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殺了我們...你也會不得好死的,Sting Snape!」

「你會和那些食死徒們一樣下地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吶Draco,我讨厭這雙綠眸,我...不能照鏡子。」

「為什麽,Sting?」

「因為我在鏡子裏看到了Snape,Severus Snape。」

「跳下去,跳下去,來一了百了吧。」

“忍冬,忍冬。”

她在一個冰涼的懷抱裏醒來,對上了這雙金眸。

“......”忍冬的唇動了一下,趕緊從槙島的懷裏掙脫了,“這是...哪裏?”

她環視着周圍,槙島面前的電腦正在高速運算着。隔着一面玻璃,她望見了車間裏有條不紊工作着的機器。

“出雲大學,研究室。”槙島簡短地回答,然後仔細盯着忍冬看,“剛剛毫無征兆就睡着了。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

“...什麽?”

“失眠,夢魇,以及你的...自毀傾向。”

忍冬張大了眼睛。

“別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嘛,忍冬。”槙島,像是和忍冬撒嬌的小孩子一樣,眼神專注,語氣柔軟。

“創傷後應激障礙,你的同事們全部是社會心理專業畢業之後來到公安局的,我又怎麽看不出來。所以啊......不會吧?看你這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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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狡齧竟然不知道。”槙島面露喜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帶着得意說,“對你太糙了嘛,那個男人。”

“你和狡齧慎也的緣分盡了,忍冬。多虧了你,那個男人一直以來所守護的正義已經崩塌了。”

“和我站在一邊之後,他的槍也會毫不猶豫地指向你。”

槙島的話就像是鋒利的手術刀,沿着骨髓一路敲下去,碰到痛處就狠狠地刺一番,直到讓人徹底絕望為止。

“...該怪誰呢?”忍冬只能帶着無可奈何的恨意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拿伸元做幌子的話,早在那晚我就可以殺了你。”

“所謂‘不得了’的消息,這樣還不夠嗎?你期待從我這裏得到怎樣的情報呢?比如說‘宜野座監視官有生命危險’這樣的?”

“我可是把公安局長就是藤間君這麽重要的事都分享給忍冬了哦,不如坦誠一些,忍冬,比起道貌岸然地說是‘為了伸元才那麽做’,‘我要幹掉你,藤間幸三郎’才是正确的殺意吧?”

“和藤間君對望的那一刻,一定不是為了宜野座,腦海裏應該只有為佐佐山報仇的想法。”

“所以在料到我會故意被關進矯正所之後,你把我當成誘餌,在那裏等着慎也想要殺掉他。”忍冬蒼涼地發出一聲嘆息。

“正确。你和狡齧,我得殺死其中一個才行,這樣才能得到一個完整獨立的靈魂。”

“完整?”

“啊,完整。所謂獨立,就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被其他人牽動自己的喜怒哀樂,眼睛一心一意只盯着前方。”槙島說着,注意力落到了角落的監控上,唇角勾了起來。

“伸元...”忍冬痛聲低呼着。

整個工廠突然黑了下來,電力系統被切斷了。

“還挺能幹的,公安局。”在黑暗中傳來了槙島的笑聲,他捉住了忍冬的手,牽着她往外走。

“要去哪裏?”

“在工廠盡頭的屋頂上停着一架直升機,要離開這裏了,忍冬。我得救你。”說着,槙島從随身的挎包裏掏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忍冬。

“從病房裏逃脫的時候我順便去了一趟你的宿舍,不知道你要拿什麽就裝了一些藥品過來,其他的等到了目的地再去置辦。”

“......你...”

“噓——”槙島攬着忍冬在角落的陰影裏蹲了下去,如獵豹一般閃閃發亮的金眸裏映出宜野座和征陸的身影。

“快跑伸元!”忍冬的一聲大叫讓槙島咂了下嘴,她掙開了槙島的手向伸元的方向跑去。

“等等!”槙島在身後發出一聲驚呼,緊接着是一陣雜亂的槍響。

一個懸空着的巨大鐵箱擦着伸元的後背悶聲砸在地上,黑暗中傳來長出一口氣的聲音。

“槙島!不要跑!”宜野座話音未落,征陸便先發制人地沖了過來将他按倒在地。不對,與其說是被征陸按倒,不如說是槙島在瞬間鑽進了征陸的懷裏。

“不好——”在看清了槙島手裏的放血刀時,征陸悲鳴着發出一聲慘叫,槙島像冷靜的外科醫生一樣瞄準了鎖骨下的動脈刺了過去。

“小姑娘...開槍...”征陸智己在這時注意到了忍冬上好了彈夾已經握着□□瞄準這邊了。

“不行!不行!不行!”宜野座在這時失控尖叫着沖了過來,“霧隐!別開槍...”

