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的影子将她籠在他的陰影中。

齊少凡靜了一下,擡起頭看他。

他的目光籠罩在她的臉上,接到她投來的目光,他也立即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視,他深深的看着她,鴉翅般的睫毛微微顫動,漆黑的瞳孔中光芒流轉。

她将目光挪到他高挺筆直的鼻梁上,耐着性子說到:“王爺,本宮真的有事,王爺沒事本宮就告辭了。”

她說完,要從他的身側穿過去。他長臂一伸,撐在牆上擋住了她。

齊少凡看着他修長的手臂,不偏不倚,正好橫在她的胸前,攔死了她的去路。

她用靜默的目光與他對視着,沒有說話。

這一條宮道很幽僻,頭頂的松針簌簌的掉落。

魏青看了一會她的臉色,眼中的光芒沉澱下去,撇開目光,收回了手:“娘娘去忙吧。”

齊少凡看到他神色平靜,猜不透他的想法,他不挽留,不追問,她也沒有廢話的必要,就提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後宮的大權落在她的手裏,後宮諸事都由她安排,她便将書蘭等人都調過了朝夕殿。還給自己宮裏添置了一大批貴重的物件、擺設,一應份例都是用的最好的。

不僅如此,她還趁機給謝家賞賜了諸多良田珠寶。皇上對她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旁人也不敢多說。她在宮裏可謂是呼風喚雨,比皇帝都潇灑。

227、擾亂他

南陵王的接風宴沒辦成,一切安排便挪到了龍舟宴。所以龍舟宴也沒什麽好準備了。只是龍舟宴要在未央宮舉行,齊少凡發現自己才給魏青甩完臉子,就要去他宮裏麻煩他,她惱恨的把鞋子踢了老遠。

不用說,狗皇帝肯定是故意想讓她和魏青私會,才讓她操持龍舟宴。要不是魏青跟那什麽公主有一腿,她非讓狗皇帝如願不可。

嬷嬷巴巴的把鞋子撿回來,哭笑不得:“娘娘你怎麽還耍起小性子了……”

Advertisement

嬷嬷說着,替她将鞋子穿上。她任嬷嬷給她穿着鞋子,面無表情的望着未央宮的方向,終于慢慢平複了心情,對嬷嬷說到:“給我換身衣服,我要出去。”

嬷嬷點了頭趕快去了,很快拿了一套素紗的宮裝。

齊少凡拎起衣服看了看,素綠的絲綢,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素了。

她心裏膈應魏青的地方那什麽公主是其一,其二就是常言所說的,魏青确實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父子兩個的鬥争,她被當成球來踢,卻沒人要。

不要就算了,還對她那麽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亂她的心,可恨之極。

齊少凡看了看衣服,對嬷嬷說到:“這個衣服太素,給我換一套錦服,要低胸的。”

嬷嬷也沒有感到她的怪異,趕快就去拿了錦服。齊少凡換上之後,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誘人的胸線,非常滿意。

他能擾亂她,她也能擾亂他!

她拾掇好自己,這就乘着鳳辇來到了未央宮,未央宮的大總管劉公公親自出來迎接,恭敬的将她請進了門。

她問到:“七王爺可在宮中?”

劉總管笑容滿面的答道:“王爺恰好在宮中,已讓人去回禀了。雜家這就領娘娘過去。”

劉總管将她領到了水榭前面,進去回禀了很快出來請她,笑容可掬道:“王爺請娘娘進去,娘娘快請進吧。”

齊少凡點點頭,進了兩道門,掀開珠簾,看到魏青正在煮茶。聽到珠簾碰撞的聲音,他擡起頭來看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有一霎的驚豔。

他的目光自她身上打了個轉,轉開目光,有些好笑的斟了杯茶,推到對面的位置,和聲道:“坐吧。”

齊少凡看他壓根就沒有多看她,心裏就有些堵。

真的只有他能擾亂她,她不能擾亂他嗎?

“王爺客氣了。”她臉色淡了下來,也沒坐,走過去,端起茶杯轉身走到了窗邊。

這個水榭地理位置很好,三面環水,清風徐徐,不管是哪個季節,待在這裏面都很舒服,難怪魏青總喜歡待在這裏。

魏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駐了片刻,也起身走到她身側,側眸看着她問到:“後宮事務很繁雜?”

