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他們開了車去了工地,葉護媽正好下來倒垃圾,“景總換新車啦。”
“沒有,那輛拿去修了,前天晚上回去出了點小事故。我去工地,你們娘倆聊吧。”景忠拿了個安全帽,直接去了在建的樓裏。
葉護媽很緊張,生怕他們有什麽後遺症。
“我們倆不是全須全尾的在這嘛。你幫我額外炒倆菜,答謝一下景總的救命之恩。”
“救命?”
“如果不是她,你兒子我現在至少是個腦震蕩在醫院躺着。我們遇到流氓生事了。”
這位大姐吓了個夠嗆,慶幸景忠身手好,又愛護下屬,連忙去炒菜。景忠從工地出來看到滿桌的小竈炒菜笑道:“人家本來就是沖我來的,您別搞得我跟救命恩人一樣。”
“景總,他是個男人,該沖在前面的。”
“那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那是什麽,以前好像沒吃過。”
“同鄉帶來的地皮菌,我們那下雨後到處都是。這東西天蒙蒙亮就要去采,太陽一出來就找不到了。”
大自然總存在着一些稍縱逝的物種,像這種不能等太陽出來的菌類,像小木跟她說過的朝生暮死的蜉蝣。
良久,她問道:“葉護,你聽過蜉蝣麽?”
“那個衣裳楚楚的蜉蝣?”
“嗯。”
“聽過,朝生暮死,不食不飲,不停飛翔,終其一生只為找到另一半然後陪伴至死。你怎麽了?”葉護忽然發現她眼睛有些紅,連忙使眼色讓自己老媽出去。
景忠掏出錢包,裏面有一個小小的塑封标本,“這就是蜉蝣。他說他很想像蜉蝣般。可是以前我不懂,以為他說的只是華麗的蟲子,直到他死後看到了他的日記。我真是個傻子。”
Advertisement
葉護過去抱了她,讓她靠着自己。“已經7年了,你還想再搭進去7年麽?”
他的話讓她想起許多,曾經、家人、朋友、未來,“不是的,只是想起那麽晚才明白他的意思,心裏有些難過。那個土掉渣的家夥,居然會懂這些東西。”
他松了手,确認道:“真的沒事?”
“沒事了。”
“其實,弄髒了更好,你可以再賠我一套衣服。”
他是說她會哭的涕淚交加、體統全無?她舉起手包就開打,葉護逃竄不已最後開了門跑出去,她穿着高跟鞋窮追不舍,葉護媽在後面大聲道:“你們不吃飯啦?”
那倆人沒理她,一個逃一個追的,斯文全無。
從這天以後,景忠的生活裏開始出現一些不同,比如宗寧每天都會送一把花來,即使她拒絕,他仍舊隔天會電話邀請她吃飯;還有便是葉護,他開始不像個助理,哪裏不像她卻說不上來,直到某天張悅、她、老項三人各自帶了助理或項目總監碰面。
葉護會很自然的幫她拿包,會靠近她耳邊交流,會時常給她換些熱茶,也會在她不願意吃蝦的時候剝好放到她面前。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一直擋在宗寧的前面,而景忠也好像習以為常。
張悅想,不是吧,如果是真的,這也太勁爆了。吃過飯張悅以還有別的公事為名将景忠一個人留了下來。
景忠還是很了解張悅的,“不是關于上市的事情對麽?”
張悅點點頭:“今天這碰面太詭異了。什麽情況?”
景忠不解,“沒什麽情況啊,金地的三個項目馬上要開工了,一切都很順利呀。”
“不是跟你說項目的事情,桌上那兩帥哥怎麽回事,一個比一個殷勤,你最近成男神收割機了?”
景忠白他一眼,“你毛病吧,不說宗寧與秦雨的死有關,他那濫情的風格适合我?至于葉護,是你自己送過來給我當助理的,收割個鬼啊。”
“景忠,你怎麽比當年更遲鈍了,我看得一清二楚的。”
景忠知道他說的當年指的是小木,“你沒勁了啊,我自己都忘記了,你非要再扒拉出來。”
“我不是扒拉當年,我是說你遲鈍!”
“然後呢?你想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什麽?”
“你該對自己上點心了,誰是別有用心的,誰是适合你的,也要考慮一下。”
她指指張悅,氣有那麽一點不順,“嘿,你這是人話嗎,不說宗寧其人品格不佳我不會考慮,這葉護也不是我該考慮的,他比我小了15歲,我就是再人渣也不會向個小孩子下手吧。”
“你看過《賢者之戀》麽,那裏面的女主角收割的可是閨蜜的兒子,比她小了二十多歲!”
“你這是在鼓勵我突破年齡界線還是讓我把他還給你以避嫌?”
“前者。”景忠一聽暴跳起來,氣沖沖的起身就走。“景忠,我送你吧。”
“老娘打車!”
第一次聽她自稱老娘,想她有些惱了,但這恰好證明了他的猜想,她是喜歡那個小家夥的。
不知道是不是張悅點穿她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她忽然變得煩燥,打着車跑到了公安局找孟浩。孟浩看她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問她:“哪個吃了虎膽的敢惹你?”
