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手裏握着電話,一時間感慨萬千。雖然答應了要和譚總見面,卻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
從一個欣賞自己的阿姨,再到險些成為岳母,現如今,又變成了母親的敵人,這樣的身份轉換,讓我有點不适應。
穆姐蹲在我的雙腿左側,握着我的手,耐心的說:“平常心,就當做一個知情者來看待。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麽錯事,那也只是曾經。上一輩的恩怨,到此結束。沒完沒了下去,對誰都不好。”
“嗯。”
晚上七點一刻,我準時到了度假時光咖啡廳,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默默的等待譚總的到來。
外面的人流熙熙攘攘,我心裏想着,等這些事都過去,就好好的陪陪穆姐,出來逛逛街,消散消散心中的郁結。
不多一會兒的時間,譚總開着車就來了。
她穿的很簡單,但那股商場女強人的氣勢,驚得服務員瑟瑟發抖。
進來之後,她坐在我的對面,摘下了墨鏡,四處看了一眼,詫異的問道:“就你自己嗎?”
我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笑着說:“你還想其他人來一起見證之前所做的事情嗎?”
譚總并不驚訝,服務員上來,譚總點了一杯摩卡。服務員走後,她說道:“我就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了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是該稱呼你譚雲花女士呢?還是譚薇女士?那個時代,也流行化名嗎?”
我的話裏,不無譏諷之意。是這個女人,害的我家破父走,于公于私,我都不該給她一個好臉色看。
譚總輕搖了搖頭,“逐一,這不是你的風格。趙玉馨教出來的孩子,是識大體懂禮貌的。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提這個名字。可是我要告訴你,江靖宇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和你差不了幾年,這意味着什麽?”
江靖宇和我同樣流淌着一個男人的血,這一點張家琪經過數次确認,板上釘釘的了。
我今年還沒過生日,二十一歲。我的父親,我媽說剛生下來沒幾個月就走了,那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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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總見我表情驚愕,說:“猜到了吧?我和你父親發生關系,跟你出生是同一年。”
她的話裏,帶着些許的自豪,還有女人的嬌羞。
我啐了一口唾沫,罵道:“狐貍精,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嗎?勾~引別人家的男人,這就是城市的文化教育?”
在罵的同時,我也十分驚訝。要知道,二十年前,農村還保留着很濃郁的封建思想。別說重男輕女了,女孩子做出那樣的事來,是被嘲笑一輩子擡不起頭的。
就算城市的思想發展快,可也快不到那種程度。
譚總呱唧呱唧拍起了手,一邊拍一邊說:“罵得好,罵的太好了。二十年了,我多想有一個可以罵醒我,把我從自己幻想的世界裏罵醒,拯救出來。自欺欺人了這麽久,到了這一步,我也該放下了。逐一,下午沒有事吧?沒事的話,就聽聽一個女人,對你訴說一下二十年來不為人知的疾苦。”
“哼!”博同情這一套,我鐵定不吃。“說吧,我聽着。”
“那一年的冬天,我作為下鄉支教的老師,來到了你們江縣。本來我是教舞蹈的,因為語文老師水土不服,就暫代一個星期的課程。一個城市人,初到農村的時候,各方面都不适應。某一年的東西,下了很大的雪。你的母親趙玉馨獨自一人到鎮上檢查,路面太滑摔倒了。我恰巧經過,就把她送回了家。那是我第一次見你父親,我自認,當時追我的沒有三十也有五十,甚至還有幾個是大官的兒子。但我偏偏對你父親一見鐘情,後來,我以掃盲的名義,天天往你家跑。不求別的,就為能見他一面,和他說上兩句話。”
說到那個男人的時候,譚總的臉頰緋紅,露出了少女的羞紅。
“漸漸地,我發現我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我拼命的克制,我知道他有了家室,可就是克制不住。沒過幾個月,你就出生了。你父親很高興,大擺宴席,邀請村裏的老少爺們還有我們支教的老師去喝酒。可是,人心隔肚皮,我萬萬沒有想到,看起來誠實淳厚的人們,竟也有人面獸心的一面。有幾個人,偷偷的在我的酒水裏下了催母豬交配的藥物。那個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等到我發現不對勁時,幾個男人把我按倒在院子的雪堆裏。撕扯我的衣服,扒掉我的褲子。”
譚總的雙目圓瞪,血絲充斥着眼球。雙手死死的抓着桌子邊,滿臉的驚恐不安。
“我叫着,沒有人來阻止,沒有人來救我。就在我以為被他們玷污,心生死志咬舌自盡。你的父親醉醺醺的從屋子裏沖了出來,拿着鋤頭把他們趕跑。可是,當時藥勁上來,他也喝的迷糊,我們兩個人就在雪地裏……等我醒來的時候,你母親就帶着你回了姥姥家。我睡在你媽的位置上,你父親一個勁的抽煙,不知所措。”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一個月,我驗出了自己懷孕。以此來要挾你的父親,并向他規劃城市有多麽好。後來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怎麽樣,是不是和你心中想的一樣呢?”
我吃驚,驚于我們村子的人,會做出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也驚于那個男人,被三言兩語的哄騙就放棄了剛出生的我和母親。
我舒了一口氣,壓下心裏升騰起來的火焰,冷淡的說:“既然當初選擇了這一步,那麽又為何幫我呢?還讓我娶詩瑤,真的只是因為江靖宇嗎?根據我的了解,江靖宇早已經把詩瑤給玷污了。還是你覺得,我是一個很适合背綠鍋、戴綠帽的男人?”
譚總搖搖頭,“不不不,我想讓你照顧詩瑤,是因為你們兩個真的合适。若說有什麽私心,那就是我最幼稚的地方。我雖然得到了你父親的人,卻永遠得不到他的心。二十年了,我陪他一起同甘共苦,創下了天豐的基業。可他呢,江靖宇出生之後,就對我越來越冷淡。江靖宇五歲那年,更是把他送到了國外。就連他近期寫的遺囑中,你和你母親所占的比例,都要比我們多得多。你知道嗎?在外,別人都稱呼我江太太。只有我清楚,我和你父親之間保持了二十年的情人關系。他從未有娶我的意思,一丁點都沒有。”
譚總端起咖啡杯,一口喝幹淨。
“既然我得不到你父親,那麽就讓我的女兒和他兒子結婚。你說,我是不是傻的可以?”
盡管恨這個女人,可當聽完她的故事,我那可笑的同情心又燃燒起來。
人們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譚總雖然勾~引了那個男人,卻用一輩子的孤苦來償還。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折磨呢?一個女人最青春的年華給了一個男人,卻得不到他的心。沒有什麽懲罰,比這更殘酷了吧!
而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撮合我跟譚詩瑤訂婚結婚,目的竟是為了滿足那可悲可憐的心願。
我已經無話可說,一個女人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那股狠勁來落井下石。
“這件事,就揭過去吧。告訴我,那個男人的遺囑當中,是怎麽分配的?”
“你跟你的母親占他所有資産的百分之五十,大約在五億人民幣上下。江靖宇占了百分之三十,我和詩瑤各占百分之十。還有,一定要提防江靖宇,他為了這一天,等待了很多年。”
譚總剛提醒完,我的手機一震,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是穆姐發來的,內容只有兩個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