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後娘娘可要一力承當。”

他們越是遮掩阻攔,皇後越是起疑,越發打定主意要闖進去。如果皇上在,她大不了被皇上訓斥一頓,她們照舊依計行事。

如果皇上不在,那她必須當機立斷,拿下貴妃和于大海等人,立即通知南陵王馬上發難,讓皇上永遠無法回宮。

心中有了計較,皇後沒有絲毫退卻,挑眉說到:“皇上怪罪下來,本宮一力承擔,讓開!”

齊少凡轉頭示意侍衛讓路:“讓皇後娘娘進去吧。”

于大海急了:“貴妃娘娘!”

齊少凡給他使了個眼色。于大海雖然不解其意,但也配合的不再阻攔。

皇後娘娘看他們輕易就同意了,心裏反而生了一絲警惕,揮手帶了兩名太監。

一行人這就進了泰和宮,進了大殿,于大海站住,将皇後帶的兩名太監攔了下來。

皇後雖然心中防備着,但眼下情況不明,她也不能授人以柄。相信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怎麽樣,所以只能将服侍的人都留在外面。

齊少凡、于大海領着皇後進去。才走到寝殿門口,就從殿內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以及皇帝蒼老無力的聲音:“滾,庸醫!給朕滾!”

聽到皇帝的聲音,皇後的心髒驟然一緊,心頭又驚又駭又怕,又意外,皇帝竟然在宮裏?到底是誰傳了消息說皇上不在宮中?

不過只是慌了一瞬,她忽然捕捉到皇帝的聲音很是不對勁,皇帝難道已經病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才兩天不到,皇帝怎麽會病成這樣?

這明顯的不對。

她心中頓生疑窦,原本已經打了退堂鼓,只是停頓了一息,又泰然的往裏走去。

于大海看皇後徑直往裏走,緊張的背心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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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進去,就會發現皇上是假。除非他們殺了皇後,否則,皇後一定會借機發難,帶人将他們全都拿下。

他渾身都繃緊了,心神搖擺不定,不知該不該阻攔皇後。

可是看到貴妃不慌不亂,猜她是有計較,便壓住了攔住皇後的沖動。

進了一道月洞門,皇上的寝宮赫然出現在視線裏。層層帳幔後面,就見皇上正歪在床上,捂着口咳嗽不止。而常太醫正誠惶誠恐的跪在一旁服侍。

床前的案幾上擺滿了各種藥瓶藥碗,屋子裏全是濃重的藥味,熏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皇後被眼前的場面給震到了,她緊緊盯着皇帝,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竟然真的病成了這個樣子。

隔着一層輕紗,看不真切皇上的臉。

她到底是不放心,壓着聲音輕換了一聲皇上,和聲道:“皇上,你這是病了嗎?”

她裝作急切的樣子,很快走了進去,她只顧着看着皇帝,完全沒有在意其他。才靠近龍榻,就嗅到一陣濃郁的熏香。

她腦子裏掠過一個念頭:這個熏香真是好聞。

念頭才一閃過,她沒有任何意識,大腦忽然陷入了空白。

等到她思緒再混混沌沌的回來的時候,她感覺到一只腳重重踢在她的背上,她痛得渾身一顫。完全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聽見皇帝的聲音暴怒的罵道:“敢闖朕的寝宮,你簡直是找死,既然你找死,朕就成全你……”

她心頭又驚又懵又慌又怕,那短暫的空白,完全被她給忽略了。因為沒有這個意識,所以她也完全沒有往旁處想,這時身上的劇痛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她掙紮着想要回轉身爬起來,可是才爬到一半,背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腳。

“啊……”

她從小嬌養到大,就算後來進宮受盡委屈,可是生活卻自始至終是養尊處優,受過最大的傷應該不過是破點皮。可是現在皇帝連連幾次對她動手。

她又不敢反抗,又無力躲避,皇帝每一腳踹在她的身上,她的內髒都是痛得一陣震顫。

屋子裏光線不明,空氣裏充斥着濃重的藥味,還混雜着一股陌生的熏香,她在痛苦中掙紮煎熬着,思緒突然變得混亂起來。

隐約看到有人影将皇帝拉住了,她被扔在地上,連手指也不能動。皇上用手帕掩着嘴咳嗽,忽然站立不穩,太醫與衆服侍的人尖叫着将皇上擡上了龍榻。

“皇上,您保重龍體啊……”

“快,太醫,皇上不行了……”

“皇上,這可怎麽辦呀……”

很多人在說話,皇後卻聽不真切,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楚挑戰着她的神經。

模糊的視線裏好像看到太醫給皇帝施針,皇帝終于醒來,顫巍巍的指着她罵道:“給朕滾出去跪着,沒有朕的旨意,不許離開!”

