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孫頻頻

動物園門票二十, 加上海洋館場館的是一百四, 許細溫買了兩張成人票一張兒童票,一大一小眼巴巴地望着入口處, 等着那個所謂的好叔叔出現。

許細溫低頭看手機時間,她猶豫片刻,在手機上和輕輕寫, “我們先進去, 等他來了,我們再找他好嗎?”

一直乖順得如小貓咪一樣的輕輕,竟然嘟着嘴巴, 執拗地不肯走,非要等那位好叔叔出現。

許細溫對這位好叔叔更好奇了。

所以,當視野中出現郝添頌,而輕輕竟然像頭小馬駒一樣跑過去抱住他腿的時候, 許細溫震驚得久久無話。

郝添頌彎腰,單手撈起輕輕,讓她坐在手臂上, 擡腿,大步朝着許細溫走過來。

輕輕小手臂攔着郝添頌的脖頸, 笑得比看到許細溫更開心。

如果,她現在轉身走, 會不會傷害到這位天使一樣的小姑娘呢。

“走吧。”郝添頌看到她竟然不意外,看了眼許細溫,徑直往入口處走。

許細溫肩膀上挂着雙肩包, 手臂上挂着衣服,手裏還提着輕輕的水杯,擡着沉重的雙腿,不情不願地跟着往前走。

到了入口,檢票的問,“票呢?”

郝添頌扭頭,輕擡下巴,然後就通過了。

落在後面的許細溫又手忙腳亂地拿票,擡眼看着那兩個人還一副“快點,別耽誤我們時間”的眼神時候,她心裏極度不平衡。

再逛,偏不和他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許細溫只在小學時候去過動物園,初中之後,只有一次想去,父母說,“那些動物你都見過了,有什麽可看的,在家陪你弟弟玩吧。”

這家動物園,比她小時候去過的,要大,品種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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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輕輕看得目不轉睛,連許細溫也跟着看,興奮得像個孩子。

許細溫真的開心的時候,笑容就帶着點傻氣,是真傻的那種傻。

郝添頌抱着輕輕往前走出去幾步,回頭看許細溫還站在原地,拿着手機對着鳥籠裏,不知是什麽品種的鳥拍照時候,他覺得她不只是笑容傻了。

她個子高、纖細,今天穿了黑色牛仔褲白色的襯衣,下擺紮在褲腰裏,彎腰,肩膀上的包一直往下掉,她就抱在懷裏,笨拙得不得了。

“包給我。”郝添頌回頭,說。

許細溫頭也沒擡,“不用了。”

郝添頌不廢話,單手抱着輕輕,空閑的手直接去拿。

“欸。”許細溫叫了一聲。

背包太重,他扯的時候,禿嚕着白襯衣,露出白皙的領口和黑色的肩帶。

許細溫趕緊把領口恢複好,惱怒地瞪眼,“你怎麽這麽煩啊。”

郝添頌看了看她被衣服遮住的領口,轉頭,吞了吞口水,竟然沒頂嘴。

許細溫沒見他說話,卻看着他滾動的喉結,覺得莫名其妙,一瞬想到,耳朵都紅了,把手臂上的衣服一股腦塞給他,“都拿着吧。”

他抱着輕輕,肩膀上背着女士的雙肩包,懷裏又被許細溫塞了外套,倒也沒說話,繼續往前走,有點任勞任怨的感覺。

轉過身,昂貴的襯衣已經不如來時平展,皺皺巴巴的。

許細溫拿着拍動物的手機,微微上揚,換了個角度,卻拍到一個穿着白襯衣高大的男人和牽着的小女孩的背影。

一時心動,摁下拍照。

一時又想要删掉,看了看,舍不得,鏡頭對着別處,又随便拍了一張,這才往前走。

往前走段路,是羊駝。

郝添頌把輕輕放在地上,讓她自己走着看。

周末,動物園裏多的是帶孩子來玩的家長,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郝添頌就不遠不近地站在輕輕身後,在別的孩子冒失跑過來時,虛虛地伸手攔一下,圈成安全的活動範圍,并不打擾輕輕。

許細溫站在側面,看到他的小動作,心微微地顫。

他說過,“如果我們有孩子,最好是女孩,叫郝好。”