他穿着質地柔軟的便服,茶白色的衣裳映得他的臉龐熠熠生輝。寬大的衣袖輕輕的拂掃在她的身上。

齊少凡就借着撥弄頭頂垂下的穗子,往旁邊挪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一邊心不在焉的答道:“還好。”

他忽然将手伸過來,她心頭微微一驚,本能的想退,心念裏卻直覺他是想碰觸她,她硬生生忍着沒動,将他望着。可是他的手伸過來,從她眼前經過,卻是落在了她手裏的穗子上。他輕輕一用力,就将她手裏的穗子拿走了。

他将穗子懸挂到了她夠不着的高處,開口問道:“……那怎麽不開心?”

齊少凡因為自己的誤解很內傷,幽幽的看着他沒開口。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游走了一遍,又問到:“……還是不喜歡處理這些雜事?”

齊少凡忍不住就問道:“本宮不喜歡,王爺還有辦法替本宮推掉不成?”

“嗯。”魏青肯定的應下,将雙手負到身後,望着她等她繼續說。

齊少凡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站的高,想怎麽看都行,可他愣是沒往她胸前多看一眼。

她盯了他半晌,幹脆側身伏在了窗臺上。

以他的位置視角,就算他不想看,也能看到了。

她支着下巴,朝他盈盈的笑了笑,道:“王爺有什麽辦法。”

“打入冷宮。”魏青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有點虛,好像在看她的臉,焦點又不在她的臉上,最終晃了晃,終于從她臉上挪開,看向了湖面。

齊少凡聽到這四個字,卻一瞬間站直了:“什麽意思?”

魏青聽到她音調不對,才又回頭看她,只是他的耳根忽然染上了一點緋紅,眼神也染上了滾燙的光芒。他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轉開了,斂起眸子裏的光,平靜的道:“身份越高,越易生事端。不做貴妃,做才人,……你願不願意?”

齊少凡聽到他這話,盯了他半晌,壓下心頭的起伏,靜了一息,才問道:“王爺你知道是誰在陷害我們嗎?”

魏青看了她一會,搖了搖頭。

齊少凡從他沉靜的神色裏看不出他的答案是真是假,但他既然提出這樣一句話,明顯就是不想她身份太高。他若不知道是皇帝在害他們,又怎麽會介意她的身份太高?

她轉身放下茶杯,笑了起來:“本宮不做貴妃,也不做才人,因為本宮要做皇後。不叨擾王爺了,出去看看。”

她說着就要走,魏青的眼神晃了一下,閃身擋住了她。問到:“怎麽了?”

他突然靠得這麽近,她感到了一絲壓迫。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緊緊望着她,好似是很緊張她。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他,有時候他看她的眼神會讓她産生錯覺,覺得他是喜歡她的,但仔細觀察下來又發現他根本對她沒有什麽念頭。等到她相信他對她沒有想法的時候,他說出的一些話又讓人忍不住誤解。就像現在,她不知道他偶爾的緊張在意究竟是出于什麽原因。

還是因為謝老将軍的恩情,所以對她這個孫女比較關心嗎?

只是一瞬,齊少凡就将這些心緒驅逐了出去。不能擾亂他就算了,別又把自己給擾亂了。

沒想法就沒想法。

她那點置氣的心思忽然就消了,既然他說不知道,那她就當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是皇帝在害他,這件事她不想從她口中說出來。畢竟太紮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遺棄在外那麽多年,最後他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皇帝卻還還要這樣害他,他知道了會有多麽傷心。

反正她也不算跟他來往了,只要他們不來往,皇帝就是有力也無處使。

置氣的心思沒了,這時感覺到他的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渾身都灼燙起來。

228、如果你覺得這樣好

她不動聲色的将衣裳攏了攏,轉身繞開他,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本宮是王爺的長輩,與王爺身份有別。王爺以後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本宮說話。”

“明理的,知道是王爺感念本宮祖父的恩情,與本宮親近一些。不明理的,不知道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

“這次,送王爺一個賢名,本宮與王爺的恩怨也算兩清了。以後,王爺走王爺的陽關道,本宮走本宮的獨木橋。”

