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孫頻頻
如果不是許細溫用輕輕威脅林小雨, 林小雨是說什麽都不肯去許細溫家的。
等許細溫把輕輕哄睡, 林小雨才把外套上的帽子拿掉,露出傷痕斑斑的臉頰。
“你回國, 是因為他?”多麽顯而易見的事情,許細溫現在才想明白。
林小雨苦笑着說,“是, 我帶着輕輕不能在那裏生活下去。”說着林小雨的視線缥缈起來, 似乎是想起來過去的日子,“無論我和輕輕藏在哪裏,他都能找到我們。我在他茶裏面加了安眠藥, 趁着他睡着,偷了護照回來的,以為,回來就安全了。”
“你為什麽不和他離婚?”
林小雨怔怔地發呆, “離不了。”
“怎麽會?”
“誰會相信一個瘋子,提供的所謂家暴證據呢!”
“……”許細溫吃驚地瞪大眼睛。
“想不到是嗎?”林小雨低着頭,看着自己劈了手指甲的手, “他的事業重心在國外,結婚後, 我辭掉欣榮的工作,和他一起出了國。第一年還算不錯, 漸漸他說不希望我出去工作,希望我把重心放在家庭上,那一年我有了輕輕。”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戀愛中的女生, 智商都是負數,起碼林小雨是這樣。
以前,她最看不上結婚後當了家庭主婦的女人,可等她結了婚,她就成了其中一個。
丈夫名聲大噪、肚子裏的孩子在漸漸長大,林小雨心裏的事業心被磨得越來越小。雖然和她最初的期望不一樣,為了丈夫和孩子,嘗試着做幸福的小女人。
懷着輕輕的前三個月,她反應格外大,吃什麽都吐,每天差不多都是在床上度過去的。
整天迷迷糊糊的她,時常會聽到家裏有動靜,可她精神實在太差,想着丈夫去上班,家裏怎麽可能會有人,就沒起來去看。
在輕輕五個月多一點那天,她口渴起床去客廳裏倒水,更加清晰地聽到客房裏的動靜,并不是類似于老鼠之類的動靜,而是不尋常的喊叫聲,最初只是壓抑的,後來是放肆的……
Advertisement
林小雨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門裏的人不知道她在那裏,才讓她清楚地看到,她斯文的丈夫是怎麽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馳騁的。
捂住嘴巴,林小雨跑去洗手間裏,吐得一塌糊塗。
門裏還隐約有說話聲音:
女人說,“李,是你的妻子嗎?”
男人說,“不會,她每天都在睡覺,不會發現。”
女人問,“為什麽?”
男人說,“我在她牛奶裏下得有藥。”
“你真壞。”
“可是你喜歡。”
等男人完事後,只圍着浴巾從客房裏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正低頭撫摸着肚皮的林小雨時,他吃驚地後退了幾步。
林小雨沒有看他,只是說,“離婚吧,我要回國。”
“不可能。”男人跪在林小雨腳邊,哀求,“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了,你是愛我的,我是愛你的,我們有了孩子,我一定改正。小雨,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女人,在發現丈夫的不忠後,會想着妥協,為了自己,或者為了孩子。林小雨想過,她那麽優秀要強的人,不敢想象別人知道她離婚後的表情,更不敢想象她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沒有了爸爸。
女人是天生的理想主義者,想着,他找了其他女人,可能是我不夠溫柔不夠善解人意不夠讓他覺得我好,那麽我就對他更好,是不是就能挽回他。
林小雨開始這樣想過,可等她發現,她的丈夫不止背叛了他們的婚姻,還吸|毒時,她再不會對他有什麽期盼。
等她想離,已經離不了,輕輕已經七個多月。
輕輕是早産,林小雨用了半條命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她出來,可當醫生把輕輕抱過來,略帶遺憾表情帝告訴她,“你的孩子,可能是折斷翅膀的小天使,願上帝同樣愛她。”
這是壓斷林小雨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有很嚴重的産後抑郁症,厭棄自己和輕輕,可每次輕輕哭,她又忍不住抱起這個小人,她整日以淚洗面,家門不出常常發呆。
後來家裏來了位醫生,看了看林小雨的狀态,出去和她先生談話,後來,林小雨就被稱為得了精神疾病。