忍冬随着在地上不斷翻滾着的兩人顫抖地變換着槍的角度,槙島此時正狡猾地抓住征陸變換着位置,一邊用刀刺進征陸的身體。

伸元臉上的眼淚突然刺痛了忍冬。在這一剎那,忍冬不管不顧地撲向扭打着的二人,然後帶着他們幻影移形離開了。

劇烈的時空扭轉和運動,讓槙島一時沒能理解眼前的事态,三人落在了伸元身後的一臺巨型計算機上,從上面滾了下來。

“...霧隐?”

忍冬沒有說話,她爬起身來走向伸元,然後突然給了他一個手刀。伸元應聲倒地。

“這可真是...前所未見。”槙島捂住嘴幹嘔着,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征陸後擦了下嘴角起身。

“不準動。”從忍冬的槍裏,又傳來了更換彈夾的聲音。

“忍冬。”槙島站在離忍冬幾步遠的地方,笑眯眯地高舉起雙手來,“自殺傾向,有多久了?”

忍冬靜靜端着槍,“不問我嗎?剛才的一幕。”

槙島搖了搖頭。露出一種“一切都已無所謂了”的表情。他微微傾過頭來,像是與忍冬第一次見,“無非是你有着某種我所未知的能力而已。”

“所以,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可以僞裝免罪體質就能解釋通了。”

“你知道?”忍冬愣住。

“啊,從在望遠鏡裏看到你在執勤時吃的藥就覺得不對勁了,我那時想錯了,還以為你和藤間是一類人。”

“我是一名巫師,也是一名大腦封閉師。”見此,忍冬直接攤了牌坦言。

“大腦...封閉師嗎?”槙島垂下了眼眸,喃喃重複着這個名字,“哎呀,那還真是辛苦。”說着,以一種聖人般的悲憫目光靜靜望着忍冬。

“真是懷念啊,像以前那樣整晚不睡覺,捧着手機和你徹夜相談的時候。”

“還記得嗎?有一次帶你逃課出去,坐了很久的車去舊京都淘書,回來時我們都迷路了。”

槙島眼底露出了懷舊的光。槍口開始顫抖。

——“我睡了多久?”在從舊京都返程的火車上,忍冬睜開了眼。

——她的口水順着水手服的領子滑落到槙島的肩上,将他潔白的襯衫浸濕。

——“沒有多久哦。”槙島向她笑了一下,活動着咯咯作響的肩膀。

——啊,突然想起來了。半夢半醒之間,有個人伸手墊在了頭與玻璃窗之間。

——好像也曾那樣被他照顧過。隐約記得他小心翼翼地從包裏拿出一本書來,伸手替她擋住窗外刺眼的陽光。車程很長很長,她一路睡得都安穩。

槙島笑了,然後一步步走近,直至胸口抵在了她的槍管上——

“你下不了手,忍冬,因為我和佐佐山一樣,也是你的朋友。”

與槙島的回憶一幕幕湧入了腦海裏,“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是你...”忍冬流出了眼淚來。一邊流淚,一邊痛恨着這樣的自己。

