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季拓言一直追在那一男一女身後,來到兩人的停車處,遠離暗巷的明亮讓他看清楚「歹徒」的模樣。

「你……你們?!」

他萬萬沒想到,攻擊他、劫走妻子的人竟是他的得力助手方卓毅與江芷欣。震驚的不只他,江芷欣一看到剛剛被自己踢一腳的男人是自家上司的那一瞬間,錯愕地怔愣住。

「季、季總?!」

兩人與丁萌萌依照司機提供的住址來到「小三」的住處,車子才剛到便看到季總的車停在附近,兩人在遠處的小巷路肩說話。

丁萌萌堅持要就近察看,他們抵不過她的懇求,只好留在有一段距離的停車處等她。

兩人忐忑不安,等了不到十分鐘便聽到丁萌萌的尖叫,他們吓得心一跳,沒多想便循着聲音奔去。

沒多久就看到丁萌萌在暗巷無燈的位置,有個男人抱住她,她掙紮得很厲害……

因為種種跡象的誤導,兩人誤以為丁萌萌在暗巷遇到變态歹徒,才急得上前救人。

沒想到……沒想到……那個抱住丁萌萌的變态歹徒是季總呀!

方卓毅聽到江芷欣喊出的稱謂,全身一僵地回過頭,迎面就對上他神色鐵青的冷峻臉龐。

「季總!」

季拓言冷着臉問:「為什麽你們會和萌萌在一起?你們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方卓毅硬着頭皮尴尬傻笑。「季總……」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被他抱住的丁萌萌卻抓着他的衣領顫聲道:「阿毅,我要去阿欣家。」

方卓毅聽她這一說都快哭出來了。「萌萌,我覺得你還是跟季總回去好好談一談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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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淚哽咽,堅持地嗫嚅道:「我要去阿欣家。」

方卓毅垂眉,見她連看都沒看季總一眼,只覺自己的後背快被季總的冷陣淩遲得傷痕累累了。

「萌萌……」他為難地喊,目光跳過季總,直接落在江芷欣身上,要她想想辦法。

「對不起,你們可不可以幫幫我,我現在真的沒辦法面對他……對不起……」聽不到丁萌萌到底和方卓毅在說些什麽,季拓言正想上前,江芷欣卻硬着頭皮道:「季總,關于今天的事,明天我和方卓毅會向你報告,我們……先帶萌萌回去了。」

季拓言聞言,眉頭擰得更緊。

他知道妻子絕對是誤會了他與唐熙雪的關系,不解釋清楚,今晚傷心的不只是妻子。

「我帶她回家!」心意一定,他強勢地上前要由方卓毅懷裏抱過妻子,她卻死攀着方卓毅,臉埋在他的頸邊,連看都不看他。

她對他如此抗拒,還由另一個男人守護她的畫面讓他心如刀割。

他很痛、很嫉妒,所以完全可以理解,讓一向善良甜美、恨不得時時刻刻黏着自己的她如此抗拒,心情會有多難受。

眼見着詭谲的拉鋸戰在面前上演,方卓毅與江芷欣為難地杵在兩人之間,不知該幫哪一方。

季拓言堅持了幾分鐘,又不敢用力将她由方卓毅懷裏抱回,顧不得下屬就在面前,低聲哀求。

「萌萌,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別就這麽定我死罪,我很冤枉!」

丁萌萌陷在傷心的情緒當中,難過得什麽都不想聽、不去想,哪還管他冤不冤,伸手便把耳朵給搗住。

方卓毅瞧她這舉動,覺得頭皮發麻;在季總性格大變後,公司上下沒有人敢不聽他說話,也唯有她丁萌萌這麽有種啊!

他扯了扯丁萌萌的手,勸道:「萌萌,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你還是——」方卓毅話還沒說完,便被她賞了一記白眼,而季總在一旁的臉色陰郁鐵青,有山雨欲來的跡象,他左右為難、腹背皆受敵,只好乖乖地閉上嘴什麽都不管。

妻子抗拒的模樣讓季拓言很是受傷,偏他又該死的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做不來将她強行帶走的舉動。

見狀況僵持不下,江芷欣硬着頭皮建議。「季總,給萌萌一點時間和空間沉澱一下心情吧,我們會幫你看好她的。」

季拓言遲疑了許久,終于讓步。「好吧,明天一早我會去你家接人,可以嗎?」

他的詢問并不是徵求江芷欣的同意,而是告訴江芷欣,要她好好看住丁萌萌,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要讓他明天一早就可以接到人!