“你說什麽……”魏青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眼神很有些受打擊。

感覺到他高大的身影壓過來的嚴重的壓迫感,齊少凡下意識退了退,又有一絲心慌将衣服攏緊了些,頓了頓,才鎮定的道:“……本宮說,不跟王爺你來往了。”

魏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漆黑的眼底情緒翻湧,直勾勾的目光在她的臉與她的胸前來回掃了幾遍,許久他的眼神才平複下來。

他目光仍鎖在她的臉上,仿佛想在她臉上捕捉到什麽,鎖着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放軟了聲音問到:“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生氣了?本王只是問一問你的意見,你不願意,本王并不會強迫你。……還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話?”

他聲音裏的包容忍耐,讓齊少凡說不出重話。

不想跟他來往的原因有很多,當然不可能一一說給他聽。不過,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忘恩負義、飛黃騰達了就想踢開他;也不想告訴他,她是介意他将來會娶妻。

齊少凡思忖再三,便将常太醫拉了出來:“……常大人說王爺的前程有千萬種,每一種都是前程似錦,但若與本宮來往便會聲名盡毀。”

“王爺的人待王爺忠心耿耿,雖然冒犯了本宮,但本宮是個明事理的人。本宮與他們的出發點也一樣,也希望王爺好。所以,本宮不會再與王爺來往。”

魏青凝望着她,目光軟化了下來。他的目光溫軟的掃過她的眉眼鼻唇,最終又回到她的眼睛上。他深看着她的眼睛說到:“你的出發點沒錯,如果你覺得這樣好,那就先這樣。”

齊少凡剛想,什麽叫“先這樣”。這時,就聽到外面有人聲,魏青回頭看了一眼簾外,迅速退後兩步與她拉開了距離,臉色瞬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目光朝她遞了過來:“你去忙吧。”

齊少凡向外面看了一眼,是劉公公領着各宮掌司過來回她的話。她也斂起眼中多餘的情緒,提步走了出去。

諸位掌司走上來忙向兩人行禮:“王爺,貴妃娘娘……”

魏青漠然轉身,也沒看衆人一眼,淡淡的向劉公公道:“招待好貴妃。”

劉公公躬身應下,這就領着齊少凡等人去湖邊。

魏青去了書房在桌前坐下,吩咐小九:“把常太醫叫來。”

小九看王爺臉色發沉,心裏直覺王爺不高興,他也不敢多問,當即就去叫人請常言。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常言就來了。

常言看到王爺面上雖然看着平靜,但一雙眸子發冷的瞧着他,不禁有些莫名,摸着鼻子小心的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魏青将茶碗頓在桌上,眼中挾着冷意斜了他一眼:“你是太醫,本王召你來,自然是看病。”

常言琢磨了一下他的臉色,小心的說到:“王爺生病了?咳,那下官先給王爺把把脈。”

魏青淡漠的将手遞過來,他忙走上前來,察覺到王爺臉色不好,他也不敢坐,只欠着身子躬身立在一旁。

細細感受了一下脈象,他小心的看了魏青一眼,試探着說到:“王爺身體并無大礙……不知道王爺是哪裏不舒服?”

魏青臉色平淡,眼中毫無波瀾的瞧着他,慢慢的說到:“心裏。”

常言愣了一下,不解的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不得不又重新給他診脈,感受了下王爺的另一只手的脈象,他的臉上露出了些困惑:“王爺除了火氣有些旺盛,确實沒有什麽病症。”

他說完就見王爺面沉如水的看着他,他頭皮麻了一下,拱了拱手,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恕下官無能,下官确實斷定不出來王爺是什麽病……”

魏青唇角勾起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常太醫可知道看病的基本之法?”

常言低了頭,有些琢磨不透王爺是什麽用意,沒敢接話。

魏青見他不敢答話,就慢慢說到:“望聞問切,四要義……”

“常太醫只診了脈,可看過本王的臉色?”

常言悄悄觑了他一眼,心想,還用看嗎?這個臉色明顯是想了結了他。他也沒敢接話茬,只垂着頭不說話。

魏青又盯了他一會,繼續說到:“常太醫可問過本王的病症?”