她痛苦地不住搖着頭。突然,一聲槍響打斷了僵局。

從兩人身後的上層某處接連射來子彈。

“原來是大難不死。終于來了啊,狡齧。”槙島笑了一下,捂住中彈的地方給了忍冬一個手刀。

“很快就不用吃鹿矛圍的藥了,忍冬。”在意識喪失時,忍冬倒下之前聽到槙島對自己這麽說着。

不知過了多久,忍冬在颠簸的環境裏睜開了眼。她此時正被大口喘息的槙島抱在懷裏。鐵制的樓梯傳來沉重的一下下腳步聲。

汗與血混在一起從槙島幹淨潔白的臉上淌了下來。

終于,她被放了下來,二人站在了樓頂,直升機向這邊飛了過來。

“很美,對不對?”槙島張開雙臂閉着眼呼吸着新鮮的風,夜将破曉,遠處的炮火聲仍未停止,吶喊、怒吼...這個世界的人在末日的光輝裏,真正地醒了過來。

“牲畜變回了人,着實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槙島眯起眼笑了。

“至于你。...巫師嗎?”槙島回過頭來望着忍冬,他有些出神,連血滴進了眼裏也沒有眨一下眼,“早知如此,不該讓你參與進游戲裏的。”

“對你失望了,忍冬。”

“突然對你失去興趣了呢。”槙島喃喃說着,在沉吟了良久之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邊擦着眼角的淚一邊說:“我輸了,我輸了,霧隐忍冬。”

在這陣笑聲中,忍冬後退着再次向槙島舉起了槍來。

“說了多少次,你開不了槍的。”槙島輕笑着,“因為忍冬,喜歡我。”

“喜歡?”

“一年前在宜野座公寓的倉庫裏,你說‘立場取決于喜歡的人’,為了讓你參與進游戲裏面,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該怎麽讓你喜歡上我呢?或者是,該怎麽讓一個人去喜歡我呢?這是我從未曾考慮過的事,因為大家似乎都喜歡我,只有忍冬對我視而不見。”

“你有喜歡的人嗎?難道是那個佐佐山?如果我殺掉佐佐山的話,就會喜歡上我了嗎?可是光殺掉的話,你的身邊還有一些虛僞的朋友,想到了,我得讓你對西比拉系統徹底絕望才可以。”

“...這不是真的。”忍冬癱倒在地上。

“這是真的,忍冬。”槙島笑着,一字一句地說:“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所有的不幸。佐佐山的命,狡齧的色相...所有都是因她而起。

「不是你的話,我說不定早就被狡齧幹掉了才對。」

「你啊,讓那男人分心了。」

腦海裏出現了慎也淌着血躺在地上的畫面。

“難道能否認嗎?在追查着我的時候,不自覺的會想一些事吧?比如——

那個人在做什麽呢?他會喜歡這樣的東西吧?如果是他的話會怎麽做呢?”

“在這麽想着的時候,就能做到心意相通了。”

“所以我不懂了,忍冬,這難道不是喜歡?”

“閉嘴。”忍冬冷着臉打斷了槙島的話。槙島愣了一下。

“喜歡?槙島,我,就算下地獄,也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忍冬盯着槙島一字一句地說着,直升飛機刮起的風将兩人的頭發吹了起來。

“你把我當朋友的吧?聖護。”忍冬哀傷地垂下了眼眸,然後奮力吶喊着:“那麽有沒有哪怕一天,你後悔過殺掉佐佐山?!”

忍冬的話讓槙島顯得十分意外。在那一刻,仿佛出現了幻覺一樣,忍冬竟然看到他的表情變得極其柔軟,柔軟到...有些脆弱。

槙島的唇一張一合着,正在他打算開口時,狡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可不會後悔,十三。”

“來得正好,狡齧慎也,忍冬正打算和我離開這裏,你們剛好告別一下。”說着,槙島也向狡齧舉起了槍。

“果然沒錯,脅迫十三,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狡齧的眼底有着硬質的光,他舉着槍瞄準槙島,黑發在夜裏飄揚着。

“慎也...我...下不了手...”忍冬坐在地上,沉浸在愧疚和痛苦中幾近崩潰地對着慎也恸哭着。

慎也的眉宇間有着十分掙紮的情緒,他心痛地皺着眉盯着忍冬,半晌之後,嘆了口氣,“沒關系的,沒關系。”

“放下槍,來我懷裏。”

慎也的寬恕讓忍冬垂下了頭去。心如死灰地看了眼狡齧,又看了眼槙島。

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佐佐山的臉,以及死在自己手裏的、眼神清澈的巫師們。毫無焦距的綠眸裏映出了末日的景象。

