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姐姐

七月的京都處處熱氣蒸騰,天氣悶熱的要命,酷暑炎炎,連空氣都熱的仿佛凝固了一樣。

京都裏的大小世家貴胄們,都開始在幾天裏,陸陸續續的往清涼山遷移了。

謝家是和周家約好了一起上路的,也就是謝家大姐謝杏芳的婆家。

因為要住至少兩個月,所以帶的東西都很多,兩家的車隊在後面跟了一長串,叮叮當當的響聲不斷。

“二娘,咱們還能撐住嗎?我讓他們再去要盆冰吧?”

看着陳芸蔫蔫的靠在馬車的竹席上,熱的滿臉都通紅,容和為她擦着汗,有些擔心的問道。

陳芸屬于熱性體質,一到夏天就特別不耐熱,一動不動扇着扇子就要汗流浃背了,所以需要用的冰很多,之前在侯府時是不用操心這個的。

但是現在嫁到謝家,和婆家一起上路,就能感覺出不方便了。

謝家的冰盆用度都是統一的,謝奕又是和謝老爺一起坐在馬車裏,不和陳芸一道,所以只有陳芸一個人的份例,冰就有些不夠了,車廂內氣溫一直居高不下,跟蒸籠一樣。

“算了,再忍忍吧。”

陳芸有氣無力的,平日裏的話,她自然不會這麽委屈自己,早就讓人去找謝夫人要冰了,敢不給的話,絕對就要翻臉的。

但是前幾天京城的糧價又漲,就連京都裏的官宦世家都覺得有點吃不消了。

災年地裏收成都不好,整個北方都旱的土地龜裂,包括謝家在內,莊子裏的租子也只收上來了往年的十之一二。

而且各家府第除了主子,每個府裏養的下人們都不少,這些人基本都是簽了死契的家奴,一家子都是主人的奴仆,都要吃喝,還要養家糊口,加起來也是一大筆開銷。

總不能讓下人們吃不飽飯幹活吧,再窮也不到這個份上,況且好歹也是有點頭臉的人家,可丢不起這個人。

朝廷政策未明,畢竟謝老爺再是位高權重也只是個官員,不比巨富商賈或者豪門世家,家裏底蘊到底有所不足,謝夫人就順應形勢表示最近外面形勢不寬裕,在阖府縮減了各人的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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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像冰盆這種比較奢侈的東西,一律減了一半。

這樣的決定也沒有什麽不對,這個時候朝廷兩派關系風尖對麥芒,陳芸也是大概知道一點的,至于謝家不管是真的捉襟見肋,還是只是做做樣子,她都無所謂,反正這時候能低調一點是好事。

整個京都大部分人家都是縮減開支過日子的,若是謝家顯得太過于寬裕,背離了大部隊,反而會容易引發話題,被人找到縫隙攻讦道德作風,讓人以為謝老爺在朝上斂財有道。

雖然陳芸并不覺得謝老爺會清廉到哪裏去,混到這個地位了謝老爺想做清官也做不起來的。

但是這時候謝老爺和謝夫人這麽表現出來了,她這個做媳婦的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唱反調,況且一路上還不止謝家的人,還有周家的人,哪怕她自己出錢去買冰盆呢,讓人看到了也十分不像。

“二娘,再用冷水敷一下吧。”

馬車一路以來的速度并不快,容與下去打了盆水照樣能趕得上車,滿頭大汗的端上來。

“唉……”

陳芸熱的和死狗一樣,恨不得把衣服都脫光,頭發又長又多,悶得一腦門汗,用帕子浸了水重新擦了擦,她又躺回了主席,緊緊抱住微微生涼的玉枕。

說是冷水,因為一路上都是山路,荒郊野嶺的沒有水,他們做飯和日常用的水也都要一路帶着,被太陽找了一路,水都帶着點餘熱了。

“那個明月的丫頭說她中暑了,我剛才過去看了看,确實像是。”