她知道自己心理有些問題,可沒有到疾病的程度。
“如果不是那天,他……我可能永遠不能下定決心離開他。”林小雨擡起頭,兩串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他失去了最佳導演的機會,他喝了酒,打了我,又用煙頭燙輕輕的腿,他是個瘋子。”林小雨瘦弱的肩膀,用力地顫抖着,她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我提交了離婚申請,卻被誣陷輕輕的傷是我燙的,因為我有精神疾病,我沒有,我沒有傷害輕輕……”林小雨着急又忙亂地說,她的眼鏡渴望地看着許細溫,希望她能相信她。
許細溫握住她發抖的手,“我相信你,你不會傷害輕輕。”
“他已經找到我們,他一定會把輕輕從我身邊帶走,我不能沒有輕輕。”林小雨的眼睛裏空洞無光,“我恨不得殺了他,我想他死,想他徹底離開輕輕,我不知道怎麽才能保護她。”
“離婚,離開他。”許細溫說,“我幫你,保護輕輕。”
“可以嗎?”林小雨不确定地問。
許細溫心裏沒底,卻用力點頭,“可以,輕輕是你的孩子,誰都不能帶走她。”
房間讓給林小雨去休息,許細溫抱着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搜索關于離婚的資料。
那個人是美國戶籍,中國法律對他沒有約束力,尤其他早就趁着林小雨産後抑郁那段時間對她做過精神鑒定,真的對簿公堂,對林小雨恐怕也是不利的。
許細溫看了一晚上,臉上油光滿面,也沒看出來什麽來。
六點半,許細溫放下電腦,用力地伸懶腰,回到房間裏看林小雨母女,确定她們還在睡着,她簡單地洗臉紮了頭發,拿了鑰匙和領錢下樓,去買早餐。
出了單元樓,看到停在門口的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那裏的,車上面是一層散落的水珠。
許細溫對郝添頌,熟視無睹,往小區門口走。
郝添頌看到她出來,推開車門下來,想和她說話,她理也不理。
“許細溫。”郝添頌擰眉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已經壓制着怒火。
許細溫轉頭過來,裝作才看到他的樣子,“郝總,您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
“……”郝添頌雙手叉腰,偏頭過去深呼吸幾次,走過來,耐心地問,“林小雨在你家?”
“沒有。”
“你不能讓她在你這裏。”
許細溫雙手抱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他,“為什麽?”
“她丈夫在到處找她,那是個很危險的人,如果他發現你收留了林小雨,會給你惹麻煩。”
“林小雨在我家,就會給我惹麻煩,郝總您大早上又守在我家樓下,和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被惹上麻煩呢?如果這樣,您還是趕快走吧,被我們拖累,多不好。”
“……”郝添頌被她堵得噎住。
許細溫扭頭繼續往外走,懶得理他。
到了早餐鋪,許細溫要了份小米粥和水煎包,端着往露天的長板凳上走過去。
郝添頌氣得肺疼,眼睛看了看大鍋裏的粥,勉強地說,“和她的一樣。”
許細溫打定主意不和郝添頌說話,她低頭吃自己的早餐,腦袋裏想着,有沒有靠譜的律師事務所,是不是該去先咨詢下。
郝添頌吃得快,自己那份吃完,還打劫了許細溫一個焦黃的水煎包,看她一手罩住,吃得快起來。他這才放下筷子,“不要想着去找律師,沒有人會想要打這樣一場沒什麽把握的仗。”
許細溫的筷子,戳着最後一個水煎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小雨在國外的遭遇?”
“是。”郝添頌毫不隐瞞,“在得知她回國,你又急需要有人帶你的時候,是我勸她回欣榮。”
“她怎麽肯?”既然林小雨是偷偷回國的,怎麽可能會願意走進最無處可逃的娛樂圈。
“她并不願意,就算我承諾給她高額的工資,和幫她隐瞞住她偏執成狂的丈夫,她只是答應,引你入門就離開。”
“原來是這樣。”許細溫喃喃低語,林小雨沒錢,她需要錢保障住和輕輕的生活。
“這些可能都不是主要原因,我去找了她很多次,和她的女兒處的愉快,她還是猶豫。後來我給她看了你的照片,她才說考慮下。雖然我開出的條件不錯,可她的處境,還願意帶你,我還是很意外的。”
許細溫擡頭看他,不可思議地問,“林小雨是看了我的照片,才答應回來的?”