她拿起槍來,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一聲震耳的槍聲劃破了靜夜。

☆、第終章

“早上好。”

“早上好。”忍冬走在大學校園裏,與同事和學生們打着招呼。在辦公室暖和過來之後,她脫下厚外套捧着熱咖啡來到了自己的教室。

這是忍冬來到冰島之後的第二年。她在這裏找了份英文老師的工作。

還是會習慣性的想起那個破曉的夜。

——那麽,我們下個世界見。

在用嘴型對自己這麽說着時,槙島先行放下了瞄準狡齧的槍,然後把自己的腦袋轟了個洞。

忍冬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一直不肯認輸的槙島卻在最後關頭失去了鬥志。

她只記得,“有沒有哪怕一天,你後悔過殺掉佐佐山?”——在這麽向槙島哭喊時,槙島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

——原來是這樣嗎?我懂了,忍冬。

好像突然一切都堕入了虛無主義,任何事也都失去了意義。槙島在那時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一種令人疼痛的表情。

真是死不認輸的男人。即使到最後還是高揚着下巴,漂亮的唇形上翹着。

“Professor Snape?”

忍冬回過神來,望着臺下的學生們。

“抱歉,餓的都開始發呆了。”忍冬的話引得臺下一陣笑聲,從下面遞了個牛角包上來。

也許是因為年齡差距不大,忍冬還算挺讨喜,這裏的學生與她相處融洽。境遇比她在霍格沃茨當教授時要好太多。

“我們今天講喬治奧威爾。”忍冬直接将課本扔到了一邊,也放棄了幻燈講義,開始随意坐在前排桌子上侃侃而談。

不時會有學生提問,忍冬的回答也總是角度新奇,每每講到精彩的地方,總引得一陣贊嘆。他們愛聽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小教授講話,小教授聲音甜軟,濃厚的優雅英倫腔令人心生羨慕。

忍冬嘴邊的話停了下來。她在這時感受到了一道不尋常的視線。本能地望過去時,卻只看到在後面角落藏在兜帽裏睡覺的學生。

“Professor,喬治奧威爾所描寫世界和一年前的日本很像不是嗎?”

忍冬愣了一下。

“好像是這樣呢,情感全部可以被量化、犯罪和天賦完全由機器說了算的世界,可真是瘋狂啊。”

“聽說終于有人受不了了,所以憑借一己之力直接把整個國家的政權都颠覆了,太厲害了簡直。”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雖然國家需要改變,可颠覆政權要付出巨大的成本,最後受苦的還是人民吧?”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反倒成了十惡不赦的壞蛋了?”學生們開始面紅耳赤地争論了起來。

“明知世界有問題,眼睜睜看着身邊所有的人,愛的人,恨的人都陷了進去卻無法自知,所有的不甘、憤怒、絕望都只能獨自一人承受,哪怕背負了罪惡也仍然一個人扛起了所有,Professor,這樣的人是惡?”

“可是抛開對錯與正義,僅憑他把人命當成螞蟻輕賤這一點,就活該被人制裁,殺了多少人就應該去死多少次。”

教室陷入了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忍冬身上,等着她開口。

忍冬眨了眨眼,睫毛顫動着,半晌,她只輕輕地說了一句:“你們都沒有錯。”

——“他只是孤獨,他只是孤獨而已啊...”在槙島倒下那一刻,忍冬在慎也懷裏哭得泣不成聲。她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諾那塔的底層被反抗軍炸了個底朝天,罪人們的大腦随着禾生壤宗一起徹底消失了。西比拉系統被槙島和忍冬殺死之後,新的秩序亟待建立。

——于是,在狡齧勸她留下與自己一起進行重建工作時,忍冬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罵着“混蛋”從他面前逃離了。

——她一直哭,躲在宿舍哭了三個小時,然後是漫無休止的打嗝,以及和慎也的冷戰。忍冬對槙島的維護,慎也對那個世界的執念,是兩人始終無法做到理解對方的地方。

——打嗝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停止了。忍冬将槙島的屍體偷了出來,埋到了一片幹淨美麗的地方。然後,她便頭也沒有回地拉着旅行箱只身一人去了冰島。

中午十二點,和教授們吃飯。為午餐用的是鳟魚還是鲱魚而争得面紅耳赤。

下午兩點,萬聖節彩排。忍冬懶得準備,就随便披了件自己的巫師袍。

“你可不像巫師。”解剖學教授Amanda對自己這麽說着。

“诶,為什麽?”