這些日子來跟在季總身邊,機靈的江芷欣豈會不懂他的用意,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

季拓言一交代完,不放心地凝視着妻子好一會兒才離開。

他不想失去她,如果注定要失去,他也要讓丁萌萌知道,背叛她的是「季柏言」,而此刻存在于「季柏言」身體裏的靈魂,其實是那個一直深愛着她的阿拓哥哥。

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他決定一并将這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告訴她,讓她決定,是不是願意當他季拓言的妻子!

淩晨五點,天才剛亮,江芷欣便聽到自家門鈴嗽啾啾響個不停。

她驚醒,想起季總昨天交代的話,倏地起身披了件外套便匆匆去應門,跟着骜動昨晚在客廳的沙發上守門的方卓毅。

聽着電鈴聲,方卓毅從沙發上驚跳起身,與江芷欣一同上前應門。

季拓言一臉憔悴地出現在江芷欣面前,看到方卓毅,朗俊的眉微微挑了挑。與兩人共事這一段期間他竟沒發現,原來這兩個人是一對?

江芷欣看着季總的眼神,有些心虛地回避,直接指出明路轉移他的注意力。「萌萌在客房。」

季拓言随意打量了四周,看到茶幾上的東西時,臉色一凜,俊眉微微一蹙。方卓毅順着他的視線看到桌上那一份離婚協議書,急辯。

「那個……昨晚萌萌哭得很傷心,逼我去網上下載制式的格式。我現在就馬上撕掉!」

要命!

從昨晚的劫人、攻擊到眼前這一份離婚協議書,不對……還有上一次建議萌萌煮香料紅酒誘夫事件,他覺得他和江芷欣被炒鱿魚的可能性大增……

為了确保能在季氏繼續報恩,他非常識時務地馬上撕掉那份離婚協議書。

見狀,季拓言臉色稍霁地問:「你們跟萌萌很熟?」

江芷欣與方卓毅不解地互望了彼此一眼才回道:「季總忘了,我們跟萌萌是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的.在季氏相遇後感情一宣很好。」

讀出兩人臉上的不解,他沒多做解釋,只是颔首吩咐。「你們先進公司吧。」

重生在哥哥身上後,他只能依照以往所得知的,以及進公司後觀察得到的去彙整,獨獨沒發現,萌萌與他們有私交。

不過也慶幸有他們,要不然依昨天的狀況,萌萌若一個人跑掉了,他會更憂心煎熬。

江芷欣雖然覺得奇怪,卻沒多想,心思全放在他剛剛對離婚協議書的反應之上,稍稍安了心。

他對離婚協議書有反應,表示沒打算和萌萌離婚,若是如此,她與方卓毅就不需瞎攪和,只求快快脫身。

「明白!梳洗完畢我們會馬上消失!」方卓毅與她有相同的想法,狗腿回完話後,如釋重負地拉着江芷欣直往二樓沖。

季拓言直接走進沒上鎖的客房,坐在床沿看着那蜷縮在床上一角的人兒,心揪得發疼。

他早料到昨夜彼此都不好過,這時候看到她眼角的淚痕未幹,秀氣的眉皺得緊緊的,他除了自責與心疼,再也沒有其他感受。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輕喃。「對不起,是我太懦弱,太害怕失去你才會讓你傷心、受委屈,對不起……」

丁萌萌原本就沒有熟睡,一開始以為是閨蜜們進來看看她的狀況,結果沒想到竟聽見丈夫的聲音,她猛地驚醒。

一睜開眼看到季拓言憂郁自責的臉龐,心痛難過的心情一瞬間湧上,将眼淚再度逼出。

「你……你還來做什麽?走開、走開!」她激動地推他,捶着他的肩膀,無奈不知她的體力已随着淚水耗盡,他不動如山,不受半點影響。

「除非你是真心希望我走,否則我不會走!」季拓言只是用一雙承載着濃濃情意的眼,憂郁地看着她,任她宣洩。

丁萌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只用一句話,就将她壓制得死死的。

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丁萌萌是愛慘了他,所以他才能這麽篤定地、惡劣地吃定了她,是嗎?

