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孫頻頻

初三有體育課, 先是繞着操場跑上四圈, 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女生或紮堆看偷偷帶來的小說, 或幾個女生在學校亭子裏面聊天,男生是體育熱愛者,足球籃球滿場跑。郝添頌是學校籃球隊主力, 這時候是他發揮的時候。上體育課的往往不止一個班, 籃球場上圍上一圈圈女生,不懂球只懂男生帥的喊着加油,郝添頌十分受用, 但是卻從未見過許細溫。

體育課上許細溫也會做點小叛逆的事情,學校有塊死角,那裏經常有男生翻牆外出,許細溫聽別人說起過, 這裏安靜得很,她會在這裏寫信,偶爾看看從同學那裏借來的小說, 那時候比較熱火的《烈火如歌》還有韓國小說《狼的誘惑》、《那小子真帥》等,許細溫喜歡安靜做些安靜事情, 直到這個死角被郝添頌發現,他的體育課又多了一項項目, 爬牆。

許細溫有時候想這男生真是體力過剩,郝添頌長得高大,稍微助跑蹬着牆壁往上爬就能扒到牆壁上端, 縱身翻過去,有時候會站在那裏挑釁地喊許細溫,打擾她一個人獨處,安寧日子被破壞,許細溫會很不厚道地向體育老師報告這裏牆壁太矮,後來學校又加高兩米,至今是那屆學生的未解之謎,而始作俑者就是許細溫。

許細溫也在籃球場上看過郝添頌打比賽,學校每年有運動會,許細溫學習還行,運動就差了點,老師都遺憾地說她白長了雙大長腿。男子一百米、四百米接力賽、三千米、籃球賽郝添頌都報了名,老師明确下令,不參與運動可以,全部當啦啦隊。所以在郝添頌奮力前沖的時候,觀衆臺上站着許細溫傻缺缺地舉着旗子喊加油,她是死心眼,一天喊下來嗓子都啞了。

郝添頌從小常鍛煉底子好,參加的項目總是第一名,在去洗手間的時候會聽到女孩子叽叽喳喳議論,“一百米第一名是三七班的嗎?”另一個說,“是的,叫郝添頌,長得真帥,身材也好。”身材好不好許細溫沒有看出來,但是免不了自豪,她也是七班的,那種得意的小心思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跟自家孩子被人表揚一樣的感覺。

郝添頌打籃球擅長三分球和帶球跑,這是許細溫聽別人說的,她根本連三分是哪裏都不知道,不得不說運動着的男孩子是帥氣的,尤其是不經意用球衣擦汗的動作,或者是滿臉汗水仰頭喝水的動作。許細溫和另外幾個女生不僅負責啦啦隊,更是負責飲料。所以有一次在郝添頌下場到處找水時候,許細溫遞給他一瓶水,那是郝添頌第一次對她笑,并說了句,“這次怎麽不跑了。”許細溫聽到這話,轉身果然跑起來。

許細溫和郝添頌這層窗戶紙是在下學期戳破的,因為郝添頌已經養成習慣盯許細溫,連這其中的意義變化都沒察覺到,幾乎成為習慣性動作,上課時候看看許細溫是在擡頭看黑板還是低頭寫題,鄰桌問郝添頌,“你不會是美男計不成,反被美人計?”

“就是了怎麽着。”郝添頌滿不在意,反正他好久沒有找女朋友,如果真是許細溫也不錯,她模樣好成績好,更重要是個頭高,帶出去多有面子。

鄰桌看郝添頌笑得一臉淫,蕩,就和其他人小聲議論,這話題就這麽傳開,并言之鑿鑿是郝添頌親口承認,郝添頌想着事情都已經擴散出去,就看看許細溫的反應吧,如果她也喜歡自己,那就乘勝追擊成一段佳話,如果她讨厭自己,那就适可而止省得成笑話,但是許細溫沒有反應,沒有反應包括,沒有回應沒有不滿,依舊躲着郝添頌。

郝添頌想,不應該啊,自己模樣不差雖然成績差了點,怎麽能沒有反應呢。趁着下課時間想問問許細溫,剛站到她桌邊輕咳一聲,許細溫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利索把壓在書下的紙張塞進書裏面,并快速合上,磕磕巴巴問他,“什麽事?”

“別人都傳咱倆好了,你怎麽看?”郝添頌不知道委婉,話說得直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許細溫哪遇到過這麽直白的話題,臉憋得通紅,說話更結巴,“沒沒有。”

“沒有什麽?”

