哦,對了,叫你們家王爺也死遠一點!”
她說完冷哼了一聲,甩袖子走人。
常言跪着不敢起來,看着她飛快消失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些歉疚,卻也欣慰的長出了一口氣。他垂下頭跪了一會,才起身離開。
嬷嬷已經給謝靈玉送了人參回來,謝靈玉竟然将他們送去的人參扔了出來,想起來她就氣得渾身打顫。
齊少凡提筆抄錄着經書,慢慢說到:“動氣有何用?氣傷了自己。”
嬷嬷在一旁做針線活,一激動就被針紮到了手指,痛得吸了一口氣,趕忙放下針線筐,将手指放進嘴裏吮了吮。
“老奴知道了。”
191、龍胎保不住,要你的命
她看了齊少凡一眼,小心道:“娘娘從前最受不得氣,如今卻越發想得開了呢。”
齊少凡低眉笑了笑:“不想開又能怎麽辦呢,要把自己給氣死嗎?”
嬷嬷用力點點頭:“這麽想就對了。”
雖然話這麽說,但想到娘娘如今的處境,她又嘆了口氣。
這時,外邊忽然聽到有人叫喚:“绾妃娘娘,绾妃娘娘,有人在嗎?”
嬷嬷連忙跑了出去:“有人有人……”
齊少凡丢下筆,拿帕子淨了手,也随後走了出去:“什麽事?”
來人是皇帝跟前的太監,看到她,就道:“皇上召見娘娘,娘娘跟咱家來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
嬷嬷看他對娘娘如此不敬,臉上露出了氣惱,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連忙去拿傘給齊少凡。
齊少凡接了傘,就跟上了那個太監。
心中已猜出,十有八九就是為了謝靈玉的事。
果然,不消片刻,她就被領到了謝靈玉的住所。進了門,一眼就看到皇上冷着臉盤膝坐在榻上,謝靈玉就躺在一邊。
“臣妾拜見皇上。”
皇上看到她走進來,手中的茶碗猛地向她砸了過來。她出于本能,條件反射的往旁邊一閃,哐啷一聲巨響,茶盞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第一次瞧見皇上動手有人敢躲開,一屋子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皇帝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齊少凡也驚出一腦門的冷汗,她這完全是出于本能。
她連忙牽起裙裾朝皇帝跪了下來:“臣妾不敢。”
“朕沒想到,你竟會變成今天這副狠毒的模樣。靈兒是你的親妹妹,你居然敢對她腹中的孩兒下殺手。”
齊少凡連忙惶恐的磕頭:“臣妾不敢,臣妾若有這樣惡毒的心思,願天打雷劈。臣妾待妹妹一片真心,今日的事,全是一場誤會。”
“為了補救,臣妾從今後,願意親自服侍妹妹,臣妾願以項上人頭跟皇上保證,妹妹的龍胎在,臣妾的人頭在。”
“臣妾絕不會讓心懷叵測之人傷了妹妹的龍種,請皇上給臣妾一個恕罪的機會。”
皇上冷眼瞧着她,忍着怒氣。謝靈玉聽了她的保證,眼睛裏浮上了寒芒,這時立即強撐着坐起來,咬着唇,泫然欲泣道:“姐姐說的話可作數?妹妹的龍胎在,姐姐的人頭在?”
齊少凡看她不知動了什麽歪心思,不過也好,正中下懷。做出誠懇的模樣,點點頭,目光堅決道:“沒錯。我與你是親姐妹,你能得聖寵懷得龍種,是我們謝家的榮耀。我護你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害你呢?”
在皇上面前,後宮中的女人,再大仇恨也要做出姐妹情深的樣子來,謝靈玉這會也不對她的假惺惺動氣了。
她背着皇上,眼中透出幾分狠戾的得意,仿佛齊少凡已經落進了她的掌控。但她的聲音卻是極溫柔的,說到:“既然姐姐在皇上面前立下了此誓言,想來今日之事是一場誤會了。”
她起身走到皇上身後,從後面抱住了皇上,柔聲道:“請皇上別再生氣了,看來姐姐也并非故意呢。臣妾一定小心護的皇上的龍種。皇上,那便讓姐姐搬來臣妾的住所,照顧臣妾吧?”