然後有兩雙手立即伸過來将她拖了起來,手被綁縛起來,丢到了外間的大殿裏。

這裏與皇上寝殿裏也點着一樣的熏香,她只覺得頭昏腦漲,身上的疼痛和心頭的驚駭奪走了她所有的力量,模糊的意識裏,她後悔不已,只恨自己太沉不住氣,就這麽闖進皇上的寝殿,正好給了皇上把柄收拾她。

悔恨和痛苦又讓她生出了更多的仇恨,她親眼看到皇帝病成這樣,她一顆心總算落回肚裏,現在父兄已經将神衛營右營的人換成了自己人,皇宮的守衛有三分之一是他們的人。現在都調派在泰和宮附近。

只等接風宴那天,父兄就會聯合南陵王裏應外合,将病重的皇帝拿下,那時,今日受到的屈辱和毒打,她會一分不少的讨回來!

皇後心頭恨意滔天,想到很快就能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狗皇帝,她心頭又感到無比的痛快。

身體非常疲乏,她想着想着,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223、南陵王發難

皇後并不知道,因為她在泰和宮裏久久沒有出去,服侍她的人被攔在外面不得進來,又得不到她的消息,以為她出了意外,立即将消息傳了出去。

父兄立即就讓神衛營在泰和宮周圍埋伏起來,只準備随時營救皇後。

而就在胡家所有的力量都被調派到泰和宮外面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沒有人注意到,十幾個身手敏捷的侍衛潛入了鳳陽宮,将特研的樹粉倒入皇後寝宮屋檐下的燈籠裏。

皇後身邊服侍的人在泰和宮外,與守門侍衛周旋,雙方險些動起手來,在兩方即将兵戈相向時,齊少凡才命人将皇後送了出來。

皇後送出來之前,常太醫給她喝了一碗治傷的藥,她渾渾噩噩的精神才恢複過來。

父兄因為擔心她,就在宮門外等消息。

她回到鳳陽宮,服侍的人就将她在泰和宮沒有出來、他們擔心她、把消息遞了出去,鎮國公立刻讓人悄悄包圍了泰和宮的事情一一和她禀告了,末了,還追問起她在泰和宮發生了什麽事。

皇後想起自己被皇帝毒打的事情,腦子還有些懵,但這樣的折辱使得她心頭只有痛恨,完全忽略了其他。

“本宮闖進去之後,就惹惱了皇上,皇上竟然像發瘋一樣毒打本宮。此仇不報,本宮誓不為人。”

嬷嬷服侍她沐了浴,看到她背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瘀傷,心痛的哭了起來:“皇上也太狠心了,他能坐上皇位,可都是胡家的功勞,他怎麽會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呢……”

“皇後娘娘,國公爺和大公子都在宮外候着,可要将您被皇上毒打的消息告訴他們?”

皇後一聽,立即忍痛坐了起來:“那就讓父兄進宮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他們說。幸好今日沒有暴露我們的人。皇上确實病的不輕,看樣子起床都有些困難了,接下來,我們要依計行事。”

嬷嬷聽了,忙不疊點頭。這就派了人去請鎮國公。

神武門的守衛已經換成了他們的人,又有皇後的傳召,鎮國公立即就悄悄進了宮來,因為擔心女兒,鎮國公夫人也糾纏着了鎮國公父子倆将她帶了進來。

一家人進了鳳陽宮,鎮國公夫人看到皇後被皇帝毒打成這樣,抱着她痛哭起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我當初就看出來皇上并不是個良善之輩,如今鳥盡弓藏,過河拆橋,竟然如此虐待鳳兒,狼心狗肺啊……”

鎮國公夫人哭得父子兩都黯然難受,鎮國公咬牙切齒道:“既然他不仁,休怪我們不義。他們魏氏的江山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照樣興盛這麽多年,他們坐得,我們便也坐得。”

