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孫頻頻

孫頻頻同意見郝添頌, 這件事情是林小雨在中間轉達的。

時間約在三天後, 一個很正常的周五。

林小雨問,“具體時間呢?”

孫頻頻歪在沙發裏昏昏欲睡, 聲音輕飄飄的,“別人一般都是什麽時候?”

“六點到八點吧,大多在這個時間段。”

“那就六點吧。”孫頻頻說着快要睡着了, 在林小雨已經走到門口時, 她又突然睜開眼睛,迷迷瞪瞪的,“八點吧。”

林小雨把時間轉達給郝添頌, 她認真地研究對方臉上的表情,試圖找出來類似于幸災樂禍或者落井下石的表情,然而什麽都沒有。

郝添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平靜得好像林小雨只是在彙報工作的下屬。

“林小姐,還有什麽事情嗎?”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林小雨還站在對面盯着他的臉看, 郝添頌不得不出聲詢問。

林小雨抿了抿嘴,咧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沒有。”

周三,孫頻頻和張揚見了一面, 沒怎麽說話,連眼神都鮮少碰觸到一起。具體來說是張揚根本就懶得把視線落在她身上,從進門時候倨傲的姿态, 到不羁地跷腿坐着,只是十分鐘時間,就哈欠連天,後來竟然拿出來手機,玩起游戲來。

和孫頻頻談的基本上是張揚的經紀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士,紮着小辮戴着副無鏡片的眼鏡,喜歡靠着桌子站,一手叉腰,一手翹着手指頭。

除了确定了雙方的工作安排,确定了第一期節目的拍攝時間,其他的并沒有什麽進展。

周四,無所事事的孫頻頻哄騙着小天使一樣的輕輕出去玩了一整天,晚上七八點才到家,兩個人都是一身的泥土。

周五,林小雨出門前,叮囑孫頻頻別忘記晚上的見面。

孫頻頻裹在被窩裏,嘴巴是張着應下了,卻沒記進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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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小雨回來,看到還躺在床上的孫頻頻,她有些受不了,“已經六點,你怎麽還沒換衣服?”

“穿昨天那套就行。”孫頻頻換個側臉,繼續睡。

林小雨抖着直掉土的衣服,“你要在郝添頌面前,上演苦肉計嗎?”

“那你給我找一套吧。”

林小雨從櫃子裏找出來三套衣服,“你想穿哪個?”

孫頻頻扁着臉看,搖頭。

林小雨提着衣服說,“這套也不行?挺利索幹練的,動起來也方便。”

孫頻頻埋在被子裏嗤嗤笑,“我是去和他打架的嗎?”停了會兒她又說,“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打他吧,欺負殘疾人。”

“你同意見郝添頌,不是去理論的?”林小雨倒是有些吃驚了。

孫頻頻從床上起來,她穿了件粉色的吊帶睡裙,光腳下地,衣服薄的幾乎透明,玲珑的身段,膚白如雪。她代言的品牌,穿着這個款式曾登上數家雜志的封面,被評為最性感的女人。

“這個吧。”孫頻頻伸着手指從衣櫃的格子裏勾出來一件。

“……”林小雨失語許久,“你實在不想見郝添頌,我就去回了他,不相信他真會做出來什麽。”

孫頻頻端詳着手裏的小件衣服,柔軟的布料,貼身穿時像一雙溫柔的手在撫摸一樣。

孫頻頻七點半出門,她背了個有金屬鏈的黑色包,腳上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時間是孫頻頻決定的,地點是郝添頌決定的,一家酒店。

站在酒店樓下,孫頻頻仰頭看,她撇了撇嘴,往裏面走。

走到一半又退出來,出了大門,拐進了最近的士多店裏,挑了兩盒最薄的,放進包裏。

孫頻頻翻包拿錢時候,稍微猶豫了下是用整錢還是零錢,擡頭看見店員不屑的表情。

走出店,孫頻頻把大衣上的标簽往外面撥了撥,确定別人能一眼看到,才罷休。

她這些年養成了較勁,這樣無聊的毛病。

約定的房間在頂樓,沒有具體的房間號。

孫頻頻有些反感,因為那次事故,她不喜歡任何高處,無論是怎樣安全的都不行。

電梯往上,除了孫頻頻,還有位男士,西裝革履噴很重的香水。

孫頻頻盯着數字看,有些跑神,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和她說話,“什麽?”