她委屈地紅了眼眶,語氣更加激動。「季柏言,為什麽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麽壞!你都讓另一個女人懷孕了,還吃定了我,要我乖乖吃這悶虧繼續留在你身邊,繼續三人行嗎?你真的好惡心!」

她邊哭邊嚷,手還不停地捶打他,最後因為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無力地躺在一旁掉眼淚。

季拓言定定凝視着她,感覺自己的心全都随着她的哭聲擰在了一起。

他深吸了口氣,用堅定無比的語氣對她說:「孩子不是我的。」

她擡起盈滿淚水的眼看着他。「什、什麽?」

「孩子是季柏言的,不是我的。」

丁萌萌被他的話給弄混了,她嘶啞着嗓音問:「你……你到底在說什麽?」

「萌萌……你覺得我是誰?」

房中的窗未關,窗簾随着寒風擺蕩,将灑入室內的晨光攪成一絲絲細碎的光影。

丁萌萌定定看着光影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之上,只覺他那糾結的俊眉、沉郁的神情好像……阿拓哥哥?

她的心猛然一凜,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眼前的季柏言看起來像已經死去的季拓言。

在那瞬間,腦中浮現——意外後,她在山中別墅看到季柏言時、姑姑還沒過世前,以及趙叔來請他去看姑姑後,他孤寂的背影都曾經讓她誤以為眼前的人不是季柏言,而是死去的季拓言。

再想,為什麽一向和姑姑親密的他在回到大宅後,遲遲不去見姑姑?還有收養十五也是……

諸多種種的想法彙集,讓她的腦子迅速得出一個結果。

難道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季拓言,不是季柏言?

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重重一凜,她拼了命地推翻這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阿拓哥哥已經死了,在她面前的是「季柏言」!

她有些慌亂地怒聲道:「你不要用這種怪力亂神的言語來混淆你犯錯的事實,你是季柏言!」

他苦澀地扯了扯唇,哀傷地問:「如果我真的是季拓言,那你還會愛我嗎?」

季拓言沒等她反應,将自己的日記本以及哥哥的雜記本,還有近來他處理公事、留有他字跡的文件遞給她。

「你是看了哥哥的雜記本才知道熙雪的存在吧?」

昨晚回到家,他不經意在房裏發現,萌萌睡前會看的那堆書裏摻着哥哥的雜記本,于是他恍然大悟,萌萌應該是在從別墅整理出的東西裏找到這本雜記本的。後來他由趙叔那裏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他也瞬間才明白,為何前一陣子她會看起來郁郁寡歡,連睡着也皺着眉。原來她是發現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其實愛着另一個女人,才會如此感傷落寞。

他嘆了口氣後,緩緩又說:「那天是熙雪自己來找我的,她看到我第一眼就認出我不是季柏言,不是她深愛的那個男人。」

丁萌萌強迫自己壓抑激動的情緒,邊聽他說邊比對他的字跡,赫然發現,現在的「季柏言」的字跡,居然和死去的阿拓哥哥一模一樣!

這離奇的狀況讓她的大腦一時無法運作,她充滿疑惑地問:「為、為什麽會這樣?這……這怎麽可能?」

終于要與心愛的女人坦承自己的身分,季拓言發現自己出乎意料的平靜。他鎮靜而溫和地開口。

「在發生意外時,我被土石流掩埋了,在失去意識前,我聽到哥哥說,他願意代替我死去,讓我活下來……之後當我在醫院醒來,我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哥哥……我們交換了靈魂。」

瞬間,丁萌萌方才的猜測全都因為他的話得到了解答。

她還來不及開口再問,便聽到季拓言繼續說着。「萌萌,從小我就喜歡你,總覺得你是我生命裏唯一的一抹陽光,但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