常言不敢一直不答話,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答道:“沒……”

“那還不問?”

常言忍不住擡頭觑了王爺一眼,王爺的語氣表面聽似平常,但不難察覺出來夾雜着威脅和薄怒,他的心提了起來,順從而又恭敬的問到:“請問王爺有什麽病症?”

魏青修長的手指在茶碗裏拈着茶葉,垂下眼睛漫不經心的說到:“本王最近心有挂礙,時而心情大好,時而心情低落。心情好時,豁然開朗,心情不好時,便會胸口悶痛,不思飲食,夜夜輾轉難眠。”

他擡眼看向常言:“你說本王是什麽病?”

常言唇動了動,不情願的問到:“不知道王爺心中是牽挂什麽呢?”

魏青輕翹了翹唇角:“一個女人。”

常言有些震驚,擡頭對上王爺平靜無瀾的目光,他無聲的抗争了片刻,不得不答道:“王爺這可能是相思病吧。”

魏青又翹了翹唇角:“你想怎麽給本王治?”

常言立即撩了衣擺跪下來道:“請王爺見諒,下官醫術淺薄,不會治相思病。”

魏青平靜看了他一眼:“不會治就跪着,什麽時候想到了怎麽治了,再起來。”

常言抖了抖,有些不敢置信,王爺現在已經完全不瞞他了,毫不遮掩的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了他。這麽逼他,顯然是要他幫忙。

王爺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229、相思如,自捅千刀

他沉吟半晌就裝聾作啞的答道:“相思病雖然無藥可解,不過,卻可以用轉移之法……”

魏青卻根本不想聽,打斷了他:“常大人可知道相思是什麽感覺?”

常言心想,問這個是又想做什麽呢?他遲疑了一下,擺出虛心的樣子問到:“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魏青看了他片刻,眸光沉了沉,漸漸的目光的焦距消失了,好像神思已到了別處,默了片刻,才慢慢啓唇道:“……相思如,自捅千刀。”

常言的眼神無聲的震了震。

是因為與娘娘分開太久,王爺飽嘗相思之苦,所以已經不打算忍耐了嗎?

他所有的擔憂與猜測都成真,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他沉默了一會才問到:“那王爺想怎麽樣呢?”

魏青的眼神一瞬間收回焦距,他轉頭看向水榭的方向,隔着重門深庭,那抹華麗的身影在長廊上遠去。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說到:“本王聽說,相思病,……唯有與心上人相偎相抱才能化解。”

他看向常言,常言立即垂下了眼睛避開了他的目光。

感覺到王爺的目光的逼迫,他終于長嘆了一口氣,破罐破摔的說到:“朝夕殿與王爺的未央宮滆湖相望,皇上都已經把王爺的心上人送到王爺的面前了,王爺半夜三更從長堤爬牆過去,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與心上人相偎相抱。王爺何必要為難下官呢?”

魏青的目光定在書桌上擺放的燈籠上,有一瞬的走神,又很快回過神來。

他現在不能跟她走太近,太考驗忍耐力。萬一他把持不住,那就中了皇帝的奸計,他要她,但不絕不會讓他們背負着罵名在一起。

而且眼前的問題是,她要跟他斷絕往來。

他斜睇了常言一眼:“多管閑事!”

“本王給你一天時間,讓她回心轉意。她若執意與本王恩斷義絕,本王就拔了你的舌頭!”

常言瞪大了眼睛,原來是貴妃在王爺面前告了他的惡狀啊!

女人的枕邊風果然可怕!

雖然兩人還沒睡到一張床上,她的話就在王爺面前這麽奏效,看來她是他惹不起的人了。

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兩邊都不讨好了。

常言捂着嘴,只覺得滿嘴都是黃蓮。

“本王可不是跟你說笑!”魏青又補充了一句,拂袖就要走。

常言聽了,又是一陣感嘆,王爺現在明顯是被女人蒙了心啊,他就是再怎麽阻攔也無濟于事。

既然娘娘能為王爺做那麽多,他又有什麽好阻攔?他還是先保住自己的舌頭要緊。

看到魏青要走,他連忙說道:“王爺,下官知道怎麽做了,下官這就去告訴娘娘王爺對她的情意,先替王爺探探口風。”

他覺得娘娘肯定也對王爺有情意,要不怎麽聽到王爺和四公主的事那麽生氣?不過這個事是他胡謅的,他是不敢拿出來說的,不然王爺非撥了他的舌頭不可。

魏青已經走出了幾步,聽到他的話,回過頭來說到:“你是越來越不長腦了?”