“姐姐已經說了,臣妾的龍種在,姐姐的人頭在。若姐姐被人教唆,真對臣妾生出歹心,皇上再罰她不遲?”
皇上陰鸷的看了齊少凡一眼,眼中湧動着濃烈的猜忌。
齊少凡垂着頭,保持着跪拜的姿勢一動不動。
皇帝這個模樣,很顯然并不僅僅是因為她險些害的謝靈玉流産才發作她,明顯是積怨已深。
只怕是宮鈴的傳言有一層;猜忌她與魏青有染又有一層。
或者還有一些其他的不為人知的原因。
半晌,皇帝才開口道:“好,既然你想要這個機會,朕就給你。不過,如你所言,若是靈嫔的龍胎保不住,朕就摘了你的腦袋。”
“臣妾遵命!”
她言行得體,實在找不到錯處。皇上緊緊盯了她片刻,一揮袖子,喝道:“就算如此,今日之事,也不能不罰。你就在此給朕好好跪着!”
“臣妾領命。”她臉上根本沒有多餘的表情,皇帝又盯了她一會,才收回怒氣坐回了榻上。
謝靈玉忙上前服侍他,将奏折捧給他,又讓宮女捧了葡萄來,親自将葡萄皮剝了喂給他。
皇上一開始還能專心批閱奏折,沒一會就被謝靈玉膩歪的側躺下來。先前的怒氣也消了,也把跪在地上的齊少凡當成了空氣。皇帝旁若無人的伸手推了謝靈玉送上來的葡萄,笑道:“不如愛妃用櫻唇渡朕吧?”
謝靈玉嬌羞的道:“皇上,還有人在呢……”
皇上擡手挑起她的下巴,手指自她下巴一直慢慢往下下滑,最後落在她的**前使勁一捏,從胸腔中發出陣陣笑聲:“朕怎麽沒瞧見有人?”
謝靈玉被他挑逗的紅了臉,嬌聲道:“皇上你讨厭……”
“你讨厭朕麽?”
“讨厭……”
“竟敢讨厭朕,朕定要好好罰你……”他說完,已翻了身将謝靈玉**在了**下。滿榻的奏折頃灑而下,鋪了一地。于大海等人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立即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啊……”
謝靈玉一聲嬌喚,齊少凡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皇帝已将謝靈玉翻了個身,握了***就要***進去。
只是一瞥,她馬上低下了頭。
皇上現在顧不到她,她留在這裏礙眼,萬一皇上發怒,她又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于大海等人都走了,她也應該出去罰跪。
這麽一想,她悄悄膝行着就要往外去。
“皇上,使不得……”謝靈玉猛地将皇上推開,喘息着,擡手扶住了自己的腹部,面露痛苦的說到:“臣妾今日動了胎氣,既然姐姐在此,皇上不如讓姐姐服侍吧?”
齊少凡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慌張的捏住了袖子。
皇帝已經被挑起了***火,聽到謝靈玉的提議,便擡頭朝她看過來。
若是別的嫔妃,此時就該主動上前服侍。
可是齊少凡仍靜靜的跪着,仿佛看不到也聽不見。只把自己當空氣,希望自己的冷淡能讓皇帝打消讓她服侍的念頭。
192、整她
可是,皇帝不知怎麽想的,忽然放開了謝靈玉,就慢慢一步步朝她走來,感覺到他火熱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探,她背上瞬間冒出汗來。手不自覺的揪住了裙擺。
皇帝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開口道:“擡起頭來。”
齊少凡知道他已經褪了衣褲,并不擡頭看他,只冷靜的道:“臣妾信期在身,不敢亵渎了皇上。”
皇帝聽到她的話,雙眼眯了起來,視線如同利刺割在她的臉上,不信般的質問到:“你信期在身?”
“真的?”
齊少凡放軟了聲音:“不敢欺瞞皇上。”
“滾!”
