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監視官。”寂靜的走廊裏,狡齧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開口:“既然見過槙島那家夥的話,可以去志恩那裏做記憶抓取。記憶成像了以後就不難找到他了。”

“倒是個好主意,可是我不能,抱歉。”忍冬的聲音冷冷地回蕩在走廊。她收斂好眼底的難過,開始加重了對大腦的封閉,眼睛變得更加空洞了。

“你把我推給常守了?”狡齧這時難以置信地看到終端傳來的提醒。就在剛剛,系統提示他被重新整編到了常守朱那裏。

“本想着把你要過來的話,可以給你更多的行動自由。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無論是從你這裏、還是我這裏,都無法繼續下去了。”忍冬解釋着。

“是因為那天的事?”狡齧問。

“不是的,慎也,不是的。”忍冬回過頭來靜靜望着慎也,在那一刻,眼底閃過哀傷,“我從未生過你的氣。是我,我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大腦此時在轟鳴着,那疼痛又開始折磨着她了。此時對于盡快抓到槙島的渴求...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狡齧!”觀察室裏,高木起身向慎也打招呼。

“所以,找我來做什麽?”忍冬問。

“本來想找的只有狡齧一人,可不是有執行官全權委托協議嗎?話說你這家夥竟然還搞了這東西?”高木挑眉看着忍冬。

“執行官全權委托協議?”這次換狡齧疑惑挑眉了。

“狡齧你不知道嗎?這家夥簽了協議之後,你在任何行動之前都要經過霧隐審核同意。”

“我還真不知道。”狡齧盯着忍冬。

“所以為什麽叫狡齧來?三系的監視官沒理由找一系執行官吧?”忍冬岔過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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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案子,狡齧。”高木目光灼灼地看着狡齧,“還記得吧?之前你在三系時的那個案子。”

“......那件案子,有進展了?!”狡齧的眼睛瞪大。

“是啊,20年的案子了。”高木搖着頭,他臉上有着十分複雜的表情,在說話時音量不自覺擡高。

“是四年前高木和我還在三系時的一個案子。”狡齧替高木向忍冬說明着,“準确說,應該是20年之前了。”

“為了這一個案子有這麽多監視官堕落成執行官?”忍冬訝異地翻看着當時事件的檔案。

“因為實在太慘了。”慎也示意忍冬往後翻頁。在看到屍體的照片時,忍冬捂住了口鼻。

“怕被西比拉讀取到身份,犯人強|奸完之後會把皮全部剝下來,可都是些12歲的小女孩啊。”高木眼眶通紅,聲音開始顫抖了。

慎也還記得成為監視官的第一天,和久将檔案遞給他時的情景。沒有錯,已經成為三系的傳統了。他垂下眉眼,“刑警換了一批又一批,每次有新人來報道,這個案子就會被轉交下去...20年了,終于。”

“犯罪系數只有125哦。”忍冬看着終端上這個名叫三浦的嫌犯。

她的話讓高木攥拳狠狠地砸了下桌子,“棘手的就是這點,明明掌握了證據卻因為犯罪系數對不上而只能作罷。”

“啊,明白了。正是因為咬準了這點,所以一直在抵抗着拒不認罪是吧?”慎也問高木。

“如果能夠逼他親口承認罪行的話,哪怕只有麻醉、收容這種結果也好,絕對絕對,要有個交代。”

“你打算親自審?”狡齧十分訝異,“派個執行官來代勞吧。”

“必須由我來。”高木語氣堅決。

“那我來替狡齧和你一起吧。”忍冬話落,慎也和高木都訝異地看着她。

“宜野座跟我說你的Psychopass最近也在上升,所以你确定?”高木的話很快被狡齧打斷了。

“不,高木,我不同意。”狡齧死死盯着忍冬,然後嘲諷地笑了,“就憑監視官這種本事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那你就坐在外面好好看着我吧。”忍冬毫不客氣地回擊,“你真的覺得你了解我嗎?狡齧慎也。”在嘴邊綻開的冷笑讓慎也愣住。

“把犯人帶過來。”高木已經對着終端下命令了。

忍冬随着高木來到了審問室。“高木。”忍冬觀察着高木的表情,“僅僅是個案子而已,別太投入比較好。”

高木冷哼了一聲,“我可不像你鐵石心腸。”

忍冬忽視掉了高木的嘲諷,她若有所思,“在公安局大樓裏,不能申請支配者的使用權吧?”

