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養得起你了。”
林洱真是欲哭無淚,現在真是丢人丢到奶奶家了,她心裏開始默默地後悔為什麽當初自己要重生,還被這個狗皮膏藥粘到了現在。以後看到丁渭那張臉,自己心裏可能都會出現陰影。
“我這次來,主要還是請林洱和我一起參加帝都之夜,上次林洱在排演時的實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這次如果能一起比賽”
“那是自然!”徐芊推了推林洱“耳朵你說呢。”
“當然了,贏了還有一比豐厚的獎金。”
獎金,林洱心動了。
在自己當大學老師時,自己曾經資助過一個孩子,在自己死亡後,對這個孩子的資助也就停了,這幾日偶爾翻到過去的郵箱,竟然看到那孩子還在發懷念的郵件給自己。可惜,在資助停止後,那孩子就沒能再繼續上學。
那孩子最近還在愁着開店,林洱愧疚自己未能幫助孩子完成學業夢,要是能贏得獎勵,資助一下這個孩子生活也是好的。
“獎金大約多少錢”林洱遲疑了一會,問道.
“特等獎,一萬。以你的實力,肯定沒問題。”丁渭繼續說道“這次我的編曲都做好了,就差你。”
被金錢誘惑的林洱答應了丁渭的邀請。沒過兩天,她就被丁渭那只煩人的妖精纏着練習。丁渭那種練琴癡狂的狀态,讓林洱想起自己那會上大學時,為了學費沒日沒夜的在酒吧拉琴時的樣子。
丁渭的好勝心遠遠超出了林洱的想象,哪怕是林洱拉錯了一個音,丁渭就能罵林洱半天。林洱恍惚間總是以為自己還在當年的酒吧裏,因為疲于拉琴被酒吧老板啰啰嗦嗦那個狀态。林洱感嘆,現在自己的脾氣真是被歲月給磨光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比賽那天,丁渭早上五點就拉着林洱到音樂教室練習。林洱這次算是為了這個比賽拼了,自從重生之後,自己很少對一件事情這麽上心過,也多虧丁渭這些天執着地“督促”。
30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林洱一直對當年下鄉的那個老神婆所說的桃花劫到底是什麽耿耿于懷。現在呆站在化妝室門口的林洱總算知道了。
陸安安坐在化妝室的沙發上,局促地望着那頭始終毫無波瀾面色的夏然。
“林洱,這麽巧,你也來參加啊。”
林洱不知道該回什麽,現在的她頭腦一片空白,她嗤笑自己居然騙自己夏然可能真的出了什麽事,才變成這樣。沒想到,他什麽也沒變,變得只有他的心。
“你們認識?”丁渭見林洱臉色不好,插了一句。
“恩,高中同學。”林洱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林洱從化妝間出來就心不在焉的,盡管丁渭不斷的在林洱耳邊念叨要專心要專心,但林洱對陸安安望向夏然的那個眼神始終難以忘懷。
夏然和陸安安表演的是一段大提琴和鋼琴的協奏曲,在此之前,林洱從不知道夏然還會彈鋼琴。
“林洱,你別懵。”臨近上場,丁渭突然握住林洱的手,伏在林洱的耳邊悄聲道“別怕,有我。”
林洱點了點頭,拉着丁渭的袖子上了臺,她拿着琴,恍惚間發現,臺下站着夏然,他還沒走。
夏然正望着自己,他還是那麽的平靜,仿佛一個看客。林洱平生最大的缺點,恐怕就是對任何事情都太過執着。在去世前,她執着地追求最高的學位,想向亡故的父母證明自己的實力。重生後,她對第一份懵懂的愛戀又充滿執念。
她不明白,為什麽,人的忘性可以這麽大。夏然說的對,他早已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小包袱了。3年的時間,他變的太多太多,即使沒與他交流幾句,林洱還是看到了夏然眸子裏的那份異樣的沉澱。
她拿起琴,面對着夏然,卻彈不出一個音。場下一片嘩然,丁渭敲着架子鼓的手停了下來。他順着林洱愣怔的目光看去,臺下那個清冷少年的面孔一下點起了他心裏為名的怒火。
“對不起。”丁渭站起身對着舞臺鞠了一躬“我的提琴手今天狀态不佳。下面請允許我單獨為大家拉一段。”丁渭接過林洱手中的提琴,對着她,緩緩地拉着舒伯特的小夜曲。
“沒想到你居然還喜歡聽他的歌。”木屋裏,夏然拿着林洱的平板“到底是名人雅士,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不同。”
“你呀,就知道貧嘴。”
“林洱,你練琴這麽久,最喜歡哪首曲子?”練習室裏,丁渭問道。
“舒伯特的小夜曲”林洱脫口而出。
“為什麽?”