常言被罵的有點懵,忍不住嘀咕道:“下官說錯什麽了?大男人一個,喜歡就說出來嘛,不然誰知道啊。”

魏青想到齊少凡先前故意穿成那樣在他面前晃,他又覺得渾身的血氣都湧到了身下,渾身火熱的要吃人了。

雖然時不時就給他擺冷臉,但還不忘記勾引他,應該只是跟他使小性子。如果告訴她他喜歡她,以她的個性,一定會馬上撲到他懷裏來。

現在遠遠看着她就夠煎熬了,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他又怎麽忍得了她的親近?

“現在還沒到時機。本王要的是她相安無事的待在本王的視線裏,等到本王掃除所有障礙的那一天。不該說的,別再讓本王提醒你,懂了嗎?”

常言聽到他的話,眼神一震,死灰的心好似一下子得到了複蘇。

王爺是上過戰場、看透了生死的人,要看穿他與娘娘之間隔着的這道樊籬,真的太容易了。他原以為王爺會不管不顧的跟娘娘在一起,不會在意罵名。

原來王爺并沒有失去理智,他就算想要娘娘,也會精心籌謀,不會讓自己與娘娘披着一身髒水。

王爺還如從前一般英明睿智,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神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果然是先吃蘿蔔淡操心啊,王爺根本不需要他操心的。

齊少凡才走下長廊,魏青就從另一面的長廊橫攔過來。

雖然下定決心疏遠他,但他都站在她面前了,在人前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她就對他淡笑了笑,客氣的道:“叨擾王爺了,本宮告辭了。”

魏青看着她,面色平和道:“娘娘慢走。”

齊少凡就繞過他,繼續朝前走。

才走了兩步,這時就看到太子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她頓時臉上一喜,快步走過來就抓着她的手笑道:“绾妃娘娘,我剛才去你的宮裏找你,才知道你來了未央宮。我還怕你又走了,好在你還在。”

齊少凡臉上的淡笑就變成了真實愉悅的笑:“怎麽又溜出來玩了?”

太子看到魏青也在,有些心虛。

魏青的目光在他與齊少凡相握的手上盯了兩息,眸光一瞬間變冷。他走過來,很自然的扯開了太子的手,淡淡的講到:“太子殿下還是快回東宮做功課吧。”

太子有些不情願,想把手掙脫出去去抓齊少凡。魏青卻抓着他不放。

魏青不動聲色的抓着他,一邊朝遠處侍立的一個太監招了招手。

太監立即跑了過來,恭敬的問到:“王爺可是有什麽吩咐?”

“送太子回東宮。”

太子急了:“七哥,你做什麽啊,我不回去。”

魏青道:“你課業沒有完成,父皇知道了又要罰你。”他看了一眼那個太監,那個太監接到他的眼神,不敢耽擱,硬将太子拖走了。

“太子殿下,快些走吧。”

“哎呀,我不想走!……绾妃娘娘……”

齊少凡愛莫能助的望着他。他被拖了老遠終于知道掙紮無望,對齊少凡說到:“绾妃娘娘,我下次再來找你。”

魏青見齊少凡要開口說話,他踏出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看向後面的書蘭:“你先退下吧。”

書蘭被他看着,立即紅了臉,有些慌亂的蹲身行了個禮,就趕快退下了。

230、子殷到底是誰?

齊少凡有些茫然的看向魏青。

魏青走近兩步,直勾勾的盯着她道:“太子能不能登上皇位還難說,你不要以為他很有前途。”

齊少凡聽他的意思似乎是誤會她想抱太子的大腿了,真是,她是這種見風使舵的人嗎?

石階旁種着一叢鳳尾竹,她伸手扯了根竹枝搖了搖,懶懶的說到:“本宮和太子走的近,并不是因為他是未來的皇帝。”

她瞅了他一眼:“本宮與什麽人走得近,好像跟王爺也沒關系吧?”

