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場面變得十分失控了。忍冬不得不擡高了音量用手勢壓制着臺下的人們。

“無辜的市民在眼前被殺害,你們卻只關心執行的程序是否正當、是否符合西比拉的意志,真的,你們腦子有毛病嗎?”忍冬一臉難以置信地皺着眉痛聲道。

“西比拉是不會出問題的,讀取不出犯罪系數只能證明他是個好人,喂,一零二懸案也是、船原雪的案子也是,都是你們一系的一面之詞,誰知道殺死佐佐山那家夥的是誰呢?都知道的吧,佐佐山他也本身就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這麽說着的人停住了嘴邊的話,忍冬在這時投來了帶着殺意的視線。

身旁的巨大玻璃窗就是在這個時候碎裂的。随着玻璃在耳邊爆裂開來的聲音,忍冬站在一片破碎的光芒裏靜靜地凝視了臺下良久,“去你們的,去你們每個人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十足的分量。

“散會。常守和霧隐,來我辦公室。”一直沉默着的局長終于發話了,在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之後,禾生快步走出了會議廳。

“沒有傷到吧?”高木趕緊沖了過來,在确認忍冬相安無事時,他疑惑地小聲嘀咕着,“窗戶好好的怎麽會這麽碎掉呢?我就說財務科一定偷工減料了。”

“霧隐。”在這時,狡齧撥開人流來到了忍冬面前。

“明早八點,停車場等我。”不容忍冬回絕,狡齧沉着臉,神情複雜地轉身離開了。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時,忍冬面色蒼白地嘆着氣,視線與常守相對時,已經冷靜了很多的常守露出了萬分抱歉的表情。

“...常守,你知道,宜野座監視官和我都力量有限。”忍冬無力地開口,卻也不忍過度責怪她。

這時,忍冬的終端傳來了尋呼提醒。一系的?忍冬盯着屏幕挑起了眉。仿佛是預料到忍冬可能會直接忽略這條提醒,宜野座那邊又連着發了3條尋呼。

“前輩果然還是去一趟吧?”常守盯着她響個不停的終端。

忍冬嘆了口氣,忌憚地揉了下太陽穴,随着常守往一系的方向走去。從辦公室裏傳來了談笑的聲音,在走進屋時,忍冬愣在了原地。

“Sting。”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金發灰眸的男人開口了,仿佛是為了刻意掩飾激動,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Draco。”忍冬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她睜大的綠眸裏,自己的青梅竹馬德拉科正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淚光閃閃地笑着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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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宜野先生的奪命連環call管用了。”騰咧嘴笑着打趣。注意到了忍冬的表情時,一系的同事們都露出笑容靜靜看着忍冬和德拉科。

“你...你怎麽會...”忍冬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我說了,會一直在。”德拉科向上仰了下頭,使勁眨了眨眼之後,吸了下鼻子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他的灰眸裏有着戰争所遺留下來的創傷感,同忍冬的這雙綠眸一樣。

在這一刻,與德拉科的點滴回憶湧入了腦海,忍冬頓覺百感交集。梅林啊,德拉科又有什麽錯呢?所有的恩怨在見到德拉科的一剎那全部消失了。在對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德拉科沖上來緊緊抱住了她。

“哦,Sting,Sting。”他聲音顫抖着,一聲一聲心疼地喚着忍冬的名字。

“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忍冬幾乎要在德拉科的懷抱裏窒息了,她笑着輕拍德拉科的背。

“Sting,我坐哪裏?”德拉科望着忍冬。

“你坐...”忍冬挑了下眉,“你別坐了...跟我走吧,我的辦公室換了。”

“可是剛剛那個猩猩告訴我坐在這裏等他...”