“有名片嗎?給我一個。”

“……”

男人繼續說,“沒帶名片?電話號碼給我也行,以後有需要找你。”

“FUCK。”孫頻頻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說了這個詞語。

男人沒聽明白,問她,“什麽意思?”

孫頻頻抿嘴一笑,“C-A-O-N-I-M-A。”這次字母多了。

對方卻瞬間領會,要發怒,電梯提醒到了,撂下幾句狠話,走了。

電梯門關上,孫頻頻通過光亮的電梯避,打量自己,她外面套了件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的風衣,很挑人的顏色,裏面是條黑色的高腰褲,褲腰那裏是一層層的帶子,最頂端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再往上,是件黑色的吊帶背心,同樣是她代言的牌子,可穿裏面可外穿的款式。只是在國內,到底是放不開,無論是明星還是名媛穿着,都會在外面罩層薄衫。

可孫頻頻沒有,就這麽直接穿在裏面。

她上下打量自己,撲哧笑出來:這副樣子,可不就是像是出來賣的。

電梯到頂樓,孫頻頻走出來,左右看,沒找到門。

她有些惱,覺得這是郝添頌故意為難她。

往左邊走,沒有一扇門。又往右,門倒是有一扇,只是沒有任何的門牌號。

孫頻頻琢磨了下,才找到了隐蔽起來的門鈴。

芊芊手指摁下去,她不耐煩地等。

孫頻頻也沒有空閑着等,把風衣脫下來挂在手臂上,她頭發不長,比現在說的鎖骨發長一些,平時是中分,想了想,手從左邊捋到右邊,露出左邊臉。

郝添頌就是這時候開門的。

開門看到門外的孫頻頻,他眼睛裏的光閃了閃,又隐去,只剩下幽深幽深的目光。

孫頻頻擠在他和門框的縫隙進去,衣服放在門口,鞋子蹬掉,還是光着腳。

她衣服放得粗魯,不一會兒就掉下來。

走在後面關門的郝添頌,彎腰把衣服撿起來,左手拎着衣服領子,右手攔中對折,又放在門口的櫃子上。

孫頻頻扭身看他,表情怪異。

郝添頌輕笑,看起來心情不錯,“怎麽了?”

孫頻頻恢複正常表情,她又順了下頭發,把頭發撥的亂糟糟的,随性又妩媚,“在哪裏做?”

“……”

孫頻頻又說,“別這個眼神看我,一定要讓我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郝添頌往前走,孫頻頻以為他終于要暴露本性了,她抱着手臂,涼涼地看着他,嘴角是不屑的笑。

郝添頌是往前走,卻沒走到她身邊,而是去了廚房,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還有一個菜,洗了手就可以吃了。”

“……”這下輪到孫頻頻無語。

有呲呲剌剌的聲音,是油和水觸碰到一起的聲音。

廚房?

孫頻頻嗤笑,裝什麽好人。

打開廚房門,裏面不若她進來之前想象的那樣空空如也,以為只是一個裝修成廚房的空間,只是有廚房的樣子卻有卧室的功能。

站在廚竈前的男人,穿了件淺灰色的V領衫,稍微深色些的褲子,腳上是藍白色條紋的拖鞋,很家居的打扮。

家居?

最不應該出現在郝添頌身上的詞語。

孫頻頻走過去,她從後面擁抱住眼前精瘦的腰,她緊緊地貼着他站,如意地感覺到手臂間的人渾身僵硬。孫頻頻笑着眼神卻冷,她墊起腳,嘟着嘴,把唇印在他後頸上。

吧嗒,是鍋鏟掉在地上的聲音。

孫頻頻又笑了,這次笑出聲,她繼續墊腳,更加放肆,繞過他的側臉,細細熱熱的呼吸吹在他脖頸、耳朵上。

郝添頌快速地縮了下脖子,更加緊繃。

接下來會怎麽樣呢?