“曲裏所言的,是念念不忘,終有回響,可惜再次重逢,早是物是人非。越多的期盼,帶來的,也是越多的痛苦。”
琴聲戛然而止,林洱凝視着此刻的丁渭。
“你執念不忘,君終有回響。”丁渭放下琴,輕輕說道。
盡管丁渭最後那段小提琴拉的不錯,但因為林洱的怯場,最終他們只拿了三等獎。林洱堅持把獎金給了丁渭。
帝都之夜的比賽之後,林洱便退了社團,很少再見丁渭。當時丁渭那麽用心的去準備這場比賽,結果都因為自己,與大獎失之交臂。最讓林洱良心未安的,是丁渭始終沒有責怪過自己。
林洱不知道,當時連自己拉錯一個音都要罵自己半天的丁渭為何對比賽的結果這麽不在意。
畢竟那次大賽,丁渭的死對頭老維樂社出盡了風頭。
徐芊還是勸林洱給丁渭道個謝,主動忏悔一下。到底上次林洱生病,丁渭還出了不少力。林洱還是怕見到丁渭,再加上自己退了社,也沒什麽理由見他了。這事才算是結束。
日子過得很快,林洱甚至開始有種自己從來都未重生過的錯覺。
因為看到那孩子一直發郵件緬懷自己,林洱多年前那種志願服務他人的心又被重新激了起來。沒有通知任何人,林洱參加了學校支援西藏的活動。
很多年前,林洱看過一部電影,裏面大批的動物被狩獵者殘殺的場景深深地震撼了她,這次,她也終于有機會能跟着研究野生動植物的導師一起進藏支援。
對于假期跟着研究隊伍一起進藏的事,林爸爸是一萬個反對,林爸爸語重心長地對林洱說,那裏環境太差,也不安全。林洱知道機會難得,再堅持了一周之後,林爸爸終于松了口。
聯系好了導師之後,林洱被邀請參加出行的歡送儀式。要說這次也是巧了,恰恰林洱是最後一個申請上志願者的,所以林洱對于其他志願者也一無所知。
歡送會是在放假前兩天的晚上,學校的音樂噴泉那裏。林洱随意的套了件裙子就去了現場,到了那裏才發現,似乎大家對這次歡送會挺重視的,道是自己,顯得有些随便。
楊主任見了林洱,忙迎了過來“大家過來一下,給大家介紹一個大人才,高材生林洱。”
林洱被主任的誇張介紹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剛準備低頭逃走,一轉身,竟然看到了面前兩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吧,這裏也能遇見他們,孽緣孽緣。林洱真想打個地洞鑽進去。學校這麽大,怎麽哪裏都有他們。
“唉,林洱,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生命科學專業的丁渭同學,我門下得意弟子啊。”楊主任一手搭着丁渭的肩“還有這位,我校第一進來的,據說在國外野生生存過幾個月的夏然”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林洱同學,能力了得啊。”楊主任強行拉起準備溜走的林洱,對着面前的兩個驕傲地介紹道。
楊主任原來以為自己精心選拔的這三位高材生能來個相逢恨晚的擁抱,沒想到自己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滞。三人都面色尴尬,一言不發。主任咳了咳
“怎麽了,不來個擁抱。握手也行,大家都是同學,互相認識一下。”
“呃···”林洱顫顫地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霎時被兩只不同方向的手緊緊握住。楊主任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認識?”
