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娶親這麽難
應多聞趕忙起身施禮,秦文略卻瞧也不瞧他一眼。
到這時他才明白這全是她設下的計謀,就是為了要說服七王爺。
“懷安,你不明白,應多聞曾是京城惡霸,你壓根不知道他有多堕落。”
“我知道,老爸,他街頭鬧事、青樓尋歡……但那都過去了。”初得知時,她內心也覺得相當不舒坦,但都那麽久的事了,翻這種舊帳有什麽意義?那時他倆根本還沒相遇呀。
“你以為就只有如此?他在青樓裏玩得可瘋了,俨然像個霸王似的,一連數天在青樓裏和花娘們不着衣衫地玩樂,甚至——”
“王爺!”應多聞急聲截斷他的話。
都是陳年往事了,何苦在這時候揭開?
“敢做還怕人說嗎?”
秦文略哼笑一聲,正打算再對女兒警告一番時,卻見女兒已經冷着臉,那副與生俱來的威儀和氣勢,就連男子都被比了下去。
“應多聞,你怎麽玩的?”她冷聲問。
應多聞萬般無奈地閉上了眼……如果他早知道有一天會愛上一個人,他又豈會放縱行事?
“說不出來?”
“潋滟……”
“別拿花名喚我,我姓蘇名懷安,現在從了我老爸的姓,我是秦氏懷安。”
“懷安……”
“我只問你一件事。”秦懷安吸了口氣問:“你曾說,沒有一個男人會只守着一個女人,更何況對方不過是個花娘,如今呢?”
秦文略橫眼瞪去,直想親手掐死他。
“我那時說的男人是指李二爺,我不希望他替你贖身才這麽說的……今生今世,我只要一個女人,不在乎她的身世地位,只求與她白頭。”
“若你違背誓言呢?”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道。
“話別說得太滿,人心可是易變的很。”
“也是,人心易變的很,只會變得更貪更渴求,貪求一世又一世,永遠也不放開你的手……”他輕握着她的手,單膝在她面前跪下。“說生生世世太遙遠,你先給我一世的時間證明我的真心,再讓我們許諾來世,好不?”
秦懷安輕哼了聲,另一只手輕握住秦文略的。“老爸,咱們該不該信他?”
秦文略瞪着應多聞,以往總想多方提攜,如今卻是愈看愈厭惡,尤其在得知懷安已為他生下了個孩子之後,對他的厭惡更加無法消減。
“老爸,給他一次機會吧,他要真敢欺負我,瞧我怎麽整翻他!”秦懷安這話有着萬夫莫敵的氣勢。
秦文略微點着頭,懷安向來強悍,要鎮住一個男人壓根不難,就怕愛情讓她變得軟弱,一再委曲求全。
“那就等安羽生下孩子後,你再出閣吧。”秦文略最終退讓了一步。“安羽可是盼着要送你出閣,而她現在有喜,怕喜沖喜,所以你們的親事就暫緩吧。”
秦懷安忖着,明白這已經是父親最大的讓步了,不過母親臨盆是明年的事,算了算時間,驀地,一陣惡心感翻湧而上,她連忙将應多聞推開,撇頭吐出穢物。
“怎會這樣?徐贲,馬上差禦醫進府,快!”秦文略怒聲喊道,守在外頭的王府大管事徐贲立刻領命而去。
一個時辰後——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懷安縣主有喜了。”宮中的禦醫把完脈後,二話不說先恭賀道,豈料一回頭卻對上秦文略殺人般的眸色。
糟!他忘了懷安縣主似乎尚未成親。
“先前陳禦醫過府替縣主醫治時,為何沒診出她有孕?”
“回王爺的話,當時縣主受傷又加上稍有失血,喜脈難測,如今脈息皆順,自然是診得較準,況且要是依時間推算,這有喜也不過是個把月內的事。”陳禦醫不敢含糊以對,幾乎把所知全都掏盡,就怕說得不夠仔細,莫名被拖到午門,或是被拉進暗巷,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冤了。
陳禦醫說完,偷偷地以餘光打量着秦文略,卻見秦文略目露兇光地瞪着站立在一旁,難掩喜色的應多聞,在他明白的瞬間,立刻收回目光,省得真被殺人滅口。
留了一些安胎的藥方,陳禦醫快快收拾醫箱,趕緊回宮。
“懷安……”應多聞喜笑顏開,才剛要靠近床邊,一只長腿随即掃到面前,他用雙臂一擋,退上一步才閃開淩厲的側踢,不解地看着秦文略。“王爺?”