鄭嬷嬷原本在她們後面的一輛驢車的,這時也抹着汗敏捷的跳上了馬車,對着陳芸小聲道。

“讓她熬着吧,我也差點中暑呢。等一會兒停下吃午飯時,讓人煮碗涼茶送給她。”

陳芸自己都熱的昏昏沉沉呢,哪有閑情管其他的,一心只盼着趕緊到清涼山,稍微涼快點,因而很不在意的對着鄭嬷嬷吩咐了一句。

“老奴知道怎麽做了。之前孫嬷嬷讓人做的龜苓膏,一直浸在水裏,許是還涼些,讓容和端過來,二娘吃一碗解解暑吧。”

鄭嬷嬷一向是個機靈人,知道陳芸壓根不在意這兩個通房,也就沒有多說什麽,自己看着去安排了,臨走時又跟陳芸建議道。

“恩,去拿來吧。”

沖着容和招手,陳芸懶懶的應道。

本來天這麽熱,她是完全沒有胃口的,但是想到龜苓膏是涼性的,吃了大概能舒服點,這才撐着精神準備嘗嘗。

但是等到了中午,陳芸打着精神過去和劉氏一起伺候謝夫人時,卻見一個婆子哭倒在謝夫人面前。

“求太太看在老奴忠心耿耿服侍了太太一輩子的份上,救小女一救吧。老奴就這麽一個閨女,那孩子命不好,現在年紀輕輕,連子息都沒有,怎麽也是伺候了二爺一場,可不能就這麽讓她等死啊。”

這個嚎哭着不斷磕頭的婆子,正是明月的親娘呂婆子。

由于之前陳芸和謝奕一起回門,在侯府裏住了半月,所以呂婆子終于找到了機會,去見了明月幾次。

這事在陳芸一回來時,就聽曲嬷嬷彙報過了,當時天熱起來了,陳芸也沒有狠罰明月,只是讓明月又在院子裏跪了半天,把她每月要做的針線翻了一倍。

原本呂婆子就很擔心明月,尤其是聽說自己的侄女,在大房做姨娘的紫月都被二奶奶弄得發賣了,更是膽寒不已。

紫月可是生養了大房唯一的兒子,原先以為穩定的根基也能輕易撬動,直接發賣出去,二奶奶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人物。

有這樣的主母在,連生了兒子都無法保障安全,呂婆子更是後悔讓女兒做妾了。

尤其是她看到明月憔悴的厲害,蒼白瘦削的比之前判若兩人,呂婆子只有心痛的抱着女兒一起痛哭。

明月幾次三番的被陳芸打壓,每天吃的飯也粗糙,她之前又一向被謝奕縱容嬌慣的厲害,乍然換了這樣的飯,每天也只是少吃兩口勉強不餓死而已。

再加上被鄭嬷嬷打過,又當衆罰跪了,二爺也沒有去看過她,本就面子裏子都沒有了,再聽說了表姐過來看她時竟然被二奶奶設計了,自身都保不住落到一個發賣的下場,整個人就更加沒有生氣了。

呂婆子總不想女兒也落到被發賣的地步,便只有幫着她想主意,二奶奶在二房一手遮天,但是謝家總還是謝夫人說的算的。

伺候了謝夫人這麽多年,呂婆子也知道她的脾氣,二奶奶的手段狠厲不留餘地,謝夫人必然是不會喜歡她的,哪有做婆婆的會喜歡一個一點也不賢惠的兒媳婦。

謝夫人對兩個兒子的妾室還是不會輕易難為的,之前紫月在大房都壓在了大奶奶的頭上,也沒見她為大奶奶撐腰,所以呂婆子覺得,謝夫人作為二奶奶的婆婆,身份又比二奶奶高,若是明月得了謝夫人的青眼,好歹也安全些,二奶奶總不能再輕易喊打喊殺的。

這次去清涼山,明月也在随車的隊伍裏,車裏熱的跟蒸籠一樣,又沒有冰,明月的身體弱自然扛不住了,熱暈過去後,呂婆子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是個讓明月進入謝夫人眼裏的好機會。

“二奶奶,明月一個奴才秧子,是不敢跟您争寵的,她已經不敢再見二爺了,求您給她一條活路吧!”