“不認識”三人異口同聲道。
“哎呀,沒事”主任深情地拉過三人的手“以後的兩個月,大家慢慢認識啊~”
作者有話要說: 鼓勵自己,加油~
☆、進藏(1)
31
出了車站,一擡頭便是連綿的雲,雲彩斑駁闌珊撲向遠處一望無際的草原。陽光透過薄雲投射在波光盈盈的湖面上,将絲綢般綿延的帶狀湖照耀的奇異瑰麗。
西藏的壯美果然名不虛傳;林洱下了車,呆呆地凝視着遠方。這是她30多年第一次進藏。
“林洱,快來幫忙!”楊主任的召喚了一聲,将林洱的萬千思緒拉了回來。“下面的路,就不能偷懶了,得自己開車。你們誰可以。”
林洱見另外兩個都一臉茫然地看着楊主任,這時候,還得是自己上陣。“主任,我會。”
楊主任把鑰匙抛給林洱“快走吧。”
林洱也算是開了七八年車的老司機了,雖然一路颠簸,但總算林洱能應付的游刃有餘。
“林洱,沒想到你這麽萬能,啊,這俨然是老司機的樣子啊。”楊主任一臉驕傲地對着後座兩個至今沒有開口說話的人說道“你看看,咱們這次算是撿到寶了。”
林洱和楊主任兩人輪流開了許久的車,終于到了目的地。當車停下的時候,夜也降臨了。幾人靠着車點了篝火,準備就地搭起帳篷睡覺。偏偏此時,楊主任大呼自己的帳篷忘帶了,讓剩下的幾個人陷入的尴尬之中。
“主任,你不帶帳篷,咱們4個人怎麽分兩個帳篷。”沉默了一天的丁渭終于念叨了一句。
“怎麽兩個?”林洱緊張地翻了翻自己的行囊。“我帶了啊”
“你問問楊主任啊,他說行李多,車上不好放,讓我和夏然睡一個,我倆就帶了一個。”丁渭滿臉哀怨地看着楊主任“主任,你睡車上吧。”
主任當場炸了毛“你知道睡車上多憋屈麽。這樣,丁渭,你去睡車,留個帳篷給小洱,我和夏然睡一個。”
“不要”丁渭決絕地說道。
“行了,我去車上睡,你們三個人分。”林洱見這三個人沒人願意睡車,只好出來打圓場。
“喂,你們兩個大男人有沒有點良心,人家小洱開了這麽久的車,現在還把人家逼的去車上睡。”楊主任叉着腰,對着絲毫不理會自己,自顧自搭帳篷的那兩人吼道。
“那行,林洱和我睡,丁渭你去和主任睡。”夏然開口說道。
“哇,夏然,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丁渭拿着竹棍捅了捅夏然的腰“林洱還是和我比較熟,和我睡比較好。”
楊主任拍了拍林洱的肩,“林洱,反正是睡睡袋,也沒什麽的,不能委屈你去車上睡。怎樣,那兩個人你選一個。”
林洱滿肚子氣,攤上這個主任也是自己的命啊;沒帶全東西讓大家都難堪的是誰?現在不讓自己上車睡覺非讓自己選一個的是誰?
“主任,我和你睡。”面對這兩個男人,林洱無法抉擇,去哪裏自己都會渾身難受。
“哇,林洱”主任急忙環胸“我可是有婦之夫,你這句話···”
“呀,楊鋒!”林洱終于忍不住對滿臉寫着我在看好戲的主任怒吼道。
最後,楊主任借着和丁渭關系比較好,想和丁渭睡在一個帳篷的理由,把林洱和夏然推到了一個帳篷裏。此時的楊主任在林洱眼裏分分鐘化為了把白毛女推給黃世仁的楊白勞。
被強迫和夏然睡一個帳篷的林洱已經恨不得自己是老鼠的兒子,能打幾個洞鑽進去,這樣就不用面對夏然那張死人臉了。
夏然還是一臉冷漠地整理東西,沒有搭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洱。
“你不睡,我睡了。”夏然見林洱杵在帳篷前半天,忍不住說道。
林洱輕輕地哦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鑽到了帳篷裏。
“你就這麽睡?”林洱縮在一個角落裏,身上批着一件外套。
“我以為我一個人睡帳篷,就沒帶睡袋,毯子在車上。”
“還說楊主任糊塗。”夏然打開睡袋,睡袋立刻被鋪成了一條小型的棉被。“你過來點。”
“不用了。”林洱的臉已經燒了不行,沒想到自己都這麽大了,還會害羞。
夏然一把将林洱撈到自己身旁,把棉被勻了一點給她。“別凍着了。”
林洱攥着睡袋的一角,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別多想”過了一會,在林洱身邊的夏然動了動“我是怕明天沒人開車。”
人在深夜,往往是內心最脆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身處夜晚,林洱好似無法克制一般轉身面對夏然,她沒想到自己這麽久,還是這麽的不甘心。他背對着自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林洱撫摸着夏然的背,喃喃的說道“夏然我好想你。”
32