正神游天外的許細溫,被一個小人抱住腿,輕輕仰着頭看她,笑嘻嘻的樣子。

許細溫牽着她的手,往前走,走到郝添頌旁邊,聽到他嘀嘀咕咕的聲音,“醜死了,有什麽可看的。”

她瞪他,他就閉嘴了。

往前走,是鴕鳥。

輕輕拽了拽郝添頌的褲腿,郝添頌彎腰。

輕輕咕嚕着大眼睛,古靈精怪的樣子,她指了指鴕鳥,又看了看一臉狀況外的許細溫,靈活地動着手指,笑得像個小惡魔。

許細溫有不好的預感。

輕輕會手語,許細溫覺得是正常的,讓她意外的是,郝添頌竟然也會。

郝添頌手指幹淨修長,他一本正經地比劃着,速度沒有輕輕快,應該是剛學沒多久。

兩個人比劃完了,又一致地看了眼許細溫。

許細溫的預感更強烈了,她有點生氣,“你們在說我什麽?”

輕輕淘氣地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撲在郝添頌懷裏,郝添頌右手攔着她,左手摸着她的小腦袋,笑得一臉寵溺和……溫柔。

許細溫品了品嘴巴,有點酸。

有孔雀在架起來的木棍子上站着,輕輕看着喜歡,又膽小不敢過去。郝添頌蹲下來,耐心地安慰小姑娘,并耐心鼓勵她上前去和孔雀合影。

輕輕上前,最初放不開,後來才敢伸手去摸,拍了好幾張,由她最喜歡的“好叔叔”操刀。

許細溫看得心癢,她從來沒有和孔雀合過影,所以在郝添頌說“你要不要拍”的時候,許細溫竟然有點熱情地回答,“好。”

郝添頌拿着手機拍,直着腰、側着身子、表情不耐,“下巴低點。”

匆匆兩張,就收工。

拍完了,輕輕扒着郝添頌的手臂查看照片,許細溫跟着過去看。輕輕的照片時候,他翻得慢,一張張放大看,許細溫只有兩張還是一閃而過,并且評論,“那些雜志白拍了,鏡頭感還不如輕輕。”

輕輕可能是通過郝添頌的表情,覺得是在誇她,笑得十分開心。

被批評的許細溫有點不開心,她伸手去奪手機,“難看就删掉。”

郝添頌舉過頭頂,“我偏不删。”任由她如何跳腳,都無可奈何。

因為許細溫不會手語,每每看到輕輕和郝添頌比劃,兩個人又竊竊地笑,她就有種被忽視的感覺。這種感覺比小時候,父母更疼愛許順良,讓她更不爽。

所以,在經過休息站,許細溫走進去的時候,表情有點悲憤。

輕輕看着許細溫的背影,小臉上有點不知所措,“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郝添頌忍着笑,安撫小姑娘,“沒有,她喜歡你。”

輕輕歪着小腦袋,問,“你怎麽知道呢?”

“以前,她喜歡我的時候就是這樣。”以前郝添頌就發現許細溫十分難哄,他不分時間場合地招惹她的時候,她生氣,他難得安靜下來不招惹她給別人添亂時候,她還是生氣。

很久後,他才知道,後者她是真的生氣。

“我喜歡她。”輕輕笑嘻嘻地說。

郝添頌的手頓了頓,一個動作分成幾次完成,顯得笨拙和沉重,“我也喜歡她。”

輕輕吃了點食物,就被旁邊的蹦蹦床吸引了目光,付了錢,給她脫了鞋襪放進去。

輕輕并不适應在墊子上走,可她是個勇敢的小姑娘,手扶着邊緣,走得顫顫歪歪還是繼續往前走,後來适應了,就撒開手,在上面跑,和正常的孩子一樣。

旁邊有兩張空凳子,一張上面有小孩子的腳印,郝添頌看了眼,彎腰要坐下去。

“別坐。”許細溫以為他沒看到,拽住他的手臂,從包裏抽了紙巾,擦凳子,“這麽髒你也坐。”

擦幹淨了,郝添頌坐上去,撩起褲腿,翹着腿,舒了口氣。

許細溫聽到了,疑惑地看他,“輕輕怎麽認識你的?而且很熟。”

“嗯。”郝添頌點頭,沒解釋。

許細溫看着在蹦床上,嘗試着蹦跳的輕輕,“她生來就這樣嗎?”