他以為七王爺已經答應他倆的事了,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老爸,你做什麽?”秦懷安随即坐起身。
“瞧這混蛋小子做了什麽好事,這下好了,這婚事要怎麽辦!”秦文略怒不可遏地斥道。“婚事不延,安羽不能送你出閣,婚事要延,你的肚子怎麽藏得住?”
秦懷安看了應多聞一眼,輕輕地拉住父親的手。“要不,等我生産完再辦?”反正她都有個子靜了,再添一個再嫁,也沒什麽不可以。
“陳禦醫已知曉你有喜,這事皇上問起,他不可能不說,一旦皇上知曉,婚事非但不能延,還得提早置辦,否則被人知曉就太出格了。”應多聞低聲說。
“你也知道出格!”秦文略瞪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千刀萬剮。
“老爸,這句話也罵到我了。”秦懷安幽幽地說着。
秦文略不禁托着額,板着臉不吭聲。
“婚事如果不能延,那就盡快辦吧,我再跟媽說一聲。”秦懷安安撫的道。
秦文略沒應聲,但也很清楚這是唯一的法子,于是他冷冷地瞅着應多聞,道:“等着瞧,本王不會容易就放過你。”
“多謝王爺成全。”應多聞喜出望外地道。
只要能夠讓他迎娶潋豔,什麽都不是問題!
兩人的婚事緊鑼密鼓進行着,一個月內,應多聞便将所有下聘納采等等大小事給辦妥,等着良辰吉時迎娶美嬌娘。
清晨未亮的天色中,應多聞領着同侪等人陪同他一道上門迎親,七王爺府大門前的陣仗教他緊拉起缰繩。
“兄弟,你好自為之了。”許遠來到他的身邊,輕拍着他的肩,眼露同情道。
“應多聞,你是怎麽得罪你的王爺岳丈的?”雍王爺低問。“本王可不想跟他們硬碰硬。”
應多聞苦笑了下,看着持劍站在大門前的秦文略,站在他身旁的八王爺秦文晉,後頭還有武平侯宋綦,永定侯和鎮守京城內外的大半将軍……原來這就是七王爺說的,不會容易放過他……
要連撞三道門……有得闖了!
躍下馬,應多聞朝衆位王爺、大人先施禮,沉聲喊道:“賜教!”
來吧,哪怕拚個筋疲力竭,他是非要迎娶懷安不可!
等到應多聞連撞三道門,敲響三門上的鑼時,早已過了掌燈時分。
好不容易終于将美嬌娘迎進門,才剛拜完堂,他立即又被對他向來疼愛有加的秦文略給拖去跟賓客們敬酒。
一見到敬酒用的是手掌大小的大茶碗,應多聞眼都直了。
“應多聞,這與你以往在青樓裏尋歡作樂相比,你應該沒看在眼裏吧?”秦文略笑眯眼道。
應多聞再一次體驗到,人真的不能犯錯,一次都不能……
五更天時,早已睡下的秦懷安驀地張眼,發覺是香兒來到了床邊。
“大人回房了?”她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遠處似乎已有一抹魚肚白了。
“大人被擡進側間了,禦醫正照顧着呢。”
“連禦醫都喚來了?”秦懷安沒好氣地起身,稍作打理後便前往側間,門一開,聞到裏頭濃厚的酒味,她随即幹嘔了幾聲,怎麽也無法踏進房裏。
裏頭的陳禦醫聞聲,趕忙起身道:“縣主,大人不過是醉酒罷了,約莫躺個兩天就會清醒。”
“兩天?”秦懷安微眯起眼。“陳禦醫,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提早一天清醒?”她明兒個要回門,要是他沒陪她回去,老爸多的是整他的手段。
“這……”陳禦醫萬分為難,只因兩天能清醒,已經是他施藥的結果了。“我再想想法子好了。”
“麻煩陳禦醫了。”遠遠地看了眼早昏睡得不醒人事的應多聞,她是想照顧他,可她正害喜,尤其一聞酒味便反胃得厲害,只好發派香兒忍耐着點,替她照料。
隔天一早,應多聞終于可喜可賀地清醒,盡管臉色青白相間,整個人虛脫得像是快要死了一般,他還是梳洗了下帶着她回門。