孫頻頻想,他應該會暴露今天的目的,立刻轉身過來把她抵在料理臺上,他會效仿她的做法,不,他應該會更加娴熟更加花樣百出,報複她的聰明。

郝添頌動了,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鍋鏟,聲音還是波瀾不驚的,“這裏油煙味大,你出去等吧。”

“……”

孫頻頻坐在外面的餐廳裏等着……開飯。

桌上已經端上來四菜,據說還有一湯。

孫頻頻閑着無聊,開始環視屋裏。站在走廊裏還知道這裏是酒店,走進來才覺得,這明明就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從裝修風格到物品擺放,都透露出主人對這個酒店房間花費的心思。

郝添頌端着湯出來,他走路一颠一颠的,孫頻頻都要害怕湯會不會撒出來了。

她光腳下地,接過湯碗。

郝添頌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第一個真正的微笑。

兩個人分別坐在餐桌的兩側,和這個大房子唯一不搭配的就是餐桌,顯得太小。

所以孫頻頻就算坐在對面,距離郝添頌也不過幾十公分的距離,近的能看清楚他臉上的汗珠,張張口想說話,又吞了吞咽下去,撇開頭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吃飯吧。”郝添頌說着,分了一雙筷子給孫頻頻。

孫頻頻沒接,靠在凳子裏,看着他,眼神銳利,似乎要看穿他要耍什麽花樣。

郝添頌目光坦坦,被她盯着看。

最後是孫頻頻敗下陣來,“你叫我來,做什麽?”

“吃飯。”

“……”孫頻頻咬了咬牙,“飯吃完,你再不說,我就走,以後別拿這樣無聊的事情來打擾我。”

“……好。”郝添頌說。

孫頻頻吃着,見坐在對面的郝添頌站起來,離開了餐桌。

孫頻頻心裏不屑:忍不了了吧、裝不下去了吧,切。

一兩分鐘後,郝添頌回來了,手裏拿着雙粉色和白色條紋的拖鞋,和他腳上的是同款,他彎腰放在孫頻頻的凳子旁邊,“天涼,穿上鞋。”

孫頻頻受不了了,她把鞋子踢遠,“你要做什麽就趕快做,別這麽假惺惺的,讓我惡心。”

“……”郝添頌一聲不吭,彎腰又把鞋子撿回來,還是放在她腳邊。

這次她沒再踢開,他才回到對面位置,開始吃飯。

孫頻頻吃了幾口就停下來,她一臉迷茫地看着郝添頌。

這完全不是她認識的郝添頌,她認識的郝添頌,完全經不起她的任何撩撥,早已經不分時間地點把她摁下;她認識的郝添頌,完全不會下廚房更別說這桌上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她認識的郝添頌,完全不會細心地發現她沒穿鞋并且親自拿鞋給她;她認識的郝添頌,完全不會這麽安靜的吃飯沒有提任何要求的。

太詭異。

孫頻頻說,“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吃飯。”郝添頌說。

“飯我已經吃了,該你說了,非要見我做什麽?”孫頻頻自顧地說,“我該表示的也表示了,也沒見你接受,難道是欲擒故縱。如果是,你趕快吃,吃完做了我好走。”

“……”郝添頌擡頭看她,他似乎輕輕地嘆了口氣,“我見你,是想做飯給你吃。”

“為什麽?”孫頻頻瞪大眼睛,“只是這樣?”

