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有嗎?沒有任何話?哪怕是一個字?

忍冬死死盯着那雙黑眸。這是經歷長時間的大腦交流後,只有斯內普和忍冬能做到的事,只要其中一人允許,另一個人可以不經念咒便可直接對其大腦進行攝念。

然而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是不可讀的。這證明即使在臨死之前,Severus Snape,Sting Snape的父親哪怕是一句話也沒有留給她。他離開了之後她該怎麽辦呢?她該如何活下去?她一個人該如何去完成接下來的事呢?忍冬不知道。

這世界上只剩她一個人了。

“他們說斯內普是被你殺死的。”一個充滿惡意的聲音将忍冬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定睛,聲音的主人胸前的獅子徽章紅得刺眼。

“這是真的嗎?”這個滿臉雀斑的格蘭芬多步步緊逼,和周圍的學生們得意地交換眼神,他舉起魔杖在空中一揮,“是像這樣嗎教授,像今天你教我們這樣殺了斯內普?”

“克裏斯!”雀斑的同學見忍冬變了臉色馬上試圖制止,他失敗了,克裏斯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緊實的手臂,眼底滿是憤怒,直接用魔杖指着忍冬的鼻尖。

“讓我住嘴?你們都忘了嗎?這些食死徒們做了多少罪惡滔天的壞事?!”

“把魔杖放下,克裏斯·布裏奇。”忍冬啞着嗓子警告着布裏奇。

“老爸都被殺了,做女兒的還能如此坦然的替黑魔頭辦事——

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他女兒又殺了他,這真是報應,而你Sting Snape也馬上就要遭報應了...”

克裏斯·布裏奇的話還未說完,他的舌頭便黏在了上颚,整個人被倒挂金鐘懸在半空中,而其他人對忍冬伸出的魔杖幾乎在同時被她用“除你武器”打飛。

一時間沒人再敢輕舉妄動,學生們都不自覺地後退着,生怕小斯內普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忍冬面無表情地仰起頭和克裏斯·布裏奇對視着,半晌,她放下魔杖說:“好戲還沒看夠嗎?萊斯特蘭奇。”說着,她将魔杖調轉方向,學生們順着她的魔杖,看到了不知在後門看了多久好戲的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

貝拉發出滲人的一長串笑聲,聲音尖利刺耳,“Well well well, 我們斯內普教授懲罰學生的手段可真是仁慈,要我說麽——”她精明的眼珠轉了一下落在空中的布裏奇身上,在看到貝拉勾起的嘴角時,忍冬馬上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麽,她搶先一步開口:“看來萊斯特蘭奇要和我敘敘舊,你們下課吧。”

忍冬揮手取消了布裏奇的咒語,幾乎是将學生們趕出了教室,在揮手将門關上後,她笑笑走近貝拉,伸手按住了她握住魔杖的手,“我勸你還是省省。”忍冬勾起唇角嘲諷地笑着說,“有這份精力不如想想怎麽給主人找回更多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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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的話輕而易舉地激起貝拉的怒氣,與此同時,貝拉注意到忍冬的手臂上,那在寬大袖口下若隐若現的黑魔标記,她尖聲慘叫着:“什麽時候?主人什麽時候給了你這标記?!”

忍冬皺着眉将貝拉的手打掉,貝拉此刻像是一個在戀愛中的、因嫉妒而發狂的女人,這副表情像是随時都能生吞了忍冬似的,她可不傻,馬上就意識到了伏地魔給了Sting标記是因為想要單獨召見她。她貝拉特裏克斯不再是主人唯一的寵愛了。

“就在你忙着嫉妒,而我忙着給主人找魂器的時候。”忍冬回了貝拉一個鄙夷的眼神,拂袖離開,她伸出手打回了貝拉投來的惡咒,“一起共事這麽久了,這些東西就省省吧萊斯特蘭奇。”

手臂被烙上标記的地方正在灼燒着,忍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馬爾福宅邸,她全身被鬥篷遮住,走路帶風的樣子像是一只黑色蝙蝠,所到之處留下寒冷與絕望。

見到忍冬的食死徒們識趣地為她讓開路,在經過德拉科時,忍冬停了一下腳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後與他擦肩而過,只留下德拉科一人在原地露出難過懊喪的表情。