“是。”郝添頌說,“林小雨賺的錢大部分花在她身上了。”

“你和林小雨很熟悉?”

郝添頌搖頭,沒看許細溫,表情不像是實話。

過了會兒,許細溫問,“你什麽時候學的手語?”

“幾個月前。”

“怎麽想起來學這個?”

郝添頌笑了下,“想認識一個小朋友,就學了。”

許細溫猶豫了下,問,“你用了多長時間學會的?難嗎?”

“不難。”郝添頌做了一個動作,讓許細溫猜是什麽意思。

“0.”

郝添頌又做了一個。

許細溫說,“一。”

他又做了一個動作。

“……”稍微停頓,“二。”

郝添頌贊賞地點頭,言不由心地稱贊,“看吧,一點都不難。”

“郝添頌。”許細溫突然叫他的名字。

郝添頌扭頭看她,眼睛裏還盛着笑意,眉眼舒展開,臉上依稀存着十六七歲時候的表情。

許細溫扭開頭,“你得瑟的時候,很讨人厭。”

郝添頌揚聲笑,笑得不可遏制,然後說了句更欠揍的話,“那又怎樣。”

笑過了,兩個人同時沉默。

“謝謝你給我提供的機會。”許細溫真誠地說。

郝添頌漫不經心地回答,“不客氣。”

他爽快的回答,許細溫被噎了一下,“郝添頌,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郝添頌嗤笑一聲。

許細溫說,“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郝添頌沒回答。

許細溫接着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可你一直出現在我周圍,讓我無法覺得這只是偶然的,這已經影響了我的節奏。”

“你的節奏是什麽?”

“成功。”許細溫說,“現在,除了成功,我什麽都不想要。”

“如果我說……”郝添頌還要說話,被一聲哇的哭喊聲打斷。

郝添頌反應快,褲腿來不及拿下來,已經長腿朝着蹦蹦床跑過去。

哭得不是輕輕,而是別的孩子,一個比輕輕高半個頭的男孩。

男孩原本坐在墊子上一聲聲叫媽媽,周圍圍了不少人,其中有男孩的母親,穿着鞋子上了蹦蹦床,急聲問兒子,“寶寶怎麽了?”

男孩指着輕輕,鼻涕眼淚一起流,“她打我。”

輕輕站在一旁,小手揪着漂亮的裙子,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她聽不到也不發出聲音,就靜靜地站着,可她的肩膀縮着,表示她在害怕。

“你為什麽推我家寶寶?”女人大着嗓門喊,“道歉,趕快道歉。”

輕輕還是站着,別人的喊叫對她來說,只是表情猙獰了而已。

女人拉着輕輕的小胳膊,把她扯過來,“別以為不說話就算了,你家長呢?怎麽教養孩子的。”環視了一周,沒見有人過來,又哄兒子,“寶寶起來,她怎麽推你的,你推回去就是了。”

男孩從墊子上爬起來,推了輕輕一下。

輕輕的手臂被男孩的媽媽拉着,她動彈不得,男孩又推了她一下,看她無法反抗又拍輕輕的頭,把她頭發上的發夾拽下來。

郝添頌就是這時候出現的,他鉗住女人的手腕,力道大的女人的手瞬間失去血色。

輕輕看得郝添頌,才哭出來,小嘴扁着,眼淚大顆順着臉流。

郝添頌臉色難看至極,他手一拉一送,松開手,女人往後翻過去。

許細溫把輕輕從裏面抱出來,心疼地給她擦眼淚,看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她不是刻薄的人也是氣得漲紅了臉,“你欺負一個小女孩,太過分了。”

女人摔了個後仰,爬起來聲嘶力竭地喊,“你們知道我老公是誰嗎?敢推我。”

不願惹事的家長,把孩子帶走,有幾個在原地看熱鬧。

郝添頌好整以暇,順着問,“你老公是誰?”

女人挺直腰,說了個名字。

郝添頌問,“是誰?”