呂婆子在謝夫人面前哭訴完,看到陳芸走過來,又膝行着爬到陳芸面前磕頭,邊哭邊苦苦哀求着,額頭也撞得青腫不已。

在場的除了謝夫人外,還有周家的大太太,她身邊一嫡一庶兩個女兒,并謝家大姐謝杏芳。

“明月是二弟身邊伺候的人吧?這是什麽情況啊,弟妹和我們說說。”

謝杏芳聽着呂婆子哭得可憐,再加上聽了母親說過不少這個弟妹的惡形惡狀,便忍不住第一個開口道。

謝夫人之前在婆媳鬥法時被陳芸幾次氣的差點吐血,就給女兒謝杏芳傳信,好生訴了一頓苦,本來想讓謝杏芳回娘家幫她出個主意的,但是周家那一陣事情多,作為長子媳婦的謝杏芳實在挪不開身。

等到她終于有空了,又趕上了要阖家搬去清涼山,只能說服公公婆婆,和謝家一道出行,路上也能和謝夫人多說說話,順便找機會幫母親出口氣。

現在可不是終于讓她逮到了機會,謝杏芳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仗着謝周兩家互為姻親,已是通家之好,打定主意要在婆母面前揭出來,讓陳芸沒臉。

“這大概是明月的親娘?聽說是在母親身邊伺候的,母親一向重視規矩,會調理下人的,怎的今天這個婆子這樣不知無禮行事,一會兒母親可要好好處置這個毫無規矩的婆子。”

“至于明月,我已經知道了,不就是中暑暈過去了嗎,這一陣中暑的下人可真不少?讓她一說,倒好像是要咽氣了一樣。現在天熱,就連媳婦的車裏也就只有一盆冰,也熱的難受的緊,明月身子差些中了暑,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陳芸笑的淡定又優雅,回應的也慢斯條理,倒是把謝杏芳的話噎了回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婆子也是擔心明月罷了,你既然知道明月中了暑,怎麽就任由她病着,一點也不管呢。”

謝杏芳性子一向爽利,當初周夫人也看中了她的性格,覺得能幫助兒子撐起家業,做好女主人,才為長子聘的她,并且在她過門後,對謝杏芳相當的好,所以謝杏芳在婆母面前,也是自在的緊,聽着陳芸辯解,便毫不客氣的問道。

“一個通房丫頭罷了,中了暑等會兒灌碗涼茶就好,現在正在路上,怎好興師動衆的找大夫,再說了她也不配啊。便是病的撐不下去了,也是自己命不好,這樣的玩意兒,若是二爺在意,我再給二爺找個十個八個的也不成問題啊。”

最讨厭這種同樣作為正妻的,卻拿着小妾惡心別人的人,陳芸相當的不屑,真是白眼都不愛朝着謝杏芳翻。

怎麽這一家子都這麽不着調,拿着一個通房丫頭倒當起正經人來了,因此話就說的相當不客氣了。

又被噎了回來,謝杏芳心頭怒火往上不斷地燒起,她本就是易怒的性子,加上自認為作為大姑姐,自然有權利教訓弟媳,弟媳卻這麽桀骜不馴,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更是氣的不行。

果然這個陳氏,就是和母親說的那樣,完全的是一個毫無規矩滿身反骨的不賢之婦。

“弟媳既然這麽說,我作為大姑姐的,也要說你兩句了。咱麽謝家可是有規矩的人家,不興随意作踐侍妾。便是一個通房丫頭,好歹也是伺候二弟的,你作為大婦的,怎能如此不賢惠,生病了都不給治,枉顧人命!”