“...你要那東西幹什麽?”高木話音未落,一個四十多歲佝偻着身子的人被押進了審訊室。忍冬馬上起身将門從裏反鎖,杜絕了慎也跟進來的可能性。

“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可以回去。”忍冬看了一眼慎也後,開始專注于面前的嫌犯了。

面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懦弱而平庸,放在人群裏根本就難以注意到。他的三角眼下垂着,一下一下地偷瞄着忍冬,在打量着忍冬時,瞳孔微張、喉結湧動。

三浦盯着忍冬架在桌子上的那雙長腿一直看。高木在一旁連連提醒忍冬坐好。

“你真好看。”在适應了這種氛圍之後,三浦大智對忍冬露出了滿口黃牙。

“謝謝。”忍冬有禮貌地回道。

“三浦...”高木的話被忍冬用一個手勢打斷,“你殺了多少人?”忍冬開始提問。

“你審了多少人?”三浦開始肆無忌憚地挑釁起來。

“啧。”忍冬臉上露出無趣的表情,“真是沒禮貌的人,明明我先開口的。”

“大概20多?”忍冬想了想這麽回答道,她托腮漫不經心地用指尖一圈一圈劃着杯沿,“不過,他們都是有骨氣的人,不像你是個孬種。”

“小姐這就認真起來了嗎?跟我說說嘛,那20多人最後怎樣了?”

“喂,霧隐!”高木見狀不妙,眼見忍冬還沒說幾句話就開始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

忍冬滿不在意地笑了笑,瞥了三浦一眼,“三浦你知道嗎?大多數的殺人動機并不需要那麽多心理誘因,不像你,在6歲被父親強|奸之後一定留下了很大陰影吧?”

忍冬話落,三浦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怎麽知道?”他的眼睛張大,視線開始渙散了,而面前正危險笑着的女監視官正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從現在開始,不能眨眼,不能思考,也別想着逃,一刻...也不能松懈哦。”

“那麽,請三浦先生打起精神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領吧。”她眼底搖曳着幽光,在笑着說出這句話時,整個審訊室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霧隐...夠了...他已經認罪了。”很快,高木臉色蠟黃地愣愣看着忍冬。

“現在才是正餐哦。”忍冬露出肉食動物一樣的笑容。從外面傳來敲打窗戶的聲音讓她皺眉,一直沒有離開的狡齧正大聲向她示意着——“停下來,霧隐。”

忍冬無視了狡齧,直接起身拎起了縮成一團的三浦,将他甩到牆角之後随身掏出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來。

“我啊,我的程度可能要比三浦先生強一些,若是真的在這裏殺了人的話,可能連被麻醉的這種刑罰都沒有哦。要不要試試看?”

“高木!傻愣在那裏幹嘛?!還不快攔着她!”狡齧已經開始踹門了。耳邊傳來了震懾耳膜的一下下巨響。

“想要保護這個罪犯嗎?可惜了,狡齧,你還是沒活明白。”忍冬漠然地看着門外情緒激動的狡齧。而身旁的高木早已如擺設般愣在原地。

“已經渾濁了——”

忍冬的話被打斷了,随着一聲轟然巨響,狡齧破門而入後沖過來從身後死死抱住了忍冬。

“狡齧執行官,我想你沒有權利幹涉我對罪犯的處置...”

“你這笨蛋霧隐忍冬!”慎也加大了手臂的力度,“Psychopass真的渾濁掉的話我絕對不原諒你!”

“...笨蛋。”身後的慎也嘆了口氣,在她耳邊低低地說着。

“晚了,三浦的,已經渾濁掉了。”忍冬掙開慎也,她回過頭來挑眉看着狡齧,“真的渾濁掉了哦,你要怎麽辦呢?”

“.......”慎也将視線從那雙綠眸上移開,“笨蛋。”好像失去了措辭能力一樣,他只一遍又一遍地罵着忍冬笨蛋。那副兇狠的表情像是恨不得給她一拳一樣。接着,慎也頭也不回地邁着大步離開了審訊室。

忍冬無所謂地聳了下肩。然後蹲下身去将便攜測量儀靠近三浦,她明媚地笑着,“犯罪系數,達标。死刑無疑。”

“你竟然想誘導他的色相然後就地解決?”高木終于開口了,他滿臉詫異,這下他終于明白忍冬要支配者的原因了。

忍冬的沉默讓高木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埋下頭去将表情藏在陰影裏。

“你這混蛋,霧隐。”這個近兩米高的男人此時正縮成了一團,将臉埋在了掌心裏,“西比拉...不可能出錯的...”接着,他也像慎也一樣失去了語言能力,不住地重複着嘴邊這句“混蛋”。

忍冬聽到了抽泣的聲音,“我殺了人了。”高木這麽說着。

“可是啊...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好難過啊...好...開心...”有淚水順着高木的指縫流了下來。

忍冬不再說話了,在安排人過來押送三浦之後,她默默離開了審訊室。

“請問是,霧隐忍冬小姐嗎?”正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我。”忍冬回過頭來訝異地看到了兩張陌生面孔。

“請出示您的巫師身份證件。”一個日本人先開口了。

“巫師?”忍冬愣了一下。

“是的,我們監測到這裏有未經注冊的巫師在麻瓜區域使用了魔法。22:13分,攝神取念咒。”另一個歐洲人模樣的人開口了,“美國人?英國人?”他詢問着忍冬。

“英國人。”忍冬倒是有些訝異,日本這種地方也有巫師的存在。她從錢包裏施了個飛來咒,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給那個歐洲巫師。

“Sting Snape?Snape...那個S..Snape?”日本巫師開始結巴了,“...大名鼎鼎的黑巫師Sing Snape還活着?”