聽到這聲怒喝,齊少凡從來沒有覺得罵人的話有這麽好聽,她連忙站起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慢!”
謝靈玉仿佛看出她不想服侍皇上,更加想揪着她不放了,她慢慢起身,整理好衣衫,朝齊少凡走過來,甜甜笑道:“姐姐,就算信期在身,也可以服侍皇上啊……姐姐是不是不知道如何服侍?還是說,姐姐心生他意,不願意服侍皇上?”
心生他意四個字,瞬間成功令皇帝黑了顏色。
齊少凡擡眼看向謝靈玉,眼底泛起了陣陣寒芒,臉上卻也跟她一樣挂着溫柔的笑,嗔道:“信期在身,服侍皇上,那可是極晦氣的。信期在身的妃嫔,不得服侍皇上。這個規矩,妹妹莫不是忘了?”
“妹妹為姐姐好,姐姐心領。但若讓其他妃嫔知道,我們姐妹為了獨占皇帝的寵愛,做出壞了規矩的事來,如何面對悠悠衆口呢?”
“都給朕閉嘴!”
皇帝又不傻,何嘗看不出兩人面上姐妹情深,實際并不對盤?聽得兩人話語間你來我往的交鋒,他瞬間什麽心情都沒了。怒斥完這一聲,就叫了于大海進來服侍,穿好了衣服,這就揮袖子走人了。
兩人內心都巴不得皇帝趕快走,見皇帝發了怒,皆裝作低眉斂目,在一旁不吭氣。
等皇上走了,齊少凡才擡起頭來,臉上重新挂上笑容,不請自坐的在旁的椅子裏坐下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着。
謝靈玉也收起了低眉順眼的模樣,冷笑了一聲:“妹妹可真是佩服姐姐,不想服侍皇上就罷了,還敢在皇上面前表現的這麽明顯。都不需要妹妹我動手,只怕姐姐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呢。”
齊少凡彎唇笑了笑:“是呢,姐姐性情耿直,有什麽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妹妹無需提防着姐姐。從今以後,咱們姐妹在這宮中可要齊心協力,互相扶持。”
“沒有外人,你就不必再惺惺作态。既然你立了誓來照顧我,今夜就搬過來吧。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日後服侍我可得殷勤仔細些,若我的龍胎保不住了,姐姐你的人頭可也跟着不保了呢!”
齊少凡笑了笑:“這話不必妹妹提醒,如今妹妹的龍胎就是姐姐的命,姐姐自然要好好服侍妹妹呢。妹妹盡管放一千個心,姐姐定會護你與你腹中龍種周全。”
“那姐姐我呢就先回去搬東西了。”
“姐姐快些去吧,妹妹可等着姐姐過來服侍我用晚膳呢。”
齊少凡放下茶碗,對她溫和的笑了笑,道:“妹妹等着。”說完,這就起身離開了。
她前腳才出門,謝靈玉就喊了雪枝進來,吩咐道:“待會子你去守着門,待貴妃進了門,你就使人去關了大門,再将二門也鎖死,叫她進不來也出不去,讓她餐風露宿一夜,給她點顏色瞧瞧。”
雪枝立即應下了:“是,奴婢這就去。”
齊少凡回到宮裏,就吩咐嬷嬷收拾行裝:“這段日子,我要住進靈嫔的宮裏。”
嬷嬷一聽就急了:“娘娘,你萬萬不可去啊。她上次還将你推下水,險些大病一場。如今她懷着身子,你住到她宮裏去,你不能碰她一根毫毛,可就要由得她拿捏啊。”
“若她平安,你撈不到半分好處。若她不小心丢了龍種,娘娘您還會受連累。娘娘,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嬷嬷心中憂急,聽了她的吩咐,只想阻攔,手心便不願意收拾東西。齊少凡便親自撿了衣服收拾起來。
“嬷嬷不必擔憂,且在家安心等着我回來吧。”
嬷嬷看她面上如此平靜,當即就紅了眼圈。娘娘從前是個多麽驕傲的人,一星半點的氣都不能受,可是娘娘現在比她更能受氣。
大半年來,她跟着娘娘看盡人情冷暖。娘娘在這殘酷的後宮鬥争中千錘百煉,不再是當初那樣不堪一擊的脆弱模樣。
可她倒寧願娘娘沒有經歷過這樣殘酷,永遠是那個要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嬌弱模樣,無需自己站出來給自己遮風擋雨。
紅顏未老,恩情先斷,皇上當初那麽寵愛娘娘,現在怎麽會棄她如敝履呢?她不想看娘娘去受屈,可是她也有心無力。
她紅着眼睛抹了淚,不得不妥協了,争奪了齊少凡手裏的衣物,心疼的道:“既然娘娘執意要去,老奴只盼着娘娘平安歸來,快讓老奴來收拾吧。”
齊少凡便手裏的衣衫給了她收拾。
嬷嬷一邊收拾一邊問:“靈嫔讓娘娘何時搬過去?”