“猩猩?”忍冬露出疑惑的表情,在這時,她回頭看到了端着咖啡進來的狡齧。

“就是他。”在看到狡齧時,德拉科指着他向忍冬示意。

猩猩...忍冬馬上掩嘴,噗嗤地一下笑了出來。

“咖啡,請用。”只見狡齧十分客氣地将咖啡送到了德拉科的手裏,然後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裏。

“謝謝。”德拉科顧自在狡齧身旁坐了下來,他擡起頭用好奇的視線打量着屋子,“Sting,這又是什麽?”他指着頭頂的吊扇問着忍冬。

“這是吊扇,用來消暑的。”宜野座在這時十分耐心地回答着德拉科奇怪的問題。

“那這個呢?宜野座先生,請告訴我,橡皮鴨子是你們洗澡時...”德拉科的話被忍冬一臉尴尬地打斷了。

“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多擔待。”忍冬的解釋似乎沒有什麽信服力。

“鄉下...來的啊。”一系的同事們盯着這個身穿着高級定制西裝、一口倫敦音談吐高貴的金發鄉下人。

在碰了一口狡齧遞來的咖啡時,德拉科皺了下眉,沒說什麽便将咖啡放到了一邊。

“總之,可算是趕上了,”德拉科變得興奮了起來,“你相信嗎Sting,我是說,我的天,麻瓜們實在太智慧了,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來到另一個國家...”

“你是說...飛機?”狡齧在這時問。

“對!他們管這個就叫飛機,我特意趕了萬聖節的航班過來和你一起過節...”

“萬聖節?萬聖節是昨天啊。”忍冬疑惑地說。

德拉科的臉在一瞬間變得蒼白,他向所有人再三确認着今天的日期,在得到了清一色的回答之後,他凄慘地愣在了原地,“工作太忙忘記時間了...”

“德拉科少爺有好好工作那真是萬幸了,走吧。”忍冬說着,向同事們抱歉一笑,本想把德拉科拉走,卻對上了他帶着水光的眼睛。

“那條裙子,你穿上了?”

“嗯。”

“我特意帶了和你配套的西裝來...”德拉科可憐地看着忍冬,他向忍冬示意着手邊的兩個行李箱,“而且我是瞞着我老爸過來的...”

“那你怪誰啊...”忍冬嘆了口氣,将臉埋進了指縫裏,半晌,她小聲說:“...知道了,回去穿給你看。”

“Sting最好了!”德拉科說着,本想拉過忍冬的手起身,卻在這時突然撞上了狡齧的水杯。

“對不起啊。”狡齧撿起打翻在地的水杯,然後毫無緊張感地遞過紙巾來擦拭着德拉科褲子上的水漬。

“狡齧...?”忍冬挑起眉來。

“狡齧?這家夥就是你口中的那個狡齧?”德拉科皺着眉奪過了狡齧遞來的紙巾,在這麽說着時,他帶有敵意地瞪了一眼狡齧,“...Sting,他還敢回瞪我!”德拉科指着狡齧向Sting告起狀來。

忍冬尴尬地看了眼狡齧之後,連忙拉起德拉科逃離了辦公室。

“我們現在去哪裏?”德拉科緊緊跟在忍冬身旁,一手提着兩個箱子,另一只手則堅持拉着忍冬的手,“那個狡齧,可真是夠嗆。叫宜野座的還不錯,一直在陪我聊天。”

“......去宿舍裏談吧。”忍冬扯了扯嘴角。

“你就住這麽寒酸的地方?”在來到忍冬的宿舍時,德拉科露出心痛的表情。

“我們長話短說吧德拉科。”忍冬坐在德拉科身旁急切地開口,“日本魔法部那邊...”她停住了嘴邊的話,德拉科露出抱歉的表情遞過了兩封信。

“......聘書?”忍冬愣愣盯着手中的兩份聘書,一分來自日本魔法部、另一份則來自英國魔法部。

“所以,是拿魔杖威脅我嗎?”忍冬馬上經明白了日本方面的用意,她挑起眉來,“是在告訴我‘不接受我們的工作就不能還給你魔杖’的意思啊。”

德拉科垂下眼眸。

“回英國吧,那裏才是你的家。”半晌,德拉科開口了,他擡起頭來真誠地望着忍冬,“你在這裏過得并不好吧?我已經和魔法部的人說好了,回去之後你可以直接進入法律執行司...”