“藥吃了沒?”馬車近七王爺府時,秦懷安低聲問。
“吃了。”一路上,他一直托着額,閉着眼,整個人蔫蔫的。
“希望老爸今天可以放過你。”她早預料老爸今日必定還會整他,所以之前就托陳禦醫送來了宮中可以解酒的藥丸讓他服下。
藥效不知如何,但應該可以擋一擋。
然而,當馬車停在七王爺府前時,秦懷安直覺得大事不妙,只因停靠在圍牆外的馬車竟然見不到尾。
還沒進大廳,似錦便先過來将她拉走。“姊,咱們那一桌在裏頭,走吧。”
“可是你姊夫……”
“放心,我讓相公和二哥都來幫忙了,多少能擋一下。”說實在的,姊姊成親那一晚,她雖然沒在現場,但光聽相公提及,她都忍不住憐憫起姊夫了,一方面也慶幸老爸遇見她時,她已經成完親了,要不姊夫的下場就是她相公的下場。
而獨自進大廳的應多聞,就見他的同侪幾乎都到齊了,當然那日擋門的原班人馬也到了。
“應多聞,本王說過回門吉時是辰時一刻,你卻誤了一刻,罰!”秦文略喊道,朝旁擺了擺手,就見徐贲将一大壇的宮中老酒給端上桌。“喏,你以往玩樂時,大概都是這麽罰的吧,就一壇,幹脆點。”
應多聞臉色當場黑了,宋繁和李叔昂一左一右地湊在他身邊低語着,“喏,別傻傻的喝,裝醉把酒給灑了也是個法子,要不這藥丸先吞下擋着也好。”
幾乎沒有猶豫的,應多聞将李叔昂塞到他掌心的藥丸吞下。
跟他拚了!
就在秦懷安才剛喝了第二口湯時,香兒便急急來報,“小姐,不好了,大人倒了。”
秦懷安驀地站起身,怒瞪着主廳方向,罵道:“老爸,你就這麽急着讓我守寡不成?!”
她進屋子都還沒一刻鐘就把她的男人撂倒,都沒想過她這個當女兒的心情嗎?
“懷安,你冷靜一點,你父親他……應該只是開玩笑。”安羽很心虛地勸着。
“媽,老爸從不開玩笑的。”秦懷安沉着臉,那狠模樣簡直是秦文略的翻版。
“香兒,宋三爺和李二爺沒在廳上嗎?”似錦不解地問着。
“……他們都被擡進房了。”
“姊,我們讨公道去!”似錦為捍衛親親相公,拉着姊姊往主廳沖。
等到安羽慢了一步進主廳時,就見秦文略沉着臉托腮不語,兩個姊妹一個雙手環胸,一個手叉腰肢,而滿廳的賓客早就不知道跑去哪了。
“安羽,你瞧瞧,你的好女兒為了自個兒男人斥責親父呢。”秦文略哼了聲。
安羽不禁失笑,催促兩個女兒趕緊進房去照料女婿,而後便往秦文略的腿上一坐。“你整人也該有個限度,要真是把人給灌出事來,真要女兒守寡?”
秦文略一把将她摟進懷裏。“女大不中留,你肚子裏這個非得是個兒子不可。”
“唉唷,嫌棄我只會生女兒了?”
“女兒再怎麽嬌寵,長大後是別人的,我也不過是稍稍整了下女婿,要他們記住女兒們還有我這個父親靠,誰知道她倆倒是數落起我了。”
“你……要不要把心思多擱在我身上一些?只知道關心女兒,都不知道我也會吃味?”
秦文略笑眯眼,吻着她的額。“最後一招就是拿你來鎮我了?”
“不鎮着你,難不成真要女兒守寡?你呀,以往明明就很看重多聞的,結果瞧瞧你現在是怎麽待他的。他救過似錦救過我,甚至你能留着一口氣從西北回來也是他的功勞,結果呢?”
“我把女兒都送給他了還不夠?”
“那就甘願一點,他倆兒子都生了,肚子裏還有一個。”
“對了,子靜也在嗎?”
“在,在我那兒,要不要去瞧瞧?”
“走。”
安羽笑眯眼,鎮住王爺一點都不難,只要用對方法。
馬車上,秦懷安冷僵着臉,小手不住地輕撫着依舊醉得不醒人事的應多聞,心裏再一次地腹诽老爸,這一次絕對跟他沒完!
一到指揮使府,才剛要差人來攙他下馬車,卻見他突地坐起身。
“……多聞?”剛才不是還像屍體一樣嗎?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應多聞睨她一眼,笑柔了黑眸。“我不詐醉,難不成真要讓人把我擡出王爺府?”