“今夜。”
嬷嬷聽了,眼圈又紅了起來。怕娘娘是将不好受藏在心裏不說,也不敢哭哭啼啼的刺激她,這就默默的收拾着行裝。
東西也并不多,只半刻就收拾好了。
嬷嬷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娘娘,您可千萬得謹慎些,別着了靈嫔的道兒。”
齊少凡點點頭:“嬷嬷放心吧,我知道了。”
嬷嬷這就将行李挽在臂彎裏,準備送她出門。誰知聽得一聲長嘆,她一回頭,就看到娘娘連鞋也沒脫,躺到床上,翹着二郎腿在長籲短嘆。
她心知娘娘心裏不好過,臉上又露出了悲色,小心的侍立在一旁不敢言語。
齊少凡忽然對她說到:“你站着做什麽?去睡覺吧。”
嬷嬷愣了愣:“我還是送娘娘過去吧。”
齊少凡翻個身側卧着,面對她說道:“明天再去。”
“啊?”嬷嬷有些反應不及,茫然的道:“靈嫔不是讓娘娘今晚就過去嗎?”
193、又開始興風作浪
齊少凡又翻回去平躺着,伸手勾了垂穗把玩着,自笑道:“腿長我身上,我愛去不去。她的想法我又不必遵從。”
嬷嬷反應了片刻,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想到靈嫔一直等着,卻左等右等不見人,那臉色想必一定是很好看了!
嬷嬷終究是笑了起來,娘娘也是太促狹了。
第二天一大早,齊少凡就起床到了姚修容的宮裏。
姚修容不知實情,得知她祖母去了,拉着她安慰了好一番。齊少凡配合着默哀了一陣,怕時間不夠,便單刀直入的跟她說明了來意。
“上次靈嫔陷害你的事,你還記得吧?”
姚修容想到玉嫔一屍兩命,就恨得牙癢癢。只是礙于謝靈玉是她的姊妹,所以并未在她面前說道什麽。此時見她問起,便毫不隐瞞自己的痛恨:
“自然記得了,我就是化成了灰,也忘不了!”
齊少凡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因為她是我妹妹,所以在我面前有所顧忌。其實這個妹妹是我四叔的外室所生,家中的人全不認她,家裏将她帶回來教養,她不但不感恩,反而将我們視作仇敵。”
“若是她老實,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自然包容着她。但你也看到了,她上次要置我于死地。這回不知用了什麽歪門邪道重新得了皇上的寵,又開始興風作浪。”
“祖母去世,我們謝家越發破落,經不起她的折騰。這回我便打算叫她永遠打入冷宮。你可願意幫我?”
姚修容聽了她這話,又是激動又是狐疑,原先就怕齊少凡顧忌姐妹情分,聽她要收拾謝靈玉,她只恨不能雙手贊同。
她激動道:“我本與她無仇無怨,是她陷害我在先。我沒找她算賬,這些日子她從冷宮出來,還處處與我為難,我早就恨她入骨,怎麽會不願意幫娘娘?”
“只是,我聽說娘娘在皇上面前立下誓言,要親自服侍靈嫔。她的龍種在,娘娘的性命在。娘娘根本就不能碰她一根毫毛了吧?娘娘打算怎麽叫她打入冷宮?”