她忽然松手,竹枝彈了過來。

魏青輕輕一擡手,就将竹枝抓住了。

齊少凡突然笑了,好心的提醒道:“王爺你抓着蟲了!”

她說完,表情有些發毛,後怕的拍了拍手,就轉身走掉了。

魏青低頭看了看手心抓着的竹條,上面果然有條青蟲,已經被他捏死了,他松手放開竹枝,拿了帕子擦了擦手。擡頭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唇角忍不住漫上了細碎的笑容。

他回到水榭裏馬上吩咐劉公公将“太子不務正業,溜出來貪玩”的事告訴皇上。又叫了吳蹤出來吩咐到:“查下太子為什麽跟貴妃走得這麽近,仔細盯着。”

吳蹤點頭應下,即刻就去了。

齊少凡從未央宮出來,就順路去壽康宮陪太後說話,正與說着笑話,就有宮人來禀報:“太子貪玩,又被皇上罰了。好像是把腿都打腫了,臉皮薄,也不讓太醫瞧,已經哭了好久了……”

齊少凡很是驚訝,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被皇上打了?

太後嘆了口氣:“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教養太子,她也不好說什麽。

齊少凡卻有些不忍,跟太子相處這麽久,他心智太純善,她心裏把他當做親弟弟一般,就說到:“太後,要不臣妾去看看?”

太後點點頭:“好,那你趕快去看看吧。”

齊少凡立即告別太後,來到了東宮。

她還是第一次來東宮,東宮守衛嚴謹,氣氛很低沉。

被守門的太監領進了大殿,還沒進門就聽到太子的哭聲。

走近來,就看到兩個太醫一臉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齊少凡走上前道:“既然是皮肉傷,也不打緊。開些藥膏來,也不用看了。”

太醫如蒙大赦,這才走了。

太子将寝殿的大門反鎖了,任人怎麽敲門都不開。

一衆服侍的人幾乎都要急哭了,齊少凡讓衆人退開,道:“我來試試。”

宮人巴不得她來,連忙都讓開。

齊少凡敲了敲門,輕聲道:“太子殿下,是我,開下門吧。”

太子聽到她的聲音,哭得更響了。大概是沒臉見她,含含糊糊的說到:“不開,你走吧……”

宮人聽着太子的哭聲,非常的惶恐。

齊少凡聽着這悲涼的哭聲,也有些無奈。

太子都十四歲了,皇上今日還打他的屁股,本來都攤上了一個草包之名,還這樣傷他的自尊,他怎麽能不傷心?

她默了片刻,就試探的道:“太子不開門,那本宮就走了。”

她說着,就真往外走去。

太子聽得她真要走,急的忙跳下床将門打開了。

他只放了她一個人進去,又立馬将門反鎖了,又趴回到床上哭了起來。

齊少凡發現他走路都有點瘸,有些心疼他,但也不好看他的傷勢,就坐到床邊拍着他的背哄他:“太子,你都這麽大了,不好老是哭,會被人嘲笑的。”

太子擡起頭來,滿眼都是淚花,臉上羞憤欲絕,哭道:“父皇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齊少凡就去給他倒了杯冷茶來:“好了,別哭了,喝口茶緩緩……”

太子接了茶喝了,情緒才有所平複。

只是一雙眼睛仍然紅腫着,哽咽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嘲笑我。覺得我不配做太子。我也不想做太子,绾妃娘娘,你知道父皇為什麽一定要我做太子嗎?”

齊少凡問到:“為什麽?”

太子卻哽住了,忽然間又傷心的大哭起來,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齊少凡哄了他一會,不見好,便任他哭夠。

他哭了好久,淚眼婆娑的擡起頭望向齊少凡,抓着她的手說道:“謝绾,将來我做了皇上,我就讓你做我的皇後。”

齊少凡吓了一跳:“你胡說什麽,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亂說了……”

太子眸光迷離,口氣堅決的說到:“我一定要立你做我的皇後,……只要子殷喜歡……只要子殷喜歡……”

齊少凡有些聽不明白他說什麽,困惑的問到:“你說什麽?”