第二天清早,楊主任就叫上其他三人一起出發去草原上觀察動物,出發前,楊主任擔心打擾動物,硬是把林洱他們三人的臉塗成了迷彩色。
西藏的天氣早晚溫差太大,灼熱的陽光毫無遮蔽地灑在林洱一行人的臉上,沒過多久,林洱臉上的迷彩便開始融化。
楊主任頭頂着幾小搓樹枝,埋在石頭後,端着單反。草原,連着天,接着地,動物在其間無羁的奔跑;楊主任癡迷地記錄着這片美景;
天氣越發的炎熱,林洱本身體質過虛,在石頭後面蜷縮很久,終于忍不住離開了石頭;林洱這一移,沒有引起楊教授幾人的察覺,反倒是讓在林洱身旁不遠處的幾只灘羚羊受到了驚吓,林洱臉上的迷彩此時也被汗打的顏色幾近全無。
那幾只灘羚羊猛地朝林洱這個危險信號沖來,随着林洱不斷的向後方挪動,那滴滴答答的羊蹄聲是越發的急促;
“主任”林洱沖着還在專心拍攝的主任揮了揮手。等主任和夏然他們反應過來時,林洱的一條腿已經被羚羊踢的撕了一條不小的口子。濃黑色的血順着林洱的小腿肚向下流去。
丁渭趕忙小跑到了林洱身邊,彎下腰,簡單檢查了一下林洱的傷口,“你怎麽搞的。”丁渭怒道。
林洱只覺眼前人影逐漸變的模糊,耳邊不斷傳來嗡嗡的聲音。見林洱情況不妙的丁渭連忙撕開自己衣服的一角,為林洱作了簡單的包紮。
“丁渭,你還好麽?”楊主任焦急地問道,他見一向冷靜地他現在竟然是滿頭大汗,神色張皇。
丁渭點了點頭,順勢背起林洱朝車那邊奔去。“給我吧。”夏然幾欲搶丁渭背上的林洱,都被丁渭幾個敵意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林洱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一睜眼,便見到了挂着黑眼圈呆視着自己的丁渭和夏然,林洱莫名的感到有些緊張。
“你倆怎麽都在,楊主任呢?”
“你還問,你昨天怎麽搞的!”丁渭顯然怒意未消“你來的時候,難道都沒給你培訓麽?”
“行了,你別吵她了,讓她再休息一會。”夏然環臂,對丁渭說道“畢竟她是個在外不帶腦子的人。”
“喂,現在是我一個病人卧病在床,不關心我就算了,還跟說相聲一樣諷刺我~”丁渭和夏然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暗諷林洱,讓林洱更加的郁悶。
“行了,看你中氣那麽足,看來好的差不多了。”丁渭拍了拍夏然的肩“我們走吧。”
轉午時,楊主任讓夏然帶着林洱去小鎮上買些消炎藥,自己和丁渭留下來研究今天的成果。所幸的是,林洱的腿只是劃傷,修養了一天也能下地活蹦亂跳的了。離出發前,楊主任再三囑托兩人要萬事小心,強調他們在的這個小鎮據說不太太平。急于出去透透氣的林洱沒聽完楊主任的諄諄教誨,拉着夏然匆匆地去了鎮上。
他們去的這個鎮,雖然位置偏遠,但也頗有幾分現代都市的感覺;大街小巷娛樂設施也是一應俱全,甚至在小鎮上還聳立着一座小高樓;林洱此時去小鎮,正巧趕上了人們牽家帶口上鎮趕集的時。原本熙熙攘攘的小鎮更加熱鬧起來;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商鋪開了門;吆喝聲,叫賣聲,小孩的笑聲,大人們互相交流聲融雜在一起,充斥着小鎮狹小的空間。
林洱很少見過這麽熱鬧的情景,她興奮地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只是苦了夏然,一臉無奈糾結地跟着打了雞血地她。
“姐姐,幫幫我吧。”林洱剛要買件紀念品,就被旁邊的孩子拉着了衣角;那孩子估摸着五六歲的樣子,渾身髒兮兮的,穿着一件拖到腳邊的髒袍子。
“你幹嘛?”夏然警覺地将小孩往別處推了推。
“我爸爸,他不行了。”小孩眼角沒出幾滴淚花。那臉順時多了幾處白淨。
“你爸爸在哪裏,帶姐姐去看看。”看着小孩可憐兮兮的樣子,林洱不覺心中母愛泛濫了一下。
“喂,林洱。”夏然緊張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你就不怕上當啊,楊主任說···”
“小孩子哪會騙人,你怎麽了?”林洱慎怪了一句,轉身就被小孩拉着朝人群中走去。
夏然忙寫了張紙條遞給店鋪老板“如果有人找我們,把這字條給他。”随即擠到人群中拉着林洱另一只手。
“一起,你別一個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補更
☆、進藏(2)
33
“這就是我爸爸。”轉了好幾個拐角, 小孩将夏然和林洱領到了一座平房,這間平房與鬧市區距離甚遠,仿佛與世隔絕,顯得格外僻靜。
小孩的爸爸顯然上了年紀, 鬓角已爬上了一抹白色。他躺在石板搭起的床上, 虛弱地支起上半身。
“你們是?”