謝杏芳說的正氣淩然,沖着陳芸訓誡道,擺出一副大姑姐的樣子,說的謝夫人和周夫人都暗自點頭。

大秦是有這麽一個規矩,長女在家中頗有地位,便是出嫁女,在娘家也能說得上話,因此很多出嫁女不怕小姑子,倒是最怕大姑姐了。

“呵呵……倒是叫姐姐誤會了,是我的不是。只是您卻不知道,現在咱們正在路上,條件不便利,便是我自己,車上只有一盆冰,熱的喘不過氣,也不敢多要一盆,更不敢請大夫,生怕給母親添麻煩。我都尚且如此,明月一個通房丫頭,若是比我都精貴,不過是中暑身子不适,就要找大夫,那到時候豈不是讓人誤會,咱們謝家拿着正經的侯府嫡女不當人看,倒是把個奴才秧子當做奶奶來看待了。到時候被人知道了胡亂嚼舌根,說起謝家來這麽沒規矩,不光您和母親臉上挂不住,便是我娘家也要生氣的。”

“再說了,我好歹是把二爺的通房丫頭帶了過來,聽說姐姐這邊,卻是沒帶姐夫的房裏人啊。京都現在這麽熱,讓侍妾熱死在家中,也是幾條人命吧。難不成在姐姐眼中,只拿伺候二爺的明月當個正經人待,便不拿姐夫身邊的侍妾當人看了?”

既然謝杏芳給臉不要,陳芸也不客氣了,對着她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她知道周家大爺沒有小妾,謝杏芳是首輔唯一的嫡女,周家很給臉面,而且夫妻倆關系也不錯。

“你胡亂說什麽呢!你這個口氣是對我說話嗎?還知不知禮了!”

謝杏芳氣的語無倫次,總算是領教了陳芸的厲害。

“姐姐休惱,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嗎?再說了,母親和周太太都在呢,作為長輩的都沒有開口,姐姐先跳出來說三道四的,好生不把長輩放在眼裏呢,我作為弟媳婦的也不敢茍同姐姐的禮儀。”

陳芸吵架從來沒有輸過誰,打嘴仗氣死人不償命的,讓一旁的周夫人和兩個周家小姐都看呆了去。

“呵呵,你姐姐也是一片好心腸,你可別怪她心直口快,她向來最疼二郎這個兄弟了。”

謝夫人攥緊了拳頭,僵硬的笑了笑,不得不開口打圓場,陳氏這個人可邪了門,無理都要攪三分的,生怕女兒吃了虧去。

她都有點後悔了,剛才不該想着看陳氏的熱鬧,就該攔着女兒的,現在對陳氏找茬被反擊了回來,陳氏必然不會善了。

“母親可不要光向着姐姐,媳婦說的可有道理?明月不過下人,姐姐拿她比我這個嫡親的弟妹還要親熱,真真的讓媳婦吃醋了呢。”

既然謝夫人這話說的避重就輕,陳芸也就輕快地笑起來,撒嬌般的搖着謝夫人的胳膊,更讓謝夫人氣的眼前一黑,又不能當衆把她的胳膊拂開去,只能一口老血吞進肚子裏。

“你……我只是教導你要賢惠大度!”

陳芸的話擺在這裏,謝杏芳再怎麽恨陳芸,也不好再繼續拿明月說事了,不能表現的真的更在意一個丫頭。

其實謝杏芳才不管明月的死活呢,只是想整治陳芸但是絲毫都沒有占着便宜,這才讓她暗恨不已。

“姐姐總是好意的,我心領了。只是我雖然年紀比姐姐輕,但是卻知道,這做大婦的賢不賢惠,可不是張嘴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到時候別人都長着眼睛,真賢惠總會知道的。而口口聲聲嚷着要賢惠大度的,倒大多真的沽名釣譽罷了,其實自己根本經不住推敲。”