“不行。”忍冬打斷了德拉科的話,她露出兇狠的表情咂了下嘴,“事到如今有沒有魔杖已經無所謂了。”

即使沒有魔杖,付出一切也要殺了你,槙島。忍冬眼裏露出的陌生的光讓德拉科愣住,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這些年究竟經歷過什麽,他似乎再也無法彌補了,想到這裏,德拉科又愧疚又難過。

“比起這個,我确實要和你回英國一次。”忍冬說,“我要去見一下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有點事想要确認。”

“那個教過六年級魔藥學的老頭?”

“他還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大腦封閉師,德拉科。”

“我知道了。”德拉科在看到忍冬十分認真的神情時不再多言,他掏出了自己的魔杖遞到了忍冬手裏,“你的守護神可以說話嗎?”

忍冬不解地點了下頭。

“現在幫你聯系斯拉格霍恩。”德拉科向忍冬笑了下,然後從箱子裏掏出了一只類似精靈的耳朵戴到忍冬耳上,“宜野座先生解釋說這種通信方式被麻瓜稱為電話,你要打電話了,Sting。”

忍冬被德拉科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她在德拉科的指示下施了守護神咒。

在看到忍冬的守護神之後,德拉科還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但也沒說什麽。

“斯拉格霍恩先生,這裏是Sting·Snape。”一只發着熒光的藍色大狗如投影般出現在了斯拉格霍恩面前。

“哦,你好。”斯拉格霍恩那邊明顯是吓了一跳,他頓了頓說,“Sting Snape小姐,我前些日子聽麥格教授說了,關于你還活着這件事我表示十分高興。”

“沒有錯的話,我記得你也是鼻涕蟲俱樂部的成員來着?”

“是,很抱歉沒有出席晚宴。”忍冬向他解釋着,“魁地奇時不幸被鬼飛球打中,是在龐弗雷夫人的醫務室度過的。”

“這樣啊,我很遺憾。那麽,有什麽我可以幫到你的地方嗎?”

“是大腦封閉術,先生。”

“大腦封閉術?”忍冬的話提醒了斯拉格霍恩,“你的确是位十分了不起的大腦封閉師,斯內普小姐。”

“我想問您的是...大腦封閉的狀态,最多可以維持多久?”忍冬深吸了一口氣。

“維持時間麽...這我倒沒想過,不過即使是你父親在那時候應該也是只在伏地魔面前封閉大腦吧?”

“那,如果維持的時間長了會有任何...副作用嗎?”

“據我所知這倒不會,話說回來斯內普小姐,你封閉了大腦多久?”

“之前在日本一年,大戰時期斷斷續續的,回來之後以這種狀态快度過半年了。”

“為什麽?!”斯拉格霍恩驚叫道。

“我在靠大腦封閉術僞裝犯罪系數,不然在這裏活不下去。”忍冬的話讓斯拉格霍恩那邊突然沉默了,他一定聽不懂忍冬的話是什麽意思。

在沉吟了良久之後,斯拉格霍恩開口,“斯內普小姐,你不要命了嗎?”他的話得到了德拉科的回應,德拉科在這時也大聲道:“Sting你是瘋了?!”

“不,之前封閉了一年雖然會做噩夢,但是很輕松。”忍冬解釋着,“可這次回來之後,發現封閉大腦變得更難了,頭會一直痛。”

斯拉格霍恩那邊嘆了口氣,“你得讓悲傷的記憶走出大腦透透氣,斯內普小姐。”

“真是瘋了。”在叮囑了忍冬好自為之以後,斯拉格霍恩一直喃喃說着這句話之後切斷了聯系。

當天稍晚的時候,忍冬帶德拉科去吃了飯便送他到了機場,德拉科的大腦封閉術讓他不能在這裏久留。

“Sting,答應我,累了就趕緊回來。”德拉科站在登機口回頭認真地盯着忍冬。

“好。”忍冬僞裝出一個微笑若無其事地向德拉科揮着手,“Draco!”她叫住了德拉科。

在溫柔望着那雙灰眸良久之後,她帶着淚意向德拉科說,“再見,德拉科。”

“瞧你,怎麽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德拉科笑了一下,向她擺了擺手,“我下次還來!”