林洱心裏一酸, 她忙答道“你家孩子說你···”
爸爸咳了兩聲,無力地指責着孩子“誰讓你又帶人回來了。”
“叔叔,你有什麽困難就說吧。”夏然看不過眼,上前扶着小孩的爸爸, 關切的說道。
“唉”小孩的爸爸長嘆一口氣“叫我崔叔好了,我得了白血病,現在是不能指望了,就是想走的時候,把小孩交托給她媽媽。她媽媽前幾天去了那座高樓, 說要去打什麽工,一個人帶另一個人可以賺着幾千。就把她媽她爸全帶進去了。”
林洱一聽,知道大事不好,一個人介紹另一個人, 這不就是傳銷麽。她悄悄地拉過夏然“這小孩媽媽八成是進了傳銷組織了。”
“你別摻和了, 我們走吧。”夏然皺了皺眉。
“不行,這孩子這麽可憐,我得把她媽媽和姥姥他們救出來。”
“喂,這種事情能不能不要管。”夏然低聲說道。
“那你回去吧, 我去。”林洱招架不住小孩的眼淚,決意去那個地方試試能不能帶他們出來。
“你智商去哪裏了?”夏然拉過聲稱要拯救小孩媽媽的林洱。
“算了算了,小姑娘,我兒子老這樣,你先走吧。”床上的爸爸見夏然一臉不願,沖林洱擺了擺手。
林洱不知自己中了什麽魔怔,讓林爸爸告訴自己地址,不顧夏然反對就匆匆上了路;夏然自知拗不過林洱,跟着一起去了。
在路上,林洱還不忘布置一下計劃:“我倆要不僞裝成姐弟?就說小孩媽媽介紹的,然後手機你藏好。”
夏然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兩人快步穿過街道,到了小孩爸爸說的那個地方。
傳銷點就在大樓的三樓,整整的占了一層。整個三樓看上去被廢棄了很久,空氣中到處飛揚着灰塵。在三樓的拐角處是幾大捆白菜,白菜的旁邊就是一扇綜灰色的大門,門口用粉筆歪歪扭扭的寫着“淩美家有限公司。”
林洱鼓起勇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門那頭傳來了一陣騷動:老崔的人到了。完了,林洱知道自己受了騙,門那頭說的老崔,就是剛剛小孩的爸爸。她慌忙拉夏然離開。可還未來的及轉身,只覺背後猛的被重物狠狠一敲,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34
兩人再醒的時候,已經被移到了一間地下室裏,暗黃的吊燈在林洱的頭上靜靜地旋轉着,林洱扶着牆,緩緩站了起來。還好,夏然還倒在自己的身邊。
林洱暗暗懊悔,自己太過愚蠢,連這種利用人同情心的圈套都能毫不猶豫的跳下去。自己受了騙也就算了,還連累的夏然。
林洱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下室,顯然,這個地下室經常人來人往,泥濘的地面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腳印。整個地下室又潮又濕,幾只不願意離開的蒼蠅環着夏然一圈圈的盤旋。
可能是空氣太過潮濕的原因,林洱腿上撕裂的傷口開始一股股的向外流膿,蛋黃色的膿從紗布的兩側慢慢地溢了出來,林洱感覺那只受傷的小腿在逐漸失去知覺。
過了不久,夏然也醒了過來,林洱半倚在他身邊的那根柱子上,痛苦的捧着她的小腿。
“你還好吧。”夏然怕林洱失去知覺,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還···可以,你··先找個··”林洱咬着牙,對夏然說。沒有換藥的傷口發炎的更加嚴重起來。夏然幫林洱撕開紗布,那個猙獰的傷口一下跳到了他的眼前。
“有人麽。”夏然對着四周大喊道。
“你幹嘛”
“你這條腿別廢了!”夏然焦急地說道“他們把我們弄到這裏,肯定會派人監視我們。你的腿最要緊。”
果然,未出片刻,地下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體型彪壯的男人闊步走了進來。