“沒有好。”許細溫說完吃驚地看着郝添頌坐在她旁邊,她更警惕,“你做什麽,你起開。”

“要不咱倆就好吧,你覺得呢?”郝添頌繼續厚顏無恥,話說得就像“要不咱拼桌吧。”

許細溫更吃驚,羞憤難當得滿臉通紅,“你胡說什麽,要上課了。”話剛說完有大波同學湧進來,郝添頌見問不出來什麽就走了,但是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不是我的也不能是別人的,明天給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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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細溫很久沒反應過來,上課很久都盯着黑板發呆。郝添頌第二天問許細溫想得怎麽樣,許細溫拿出家長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我父母不讓我早戀,等以後再說吧。”郝添頌竟然挺受用,她說的是父母說,沒用不行之類的直接拒絕,說明這事還有轉機。

郝添頌開始以許細溫男朋友自居,比如例行一日問她有沒有吃飯,揪揪她頭發之類的,許細溫覺得這人有毛病,在後來調位置時候不顧其他同學感受,愣是坐到了正數第二排,但是同在一個班,又能躲到那裏去。

郝添頌沒有美多久,他發現了一個潛在的情敵,許細溫總是偷偷寫信,署名也不是人名,“大兔哥”這是個人名嗎,就算是也是個不着調的猥瑣二流子,郝添頌這麽想,又看着許細溫纖細的身影暗恨,當我是死人嗎。咱也好學生一把,郝添頌同學打小報告了。

許細溫被老師叫去,羞憤難當,否認卻得不到信任,并被老師找來家長,許爸語重心長告訴許細溫好好學習的好處,“溫溫,你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只能像爸爸一樣給人打工,什麽時候能住上樓。”許細溫只好對老師坦白,那不是男朋友,是認識的筆友。初中生流行寫信,許細溫是在學生雜志上看到的文章作者,就寫信過去沒想到對方竟然回了,成了筆友。

知道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屬郝添頌,原來是虛驚一場,許細溫依舊名花歸他。許細溫被郝添頌惹得煩了也會發脾氣,拿着書砰砰打他,郝添頌跳着叫哎喲哎喲,等許細溫不打了,他又笑嘻嘻地說,“別生氣,打了我就別生氣。”旁邊同學拿他倆當熱戀中的男女開玩笑,許細溫嚴肅警告郝添頌,“你能正經點嗎,你不考大學嗎?”

“當然考,我考G大,你也考G大吧。”

許細溫想我巴不得能離開G市,更何況她的成績如果穩定報考G大是有些吃虧的,和這人說不通幹脆不搭理他,郝添頌像是找到動力,竟然發憤圖強,課外活動也不去打球,說要做題還讓別人別打擾他,怎麽看都是三分鐘熱度,而他硬是堅持下來。

“我為什麽要報考G大?”許細溫被他纏的煩了就反問他。

郝添頌理所應當地說,“你考G大,我們就能在一起了,異地戀不靠譜。”

“我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許細溫氣極反笑,這人真是自說自話,她什麽時候說和他在一起。

郝添頌突然站起來,比許細溫要高一頭,“你說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你是我女人不和我在一起和誰在一起。”許細溫讓他坐下來說話,郝添頌硬是站在逼問她,“你說是我女人我就坐下來。”

“愛坐不坐。”許細溫也是倔脾氣,圖書館又不是她一個人在學習,懶得管她。郝添頌沒皮沒臉慣了,她還能晾到他不成,突然大聲對着圖書館喊,“我是三七班的,今天是我女朋友許細溫生日,你們能對她說聲生日快樂嗎?”都是愛玩愛鬧的年齡,立馬此起彼伏的祝福聲,許細溫臉皮沒那人厚,收拾書轉身就走。

又被糾纏幾次,許細溫終于受不了說,“好好,我報考G大,可以了嗎,你能回去做題嗎?”見目的達到,郝添頌也是見好就收的好孩子,說,“我早就做完了,誰像你磨蹭,這道題做錯了。”竟然指揮起她來。

中招之前會有體育考試,這是許細溫的命門,八百米不行,立定跳遠不行,肺活量不行,握力不行,總之體育分數不斷靠近十分。距離體育考試最後一個月,加緊鍛煉,每天早上學校組織長跑,有繞着操場跑,有的拉隊出校園,繞着學校跑一圈。每個班班主任會給學生發撲克牌,寫上自己的名字,班主任站在終點,等着學生一個個上繳,點點算算就能知道誰偷懶逃了。