世子臉上的悲憤立即化為熱火,幾乎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很渴望有一天坐在龍椅上的是父親,是他們胡家,而他會是太子,将來父親升天,他便是皇帝。

他想像着自己坐在龍椅上,受萬人朝拜的場景,心仿佛一面鼓起的風帆,膨脹得他都有些把持不住。

就在他們進來不久,屋檐上的燈籠裏的樹粉因為燭火的烘烤慢慢自燃起來。

侍衛們按照齊少凡的吩咐,仔細的将樹粉灑在了燈籠底側。樹粉是随着高溫慢慢烘烤,到最後溫度上升到了一定的地步,才燃燒起來。樹粉燃燒起來之後,立即溢出了濃煙。

而這些樹粉其實是齊少凡讓常太醫連夜研磨出來的夾竹桃樹粉,夾竹桃是劇毒植物之一,這些濃煙裏充滿了毒氣。

只是一瞬間,鳳陽宮就被毒煙彌漫,等到衆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樹粉燒得太快了,而且整個寝宮外面的燈籠太多,宮人只當是起火了,也不知道燈籠裏冒出來的煙是毒煙。

大家拎了水桶打了水來救火,可是人才一接近,呼吸了帶有劇毒的煙氣,頃刻間就抖中毒倒地。

這還不止,齊少凡讓陳統領帶了一隊神箭手将藥粉包綁在箭頭上,點燃了射進了皇後寝宮。皇後的寝宮被毒煙包圍,皇後、鎮國公、鎮國公夫人、胡世子全都驚起,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皇上的毒計,都拼命往外跑。

鎮國公父子早就防備着,胡世子身上帶了信號彈。他們跑出大殿,胡世子立即将信號彈發了出去,讓宮外的南陵王即刻動手逼宮。

只是,信號彈才發出去,他忽然感覺心力衰竭,身上的力氣像被人全部抽走。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當場倒地暴斃身亡。

鎮國公随後趕出來,見兒子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知道煙氣有毒,睚呲欲裂的沖上來抱住了兒子,撕心裂肺的朝着泰和宮的方向嘶吼到:

“魏子德,你不得好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胡家為你鞠躬盡瘁,你竟然如此恩将仇報,将我們活活燒死,蒼天有眼你會得到報應的,你們魏氏都會得到報應的啊……”

鎮國公夫人和皇後都被宮人護着,可是,每一寸空氣裏都彌漫着毒煙,就算他們捂住了口鼻,最終還是沒能逃過毒煙的侵襲。

鎮國公夫人年紀大了,根本熬不住,才跑出一段,就倒在了地上,皇後看着漫天的濃煙,只覺得自己在做一場可怕的噩夢,看到母親倒在地上,她終于明白過來,不是夢,她趴在母親身上痛哭起來,大叫到:“母親,您撐住啊,南陵王會來救我們的,您一定要撐住啊……”

鎮國公痛心疾首,也顧不得夫人和兒子的屍體,抓住皇後就要往外跑:“快走,再不走我們也沒命了……”

皇後擡頭看向泰和宮的方向,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睛裏射出嗜血的光芒,她忽然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貴妃的算計。她忽然無比後悔,她對貴妃下了那麽多次手,那個女人還能活着,她根本就不簡單。

一定是她,是她聯合皇上想了這樣的毒計将他們胡家的人一網打盡。她心頭的恨意像黃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絕,她恨自己太仁慈,恨自己沒有用盡全力去殺了貴妃。

她瞋目切齒的道:“謝绾!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224、宮變

十幾個宮人護着他們往外跑,沒走幾步就倒下一個,最終,就只剩他們父女。很快,鎮國公也倒下了,他到底年紀大了,不呼吸會窒息,終究是呼吸了毒煙,中了毒。

看到父親也倒下了,所有的親人都在她面前慘死,巨大的打擊令得皇後頃刻間就精神崩潰,她一下子就瘋了,她忽然什麽都看不見了,抓住父親,不停地踢打,紅着眼睛又哭又笑咬牙切齒的大罵:

“謝绾,我要殺了你,魏子德,我要殺了你。魏子德,你這個心狠手辣、人面獸心的畜牲,你不得好死啊……”