“怎樣,想通了沒。”
夏然見那個男人對他們兩人上下打量着,想必是在想兩人的關系;而男女之間的關系,對于這個長年擔心自己手下逃跑的男人而言,可能還是夫妻最為安全。
“當然了大哥”夏然頓了頓“我老婆腿受了傷,還麻煩您幫幫忙。”
“原來是夫妻啊,那更好辦了。”男人歪着嘴“既然是夫妻,就不怕你倆其中一個逃走了。你老老實實聽話,你老婆的腿會有人治的。”
夏然道了謝,架着林洱随男人離開了地下室。
男人帶兩人到了另一個明亮點的房間,告訴他們,等一會會有醫生來,還安慰夏然道,這裏的主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既然進了淩美家,大家都是一家人。
夏然摟着林洱催促道“大哥還是快點找醫生吧,我老婆快不行了。”
那大漢瞥了一眼林洱的腿,剛剛還是簡單的流膿,現在整個小腿已經是紅腫不堪,應該是在地下室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感染到了。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夏然望着懷裏已經意識模糊的林洱,無奈地說“只要看到你,不是發燒,就是暈倒,哪有人身子骨像你這麽瘦弱的。”
可能是聽到了夏然的埋怨,林洱在他懷裏動了動。“我也是服了你了,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聖母心,現在好了受了騙了吧。”
“喂,你在聽麽?”夏然怕林洱真的昏迷,以這裏的條件,治好林洱的腿幾近是不太可能。他只得不停絮絮叨叨的和林洱講話,讓林洱保持清醒。
“我怎麽就攤上你這個麻煩精了,在哪裏都能遇見你。沒這個身體素質,還非得和我們一起進藏,進藏就算了,你和那個丁渭算什麽關系。有沒有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兩個人不知道天天講些什麽。”
等了許久,大漢終于帶了個穿着白袍的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滿臉萎靡,蓬頭垢面。夏然擔憂地問道:“哥,這是?”
“哦,我們這的醫生,大崔。”
大崔摸了摸油膩地頭發,從髒兮兮地背包裏拿出一卷紗布和一瓶蒸餾水;他蹲下身,用棉球粗略的擦了擦林洱的腿。
“醫生,你稍微···”夏然還是不放心,對着大崔嘀咕道。
“喂,到底是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啊。”大崔張着滿口黃牙的嘴,對夏然吼道。“包紮包紮就好了,沒見過你這麽虛的。”
話音剛落,大崔利落地包好了林洱的腿。
“好了,你們今天就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有大會。”大漢見崔醫生包好了林洱的腿,送了口氣。
但夏然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知道是包紮林洱太晚,還是大崔醫術不精,半夜林洱果然滿身虛汗,發起了高燒。她窩在沙發裏,不斷的鼓囊着“冷··”
林洱的動靜驚醒了好不容易能睡一覺的夏然,他走到林洱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真是不省心。”
“夏然?”林洱昏沉中感覺有人為自己捱了捱被子。
“你,還好麽?”夏然半蹲在沙發邊,搓着林洱冰冷的手。
“你不會走吧。”
“不會。”
“可你還是走了。”林洱握着夏然的手,擠出一絲力氣“為什麽?”
“現在就不要說這些了。”夏然柔聲說道“冷不冷?”