“大概...巫師們應該長得都陰森可怕?哪裏會有Sting這麽漂亮的女巫。”

忍冬啞然失笑。

“妖精。”在看到忍冬彎起來的月牙眼時,Amanda感嘆了一下。

她在這時又感受到了那個視線,回過身時卻什麽也沒有。

四點下了班,從警察局路過。那個藍眼睛的金發帥哥又和她打招呼,問她要不要一起遛狗。

這個北緯60度的島國,因為寒冷,所以犯罪率也低,警察們也都十分悠閑,每天的日子就是喂喂鴿子,然後幫鎮民遛遛狗。

“回來了,Professor Snape?”花店的阿婆準時等在門口笑着遞給忍冬一把花,“給,今天剩下的。”

“謝謝。”忍冬笑着向她微微彎身以示感謝。她是這座小鎮最年輕的大學教授,因為年齡小、被鎮民搭話的時候也只是随和地笑,所以溫和善良的鎮民們都把她當成了鄰家女兒來對待。

五點,去逛了超市。貨架上的日本進口食物引起了她的注意。這樣啊。忍冬笑了。日本終于恢複了對外交流,也開始了國際貿易。

應該也有那個男人的功勞吧?忍冬腦海中滿是那雙黑眸。她拿了一個拉絲口味的芝士漢堡放進框裏。

“Draco...嗯,不太清楚,唔...聖誕節可能會回去?”她和德拉科通着電話。

“別鬧...是Sting姑媽...Sting,現在方便視頻嗎?...斯科皮一聽是你非要和你說話。”

“好,等下。”忍冬将花抱在懷裏,騰出一只手來打開了手機視頻,“Hi,小糖餅,想姑媽了嗎?”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的兒子正在屏幕那頭對忍冬咯咯笑着。

“Sting...仍然打算就這樣了嗎?”德拉科拿過了手機,欲言又止。

“怎樣?”忍冬裝作不懂的樣子,搪塞着,“...我待會兒再給你回過來。告訴Astoria我愛她!”

忍冬皺起眉頭來,就在剛剛,她在鏡頭裏看到了身後那個隐約的人影。啧,終于要出現了嗎?忍冬勾起了唇角,快步拐進了一個裏巷。

把臉藏在兜帽下的男人跟了過來。在拐進來的一剎那,忍冬飛起一腳直劈面門。男人反應極快,伸手格擋住了她的腿,并順勢抓住了腳踝。

“...不賴嘛。”忍冬眼底的戰意更濃了,趁重心不穩倒下時,她順勢用剪刀腿鎖住了對方的腰,一個打挺挂在他身上猛揮了一記右勾拳。

男人的兜帽落了下來。

在對上這雙黑眸時,忍冬來不及多想趕緊拎起東西撒腿就跑。

“......”她的領子被男人從身後無可奈何地拎住,因為掙紮,整個人都懸空了起來,手裏的水果散落了一地。

“......兩年了,還沒躲夠嗎?霧隐忍冬。”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在聽到男人的聲音時,眼淚唰地一下流了出來。

“好久不見。”忍冬閉上眼,發出一聲嘆息。

忍冬的家。爐子裏上的水壺發出了鳴笛一般的聲音。

“請用。”忍冬倒了一杯熱可可遞給慎也。

“謝謝。”慎也握着杯子,擡頭四處打量着她的家,然後視線落在了忍冬身上,“頭發,長了。”

忍冬避開了慎也的視線,一時想不出該回答什麽,只能沉默。

“家不錯。”

“是吧?過兩年我打算換一個大一些的。”忍冬幹笑着。

“...執行官...”她終于想到了話題,然後不解地望着慎也,“執行官可以随意外出嗎?”