“哈哈哈……我的孩兒根本不是你的,我的孩兒是八王爺的,哈哈哈,我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引誘了他,你根本不知道吧,哈哈哈,魏子德,你這個喜歡男人的變态……你不得好死啊……”

她喊出的話讓宮人都吓壞了,宮人使勁拉她,卻被她誤傷,最後宮人不管她,都自己跑了。

她罵着罵着,忽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心力衰竭倒在父親的身上,再也不動了。

包着樹粉的箭矢插進宮殿的木門上,頃刻間就将宮殿點燃了。

鳳陽宮頃刻變成了修羅地獄,人人鬼哭狼嚎,沒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躲避。可是今夜天要收他們,正好刮了大風,火勢一起,霎時借着這股東風,燒得如火如荼。

梁木坍塌,木門燒盡砸倒下來,帳幔、桌椅,全部都被火海吞噬,又讓火海更加猛烈。整個皇宮上空,全是黑色的灰塵彌漫。

所有人全都驚醒過來,看到鳳陽宮陷入了一片火海,人人都知道宮裏出大事了,全都慌亂的從床上爬起來。

有內務府的人沖到鳳陽宮救火,可是火勢太大,他們再怎麽澆水、怎麽挽救,都于事無補。

就在人心惶惶之際,神武門外忽然響起了沖天的殺嚎,南陵王接到消息,得了“皇帝想要鳥盡弓藏,竟然将皇後、鎮國公等胡家的忠烈燒死在鳳陽宮”的借口,立即就帶兵殺進宮來。

而埋伏在泰和宮外的胡家的人立即也向泰和宮發難。

整個皇宮瞬間風聲鶴唳,滿目瘡痍,慘叫厮殺聲響徹雲霄。

三王爺、五王爺、九王爺得知風聲,也連忙帶親衛趕進宮來救駕。

但是他們人少,一路浴血奮戰殺到泰和宮外,人馬已經所剩無幾。

五王爺目的明确,最先趕到泰和宮外。他望着屍橫遍野的泰和宮獰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将人馬分成了三撥,吩咐道:“你們去趁亂殺了皇上,你們去殺了太子,你們去将貴妃捉了過來,要活捉。”

這些天,他雖然被勒令在王府禁足,但宮裏的消息全在他的掌握,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但他知道貴妃在泰和宮。

上次被齊少凡算計,整個皇宮都知道他醉酒後抱着一棵樹發-情,繼上次王妃被魏青丢進青樓,他再次遭受奇恥大辱,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得遇今天這個良機,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

他一定要将貴妃活捉,帶回王府囚禁起來,用世上最惡毒的辦法折磨她,叫她生不如死!

胡家的人沖進泰和宮,假皇帝當即就被刺死。于大海慌得到處找貴妃和太子,吓得屁滾尿流,藏在恭桶後面打着擺子根本不敢出來。

齊少凡早就算到他們會先殺皇帝,再殺太子。

太子性情純善,他宮裏的人到底可不可靠還難說,所以她就提前将太子留在了身邊,兩人裝扮成太監的樣子提前從泰和宮混出來,回到朝夕殿藏在了後花園的湖邊。

兩人躲在竹叢下面,擡頭就能看到整個皇宮上方火光沖天,隔着老遠只聽到殺聲震天。

太子蜷縮在她懷裏,一動也不敢動,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吓得渾身戰栗。她摸了摸他的臉,就發現他滿臉都是淚水。

太子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終于忍不住哽咽出聲。

齊少凡嘆了口氣,擡起另一只手撫摸着他的後背,輕聲問到:“太子殿下,你是害怕嗎?我們不會有事的。”

太子用力搖了搖頭,含糊不清的哭道:“為什麽要死這麽多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齊少凡想說,皇後是死有餘辜,胡家野心勃勃,你不殺他們,他們将來就會殺了你。他們身處皇權的中心,殺戮是難免的。

但是看到他純真的眼神,她将話都咽了回去。

她捏着袖子,将他的眼淚擦幹。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巨響,好似是鐵蹄踏破宮門之聲。

兩人都吓了一大跳,接着就聽到了鐵蹄踏在漢白玉地板上振聾發聩的聲音。

“糟了,他們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齊少凡驚得一瞬間變了臉色。

她原本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她失算了。他們估計是遍尋不着,便連朝夕殿也不想放過,就找了過來。

這後花園花木蔥茏,正常來說,藏身在這裏別人是找不到的。但現在他們鐵了心要找到她,肯定會掘地三尺,他們肯定藏不了多久。

她不想在這裏坐以待斃,立即就站了起來。

她算了那麽多,唯獨沒有算過自己的安危,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太掉以輕心了。她在宮裏豎了那麽多敵,這種混亂之際,誰不想要她的命?