“瞧瞧這是誰回來了!我們的大功臣Sting!”伏地魔懶洋洋地從沙發上坐直身體,在看到忍冬的那一刻露出笑容向她伸出手招呼着,他揮手示意蟲尾巴關上門。

伏地魔靜靜盯着着忍冬親吻他下袍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說,“Severus一直是我最親信的左膀右臂。”

忍冬起身低下頭靜靜地聽着。

“然而要成就偉業就要做出不可避免的犧牲,你可以理解的吧Sting?”伏地魔露出假惺惺的難過表情,搖着頭惋惜的樣子就像是個悲天憫人的慈善家。

“我為教授的犧牲感到驕傲,他把生命獻給了自己最熱衷的事業,是死得其所。”忍冬擡起頭回答伏地魔,笑了,“主人,你相信我嗎?”

“我可以成為主人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嗎?”

伏地魔長久地注視着那雙深不見底的綠眸,Sting的話帶着明顯的野心和欲望,這讓伏地魔得以安心的在心裏鄙夷着她,“當然,這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Sting了。”

忍冬的嘴邊綻開了笑容,她将嘲諷小心地掩飾在腦海最深處,恭敬的聽了伏地魔的吩咐之後便若無其事地離開了。伏地魔不相信任何人,比起相信她,忍冬更願意将之視為伏地魔的自大,一個小斯內普即使真的為此懷恨在心,又對此有什麽辦法呢?生與死,這一條命不過是伏地魔一句話的事,甚至都不用他親自動手。

忍冬回到了自己在蜘蛛尾巷的家,她在門口停住,望着晾在窗臺上的水仙根出神,斯內普手把手教她處理這些藥草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忍冬突然有些慶幸斯內普沒有活到現在,不然承受這些冷眼與誤解的就要是他了,想到這裏,她悲傷地垂下眼眸。

Sting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低低的垂下了頭,手臂高高揚起,魔杖直指天空——

“熒光閃爍。”

回到家裏,忍冬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她的腦海裏突然有什麽一閃而過。斯內普死後她一直忙碌于奔波各地為伏地魔收回魂器以及打擊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巫師們......以至于她來不及思考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波特被老魔杖發出的死咒打中後為什麽沒有死。是的,波特沒有死,這是只有忍冬知道的秘密。

究竟...老魔杖。她在心裏按照伏地魔的邏輯整理着老魔杖的主人,先是鄧布利多,然後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伏地魔殺了斯內普,接着魔杖失靈,這個鏈條中缺了什麽?...或者,缺了什麽人。

忍冬心中“咯噔”一下,眼睛變得清澈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死胡同啊。斯內普當初選她做容器時,有沒有想到這裏呢?忍冬覺得他沒有,恐怕連封閉了大腦算計了大半輩子的斯內普都沒有預料到他最後會因為這種原因死去。

看來她只能陪波特走到這裏了。

忍冬苦笑着,稍作思忖之後幻影移形到了一個古堡莊園門口。

華麗的鐵制大門,奢華的金色花體寫着“費爾法克斯莊園”。

“瞧瞧,我們可真是來了一位稀客。”從門後探出一張吸血鬼一般的蒼白面容,忍冬對上了一雙妖冶異常的猩紅眼眸。

“好久不見,亞撒費爾法克斯,我來讨債了。”忍冬笑着打招呼。

“.......去告訴凱說那個巫師來了。”在刻薄地上下打量了忍冬良久後,亞撒費爾法克斯回頭對仆人低低吩咐了一聲,後退了一步讓忍冬進屋。

從費爾法克斯莊園出來後,已經接近午夜,忍冬來到了格裏莫廣場21號。

果然,她在小天狼星的舊居裏找到了哈利。

“Snape!”在看到Sting時,赫敏露出同情的神色給了忍冬一個擁抱,“聽着,我很抱歉——”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忍冬打斷,“帶我去見波特。”

“Sting Snape?”循着聲音,忍冬看到哈利波特的頭從走廊裏的一扇門裏探出來,他面無血色,看上去極其虛弱。

忍冬和赫敏要了與哈利單獨相處的時間,她和哈利來到了小天狼星以前的房間,在進屋時,她差一點被垂下來的巨大格蘭芬多旗絆倒。

“我叫羅恩給你燒點茶過來——”哈利熱絡的寒暄被忍冬打斷。

“波特,你得殺了我。”