太子抓着她的手卻松開了,滑落了下去,眼睛半阖着好像是睡着了,但口中仍在輕輕的念着:“子殷……子殷……”

齊少凡仔細聽着,才終于聽清了他在叫“子殷”。

她不由大感困惑。

只要子殷喜歡,是什麽意思?

子殷是誰?

她看着太子,太子顯然已經哭累了睡了過去,只是大概是皇上打的太重了,他痛的厲害,就連睡着了身子也在輕輕的發抖。

齊少凡給他蓋上薄被,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算是對太子寄予厚望,皇上也不該這樣打他。

看太子臉色紅得很是異常,她就擡手碰了碰他的額頭,這一碰就燙得她縮回了手,太子竟然在發高燒。

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枕頭下露出半截東西,好像是木雕。

她覺得奇怪,就伸手拿了出來。

送到面前一看,她一下子愣住了,這個木雕竟然也雕的是她。

只是這個木雕跟太子上次送她的那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個雕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且這個木雕十分光滑,木色微微透黑,顯然是時間久遠,被撫摸過太多次而變得如此光滑。

這個木雕,顯然不是出自太子之手。

她滿心困惑,将木雕翻過來,發現背部刻了兩個筆劃蹩腳的字:“子殷。”

她內心有些震撼,剛才聽到太子說胡話不停的喊子殷,就是這個子殷嗎?

子殷到底是誰?

她困惑茫然間,看到太子抖的更厲害了,她忙将木雕放回原處,也顧不得多想了,趕快打開門,讓宮人去請太醫。

231、靠近她一分,殺一人

從東宮回來,齊少凡滿腦子困惑。她旁敲側擊的問過太子身邊服侍的人,沒有人知道子殷是誰。

真是太奇怪了。

這個時候,她也隐約明白了,太子之所以莫名的喜歡她,也許是因為這個子殷的緣故。

也許,謝绾可能認識這個子殷,或者應該是與這個子殷有什麽牽扯。只可惜,她沒有謝绾的記憶,一無所知。

吳蹤回到水榭,立即向魏青回禀:“貴妃娘娘聽說太子挨打了,立即就去了東宮。太子被打的太重,發起了高燒。貴妃娘娘讓人給太子請了太醫就回了,不過,娘娘走之前,曾經向人打聽‘子殷’這個人。”

魏青目光微動,問到:“打聽他什麽?”

“打聽他是誰。”

魏青瞬間皺起了眉,看來她不認識子殷。不知道為什麽會打聽他?

不過,他卻知道,“子殷”是十三王叔的字,這個十三叔與他年紀相仿,因為幼年毀容,與宮中格格不入,基本不與別人來往,喜歡雕刻機關,愛研習醫術玄黃。早年就出宮常年在外雲游。

直到一年前,皇上要給太後修建皇陵,才将他召了回來,讓他負責太後皇陵的修建。

宮變之前,就是他傳了消息來,說皇陵出了問題,皇上就命他過去。

十三叔因為被毀容,戴着一張銀質面具。

魏青慢慢的細思深究,忽然想起來,貴妃上次出宮被魏曜劫持,便是一個戴面具的男子救了她。

那個戴面具的男子身邊帶的全是絕世高手,與十三叔相似之處太多,實在是太令人起疑了。

他心念一動,立即對吳蹤說到:“去将十三叔的生母史老太妃請過來。”

吳蹤跟了王爺多年,王爺的一個眼神,他便明白該怎麽了做了。他點點頭道:“卑職明白了。”這就趕快去了。

魏青喝完了兩碗茶,吳蹤才來請他。魏青放下茶碗,跟着他去了地牢。

昏暗的牢房裏,史老太妃被蒙住了眼睛,歪在行刑架上已經奄奄一息。

吳蹤道:“卑職已經用過刑了,但她死都不招。她根本什麽都不怕,卑職又不敢要她的命,所以沒有問出什麽來……”

魏青面上沒有一絲波瀾,一步步走到太妃面前,看着她,話卻是對吳蹤說的:“帶出來的時候,有誰知道?”

吳蹤低下頭答道:“卑職是悄悄将人帶來的,沒有人知道。”

魏青點點頭:“那就将她囚禁在此。”

半絲人氣也沒有的史老太妃這個

深宮歡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48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79%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