「在占有哥哥的身體後,我是既愧疚又欣喜。我多麽感激上天聽到我的祈求,把我從殘缺的身體裏解救出來,換了一具完好無缺的身體給我,可卻又覺得愧對哥哥,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死……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陷在這樣的矛盾心情裏,所以即便我愛你,卻又不敢理所當然地愛你……而熙雪……她是哥哥最珍愛的女人,哥哥不在了,她就變成我的責任,我有理由代替哥哥照顧她和孩子……」

說着說着,他沉然的嗓音因為傷感而變得嘶啞,丁萌萌的眼淚也因為他的話流個不停。

她從沒想過,事情竟會發展成這樣的局面。

「萌萌,這就是我一直想對你說,卻沒辦法說出口的原因。我知道你愛的是哥哥,我不奢求你在知道真相後會體諒我、原諒我。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即便你在知道我是誰後,永遠無法愛我也沒關系。」

他深深凝視她,深情眸光裏盈滿淚水,卻始終沒敢再拉近彼此距離地把話說完。

他終于明白唐熙雪為何會說,只要心愛的人能得到幸福,她可以退讓成全,因為他此刻也衷心希望,他捧在掌心怕化掉的棉花糖,可以一直保有她的甜美單純與快樂。

見她只是一直掉眼淚,季拓言起身愛憐地摸摸她的發頂說:「你好好想想,如果分開會讓你比較快樂,我會依照你的意思。至于熙雪……就算和你分開我也不會跟她在一起。」

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丁萌萌一直到最後都沒敢擡眼看他,耳邊反覆回蕩着他溫柔深情的嗓音,這一切都讓她混亂不已。

丈夫說的事是多麽不可思議,而她一直以來愛的人到底是誰?

是哥哥季柏言?

還是弟弟季拓言?

想起季拓言離去帶上門前的孤寂背影,她的心被揪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都已經明确地告訴她,他對唐熙雪只是責任,就算與她分開,他也不會與唐熙雪在一起。

他說他愛她……一直都愛着她,她真的要跟他分開嗎?

季拓言離開後,丁萌萌簡單做了梳洗便打電話到醫院請了假,接着再打電話給江芷欣,要她想辦法幫她拿到唐熙雪的電話。

江芷欣接到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要求後真的哭了出來。

她直嚷着自己誤交損友,在她害她對上司幹了一堆忤逆蠢事後,又要多加一條竊取私人資料的罪名。

可嚷歸嚷,她還是幫丁萌萌拿到了電話,并百般叮囑她千萬不可以做出失去理智、遺憾終身的事。

丁萌萌一再保證,并約了唐熙雪中午在她上班地點的咖啡廳見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過季拓言對她說過的話,見到唐熙雪,她的心情沒有昨日那般激動,反而十分平靜地看着這個讓季柏言深愛的女人。

面對她的打量,唐熙雪有些不自在,卻依舊掩不住憂心地問:「對不起,你還好嗎?」

昨晚看到她與季拓言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她擔心了一整夜,就怕兩人為了她鬧得不愉快。

唐熙雪的聲音柔柔的,一如她給人的外表般溫柔,丁萌萌實在無法不對她笑。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很想看看,讓言哥哥如此深愛的你是什麽模樣、什麽性情……」

瞧她說得坦然,唐熙雪小心翼翼地問:「阿拓已經跟你說過‘那件事’了嗎?」

她問得謹慎,可丁萌萌知道她所謂「那件事」指的是什麽。

她點了點頭。「說了。」

唐熙雪着急地說:「那你可以諒解阿拓嗎?雖然我和阿拓認識不深,但可以感覺得出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而他一直深愛着你。」

這些日子以來,季拓言十分照顧她,她真心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由短暫的對話裏,丁萌萌知道唐熙雪是個好人,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更在意的竟是季拓言,所以才很難對她産生敵意,與她迅速建立起友誼。

「其實我現在的心情很亂。我和阿拓哥哥、言哥哥一起長大,被命運這樣一攪和,我都不知道我愛的到底是誰了。」

唐熙雪拉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只要靜下心去感受,你會分得出對誰是愛,對誰只是兄妹情誼。」

唐熙雪簡單的一句話,卻輕易敲破籠罩在丁萌萌面前,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愛誰的魅影迷惘。

她愛的是誰,難道連自己都不知道嗎?

還記得在剛回國時得知季拓言的死訊,她想也沒多想就直接奔到墓園去看他,這是為什麽?