“你詐醉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想起方才的擔憂,她毫不客氣地就往他的胸口揍去。
他快手接住,将她的手按在胸口上。“岳丈整女婿是天經地義,我要是告訴你,肯定會教王爺察覺不對勁,往後肯定沒完,既是要整,就讓他整得痛快,求得之後相安無事。”
“就算是這樣,在回程的這一路上,你為什麽不說?”她橫眉豎眼地問。
“枕着娘子玉腿教我把這事都給忘了。”他沒什麽誠意地說着。
她無聲罵着,随即先下了馬車。
“懷安。”他趕忙跟下車,可惜親親娘子睬都不睬他,徑自進房,差了人備熱水沐浴去了。
待他也去沐浴後,回房就見她早早已經上床歇着。
應多聞摸摸鼻子,爬上床蹭在她身後,大手環過她的腰,慶幸她沒有推開他的手,然後就在他安心之際,感覺她的手悄悄地挪移到他的腰間,再慢慢地滑進他的褲頭裏,然後——
“你在做什麽?!”
她楞了下,只見他竟整個人彈坐起來,還一手擒住她犯案的手,而最重要的是——“你為什麽臉那麽紅?”
“你……”他抹了抹臉,羞惱道:“我才想問你怎會……你……”
她直瞅着他近乎歇斯底裏又有些張皇失措的模樣,不禁好笑的道:“你害羞?”
應多聞直瞪着她,俊顏滿是緋紅。
“不是吧,你流連青樓,身經百戰,你會害羞?”該害羞的人應該是她才是。
“我……你別這麽做。”
“為什麽?因為我很不正經,因為我……”
“不是,別胡說,我只是……”只是了老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不禁道:“我突然想起你重傷時,我照顧你如廁,你得知後也是這樣。”原來他還有這般純情的時候啊。
“你……”
秦懷安眨了眨眼,确定他的臉是真的愈來愈紅,不知怎地,她有種調戲他人的快感,就像是在天香樓時,她只要往他身上一貼,他就渾身僵硬,原來……他早在那時就有邪惡的念頭呀。
“你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幫幫你。”說着,沒被擒住的那只手又探了過去。“我有孕在身,以防你去銷金窩,還是我這法子最好。”
話說得再好聽不過,但唯有她知道這是她對他的懲罰。
橫豎她有孕未滿三個月,他是怎麽也動不了她的,而她就是要他苦捱着。
敢耍她?沒搞清楚狀況,她秦懷安從來就不是個被胡亂耍玩的!
“潋豔!”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懷安,我的名字叫懷安。”她再次糾正他,柔軟的身子往他懷裏靠。“多聞,你心跳得很快,要不要緊?”
“你故意的。”他咬牙道。
“什麽?我聽不懂。”身子又偷偷地蹭了下。
“秦懷安!”真以為他是吃素的嗎!
回應他的是她銀鈴般的笑聲,而後化為壓抑低吟,一夜未休。
番外 我就是無賴
京衛都指揮使司衙裏,應多聞從公公手中接過诰命,一目十行看過,随即将诰命往案上一擱,打了賞銀給前來的公公。
他坐在椅上垂眼思索,不一會好友許遠大搖大擺地走進司衙裏。
“你這小子,當了王爺的乘龍快婿,如今皇上又加封你撫遠大将軍,再升二品,你這小子的好運氣讓我眼紅死了。”許遠說着,佯裝不滿地往他肩頭就是一記拳頭。
應多聞笑了笑承受,随即将诰命遞給他。“你要就給你。”
“得了,那是皇上封賞的,是你說給就給的?”許遠呋了聲,這會才瞧清應多聞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不禁問:“你這是怎麽着?升官了是好事不是,你怎麽一臉不開心,小心待會出去被弟兄們給圍剿。”
應多聞看着他,見他似乎真是不知實情,便笑道:“明面上是升官,可實際上是要将我發派到東北邊境,你說這是什麽好差事?”
“啧,這也不過是小事,去個三兩年就回來,況且東北那頭少有戰事。”
“是啊,少有戰事,将我發派到東北做什麽?東北那種地方從武将裏随便挑一個封為總兵派去就是,對不?”應多聞反問着。
“欸,對耶,讓你去這不是大材小用了?”
應多聞笑了笑,再問:“王爺呢?”
“已經回王府了。”
應多聞點了點頭,将诰命收妥便往外走。“我先走了。”
他真是不得不說,他的好岳丈不是普通的小心眼,看來忍他讓他是沒用的,那就換點法子。
手段?他也多的很!
七王爺府。
大管事徐贲恭敬地将應多聞給請進了主屋大廳,等了約莫快一個時辰,秦文略才踩着散漫的步子進廳。
“懷安呢?”