許細溫是不會逃的,只是她每次都墊底,幾個班的體育老師會騎着電車跟在後面,一方面是以防學生亂跑發生事故,另一方面是起到督促作用,這作用剛好起到許細溫身上,每每和體育老師的小電驢并駕齊驅,惹得幾個他班體育老師認識她,“七班的吧?跑快點。”許細溫覺得丢人,奈何體力有限,總跑不快。

郝添頌十分有身為“男朋友”的自覺,除了前兩天撒腿跑了前幾名之後,就開始回頭找許細溫,等他慢跑着後退發現最後五名的許細溫的時候氣得頭頂冒煙,他郝添頌的女朋友竟然跑倒數。

“跑快點,步子邁大點,手不要甩。”郝添頌在一邊指導,終于把許細溫從倒數五變成倒數十,那幾位體育老師閑着無聊開她玩笑,“小男朋友又陪跑。”

郝添頌這人厚顏無恥到一定地步,“是啊,我都嫌她丢人,老師您說是吧。”轉頭又說,“老師您電車真好。”所以就演變成這樣一幕,體育老師的小電驢後座上坐着将近一米七五的郝添頌,郝添頌兩腿耷拉下來能碰到地,竟然還嫌棄許細溫,“快點快點,連老師的電車都跑不過。”

後來體育課檢查,許細溫的八百米時間竟然加快一分鐘,堪稱進步神速。關于鍛煉握力,郝添頌建議掰手腕,沒事就拉着許細溫掰手腕,不掰不松手,愣是拉着人家姑娘手。肺活量沒法練了吧,郝添頌又說,我有方法就是不知道你同意不。許細溫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不置可否,郝添頌當她默認,驀地吻住她,許細溫剛要罵他,郝添頌一臉正經地說,“這樣才有效。”

郝添頌真想就這麽一直睡下去,可總有人來擾他的夢,是郝添慨,讓他去欣榮。

郝添頌到欣榮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郝添慨也沒急眼,“晚上回家吧,媽叫你回去吃飯。”

“不吃,累。”郝添頌有氣無力地癱在椅子裏,眼睛已經合上。

“你幹什麽去了,怎麽看起來沒睡好。”

郝添頌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我來就是說這個?”

“梅東來已經把違約金付了,許細溫已經不屬于欣榮的藝人,估計是今天的飛機。”

“嗯。”郝添頌又要睡着,他想把夢做完,中招後是什麽事情呢?

“這裏有一些許細溫參加節目,被删掉的錄像,你拿走吧。”

“為什麽給我?”

郝添慨皺着臉,“留着對我也沒有意義。”

郝添頌花費了一天時間看完了那些被剪掉的片段,不是許細溫表現得不好,而是她咖位不如別人,才被剪掉。

其中一個節目,時間是幾個月前,仔細看,是郝添頌受傷後,許細溫的第一個工作。

為了表明某藝人的多才多藝,更重點說明她歌聲獨特,其他的陪襯也要表演唱歌。郝添頌記得那個新聞,說跨行藝人是如何用歌聲一鳴驚人的,當時的新聞裏沒有許細溫的只言片語。

剪掉的片段裏,許細溫唱歌了。

在郝添頌記憶裏,她只唱過一次歌。

明明她唱歌很好聽,不知道為什麽,許細溫從來不唱歌。

不确定就別親吻

感情很容易毀了一個人

一個人若不夠狠

愛淡了不離不棄多殘忍

你留下來的垃圾

我一天一天總會丢完的

我甚至真心真意的祝福

永恒在你的身上先發生

你還是要幸福

你千萬不要再招惹別人哭

所有錯誤從我這裏落幕

別跟着我銘心刻骨

單一片段,郝添頌反反複複聽了幾個小時。

許細溫唱歌時候的每個表情都清晰印在他腦袋裏,他還是沒有停下來。

手機在桌上響,打開,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已經平安落地。

郝添頌沒回,他知道是誰。

如果他能早點看到這個錄像,是不是就能明白許細溫的擔心和害怕,還有她的無助驚慌和絕望。

如果他早點看到并且給予她安慰,她是不是就不會走,畢竟她曾為他留下兩個月。

兩個月,她給過他機會的,只是他不知道。

兩個月,他對她的情緒變化,一無所知。

知道的就是,幼稚的把她霸占在身邊。

食指彎曲抵在嘴角,郝添頌越看越笑,笑着就哭了,滿臉淚痕、狼狽不堪。

許細溫走了,是他把她逼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愛淡了不離不棄多殘忍”這是許細溫對郝添頌最想說的一句話

郝添頌受傷才會那麽依賴許細溫,許細溫覺得他其實也沒那麽愛她的,所以才絕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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