她不止一次把季柏言錯認是他,這是為什麽?

她明明感覺得出,出意外後的季柏言對她的寵愛、包容遠比以往,卻從沒想過要探究原因,這是為什麽?

在一次次扪心自問後,答案呼之欲出。

她定了定心緒才對唐熙雪說:「其實今天來見你,除了看看言哥哥喜歡的你之外,還要把這個拿給你。」

說着,她将季柏言的雜記本遞給她。「裏面有一封言哥哥寫給你的信。」

唐熙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給……給我的信?」

「嗯,我是無意間看到言哥哥的雜記本,發現裏面夾了一封要給你的信,我覺得應該要交給你收着比較好。」

在季拓言将他與哥哥交換靈魂的原由告訴她後,唐熙雪不止一次在心裏責怨季柏言的自私。

她懂他的痛苦,也懂他心疼弟弟才做這樣的決定,但卻無法諒解,他走得如此倉促,卻一句話也沒留給她,連入夢都沒有。

可如今他至少留了一封信給她,一封足以證實他的的确确深愛着她的證明,讓她激動地拆了信,在感受他字裏行間傳達的無奈與對她的愛戀、歉疚之後,她已哭到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丁萌萌看着她哭,眼底也跟着泛起酸澀,遞了張面紙讓她擦眼淚。

許久,唐熙雪才勉為其難地止住淚,噎了嗓道:「謝謝……萌萌謝謝你……」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總算為言哥哥做了一件事,心裏很是踏實。

「熙雪姐姐,我希望你将來也可以得到幸福。」

唐熙雪珍而重之地将信收好,才對她扯起一抹凄楚的微笑。「目前我只希望孩子能平平順順生下,其餘的我不敢多想。」

丁萌萌認同地颔了颔首。「總之,未來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你一定要跟我及阿拓哥哥說,不要客氣!」

「好。」

與唐熙雪喝完咖啡後,丁萌萌回到季家大宅,趙叔一看到她,溫和地問:「少夫人吃過午餐了嗎?!」

想來季拓言應該有跟傭人們交代過,似乎沒對她徹夜未歸有太多的想法。

「吃過了。」說着,她加快腳步往廚房走去,一打開冰箱,果然看到冷藏櫃裏排了好幾個杯子蛋糕。

算一算,從她與他賭氣的那一天開始,半個都沒有少。

即便那一陣子她的時間與丈夫完全錯開,兩人見不到面,他依舊天天拎着杯子蛋糕回來。

只因為她曾經說過,她喜歡吃杯子蛋糕……

意識到這一點,她心頭漲滿說不出的甘甜滋味。

在江芷欣家時他告訴她,他從小就一直喜歡着她,如今回想,也的确不難感受到他對她的心。

如果不喜歡她,他不會把她在小時候迷路弄丢時的妮妮找回來,偷偷地放在自己的房裏。

想起他說完與哥哥交換靈魂、對她表白的那一番話,以及離去時孤單落寞的背影,丁萌萌的心揪得好痛。

記得她在得知他的死訊後,她後悔自己沒機會和他說再見,如今,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也形同給了自己一次再與他相處、說話的機會。

而這一次她要向他說的不是再見,而是緊緊抱住他,大聲回應他的情意!

趙叔發現她怔在冰箱前發呆,擔心地問:「少夫人,怎麽了嗎?」

「沒事。」她回過頭對趙叔粲然一笑,跟着問:「趙叔,可不可以請蔚子幫我炖湯,我想幫爸爸和老公補一下。」

「當然沒問題,少夫人請上樓休息,好了我再請您下來。」

「不,我想看廚子怎麽做,看将來能不能自己親手炖湯給大家喝。」

她都開口了,趙叔豈有不答應的道理,他趕忙喚來蔚子,開始季少夫人的廚房實習記!