“你還說不認識我,明明什麽都記得。”
夏然沒有回答,他将林洱的手輕靠着自己的臉“還是這麽冷。我去找崔醫生,你等等我。”
“別走。”林洱虛聲說道。
夏然嘆了口氣,繼續蹲下身,倚在沙發的一角“不走了。”
林洱夢呓了一夜,終于在第二天清早燒退了點。夏然見林洱睡着了,蹑手離開沙發。還未等夏然出房間,大漢就帶了個斯文的男人敲開了門。
“夏然,主任來看你們了。”大漢讨好地對着主任鞠了一躬。
主任看上去不過40,梳着利落的背頭,戴了副斯文的金邊眼鏡。“唉,小夥子,你夫人還好吧~”
“差不多了”
主任親切地拍了怕夏然的肩,待會開會,一起參加吧,進了淩美家,都是一家人!主任大笑了幾聲。
“明天等她病好了去參加吧,這次我先去。”夏然回頭望了一眼仍舊未醒的林洱,對主任說道。
“那你現在就和我來吧,最近除了你們呀,昨天又來了一個家人,待會你們見見”主任領夏然進了另一間大一些的房間,房間裏擺放着一張破舊的長桌。桌子四周,一群人正仰頭望着夏然。
見到主任進來了,人群中有一個人喊了一聲“鞠躬,主任好!”
瞬間,人群整齊的低下頭,大聲喊道“主任!早上好。”
主任笑眯眯地擺了擺手,對着人群說“今天咱們淩美家又來了幾位新家人。”
說完,主任指了指桌子盡頭。
夏然順着主任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愣怔地杵在原地。他忍不住對着那頭喊了句。
“楊主任?”
☆、抽風的組織
35
楊鋒發現夏然和林洱不見的時候, 已經是他們未歸的第二天。丁渭不斷的催促他去找一找失蹤一夜的林洱,楊鋒本來以為,只是兩個人在鎮子上逛累了,找一處地方休息一下;年輕人麽, 楊鋒都懂的~
可無奈自己的愛徒總是讓自己去找一找他們, 楊鋒見太陽上了頭, 林洱和夏然兩個人還沒回來,終于坐不住出發去鎮子上了。
在鎮子上找了半天,總算在飾品店裏拿到了夏然留下的一張紙條。楊鋒一看紙條上的內容,方才知道大事不妙。他尋着夏然留下來的線索, 找到了那個小孩,不出意外的被領到了那戶坐落在荒郊野嶺的小平房;然後中了魔怔般發誓幫可憐的崔叔找妻子。
最後的最後,他在淩美家的晨會上,看到了滿臉驚恐的夏然。
他本來還在痛苦自己身為堂堂的大學教授,居然被人騙進了傳銷組織。甚至懷着絕望地規劃着以後在這裏該怎麽辦。不曾想, 夏然居然也在這裏。
“怎麽”主任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然“你們認識?”
“哈哈哈”楊鋒尴尬的擺了擺手“不認識,不認識~”
“那他?”
“楊朱仁,你不認識我啦。”沒等主任說完,夏然就越過他, 緊緊握着楊鋒的手。
“哦哦, 夏然啊。”楊主任見夏然不斷沖自己眨眼,恍然大悟的拖住了夏然的手。“好久不見啊~”說着還擠出了兩滴眼淚。他故意對着主任的方向大喊“老鄉啊,感謝淩美家讓我們相遇~”
主任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顧慮全消, 他朗聲對衆人說道“看,這就是淩美家的魔力。”
聽到主任的話,大家好似打了雞血般一同歡呼道“淩美家,淩美家~”。
好不容易挨過了漫長的洗腦課程,夏然和楊鋒兩人已經是渾身汗毛聳立;他們不僅被逼着做了莫名充滿節奏感的“淩美操”,還要對着空氣大聲嚷嚷出自己的夢想。
坐在夏然身邊一直安靜如雞的小哥,在聽到主任的一聲呼喊之後,瞬間就蹦地三尺高,使着全身力氣說道“買房,買房,買房!”把身邊昏昏欲睡的夏然吓得不清。
下了課,主任還不忘将楊鋒的手和夏然的手搭在一起“朱仁,夏然,你們要繼續努力,争取賺到大錢啊。特別是夏然,媳婦也在,更要努力!”
“媳····婦”楊鋒暧昧地推了推夏然“沒想到你都娶媳婦了。”
“朱仁,你也努力啊。光羨慕還是沒有用的,人家夏然小夥,又高又帥又年輕。”主任嚴肅地說“你呀,硬件比不上,軟件得跟上!”
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