哈利的瞳孔張的老大,他眼裏的光劇烈閃爍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Sting...”哈利的聲音有些抖,嘴唇泛白。

忍冬表情嚴肅,向前走了幾步,不容拒絕的語氣如同命令一般,“我曾經做過儲存老魔杖的容器,在這期間為了擺脫鳳凰社的追捕,也曾經使用過老魔杖。”

“老魔杖在那期間承認了你所以魔杖才失靈了!”哈利失聲驚叫出來,的确,忍冬的推理是合理的,這是老魔杖失靈的唯一合理猜想了,他搖着頭露出痛苦的表情後退着,“不,我已經對斯內普教授做了殘忍的事,不能再對你...”

“你必須這麽做,黑魔頭一旦收回所有魂器,所有人都得死。”

“不!不!Sting你不明白!我從未想過讓你們任何一人為我而死!”哈利怒吼的聲音引來了赫敏。

“發生了什麽事嗎哈利?”赫敏敲着門。

“......不,這裏很好。”哈利打發走赫敏後在原地劇烈地喘息着,他對上了那雙平靜的綠眸,在這種巨大的平靜力量面前,他慢慢恢複了平靜。

忍冬對哈利露出了一個笑容,“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不,不要...”哈利又開始搖起頭來,他抱着頭縮在牆角,表情看上去就快要哭了出來。

“哈利。”忍冬蹲到哈利面前,這是她第一次得以這麽近的打量着哈利波特,他額前的疤痕不禁讓她生出憐憫來,這是她的父親賭上性命去保護的孩子啊。想到這裏,她對哈利溫柔的笑了,“你這是在幫我。”

“你在幫我解脫,只有你能做到。”

“......”哈利沉默了半晌後突然擡起頭來對忍冬說:“在你們走之後,教授臨死前把他的眼淚給了我。”

忍冬的心又開始難受了,她壓抑着內心的怒火與委屈說,“我猜到了。”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哈利接着說,“除了那些眼淚之外,教授在臨死前讓我和你說一句話。”

忍冬的眼睛訝異地睜大。

“他說,他的答案是‘每一天’。”

在哈利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驚訝的看到Sting Snape那張單調冷漠的臉上像是崩塌了一般,他在這個堅強的女孩臉上曾看到過各種表情,嘲諷、倔強、冷漠與刻薄,卻從沒見過她此刻如此脆弱的樣子,只見她像是透不過氣來似的捂着心口,癱倒在地上一句一句地顫抖重複着“哦梅林...哦天吶...”

“你問了教授什麽問題?”哈利憐惜地看着那雙悲傷下垂着的眼眸。

“哪怕有一天,你不是把我當成對付伏地魔的工具,而是當成你的女兒嗎?”忍冬淚眼朦胧地擡起頭,又哭又笑地這麽對哈裏說着。

哈利鼻子一酸,悲傷的看着這個如雨滴一般純淨的少女,突然想上去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他突然想到,當全世界都在為鄧布利多教授的死而悲傷時,像Sting這樣的人又會在哪裏為了所有人掙紮着呢?鄧布利多有葬禮,有愛他理解他的人來紀念他,斯內普教授呢?Sting呢?又會有多少不知情的人像之前他對待斯內普一樣對待着Sting呢?

“他的答案是‘每一天’。”哈利又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為了安慰Sting。

“我還問他,‘哪怕有一天,他有為我感到驕傲過嗎?’”

哈利也哭了出來,“每一天。”

他哭着站了起來,哽咽着将臉埋到手臂裏,慢慢舉起魔杖對準了縮成一團的Sting,“對不起Sting...我遲些也來陪你。”

魔杖發出的綠光亮的刺眼,哈利順着光芒看到那雙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綠眸,那雙綠眸在一剎那忽然化作了一汪柔軟的湖水,平靜而坦然。

那片澄澈的湖水裏,有悲憫與救贖,以及能夠包容一切的溫柔。

“謝謝你哈利,我自由了。”

赫敏和羅恩被哈利悲痛的哭聲吸引過來,“我的天!Sting!”赫敏的驚呼聲在耳邊越來越小,那雙綠眸眼底的光,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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