郝添頌扶額,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如果你有其他安排,我不會排斥。”

孫頻頻撇嘴,“想得美。”

話題中斷,郝添頌繼續吃,吃得很慢。

孫頻頻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打發時間。她在心裏默默說:等他吃完,她就走,既然他要做紳士就成全他。

可能郝添頌聽到了她心裏的聲音,他說,“你不再吃點嗎?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

“我吃飽了。”孫頻頻說,“你快點吃吧。”

郝添頌吃着,還是很慢。

孫頻頻小聲嘟囔,“故意的吧,以前也沒見你吃飯這麽慢。”

郝添頌聽到了,他解釋,“我這兩天腸胃不舒服,吃飯慢。”說完像是擔心孫頻頻不相信,他說,“藥在茶幾上。”

孫頻頻想說我才沒那麽無聊,沒有預料中的劍拔弩張,郝添頌像是把她當作一個朋友一樣,孫頻頻也就刻薄不起來,“怎麽會腸胃不舒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郝添頌笑,很輕很淡,“酒喝多了。”

“……”理智告訴孫頻頻不要再說話,可感性告訴她還可以再說一句,“以後少喝點吧。”

“嗯。”郝添頌滿滿地應下,“以後就不喝了。”

像是在老師家長面前做着保證的孩子,目光希冀地看着她,像是等着被家長稱贊的孩子,說一句“你真棒”。

孫頻頻是不可能這樣做的,她大腦飛速轉着,想着怎麽化解這越來越詭異的氣氛,“你走路怎麽瘸了?”

“……”郝添頌被嗆了一下,“我沒瘸。”

孫頻頻反駁,“你剛才明明瘸了,走路一颠一颠的。”

“哦。”郝添頌說,“習慣了……後來就改不過來了。”

他說的模模糊糊,許細溫卻瞬間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在她陪着養傷的期間,他為了留她,假裝腿傷未好而怪異地走路姿勢。

“現在還疼嗎?”

郝添頌又笑了,表情放松,五官舒展開,眉心的褶皺也燙平了,“不疼。”

一頓飯,就這麽奇奇怪怪又挑不出來問題的結束了。

除了郝添頌再三邀請孫頻頻嘗嘗他做的菜,語氣不免惋惜,好像她不吃就是做了多麽罪不可赦的事情一樣。孫頻頻重新拿起筷子,又每樣吃了些,這已經是她食量的最多的一次。

“多吃些,你太瘦了。”郝添頌看着她吃,滿意地說。

吃過飯,郝添頌收拾碗筷去廚房,許細溫的腳再放在地上,像是才發現地板是涼的,一掃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拖鞋,她穿上,碼數正合适。

這裏太怪異了,從郝添頌到這個房子。

孫頻頻拿起包和衣服,對在廚房的人說,“我走了。”想要趕快離開。

她說了一次,沒有人回應。

孫頻頻糾結不知道要不要再說一遍,畢竟郝添頌待她如客人,她就該有客人的禮貌。

“郝添頌,我走了。”孫頻頻又說了一遍。

“不管他聽到沒有,反正我說了,我可以走了。”孫頻頻在心裏安慰自己,換上高跟鞋,手搭在房門上。

“細細。”

在別人都叫她溫溫的時候,只有他叫她細細。

也有很久,沒人叫過這兩個字。

“嗯?”孫頻頻背對着,竟然回答了。

“我的确還有一個要求,沒有對你提。”

前一秒內心的動蕩泛起的漣漪,還未散去,孫頻頻轉過身,靠着冰涼的門,她覺得很舒服,能提醒着她今天為什麽來,“什麽要求?”

她涼涼地說。

像對待在電梯裏問她要名片的男人一樣,冷冰冰的又帶着鄙夷。

“陪我睡一覺,再走吧。”

看吧,無論僞裝得多好,最終還是會露出來本性的。

孫頻頻把衣服重新放在櫃子上,她脫掉鞋子,還是光腳走在地上。她一步步朝着他走過去,清晰地看到他又皺起來的眉頭和不悅的表情。

孫頻頻走到他面前,她挑眉,問,“你想在哪裏睡?”

郝添頌的表情有些複雜,好幾種情緒摻在一起,叫人看不懂,他指了指盡頭的房間,“卧室。”

作者有話要說: 圍觀群衆:郝添頌下廚做飯了,太詭異了……

郝添頌嘴角抽動臉:我只是想做個好男人,請從今天重新認識我。你們好,我是郝添頌,這篇文的男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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