慎也低頭喝了口可可,“現在沒有執行官和監視官之分了,我們統稱為警察。”

“這樣啊,挺好。”

屋子裏又陷入了沉默。

“結婚了嗎,霧隐?”慎也突然盯着忍冬。

“哎呀...放過我吧,還沒呢。”忍冬搖着頭苦笑,“晚飯時間到了,好歹允許我招待一頓狡齧吧?”說着,忍冬起身。

慎也低頭笑了一下。兩年的時光并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這副英俊深邃的樣子,眼眸像是墨黑的夜一般。在忍冬起身時,他眼中的光一滞,伸出手來将她拉進了懷裏。

“...唔...”忍冬被熱烈地吻着,她後退着想要從這個懷抱抽離,卻被一把抱了起來放到桌上。

衣服,杯子,桌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十三,別再離開我了。”

“......”

“十三,十三。”

窗外的陽光灑進了卧室,忍冬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披了衣服打算下床。

“十三,別走...別走...”

忍冬的手被緊緊拉住,她愣了一下,回頭望見慎也還在睡。即使在夢中,他仍然是皺着眉。

“我去給你做早飯。”忍冬溫柔地摸了慎也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在下床的時候,忍冬的腿一軟,她有些抱怨地看了眼熟睡着的慎也,然後垂眉一笑。

“機票是什麽時候?”吃飯的時候,忍冬問慎也。

“我的機票是單程的,不走了。”慎也埋頭招呼着碗裏的味增湯。

“可是...你必須訂回去的機票。”

“為什麽?”慎也放下碗筷,皺眉,他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脆弱,“還不夠嗎?懲罰的,還不夠嗎十三?”

“因為...”忍冬在這時擡起頭來,笑容在陽光下溫暖而真實,“如果不訂機票的話,我該怎麽和你一起回去呢?”

這一笑,讓他的心跳停了下來。缱绻柔軟的記憶綿延不絕地湧入了心髒。

慎也的黑眸睜大了,“真的?十三,你确定?”

他的眼底滿是喜悅啊,像是會發光一樣。望着這樣的光芒,忍冬忽然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

“嗯,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2.

“霧隐,回來了?回來就好,給我好好打起精神來幹活。”

在看了眼忍冬之後,伸元擺出嚴肅的神情,如往常一樣唠叨着給她布置了一堆任務。摘下眼鏡之後的伸元,綠色的眼眸十分漂亮,和征陸的那雙十分相像。

“十三,你看是誰來看你了?”回到家後,忍冬看到慎也朝她笑着,然後拉開了門,斯內普和德拉科正坐在沙發裏等她回來。

“Sting。”斯內普和德拉科朝她露出了笑容。

“爸爸大老遠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慎也有些手忙腳亂地沖進廚房洗水果,“十三——那天買的羊羹放哪裏了?”

“二層的櫃子!傻!”忍冬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了!讓佐佐山那家夥吃光了!這混蛋,等明天上班一定要教訓他!”

這時,內線電話響了起來,“喂?是乙B308的狡齧太太嗎?這裏是警衛室,你有訪客。”

訪客?

忍冬狐疑地推開了門,然後被耀眼的白色光芒晃得睜不開眼。

溫柔的風拂過面龐,一樹樹的花開,大把大把的櫻花瓣落在了臉上。

忍冬緩緩睜開了眼,在那一片光芒中站定的人回過頭來,笑笑看着她,“舊京都的櫻花開了,古川的書店也上了新貨,我帶你逃課吧?”

——“我前幾天讀了一本書,書上說,生命不過是一個熵減到熵增的過程。”在那堂引發了争論的喬治奧威爾的課上,忍冬是這麽說的。

——“那麽,一個人的死,對于宇宙而言真的不算什麽。因為質量守恒,能量守恒,角動量也守恒。”

——“所以相遇也不過是一個粒子轟擊了另一個粒子,分子打散重組之後,在另一個世界又會是不同的景象。”

醒來時枕頭已濕了一大片。她睜開眼看了眼窗外,這座新建立起的城市正永不疲憊地在黑夜裏散發着光芒。川流不息的光影落在了床頭的結婚照上。

“怎麽了?”身旁擁着忍冬沉沉睡去的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異樣,迷糊地問了她一句。

“沒事,就是做了個夢。”

“...是個好夢哦。”

“嗯...那就好,快睡吧,明早還要上班呢。”說着,慎也低頭啄了一下忍冬的臉龐,即使在半夢半醒之間也依然像小孩子一樣緊緊摟住她不放。

男人的喘息聲逐漸平緩。

“慎也,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慎也低低咕哝着,調整了姿勢将她更舒服地攬在了自己懷裏,沉沉睡去了。

縱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又有何關系呢?