她抓着太子就往湖邊跑去。

到了平日裏釣魚的涼亭,她立即将太子往下推,說到:“快下水,藏在亭下,千萬不要出聲。”

死亡逼近,太子吓得已經忘了悲傷,只有恐懼,立馬就聽話的下了水。涼亭下面的水深才到脖子的部位,太子下了水鑽進石臺底部,剛好藏在石臺懸空的下方,在水面露出一個頭,既不擔心被人發現,也不擔心無法呼吸。

看太子藏好了,齊少凡也打算下水,可就在這時,花園的後門忽然被沖破,一隊鐵甲舉着火把沖了過來。火光照到了她的身上,她一陣心驚肉跳,這時下水已經遲了。

太子看到火光,吓得連忙從涼亭下面探出腦袋焦急的催促她:“绾妃娘娘,快下水呀!”

他看她不動,想要鑽出來伸手來抓她。

225、王爺來了

齊少凡立即退後兩步,她現在下水,只會連他一起暴露。

“來不及了!”她低聲囑咐他:“我能脫身的,你不要擔心,你千萬要藏好不要出來!”

太子卻急了,叫道:“不要,我要跟你一起!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齊少凡急的心都揪成了一團,唯恐他也暴露,厲聲低喝到:“聽話,你藏好!”

太子被她臉色震住,咬着唇又縮回水下。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齊少凡看到那些人已經朝涼亭的方向奔湧而來,她連忙拔腿往長堤上未央宮的方向跑去。

那些人很快湧出花園,長提上沒有遮擋,她頃刻就暴露在他們的視線裏。他們立即加快步子追了過來,大喊道:“那裏有人,快抓住他,他很可能就是貴妃,必須活捉!”

“站住!你跑不了了!”

“……”

恐懼一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心卡在了嗓子眼好像随時都會跳出來,她更加拼命的跑了起來,雙腿劇烈的顫抖,好似已經不是她的了。這個時候,大腦也變成了一片空白,她只是沒命似的往前跑。

後面都是身高腿長身體強健的男子,就算她拼盡力氣去跑,卻還是很快就被他們追上來了。

凜冽的夜風擦過耳膜,她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感覺到他們就在背後,她背上的皮膚都繃緊了。

忽然,眼角的餘光看到身後一只手朝她肩上抓來,她吓得心髒幾乎停滞,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被抓住!

千鈞一發之際,她看向旁邊的未央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撲通”一聲跳下了湖中。

那個士兵的手堪堪從她的身側抓過來,卻撲了個空,下一刻,他忽然發出一聲慘嚎,然後就像斷線的風筝也墜落進了湖水中。

湖邊的水并不深,齊少凡在水上露了個頭,看到士兵栽倒在她旁邊,背上插着一支箭。她驚愕的回頭去看,就看到姜海正站在高亭上,手裏舉着弓箭,嗖嗖三箭連發,又是三個衛兵被射中心口栽倒在地上。

看到姜海,她心頭一喜,一定是魏青帶兵趕回來了。

緊繃的心霎時松懈下來,只覺得自己從鬼門關撿回了命來,她身子一軟,險些吞了一口湖水,連忙伸手抱住了旁邊的歪脖子柳樹。

那些衛兵見身後來了勁敵,也顧不得她了,都回轉身去想除掉姜海。

但才跑出幾步,姜海又拉開弓箭,這回竟是五箭連發,将所有人都射翻在地。

這些人被射翻之後,從姜海身後湧出一隊精兵将所有人都制住了。

姜海趕快跑過來将齊少凡拉上岸。

齊少凡渾身濕透,抱着自己一邊發抖,一邊驚喜的問到:“王爺來了嗎?”