忍冬掩住嘴,目送着德拉科的背影越來越小,直至化作了一個點消失在了路的盡頭。她如行屍走肉般地回到了公安局的宿舍,沒有去查看德拉科給她帶來的箱子裏裝了什麽,直接定了個鬧鐘倒在了床上。

明天還得應對狡齧。忍冬郁悶地想着,服了幾片鎮定用的色相保健品後開始試着入眠。

2.

“所以究竟要去哪裏?”忍冬抱着膝坐在副駕裏不解地看了眼狡齧。

“去一個能讓你開心起來的地方。”見忍冬不回應,狡齧又說:“是關于槙島的,說不定雜賀教授那裏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忍冬露出了訝異的神情,在追查槙島時的無能為力早已被狡齧看透,意識到這一點時讓她感到有些羞憤。

“你不會傻到以為你離開一系後,我就走投無路了吧?”狡齧看着忍冬,笑了,“我自有我的辦法。”

狡齧把提前買好的早餐遞給了忍冬,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後也開始啃起了包子。

“最近在忙什麽?”狡齧問。

“年底很忙,一直在寫報告書。”忍冬明知狡齧想問什麽,卻仍然答非所問地搪塞着他。面對狡齧,她刻意制造出了疏離感。

“你啊,意識到了吧,那個錄像帶。槙島那家夥是想把你逼到走投無路。”狡齧回頭認真地打量着忍冬,視線落在了她的唇上,“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在櫻霜時,大家似乎都認為我們是戀人。”

“你們是嗎?”

“那時另有喜歡的人,所以并沒有注意到槙島。”

“這樣。”狡齧說着,在GPS上輸入了琦玉縣秩父市的某個地點,“那就是槙島想要你。他想讓你自己主動脫離公安局然後走向他。”

忍冬避開了狡齧的視線,冷淡地望着窗外。

“所以,如果案子一直沒有進展的話,你就會脫離公安局将自己直接作為誘餌,暴露在槙島面前。”狡齧的猜測直接切中了要害,忍冬睜大眼回頭看了眼他後,幹脆戴上耳機将自己與他隔離開來。

“真的?就一直不和我說話了?”狡齧在身旁不怒反笑,“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他不由分說地拿過忍冬的一只耳機塞進了自己耳朵裏。

“你那朋友,叫德拉科的,挺有趣的。”

“他不喜歡你。”

“......”狡齧終于識趣地閉上了嘴,車子裏安靜了下來,忍冬不再理會他,縮成一團開始補覺。

不知過了多久,忍冬皺着眉睜開眼,在睫毛顫動了幾下時,有幾滴眼淚從眼眶裏流了下來,落在了狡齧的手側。她後退着想躲開狡齧的手,卻看到他湊得更近、然後固執地替自己擦着眼淚。

她終于是對上了這雙黑眸,然後又一次無力地淪陷在這片光亮裏。心髒像是能夠呼吸一般,正在一邊疼痛着,一邊卻抽着芽。

“這個世界,好不容易離開了就不要再回來,多好。”狡齧撫摸着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着,他溫柔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又或者回來了不要再靠近我,不要每天出現在我面前,多好。”

“我願意回來升官發財,你管不着...”忍冬的話被打斷了——

“可是你不喜歡這裏啊,十三。”

那雙綠眸頓時瞪大了,像是湖水一般,清澈的湖面泛起了波光。

“你...你說什麽?!你怎麽...還記得?!”

“怎麽能忘記呢,這雙眼睛,這個笑容。”慎也垂下了眼眸。

怎麽能忽視的了呢,那個溫柔的模樣。

“別動。”慎也低下頭,靠近忍冬,“沒辦法回頭了...我現在沒自信能放走你第二次了。”

“對不起,這次不能再放你走了,我已經做不到了。”

一個溫熱柔軟的吻,缱绻地封堵住了她的唇。

十三,我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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