“懷安這陣子害喜得嚴重,在家裏安胎。”
秦文略往主位上一坐,似笑非笑地問:“所以打從她回門那日算起至今不曾再踏進王府,全都是因為她害喜,而不是你禁了她?”
“王爺說哪的話了?我疼惜寵愛懷安都來不及了,豈會禁她?實是她身子不适,過些時日她的胎象穩了,自然會常進七王爺府走動。”他不忍心告訴他,實在是因為他整他整過頭,懷安至今還記恨在心。
由此可見,他在懷安心裏的分量遠勝王爺。
秦文略沒将他的說法當回事,開口便問:“既然懷安沒來,你來做什麽?”
“我前來,是希望王爺能幫我将這份诰命遞還給皇上。”他恭敬地将诰命遞上,見他無意要接,便往一旁的幾上擱着。
如果他沒猜錯,這份诰命肯定是他的好岳丈去幫他求來的。
京衛直屬皇上,王爺掌着五軍都督府,是壓根管不着他的,但他是王爺,是皇子,當然可以向皇上求,目的不外乎是将他外放,好讓他與懷安分隔兩地。至于原因,大概是王爺誤以為懷安沒到王府走動都是因為他。
“應多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拂逆皇上旨意,是想要懷安跟着你陪葬?”
“多聞不敢,王爺,我只是認為東北離京有數千裏遠,懷安還在安胎,要我怎麽忍心帶着她長途跋涉?”
“誰說懷安要與你一道去?你可以自個兒上任。”
“王爺,這有諸多不妥,我與懷安正是新婚燕爾,若是不帶懷安上任,恐會害皇上遭人非議,說皇上棒打鴛鴦,此罪我擔不起,但要帶着懷安上任卻是萬萬不可,我想來想去,認為這事必得央求王爺,否則要是讓懷安知情,她必定是二話不說要随我前往,屆時該如何是好?再者要是懷安對王爺有所誤解,我更是難辭其咎。”
秦文略微微眯起黑眸,淺噙的笑意森冷而危險。“應多聞,你當你還是在花街柳巷鬼混的無賴,拿這三言兩語威脅本王替你辦事?”
應多聞笑容可掬地道:“王爺,我怎麽敢又怎麽會威脅王爺呢?王爺真的是誤解了,我只是認為王爺愛女心切,疼愛懷安之心不亞于我,自然不願懷安随我吃苦,而我更怕有心人造謠,認為王爺三番兩次刁難我,屆時話要是傳進懷安耳裏,壞了王爺與懷安的父女之情,我是真的擔待不起。”
“應多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明着威脅本王!”秦文略怒不可遏的拍案起身。“想當年本王的眼真是瞎了,才會将你收作心腹,到今日才知道你是個中山狼,反咬本王一口!”
“王爺,多聞從未拂逆過王爺,更無心造反,實是心疼懷安罷了。”
“你自個兒去照照鏡子,瞧瞧你現在是什麽嘴臉,本王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樣的,我與懷安之間的紅線是任誰都切斷不了,舉凡是橫亘在我與她之間的阻礙,我必定會掃除,哪怕會對王爺有所冒犯,也只能請王爺包涵,畢竟由我冒犯,總好過懷安與王爺翻臉得好。”
“應多聞,你這個無賴!”竟敢拿懷安鉗制他!
應多聞笑得春風得意。“王爺說的是,我就是無賴。”以往是敬他重他,所以步步退讓,可如今欺他要他夫妻分隔兩地,這口氣他是怎麽也吞不下。“那份诰命就煩請王爺處理了。”
“你給本王滾,本王不想再見到你!”
“屬下告退……對了,王爺。”他像是想到什麽,驀地回頭,笑得萬分燦爛道:“王爺何時空得出時間教我穴術呢?”
“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要本王教你穴術?”他已經動了殺機,這家夥最好快快離開,省得真讓懷安當寡婦!
“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年我初為王爺麾下時,曾與王爺提起過穴術,王爺說過,王爺的穴術是諸位皇子裏頭最拔尖的,而這只傳皇室的穴術是不外傳的,但王爺說,若有朝一日我成了王爺的女婿,王爺便會教我。”
秦文略頓了下,想起自己還真說過這話,氣得胸口一陣翻騰。
“王爺是個言出必行的磊落君子,自然不會食言,是不?”應多聞笑亮一口白牙。“多聞在此謝過岳父,先告退。”
無賴嗎?他是,一直都是,只要能保住他渴望的幸福,他可以無賴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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