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書祯發出尖叫雞一樣的凄慘叫聲，火速從沙發上彈坐起來，一雙白嫩嫩的小腳連鞋子都顧不上穿，麻溜地就往樓上跑。

背影倉促且匆忙。

但霍沉始終覺得，書祯的背影顯示出的幸福程度，像是要去跟派大星一起去抓水母的海綿寶寶。

霍沉輕笑，懸在空中的手緩緩垂下去，搭在沙發背上，唇角微彎，擡眸看了眼幕布上互相摸對方腦袋的大兄弟和二兄弟，笑了一下。

演得不錯。

盒飯可以再加二十個雞腿！！！

書祯跑回房間，飛快地關上門，瘦削的脊背靠在門板上，心還在“砰砰砰”地直跳，書祯擡手捂了捂自己的臉頰。

唔，好燙。

書祯垂了垂頭，長發從腦門邊兒直戳戳地垂下來，遮住了半臉。

她臉紅得厲害，像是燒紅的烙鐵，書祯拿手來回反複在臉上熨帖，冰了許久，才勉強算是給自己的老臉降了點兒熱度。

書祯慢慢挪騰到床邊坐下，頓了頓，翻出手機，搜了一波剛剛追的劇的主創人員名單，重點找了下編劇是哪位大佬，然後去微博上關注了一波。

寫劇本不怎麽樣，搞起戀愛來倒是一套套的。

那麽，老哥，從今天起，我書祯就要從你這裏學習戀愛經驗了！

隔天，書祯起來，見到霍沉的時候，還有點兒羞澀不好意思。小腦袋垂着，走到霍沉旁邊還很扭捏。

霍沉倒是挺坦蕩的，跟往常沒什麽兩樣，直接擡手就把書祯的小書包就直接拿過來，拎着包帶一甩，擱自己肩上了。倒是想擡手拍書祯小腦袋的時候還猶豫了下，試探的小手手伸出去，臨到半空又悄悄收了回來。

沒敢讓書祯發現自己這波騷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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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那會兒，霍沉跟許從他們約着去籃球場打籃球，宋兮渺想去看，一直伸手揪着書祯的袖口，眼神示意她幫忙說話。

書祯早就看穿了宋兮渺那點兒小心思，順勢拍了拍她的小胖手，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轉頭就對着霍沉道：“霍沉，你們今天要打籃球？”

霍沉正從書包裏慢悠悠地摸出跟發帶來套在腦袋上，額前劉海都被綁進去，露出光潔額頭和英俊眉眼。

他手一頓，點點頭，道：“是啊。”

停頓片刻，他眉梢微揚，問道：“怎麽？想來看？”

“恩。”書祯毫不避諱地點頭。

霍沉嘴角瘋狂他媽上揚，但又很快将弧線壓下去，手指摩挲了下鼻尖，聲音拖得緩而長，問書祯，道：“這麽想看我打籃球啊。”

帶着某種不知名的自信和淡淡的小竊喜。

待會兒打球的時候，一定要帥氣非常！

書祯擡眸瞧了瞧霍沉，牙齒在唇肉上輕輕咬了下，道：“對啊。”

霍沉還沒來得及膨脹，就聽見書祯繼續道：“我是去看你們打籃球的。”

“你們太暴力了。”

“我得看着點兒。”

“我怕你們把它錘壞了。”

霍沉：“……”這年頭，連個籃球都比他值得被寶貝了？生氣！

霍沉情緒不是很高，走在路上把籃球拍得“咚咚咚”響，搞得許從他們各個都膽戰心驚，生怕沉哥一個不高興，就把他們腦袋當籃球來拍。

書祯察覺出霍沉身上莫名展露出的低氣壓，往他身邊挪了挪，問他：“霍沉，你怎麽啦？”

“沒怎麽。”霍沉一臉“有怎麽”的表情回答出這麽不切題的三個字來。

書祯卡了卡，指着被霍沉用力拍着的籃球，問他：“那你這麽用力幹什麽。”

霍沉冷聲道：“無聊。”

“就想聽個響兒。”

“不行？”

冷冷擡眸問出這麽句話來，許從他們一行人瞬間覺得周圍氣溫下降了百八十度，這會兒南北極可能都更溫暖點兒。

書祯倒是不怵，很是平靜淡定地“哦”了一聲。

末了，還回他：“那你拍吧。”

霍沉：“？？？”不問問我為什麽拍？

霍沉還沒來得及生氣，就看見不遠處梧桐樹下，幾個吊兒郎當痞子樣的學生正圍着一個少年，擡手在他肩膀上一壓，來回推搡着，少年在中間被他們推來推去，紅着一張臉，要爆發，卻被兩個個子高的給摁住了。

是他們班學委，程繼邦。

經歷過上回況雯那事兒後，程繼邦還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因為他真情實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當初竟然在姜偉博欺負況雯的時候慫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跳出來指認姜偉博。