姜海道:“王爺就在宮門外,已經帶兵将皇宮包圍了。正在與南陵王交戰。王爺讓我來帶你過去。”

他說完,就拉住她要跑。

齊少凡忙道:“太子還在水下,先救太子。”

姜海愣了一下,轉頭朝随從吩咐道:“你們去救太子。”

齊少凡不放心,掙脫了他道:“帶上太子一起走。”

姜海朝她拱了拱手:“抱歉娘娘,王爺只讓卑職帶你走,太子不在卑職的營救範圍。請娘娘快跟我走吧,南陵王的人、五王爺的人,胡家的人,都在找娘娘,娘娘現在很危險。”

齊少凡還想說話,姜海嫌她啰嗦,道了聲得罪,一把将她攔腰扛在了肩上。

她頓時感覺一陣腦充血,還要再說話。姜海卻根本不給她機會,扛着她就健步如飛的往外跑。

她擡起頭看向涼亭的方向,太子已經被人救了起來。看到她被人扛在肩上,立即叫喊着要追過來,卻被人死死拉住了。

“你們不會對太子怎麽樣吧?”

“你們不要傷他,聽見沒有?”

姜海道:“娘娘放心,王爺沒有讓我們取太子性命,所以我們不會私自對太子動手。”

齊少凡這才放心了,難受的說到:“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

“不能,一炷香時間內不能把娘娘帶出去,我們要提着人頭去見王爺了。”

他說着,跑的更快了。

齊少凡無話可說,只能任他扛着。

很快出了朝夕殿的大門,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姜海将她放到馬車上,自己也随後爬上車轅,沒有絲毫的停頓。馬夫一揮馬鞭,馬車就飛跑起來。

齊少凡一下子沒坐穩,險些跌個四仰八叉。

她掀開車簾子,遠處的火光看的一清二楚,遠處的厮殺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姜海挑了荒僻的宮道,馬車一路狂奔,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又感覺只有幾分鐘,巍峨的宮門出現在眼前。

她擡起頭,就見前方戰火紛飛,一片兵荒馬亂,厮殺聲直沖雲霄。

而魏青穿着一身玄鐵铠甲,坐在高頭大馬上,仿若神兵臨世。

看到他,她的心跳一陣加速。

火把照在他的身上,他渾身都好像在發光。這種君臨天下的氣場,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只是看着他的側影,就震住了。

他的臉上也鍍着一層耀眼的光芒,隔着這麽遠,都能看到他弧線漂亮的輪廓,像是一幅光芒四射的影像畫,俊美的不像話。

南陵王被他打得狼狽不堪,一直在叫罵:“不孝的子孫,就是皇上也要喊本王一聲皇叔,你敢對本王不敬!”

魏青沉靜的眸子,波瀾不驚的望着他。根本不跟他廢話,朝身後一揮手,數百弓箭手立即整齊列隊上來,凜冽的箭雨霎時如同冰雹般,射得南陵王的人落花流水。

齊少凡被姜海護送上了角樓,她站在角樓上,俯瞰着下面。所有人都成了背景,她眼裏只看到了魏青。

她第一次看到他鋒芒畢露的樣子,他如同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令她心頭隐隐的發燙。

“娘娘,進去避避的,刀箭無眼,若誤傷了娘娘,卑職不好跟王爺交待。”

姜海催促。她點點頭,也明白這個時候很危急,她收回目光,即刻就随姜海進了角樓裏面。

她高度緊張的聽着戰況,疲憊襲來,最終她撐不住疲倦的睡了過去。

226、代理皇後之職

這場宮亂直到天光破曉才結束。

因為胡家提前作亂,皇上的部署晚了一步,險些就被南陵王将皇宮攻下了,幸而魏青及時回宮救駕。

待魏青剿滅了所有餘孽亂黨,皇上才悄悄的回到了宮裏。

因為這場宮亂,魏青一夜之間聲名大震,皇帝卻因為“狠心燒死皇後一族”落下了一個惡名。

不過樹倒猢狲散,胡家從前惡事做絕,更多的人是落井下石、額手稱慶。衆人一力擁戴魏青,皇上不得不給魏青加封進爵。

胡家作亂之事自然是瞞不住的,這場宮變很快傳遍了全國。

魏青的威名幾乎是家喻戶曉,茶樓酒肆全都在傳頌他的英武事跡,他的聲名幾乎直追太傅。

朝中一半朝臣都傾向了他。

皇帝召來齊少凡,還沒等她走過來,就将手裏的茶杯狠狠朝她扔了過來。

齊少凡眼疾手快,飛快的躲開。

茶碗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于大海等人都吓得魂飛魄散,直替齊少凡捏冷汗。

齊少凡卻只平靜的望着皇帝,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躲避有什麽問題。

皇帝見她敢躲開就算了,還敢直視他,立即又抓了個茶碗砸過來。齊少凡再次閃開躲過了。皇帝被氣得差點腦溢血,狠狠一拍桌子,喝道:“你簡直是膽大包天!”