【尾聲】

丁萌萌從不知道,當揪心揪肺地想着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當她拎着湯來到季氏,親自送到父親的辦公室時,丁義天既驚又喜,感動得差點流下眼淚。

丁萌萌被父親誇張的反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與父親聊了兩句便直接轉了話鋒問:「爸爸,我可以去找阿言嗎?」

丁義天看了看女兒手中的另一個保溫壺,感動地說:「萌萌懂事了,懂得體恤老公的辛勞,知道要好好疼老公了。」

她微微赧紅了臉,嬌瞋了父親一眼。「爸爸笑人家!」

丁義天見女兒害羞的模樣,沒再逗她。

「好,不笑你,快給你老公送湯去,爸爸要忙了。」

丁萌萌與父親撒了一會兒嬌,又說了一會兒的話,才帶着另一個保溫壺直接到更高樓層的總裁辦公室。

要進入總裁辦公室得先經過秘書室,正在喝水的江芷欣見她容光煥發地出現,差一點把口中的水噴出來。

「你……想通了?」

她害羞地點了點頭,指了指總裁辦公室說:「我可以進去吧?」

「豈止可以,我求您趕快進去解除低氣壓,用滿滿的愛滋潤我家老大,讓天氣快快恢複晴朗呀!」江芷欣聽到她的話,差一點就要感激涕零地拿香出來拜她了。

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夫妻倆的狀況看起來不大妙,丁萌萌甚至強逼他們印離婚協議書。

他們多怕如果兩人真的鬧到離婚,跟在季總身邊的他們也得将皮繃緊度日了。

丁萌萌被她逗得滿臉羞紅,敲了敲門進入辦公室,随手關上門後,才定睛打量穿着筆挺襯衫、正蹙着俊眉審閱一疊厚厚卷宗的丈夫,心不由得湧現滿滿的愧疚。

也許是一直以來接受着他的愛,她反倒沒注意,季拓言瘦了很多。

剛硬淩厲的臉部線條,沉郁的神情,這是他不曾在她面前出現過的模樣,難怪江芷欣他們會這麽怕他。

季拓言察覺到異樣,擡起頭看到妻子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定定凝視着他,沉郁的心情瞬間繃緊。

「你……怎麽來了?」

他深邃的眼眸裏,有着因為乍見她出現的憂傷與溫柔交織的複雜神情,丁萌萌心頭對他濃濃的眷戀像滴入水的墨汁,緩緩由心頭渲染開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主宰着他的喜怒哀樂,她開心,他便跟着笑.,她難過,他會陪在她身邊……

對她如此疼寵的男人,她還要上哪兒去找?

雖然她對言哥哥的死很難過,但卻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迷路那一次,阿拓哥哥對她的溫柔。

那時的她便希望自己可以給他溫暖,讓他知道,他并不是一個人……

經過這麽長的歲月,她才赫然驚覺,或許在她迷路被他找到的那一刻,她的心裏就印上他的形影。

她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決定用下半輩子的時間陪在他身邊,用愛繼續溫暖他,當他一輩子的陽光!

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心情,丁萌萌将湯擺在一旁的茶幾上,緩緩地走到他面前,仰頭對他說:「我有話想告訴你。」

因為心太亂,在公事上敏銳果斷的季拓言,竟因為她一句話,陷入神經緊繃的焦灼狀态裏。

他怕……怕妻子的決定會讓他後悔說出依照她的意思,選擇他們的未來……他深吸了口氣,面色微僵地問:「說……說什麽?!」

「季拓言,我愛你。」

當自己的名字真真實實由她口中吐出,撞入耳底沁入心扉的那一剎那,他有種不敢置信、以為自己在作夢的錯覺。

愣了兩秒,他不确定地問:「你說……」

「季拓言,我愛你。」丁萌萌再重複了一遍,黑溜溜的眸子閃爍着光芒,帶着羞怯愛意地凝視着他。

他僵在原地消化着她的話帶來的震撼。

這不是他的癡心妄想,也不是作夢,而是他真真實實地聽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

她說她愛的是季拓言,不是季柏言!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激動沸騰,他噎着嗓問:「萌萌,你真的……要我?」

「為什麽不要你?」她為他不自覺受「前身」的殘缺而感到自卑的心态心疼不已。

「你是這麽優秀出色,就算你不是重生在言哥哥身上,就算你還是那個殘缺的季拓言,沒有發生靈魂交換,但我想到最後,不管經歷多少事,我終究會明白,自己愛的是你。」

她的表白化成一道夾雜着甜蜜、狂喜的暖流,讓他難以自抑地離開座位來到她面前,展臂将她緊緊圈在懷中。

「萌萌……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愛你,終于可以……」

感覺他激動的情緒,丁萌萌微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柔聲問:「今晚你還要加班嗎?」

食安風波的問題已經告一段落,之前晚歸找事做,只是為了躲開她。

如今他們明白彼此的情意,他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與她在一起,又怎麽會把時間耗在公司裏?