女人氣得臉通紅,抖着手從包裏拿出幾張人民幣,“今天算我們倒黴,讓你女兒給我兒子道個歉,這錢就是你們的了。”

圍觀的人群躁動起來。

郝添頌手往後伸,許細溫略微遲疑地把包裏的錢包給他。

郝添頌拿出來部分現金,放在地上。

圍觀的人群沸騰起來。

女人又抽了幾張。

郝添頌把現金全部拿出來,甩子地上。

許細溫眼睜睜看着畫風變了,怎麽變成了炫富,而這恰恰是郝添頌擅長的。

女人家到底舍不得,把錢收回去,要走。

郝添頌氣定神閑地說,“你們還沒道歉。”

女人看看兒子再看看錢,糾結,後來不走心地說了句對不起,要收錢。

“不是這樣道歉。”

郝添頌同樣拉着男孩的手臂,男孩不願意,扭着身子掙紮,可怎麽都掙脫不開。孩子的媽媽想上前去解救兒子,又忌憚郝添頌,手伸着腳沒動。

郝添頌溫聲笑,頭一偏,示意輕輕上前。

輕輕哭得眼睛紅紅趴在許細溫肩膀上,看到郝添頌的動作,遲疑地下地,怯怯地走過來。郝添頌把她往前推了推,手指在她後背上點了點。

輕輕看看男孩的媽媽,再看看郝添頌,沒動。

郝添頌點了點頭。

輕輕才伸手,推了男孩的肩膀,力道很小,只是一下。

郝添頌又偏頭一次,放在輕輕後背的手指,點的力道稍微加重。

輕輕猶豫,還是輕輕地推了男孩的肩膀,只是一下。

等人散了,輕輕抱着郝添頌的脖頸,再不肯下來,後來竟然睡着了。

“你點輕輕後背,點了幾次,是什麽意思?”許細溫看到他手指在輕輕後背點了多次。

“讓輕輕多推幾下。”郝添頌嘆口氣,“可她沒有。”

“她可能是擔心男孩會哭。”

輕輕睡了,也就不再逛,郝添頌抱着輕輕,許細溫把準備的衣服搭在輕輕身上,想起剛才的事情,說,“拿錢砸人和大人計較也就算了,和小孩子計較,不就成了小孩子。”

郝添頌把輕輕橫着抱在手臂上,溫柔地托着,“男孩仗着媽媽在場,狐假虎威,如果今天我們不在,輕輕不是要吃虧。還有,他們可以,我為什麽就不行。”郝添頌低頭,看着輕輕,“別和我說什麽道德,在我這裏沒有,只有以牙還牙。”

許細溫的手一頓,郝添頌和她最大的不同就是,遇到麻煩,她第一反應是忍,他第一回應是反擊,因為他有底氣,所以腰板挺得直,就從來不知道怯懦。

郝添頌擡眼,看了下許細溫,沉聲說,“我希望,有一天你也是這樣。如果需要底氣,我幫你。”

許細溫怔怔地看着他,只是一個停頓,他竟懂了她的想法。

“走吧,先送你們回去。”郝添頌沒有和她目光對視,甚至是避開的,可他單手往後,拉住呆愣住的許細溫的手。

這次,她沒想掙脫,他一直牽着她。

等郝添頌的車子離開,在動物園門口,一個拿着相機的人,滿意地看着拍攝的照片。

旁邊的女孩,興奮地望着車子離開的方向,“是孫頻頻,最近我很喜歡她。”又憧憬地問,“男的是誰啊?人帥車子也好帥。”

男人攬着女孩的腰,“上次看上的愛馬仕,可以買了。”

女孩啊一聲尖叫,高興地親吻男人的臉頰,“你哪裏來的錢?你老婆不是管得嚴嗎?”

“我有辦法。”男人笑着說,“‘孫頻頻和郝添頌,隐婚已久神秘戀情曝光’,是不是很火爆。”

“孫頻頻有這麽大的名氣嗎?”

男人篤定地說,“孫頻頻沒有,郝添頌有。我聽我老婆說,欣榮現在是歸郝添頌管,他可是風頭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晚上寫了雙更,我也是醉了……

這章有點粗糙,明天再改吧,今天累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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