于大海吓得連忙給皇上順氣,悄悄望着齊少凡,心裏卻是沸反盈天,貴妃的膽子也真是太大了!

齊少凡只好跪下來,虛弱的說到:“皇上息怒,胡家已經被剿滅,如果臣妾沒有記錯。皇上是不是該兌現皇上的承諾?皇上一言九鼎,該不會說出的話只是兒戲吧?”

她根本就不問皇上發怒的原因,使得皇上更加暴怒,皇上磨了磨牙,幾乎暴跳如雷:“你還有臉提?現在天下人都在唾罵指責朕心狠手辣忘恩負義!”

齊少凡朝他拜了拜,用平和的語氣說到:“胡家作惡多端,皇上除了胡家乃是順應民意。那些唾罵指責皇上的人,不過是些別有用心之輩,皇上又何必在意這些虛名呢?”

“皇上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也是因為臣妾能力有限,好歹結果臣妾到底是幫皇上成功的除掉了胡家。皇上……”

她還沒說完,皇上就怒道:“既然能力有限,就等你有能力再說!”

齊少凡立即擡起頭,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皇帝被她清澈愕然的眼神盯得臉色一沉,一拍龍案厲聲說到:“朕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反悔,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這後宮中的大小事務就暫由你代理。”

齊少凡臉上的神情才歸于平和,恭敬的向皇上謝恩。

皇上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又道:“馬上就到了端午節,往年端午宴都會大宴群臣。今年照例,還有七王爺的親事原本是皇後在物色,現在由你協理太後物色。此次趁着龍舟宴,将物色的女子請進宮來讓七王爺看看。”

“是。”

出了泰和宮,她慢慢的往回走。

皇上的出爾反爾,在她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

皇帝答應許她為皇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皇上為什麽一直留着她的位份。

如果她沒有猜錯,一直以來,在陷害她和魏青的就是皇帝。

而皇帝之所以始終留着她的位份,是因為她的位份越高,對魏青的名聲影響越大。

若她做了皇後,魏青與她有一腿,那魏青現在名聲有多高,将來他就會跌的有多慘。

老皇帝自己愛給自己戴綠帽,她管不着,不過,想要她做炮灰,卻沒那麽容易。

所以,她就先讓他嘗一嘗被天下人唾罵的滋味。皇帝現在将許諾之事壓下來,一定是因為朝堂上有壓力。

畢竟她毫無根基,現在皇上因為惡名為天下人不服,壓力很大。而後宮中有實力的比如雲妃等人的家族肯定在為新皇後的人選籌謀,皇上現在沒辦法兌現給她的承諾。

等就等吧,只要權力在她手中,她也不介意有沒有皇後的名頭。

她扶着宮牆,沿着落花紛紛的宮道慢慢往回走,走着走着,就看到魏青從另一條宮道走了過來。

她的心跳忽然有點快,步子慢了下來。

魏青也看到了她,加快了步子朝她走了過來。她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他。

他穿着天青色的深衣,披着滿身的光芒。

巍峨的松樹在頭頂灑下一片斑駁的碎影,她立在宮牆下,他很快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看着她,幽深的瞳孔裏閃動着暗湧。

齊少凡看了他一眼,直起腰,不冷不熱的道:“恭喜七王爺。”

魏青深看了她一會,眼神在她臉上不斷流連,問到:“昨晚有沒有受傷?”

齊少凡揚了揚手裏捏着的花名冊,道:“多虧王爺力挽狂瀾,本宮毫發無損。七王爺,本宮現在很忙,還有諸多事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魏青飛快邁出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怔了一下,幹脆斜跨出一步,想繞過去,他卻也立即斜跨出一步再次将她攔住了。

他結結實實的擋在她的面前,高大

深宮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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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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