「沒有。怎麽了?」

「我要和你做愛!要你用‘季拓言’的身分,做回你自己!」

季拓言被她驚世駭俗的話嗆得猛咳,理智一整個清醒過來。「萌、萌萌……」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言詞太放浪,但面對滿心是傷的愛人,她想用愛去撫平他內心的傷,溫暖他、滋潤他。

「第一次做完後你的反應讓我很受傷,我要你補償我,好好地愛我。」

在與她做第一次後他對自己的表現不甚滿意,卻一直沒空再去惡補相關技巧。「只要你不嫌棄我的技巧生疏不夠好,我很樂意用‘季拓言’的身分好好地愛你。」他在她耳邊吐出輕語。

「我愛你。」她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後,退出他的懷抱,嘴角漾起一抹頑皮的笑。

「那……我等你回家。」

不等季拓言反應,丁萌萌轉身就要走出去,卻被季拓言一把扯進懷裏。

突然撞進他厚實溫暖的胸膛,丁萌萌驚呼出聲。

他眸光盈滿熾熱情意,在她耳邊低語。「不用等到回家了。」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表露自己對她的愛意,如今知道她接受了自己,得到她的回應,他內心對她的愛意傾湧,淹沒了理智。

他想愛她,用季拓言的身分讓她感受他對她的喜愛有多強烈!

雖然這麽大膽的話出自她口中,但聽他這麽一說,丁萌萌還是臉頰微燙,不知所措地窘紅了臉。

「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浪費時間呢?」他按了內線要秘書在未來幾個小時內不要打擾他後,直接打橫将妻子抱起,走到位于辦公室最裏面的休息室。

以往加班的時候,這裏是他休息小憩的地方,還能盥洗、沐浴,十分方便。

「可……可是……這樣……會被發現啦!」丁萌萌窘得嚷嚷,惱自己沒事做啥故作豪放挑逗丈夫。

這下好了,玩出火了,她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拖進休息室裏。

房門才關上,丁萌萌還沒開口便被丈夫壓在門板上,急切、熱烈地狂吻着。這個吻遠比以往的吻還要纏綿激情,他将她的唇堵得密密實實,靈活的舌早已竄進她口中,舔遍她每一寸柔軟。

她勉強擠出話。「拓……老公……不……」

她愈想開口,季拓言吻得愈深,直到丁萌萌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雙腿發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地攀住他的脖子,回應他的熱情。

感覺到她的回應,他不安分的手直接探進她的裙內,直接脫掉她的蕾絲小褲。一察覺丈夫的動作,丁萌萌羞得粉臉燙紅。

其實不只是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想要深入彼此,在向他大膽求愛後,她也渴望讓彼此的身心結合。

她強忍着羞意,将小手滑到他西裝褲褲頭,解開皮帶,再拉下他西裝褲的拉鏈。

……

*本書內容略有删減,請諒解*

激情過後,丁萌萌幾乎動彈不得地窩在他汗濕的懷裏,嘟着嘴說:「還說技巧生疏不夠好,人家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壓抑多日的情意徹底釋放後,他全身舒泰地輕啄妻子粉暈未褪的嫩頰,柔聲說:「謝謝你如此愛我、包容我。」

或許是因為有愛,一個眼神便能勾動天雷地火,掩飾他仍需改進的性愛技巧。

而他的妻,如此單純善良而美好,自然不會嫌棄他。

蜜糖般的濃甜幸福在胸口漫開,她沒好氣地輕捶他的胸口後,緊緊地将他抱住。

「老公,我愛你愛你愛你!」

「老婆我也愛你!」

他嘴角揚起心滿意足的笑,暗暗在心中發誓,未來的日子他會珍惜哥哥讓給他的人生,與他心愛的女人走在陽光下,共度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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