他甚至覺得這還不夠，不僅要指認姜偉博，還應該把他摁在操場上狠狠地揍一頓。

他心裏這麽想，卻沒說出來，好幾次見着況雯都躲躲閃閃的，不大好意思跟她直面對話，覺得自己讓個小姑娘兒受委屈了，真不是男人。

況雯這小姑娘其實也挺能明辨是非的，她能懂程繼邦當時內心的掙紮，就覺得他能站出來，還是很感激程繼邦的，循着機會還想跟他道謝，奈何每次跟程繼邦碰面，他都躲着自己，搞得況雯也挺尴尬的。

程繼邦不止躲着況雯，幾乎高一十三班的人他都躲着了。

不是從前那種畏懼，怕被校園暴力的躲着。

而是，覺得自己跟他們配不上。

因為自己一時的不夠勇敢和懦弱，而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好的同學們。

書祯遠遠瞧見程繼邦被人這麽欺負，有點兒耐不住，擡腳就要邁步出去想着幫人出頭，手腕突然被人扯住，一股力道将她往回扯了扯。

書祯回身去看，就看見霍沉冷着一張臉，微垂着眸，看着自己。

書祯還沒說話，就聽見霍沉嗓音微涼，問她：“你幹嘛去？”

書祯扯了扯被霍沉拽住的手，少年手勁兒很大，半點兒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将她鉗制着，眉眼間沉得厲害。

書祯晃了晃手腕，叫他：“霍沉，你弄疼我啦。”

少年這才微微醒神，垂眸看了眼自己攥住小姑娘的手，略松了松，但還是圈得很緊，怕人小姑娘兒給跑了。

書祯這人皮膚敏感得很，霍沉這麽一拉一扯，她手腕上就起了圈紅痕，襯着瓷白的肌膚，顯得整個人慘兮兮的。

霍沉眼皮微跳了跳，回她：“我問你，幹什麽去？”

書祯指了指不遠處的程繼邦，對着霍沉道：“程繼邦啊！”

“他被人欺負了，總不能不管吧？”

霍沉輕“哼”了聲，語調沉緩，道：“你是他爹還是他媽？”

書祯一怔，有點兒不高興了，質問霍沉：“霍沉，你怎麽這樣啊？程繼邦是咱班同學啊！我沒工夫輔導你的時候，他也教過你數學題吧？”

确實是這樣，書祯因為是老師眼中的嬌子，所以有時候會被老師叫走搞點兒競賽什麽的，霍沉這時候就成了無主的凄慘學渣。

學習是不可能被耽誤的。

霍沉縱觀全班，也只有程繼邦配給他補補課了。

他二話沒說就把程繼邦給留堂了，摁着他腦袋讓他給自己補數學，只等着趁這個機會好好進步一番，等書祯回來一看，他連三元二次方程都會解了，那還不得誇死他。

真是厲害死自己了。

程繼邦就這麽被摁頭給霍沉補課，他膽子小，不是很大，經常一顆圓圓的大腦袋低得厲害，說話聲音也不大，如同蚊吶，“嗡嗡嗡”地響。

霍沉都恨不得給他配個喇叭，要麽得給自己搞個助聽器。

是以，程繼邦這人的性子，他了解的很。

霍沉眼皮微掀，看了看遠處的程繼邦，松了松脊背，收回視線來看書祯：“你能幫得了他這次，能幫得了他下次嗎？”

“他要是一直這樣，你能管得了他一輩子？”

書祯一怔，眼眸眨了眨，霍沉說的沒錯。

如果程繼邦自己一直這樣遇到困難就縮頭，只會默默低頭承受，那她确實管得了這次也管不了下次，沒有什麽人是能靠別人的幫助，平平穩穩度過一生的。

書祯眉心蹙了蹙，貝齒咬唇，手指蜷了蜷，微點了點頭。

情緒不是很高，看得霍沉的心都跟着揪了下。

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來，書祯仰頭看向霍沉，眼底都閃着亮晶晶的光，整個人都氣勢昂揚起來，對着霍沉道：“我想到一勞永逸的辦法啦。”

高興的勁兒仿佛拿了特等獎學金。

霍沉垂眸，望了書祯一秒，小姑娘正興致盎然地看着自己。

心裏頭的火氣壓了壓，耐着性子問她：“什麽辦法？”

書祯手在霍沉掌心轉了轉，反過來牽着他的手腕，扯着他往程繼邦那邊兒走，“跟我來！”

少女掌心微熱，氣息卻灼人。兩個人離得近，身上馨香淡淡，十分好聞，霍沉頓了下，跟在書祯身後，像是被一種神秘的吸引力牽引着。

許從他們見霍沉都過去了，自然也一堆人都往那邊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十分張揚。

書祯走到圍着程繼邦的那波人旁邊，才松了霍沉的手。

手上力道一失，霍沉心頭一跳，仿佛失重，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感覺到有人過來，那幫人裏頭領頭的那個回過身來。

領頭的那個瘦津津的，跟敖丙的師父申公豹長得差不多，臉長的跟鞋拔子似的。整個人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傻蛋氣質。