太陽升起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The end——

☆、槙島聖護番外

1.

——誰都是孤獨的,誰都是空虛的,無論什麽才能都能找到替補,無論何種人際關系也都能替換。

我對這樣的世界已經厭倦了。

“我十分喜歡一個人待着,就算你們身邊都是人,也可能感到非常孤獨不是嗎?”

剛來到櫻霜時,被女孩子們嘲笑孤僻的忍冬只是笑了一下,然後清淡地如是說着。

孤獨...嗎?關于這個命題,當時隔着人群與那雙綠眸相望的槙島,很想就此與她辯論一下。

哪裏會有人不孤獨。說的就好像她會是個例外一樣。

“霧隐,過來一下。”他笑眯眯地招呼着忍冬,“學校新進了一批畫材,幫我搬運一下吧?”

“是。”忍冬笑着走在槙島身旁,等到甩開人群之後,帶着頑皮甜聲問:“今天去哪裏?”

“舊京都,古川的書店新來了一批好貨哦。”

“Smashing!”

比煙花還要寂寞的人潮聲讓槙島皺了下眉。他正和忍冬擠在狹窄的地下Club裏,沒有被西比拉承認的樂隊們正在酣暢淋漓地表演。

“我臉上有東西嗎?”槙島在這時回頭注意到了忍冬的視線。

“嗯。”忍冬用力地點了下頭,然後突然攬過槙島,拉着他的手左右晃動着身體,“太孤獨了啊,槙島老師你。”

槙島的眼睛睜大了。

毫無防備的模樣,臉上帶着與自己相似的驕傲。從交握着的指尖傳來了...溫度。

在想什麽呢,霧隐忍冬。

“啊啊——真是的,不理槙島了!”忍冬的聲音讓槙島回過神來。他望了下周圍,舊京都的街道,沿街的櫻花大把大把灑落。

在古川書店時,槙島一直在試圖和忍冬辯論關于孤獨的話題。他不知為什麽,近乎執着地想讓她接受自己的“人人皆孤獨”的論斷。

“你啊——”忍冬鼓着嘴呼呼出着氣。她湊近槙島後,認真地盯着他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說:“你今天是一個孤獨的怪人,你離群索居,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民族。”

出自尼采。為了辯贏自己,不惜引用了尼采嗎?槙島突然笑了,他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張極為認真的臉來。真是十分堅強的一副模樣,這雙清澈而閃亮的綠眸,因為從不迷茫而正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正是這種光,直接把她與周圍的“人”區分開來。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看...到...?槙島疑惑地看着少女突然席地而坐,拉起了自己的褲腿。

“哥哥,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

“哥哥?”槙島挑眉,在周圍人的視線都聚攏過來之後,他看到了被少女遮在手臂下的狡猾勾起的唇角。

“怎麽可以對我做出那種事...你可是我的哥哥啊...”

那種事?槙島還是沒能理解眼前的事态。只得聽着她繼續說——

“不要...我不要再和哥哥去賓館了...”

有些路人已經攥着拳停下腳步了。槙島表情不變,卻咂了下嘴,再這樣下去...怕是不妙了。

“明明對我一個人這樣就好...為什麽?爸爸走了之後,也要對媽媽做出那種事...”

“媽媽?!連妹妹和媽媽都不放過?!這個禽獸!”

“......”槙島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一堆人層層圍住。他看到少女踮起腳來沖自己吐着舌頭。

“噗嗤”一聲,他笑了出來。

“怎麽了,聖護?”

聖護?槙島緩緩睜開了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忍冬的膝蓋上。

“打盹的時候有做什麽好夢?”忍冬眉眼彎彎,低頭将嘴裏吃一半的pocky送進了槙島嘴裏。

槙島環顧了四周,面前的電視機正播放着忍冬二人最喜歡的黑白電影。

“今天...不忙嗎?”槙島望着忍冬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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