“是。”郝添頌說,“可能你的傻裏傻氣,恰好符合她一直堅持的用人規則,就算知道危險,她還是想要試試。”
“你答應保護她的,為什麽現在不管了?”
郝添頌坦誠,“雖然他的丈夫是位可怕的人,可不得不說,在電影拍攝角度問題上,他始終是佼佼者。”看許細溫不解地看着他,郝添頌解釋,“他是最炙手可熱的導演,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在争取和他的合作,而他選擇了欣榮。”
“哦。”許細溫淡淡地應了一聲,水煎包被戳破,沒了吃的胃口,站起來往外面走。
郝添頌跟着站起來,不滿她的态度,“和你說了這麽多,你聽進去沒有,你剛進圈子,還是新人,他玩死你的方式有的是,你和他碰不起。”
許細溫往後退幾步,離得他遠遠的,她吃吃笑,笑得十分開心,“我一直覺得我爸媽更疼愛順良,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給他,可現在才發現,在教育方面,我父母并沒有虧待我。”
郝添頌能猜測到她要說什麽,暗沉着臉色。
許細溫卻不怕,她繼續說,“我爸總說‘先做人再做事’,以前不知道什麽意思,最近我越來越覺得,上一輩果然是更懂得生活真理。郝添頌郝總,既然您覺得林小雨母女的事情是小事,而我又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就更不勞煩您操心我們的安穩和生存,您只用關心欣榮的明天就好了。”
“許細溫,對于我,你為什麽總是不識好歹!”郝添頌氣沖沖地喊。
許細溫已經走遠幾步,她轉頭看着氣急敗壞的他,明明他們之間只是隔着幾步路,可她像是才看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郝添頌,也許當時你不走,我們也不會一直在一起的。”
你的出生、你的環境,決定了你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那些曾經讓我羨慕和嘗試着攀附,曾經讓我努力往你的世界走,現在才清晰發現,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什麽意思?”郝添頌冷冷地問。
許細溫搖頭,她提着包子的手,朝着他揮了揮,“郝添頌,再見。”
再見,最後一絲期待和奢望。
許細溫真的去找了律師詢問,情況和郝添頌說的差不多,對方并不願意接這個油水不大又可能會影響自己名聲的案子。
林小雨看得出來許細溫是真心和努力想幫她們,她也知道她們情況特殊,不願意影響許細溫剛起色的事業,趁着許細溫不在家,她帶着輕輕,回了出租屋。
許細溫回家,沒看到林小雨,就猜到她的想法。
打包了自己的日用品,趕去林小雨家。
林小雨吃驚地看着她,“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
許細溫把東西放下,她故作輕松地說,“既然你們不肯留在那裏,我又實在喜歡輕輕,只能搬來和你們一起住。”她知道林小雨肯定會拒絕,就叫小天使一樣的輕輕,“我真的很很喜歡你,想和你住在一起,可以嗎?”
輕輕笑靥如花,用力點頭,又期盼地看着林小雨。
林小雨無可奈何地點頭。
其實住在這裏是最不安全的,那個人既然已經知道這裏,就可能會再找來。
下午四五點,四樓有搬東西的聲音,許細溫問,“有人要搬家?”
林小雨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不常在家那家搬走了。”
許細溫想起上次的事情,她說,“我們把那間租下來,晚上住那裏。”
林小雨知道她的意思,看了看輕輕,點頭同意。
那家已經很久沒在這裏住,放在屋子裏的東西已經不多,一兩個小時就搬完。許細溫麻利地辦了入住手續,樂得房東減了她一個月的水費。
兩個人商量後,決定把輕輕的東西搬到樓下去。
許細溫上上下下跑了十幾遍樓梯,才終于在四樓布置了一個簡易的家。
她開着門,正打掃衛生,有雙破運動鞋,從門口經過。
那人垂頭喪氣,對關了兩個月門的鄰居,絲毫不關心。
許細溫也沒搭理他。
吧嗒,隔壁門關上。
許細溫手裏捏着正擦地板的手,卻停了很久,她探頭出來,看隔壁房間。
這人是不是說過,他是挂牌的律師?
作者有話要說: 鄭馳文要強烈秀存在感了,小郝總,您要不要也摻一腳呀~~
什麽,不願意,那男主角可能就換人了……
P個S:胳膊還沒有好徹底,不能堅持一個動作太久,有時間就碼字,寫完就更新,盡量保證,愛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