申公豹轉身入眼見着的就是個清麗脫俗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漂亮似天仙，原本折騰人時的暴躁情緒，瞬間平穩下來，對着書祯笑盈盈道：“小妹妹，有事兒？”

壓根沒注意到書祯身後，氣壓已經低到爆的霍沉。

書祯冷冷擡眸看了申公豹一眼，沒搭理他。轉頭看向縮在角落裏的程繼邦，一臉驚詫，對着程繼邦驚呼道：“棒爺！您怎麽了！”

看着程繼邦臉上的傷口，揉亂了的校服，她叫的聲音更大：“棒爺！是誰動的您！”擡手一指申公豹那群人，大喊道，“是他們嗎！”

程繼邦長這麽大，別說“哥”了，小弟都沒機會給別人做過，這會兒突然蹦出個書祯，叫他棒爺！

輩分突然蹦這麽高，他哪兒受得了？

愣了愣，唇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來。就瞪圓了一雙眼睛，木愣愣地看着書祯。

書祯沒管程繼邦的反應，徑直過去扶他，因為書祯這一通騷操作來得太迅猛，申公豹那幫人其實還沒能反應得過來，她到底想幹嘛。

書祯像程繼邦的小弟一樣，貼心地轉身一指霍沉，道：“棒爺，您別慌，我照您的吩咐，把小霍給您叫過來了。”

衆人循着書祯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霍沉霍大佬歪着腦袋，眼眸微沉，滿臉戾氣地盯着他們一個個瞧。

申公豹：“……”

那不是霍沉霍大佬嗎？

等等，剛剛那小姑娘兒對着程繼邦這個廢物叫“棒爺”，還叫霍大佬……小霍？？？

而此時，小霍還愣在原地，他有點兒沒反應過來，等等，書祯剛剛叫他啥玩意兒？？？

小霍？？？

有事兒嗎？？？

為了捧程繼邦，居然叫他，小霍？？？

霍沉嗤笑了聲，肩膀微松，舌尖在後槽牙上抵了下，整個人不爽到暴躁。

申公豹他們那幫人現在吓得有點兒腿軟，許從他們這會兒也到了戰鬥現場，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非常的有牌面兒。

趙大寶這人靈活的很，聽見書祯在叫程繼邦，棒爺，瞬間懂了書祯想搞什麽毛線。

他立馬戲精上身，湊到程繼邦旁邊，幫他揉肩捶腿，道：“棒爺，您累了嗎！”

“棒爺！小弟這裏有水，您喝一口？！”

程繼邦：“……”

許從他們幾個見書祯和趙大寶都演這麽開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霍大佬臉上的神色，霍大佬臉色沉得厲害，仿佛暴風雨将至。下一瞬就要把他們這幫小菜雞給捏碎的樣子。

但……天仙都上了，他們不上的話，早晚還是得被大佬給摁頭上，于是，幾個也很識趣地都湊上去，“棒爺、棒爺”地叫程繼邦。

還一面關切地問他：“棒爺您渴了嗎？我這裏有水。”

“棒爺您累了嗎？我給您揉揉肩。”

“棒爺，上次來您跟前挑事兒的那個菜雞，昨個兒咱已經給收拾了，還沒來得及跟您彙報來着。”

程繼邦愣了。

太他媽熱情了！

申公豹他們更愣了。

都說高一十三班各個家世不俗，這程繼邦看着是個老實人，可平常跟着霍大佬的那幫人，這會兒都湊過來叫他棒爺。

誰知道他是不是哪家集團少爺來民間體驗生活的呢？

隐藏霸總身份，突然有一天揭露真相，然後啪啪啪瘋狂打臉欺負過他的人。

韓劇都這麽演！

啊啊啊！

申公豹慌了，無比的慌，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霍沉，希望霍大佬不俗的表現可以讓他放下心中疑惑、擱下心中忐忑。

求求遼。

霍大佬一定不要叫他“棒爺”！！！

霍沉舌尖在薄唇上舔了下，無視了申公豹殷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書祯。

小姑娘拼命朝他使眼色，一雙眼用力眨巴，仿佛眼皮兒都抽了筋。

霍沉擡手在額角上輕輕敲了敲，小姑娘有點兒急躁了，瑩潤的唇嘟起來，眉間都是愁容。

霍沉喉頭微微滾了下，長腿擡起，邁步走到程繼邦旁邊。

盯着程繼邦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都想不出來吹點兒什麽彩虹屁才能算誇他。

餘光瞥見小姑娘兒抿着唇，充滿希望的看着自己，霍沉輕吸了口氣，半晌，才沒什麽興致地随手在程繼邦的腦門上薅了兩下他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誇獎評價道：“小霍覺得……棒爺這頭發，長得挺不錯。”

順勢幹笑了兩聲，“哈哈——”

頭發長得挺不錯的程繼邦：“……”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霍大佬——卑微小霍，在線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