“無論真假,您得和我們走一趟了。”歐洲巫師顯得更加冷靜,他看上去比日本巫師顯得更有話語權一些。他向忍冬出示了一下證件,“代表日本魔法部境外巫師魔法管理事務司,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如果我不呢?”忍冬挑眉,她握了下袖子裏的魔杖。

“相信我小姐,你這麽聰明一定不會讓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煩。”歐洲巫師笑了一下,用英文和她這麽說着,“我叫Mike,美國人。”

話落,忍冬只得随着他們走出了公安局,然後來到了一間餐廳的廁所,幻影移形。

為首的Mike巫師用魔杖在空氣中揮了一下後,空間被分裂開了,他們走進了一個巨大的和式建築裏。他們走在一個長長的回廊裏,沿側的推拉門自己滑動着,池塘旁的地藏像朝忍冬笑了一下。

“...我聽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在和Mike談過之後,忍冬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了。

“很抱歉,在證明您的證件為合法之後,我們才能将魔杖還給您。”一個工作人員向忍冬解釋着,在看着忍冬時,他的眼底有着懼怕。

“我不能給你們。”忍冬絕望地搖着頭。拜托,魔杖是她在槙島面前唯一的勝算了。如果沒了魔杖,就連璃華子那裏都無法突破了。想到這裏,她握緊了魔杖。

辦公室裏的6個人對忍冬一齊舉起了魔杖,幾道跳躍着的光在空氣中摩擦碰撞之後,忍冬輕易地将他們的魔咒都打了回去。雖然已許久沒有用魔法與人決鬥,忍冬并未覺得生疏,經歷過戰争的人,無論是在經驗還是覺悟上都與和平時代的人們有着質的差別。她手腕輕抖了一下,6根魔杖飛進了自己手裏。

“嗯哼,讓我來看看,紅木魔杖,平庸至極。”忍冬笑着打量着其中一根魔杖,剩下6個巫師面色蒼白地後退着。

正當忍冬思忖着該怎麽逃出去時,有人趁着她走神的時候,從身後偷襲了她。還未來得及回頭,忍冬悶哼着倒地了。

“.......”不知過了多久,忍冬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她正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有微弱的光透過門上的小窗灑了進來。

“Snape小姐?”忍冬認出了那個聲音,是最開始那個日本巫師。

“太好了,你沒事。”那個巫師向裏張望着,在确認忍冬醒來之後,松了口氣,“實在抱歉,這裏的巫師對黑巫師都不怎麽友好,尤其是......”他停住了嘴邊的話。

“但是我和很多人都相信,Snape小姐是個英雄,你和你的父親能夠在那個人眼皮子底下做卧底,都是了不起的大腦封閉師。”

忍冬坐在原地沉默不語,她的口袋空空如也,魔杖早就沒了影。這是她回到日本之後,感到最絕望的一天了。倒不是說其他時候就沒有感到過絕望。

“他們也沒有理由繼續關着你,明早就會放你出去的。你認識馬爾福先生吧?我聽說你和馬爾福家關系很好,如果和他們取得聯絡的話,相信事情會很快解決的。”日本巫師在門外建議着。

馬爾福...嗎?忍冬的腦海裏浮現了張青梅竹馬的那張臉。她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時,她還在因為斯內普的事而責怪着德拉科。她有些受夠了德拉科一直以來的懦弱,現在想起他來,心情還是複雜的。

該死的。忍冬在這片黑暗中又冷又餓。是啊,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能被毫無理由的搶走魔杖。這樣的自己的确毫無尊嚴可言。如果是一般的電視劇的話,這時候的女主角該說出“我想回家”這句臺詞了。可是...忍冬的家在哪裏呢?

哪裏都可以是家,哪裏卻都沒有家。

她像是握着魔杖一樣,在空中輕輕揮了一下手,“呼神護衛”。

好了,這樣就不孤單了。

2.

次日清晨。忍冬十分狼狽地黑着臉回到了公安局。

“冬這是怎麽了?度過了很糟的一天嗎?”回頭看到忍冬時,征陸吓了一跳。

“實在是糟。”忍冬無力地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真是喪到谷底了。”她擠開狡齧坐到了沙發上。

“待會兒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六合冢擡眼,在看到忍冬慘白的臉時,也吓了一跳。正在這時,躺在操作臺上的宜野座有了反應。

“常守!”宜野座大口喘息着醒來,“唐之杜,常守被單獨...”他的話音未落,常守也馬上醒了。

朱坐在操作臺上,視線空洞,聚焦之後開始愣愣盯着忍冬:“對方要見霧隐。”

“Spooky Boogie要和霧隐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唐之杜這是怎麽回事!”宜野座驚呼着。

“...不知道啊,程序被置換了,不知什麽時候被換成了可以讀取記憶的編程了!”電腦前,唐之杜手忙腳亂地飛快敲擊着屏幕。

“停下來!快給我停下來!”

一切都晚了。

霧隐的記憶,正如電影般,清晰地呈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所有人愣愣地盯着那片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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