宮裏的消息向來傳的快。齊少凡喝了一口茶,淡笑道:“我若不這般立誓,又要如何接近她呢?”
姚修容越發困惑,不解的道:“可是娘娘你雖然接近了她,可是卻碰她不得啊!”
齊少凡道:“我是不能碰她,但別人可以。……比如說,皇後。”
“宮中所有人都知道,皇後這麽多年來,先後懷了兩個孩子,都沒能出生,後面好容易生出一個來最終也還是沒能保得住。”
“孩兒向來是皇後的心頭刺。皇後在其他事情上做得再是滴水不漏,可是遇到這個問題冷靜理智就會大打折扣。我們不能磋磨她,但是皇後可以。”
姚修容将她的話細細思量了一番,還是困惑不解:“可是娘娘你立了誓,她的孩兒在,你的性命在。若是皇後磋磨她,讓她落了胎,娘娘你的性命豈不是也保不住了?”
齊少凡撿起桌上的一盒鳳仙汁,送到眼前看了看,笑道:“我自然有辦法叫她落了胎,我的性命卻不用丢。”
姚修容微微睜大了眼睛:“竟然有這種法子嗎?我左想右想還是覺得這是一個死局,娘娘如何能有法子破解,不知是什麽法子,娘娘先說給我聽聽?”
“說給你聽了,就不奏效了。反正你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齊少凡将手指放進鳳仙汁裏浸染。
姚修容深思了片刻,還是覺得這是個死局。她只覺得百爪撓心,有些憤憤道:“娘娘真是,既不信我,又何必來找我!”
齊少凡趁她不察,擡手點在她的鼻尖上,道:“我不是不信你,萬事都有變數,到時候看結果就好了。”
“哎呀!娘娘怎地這般使壞呢?!”她鼻尖被點了鳳仙花汁,連忙扯了帕子懊惱的擦拭。
她可不是個守規矩的,擦完鼻尖,覺得心有不甘,也蘸了鳳仙花汁來抹齊少凡。
兩人笑鬧追打了一陣,齊少凡将她雙手捉住了,看着她剛做的指甲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別鬧了,這蔻丹我十分喜歡,快給我也做了來。”
姚修容最愛弄這些,眼睛都亮了起來,笑道:“好啊。”
出了姚修容的住所,天色還早。齊少凡又到了禦駕監,禦駕監專司皇帝、皇後等人出行座駕肩輿的分派工作。
作為貴妃,齊少凡是有這個份例的,只是因為失了皇帝的寵,這個份額就被取締了。
今日見到她出現在禦駕監,總管劉昌興很是有些驚訝,眉眼間帶着譏诮不屑之意,表面還是做出恭敬的樣子向她問了安。
“貴妃娘娘,不知娘娘來此,是有何事啊?”
齊少凡淡笑道:“本宮來,自然不是竄門。還勞煩大人給本宮備一頂肩輿。”
劉昌興立即就擺了臉子:“娘娘可沒有這個份例,娘娘還是請回吧。雜家忙的很,就不送娘娘了。”
“慢着,本宮是沒有這個份例。這頂肩輿呢,也不是給本宮用的。本宮奉皇上之命服侍靈嫔,這頂肩輿是給靈嫔用的。”
劉昌興臉上浮上了疑色:“皇上之命?雜家怎地沒收到上頭的旨意?”
齊少凡冷了臉:“大人什麽意思,靈嫔如今正是受寵,被皇上捧在心尖上,她還能騙你們一頂肩輿?你們可莫要得罪了靈嫔娘娘,靈嫔娘娘如今懷着龍種,別說是要一頂肩輿,就是要你們的命你們也得給!”
劉昌興被罵得暗自氣恨,但齊少凡拿了靈嫔這尊大佛出來,他也不敢怠慢頂撞。如今誰都知道,皇上有多在意靈嫔,多在意靈嫔腹中的龍子。得罪靈嫔,那就是跟自己的大好前程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