“張悅惹我了,你能讓人把他铐了麽?”
孟浩逗她,“他想跟你破鏡重圓啊?”
她恨恨的,“圓個屁,他改行當媒婆了,給我介紹一個小15歲的嫩仔!!!”
“小15歲?誰啊?”
“就是我那助理,也是他以前的助理。”
孟浩悶在肚子裏笑了一會,“我怎麽覺得張悅當時就是打的美男計的牌呢?”
她咬牙切齒的,“你還笑,看熱鬧是吧。”
“咱這麽看這個問題啊。張悅這個人做事向來有章法又謹慎,做人不出格性格也算溫和,既然他認為你們合适,肯定有他的道理是不是。”
“道理個屁,你們是四十多歲了,不是十四歲。”
“哥們,咱們在國外那麽多年不說,你向來也是個開放的人,這個事情我覺得挺好的,沒道理楊振寧82歲時可以娶28歲的學生,你就不能找小15歲的男人呀。”
“姓孟的,我是個正常的人,什麽父女戀、母子戀、爺孫戀在我這沒有。”
孟浩卻很不地道的說:“以前哪回介紹對象你會跑我這發脾氣,這說明你也喜歡人家。”
滾!
景忠回公司後便決定将葉護還給張悅,有些事情就像張悅說的,她是遲鈍但不是個傻子,蜉蝣引出的意思有多種,可是葉護的解釋與小木日記裏的說法很相似。
葉護聽了她的決定也沒有表示疑問,交接了工作回了張悅那。
她想,總算是可以松口氣了。
但是,她真的不了解90後的年輕人。她的桃花冠冕堂皇的登場了。
她撐着頭看着秘書,“這是想幹嘛,我改行開花店了?”
“景總,每天都花團錦簇的也挺好的。”
“以後再有不要拿進來了。你們自己留着。”
話剛落音,葉護卻敲門進來了,秘書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連忙出去并帶上了門。
她看着他輕車熟路的坐到她對面,笑眯眯的樣子。“有事?”
“沒事,約你出去散散心,聽張總說你這幾天脾氣不太好。”
“我365天都沒好過。”
“那更要去約會了。”
“葉護,我發現我真的不了解你,好像這大半年我們白認識了。”
“景忠,你在怕什麽?怕你滿臉皺紋時我仍風華正茂,還怕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又或是怕人說我傍富婆當小白臉。”他叫她景忠,不是景總。
“你好像忘記咱倆差着輩!”
“差着輩?因為我叫你父親景爺爺,你管我媽叫大姐?別說這是禮貌的稱呼,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在乎。”景忠想,她的小木不是這樣的,雖然小木為了感情可以一往直前不回頭,但他沒有這麽犀利,沒有這麽直白,沒有這麽咄咄逼人。她該從有些記憶中、幻想中醒來了。
“可是,我對你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
“真的麽?那麽,為什麽除了衣服的主人,只有我能穿走你櫃子裏的衣服,為什麽我抱着你的時候你沒有推開我?”
她輕哼一聲,“為什麽?因為我覺得你像一個人。不過,即使你不介意當替身,我還介意你不夠像他。”
葉護到底是有些年輕,聽了她的話氣餒的走了。
回了公司他呆頭呆腦的坐在位置上,張悅觀察了他好幾次,他一直都沒有變換姿勢。張悅把他叫進來:“不是說今天約會不回了麽,這麽早就結束了?”
他嘆了口氣,“被趕出來了,連當個替身都被嫌棄。”
張悅笑了,“作為他的前男友,我很認真的告訴你,她這個人看似強大,其實很沒自信。如果你比她大十五歲,她會毫不猶豫的。”
“我問她了,是擔心她老了我還年輕還是怕別人說閑話,可她說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我在家裏練習了好幾個小時,她只用了一分鐘就把我打敗了。”
“小木活在她心裏,是因為那是一個整整守護了她十五年的人,應該被記着。人啊,說出最刻毒言語的時候,往往是因為在意、因為想保護。情感這種東西,自己不夠用心別人是幫不上你的。記住,一旦想要松手便會再無機會,我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那我現在再去。”
“等等,這不是跟你的同學談戀愛!事緩則圓!”
葉護嘀咕了一句,“我又沒談過戀愛。”
張悅回他:“沒談過?那活該你吃鼈!”
這廂電話卻響了,景忠打來的,只說了一句:“不是說一起看電影吃晚飯的麽?”
葉護拔腿就跑,光速般消失在張悅眼前。張悅搖搖頭,“還是太嫩!”
他在景忠公司樓下的大堂裏遇到了宗寧。
宗寧帥氣的打着招呼,“葉總助,這麽頻繁來溝通項目,張總給你開多少年薪啊。”
“宗副總,彼此彼此,看來你也才溝通完。”
“是啊,可惜你今天白來了,景總約了人,我們剛剛一個電梯下來的,這會她怕應該在地下車庫了。”
“地下車庫?不是說司機今天請假麽?”
“自己開車不是很正常嘛。”
葉護罵了一聲,“正常個屁,她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沒完。”轉身朝地下車庫跑去。
他才跑到平時停車的負一樓,便聽到“呯”的一聲,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