就像謝夫人,壓根連個庶子庶女都沒有,還讓媳婦賢惠大度,連嫡孫都不要,一心捧着個庶孫當寶貝,真真是可笑。

還有謝杏芳,周家大爺連個妾也沒有,自己日子過得舒心自在了,就要慨他人之慷,一副全天下她最賢惠的樣子說教別人,臉皮厚的刀槍不入了。

陳芸笑的天真可愛,嘴裏說出的話卻句句能把人紮出血來,不止謝夫人和謝杏芳氣的咬牙,周夫人也暗自皺眉。

但是想到陳芸的身份在那裏擺着,人家自有底氣,周夫人倒是不敢随意出聲品評。

陳芸說完後,在場的幾人都沒有人出聲,劉氏一直神在在的回避着謝夫人的視線,她真的厭倦了給謝夫人當槍使了,不想出聲給謝夫人和謝杏芳圓場子。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陳氏這個弟媳就是個愚笨不堪的棒槌,一入門就展露出渾身的刺,被嬌慣壞了的女孩,必然會吃苦頭。

但是幾次三番的,謝夫人還真的沒有從她手裏讨了什麽便宜,劉氏也不能不佩服她,活的這樣有底氣,也不是壞事啊。

謝夫人指使的紫月,都落的被發賣了,就連謝大爺,也等着過了秋天回旬州老家呢。

但是劉氏是不打算跟着他回去的,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京都。

如果,他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去死的話。

反正她很早以前,就為自己選了一條粉身碎骨的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輩子直到如葉落塵土,否則只能一直循着那點偷來的朝夕往前走。

“這婆子在母親這裏搬弄是非,壞我名聲,還妄圖離間我和姐姐的感情,真是用心險惡,一定都是明月指使的,母親可不得不罰啊,不然怎麽能服衆。”

沒人吭聲,陳芸只有自己先出聲了。反正惹了她的,就不能讓那人有個好下場。

呂婆子原本一直跪着偷聽陳芸和謝杏芳的嘴皮官司,聽着謝杏芳處處向着明月,呂婆子還暗自高興呢,沒想到局面轉瞬間又是這樣。

難道二奶奶真的氣焰這麽盛,這麽多人面前絲毫不顧及名聲了?

再等到陳芸說要處置自己,還說是明月指使的,呂婆子吓得魂飛魄散,趕緊又哭着求饒,先把女兒摘出來,再一口咬定是擔心女兒的安危。

“她也是惦記女兒……”

謝夫人剛想習慣性的找理由,陳芸馬上打斷了她的話。

“都母親心慈手軟,對下人多是包容,但是您越是這樣,這起子奴才越沒有規矩啊,周家太太也在這裏,這個老叼奴就鬧将起來,公然敗壞我的名聲,難道不可恨嗎?母親若是不懲治她,不僅以後謝家就沒有了規矩依仗,便會周太太也要笑你呢。依兒媳看,這壞心腸的婆子可不是要發賣了去。”

“呵呵……我沒有……”

周夫人算是服了謝家這個新媳婦了,一張嘴利的比刀子還割的人肉痛呢。

她虛僞的笑笑,試圖分辯着,但是陳芸一副我知道的眼神,倒讓她說不下去了。

周夫人其實也覺得謝杏芳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一個丫頭而已,算得了什麽,這個陳氏說的也沒錯啊,口口聲聲讓人家賢惠,自己怎麽不給大郎納個妾呢。

若不是大郎本身就不太熱衷此道,謝首輔又炙手可熱,周夫人可不讓謝杏芳過得這麽舒服。

“你還有完沒完了?非要把人趕盡殺絕才好嗎?”

謝杏芳見不得陳芸又逼迫自己娘親,還把自己婆婆架出來,怒氣沖沖的對着陳芸道。

“兒媳真是傷心啊,在您眼裏永遠比不過那些下三濫的奴才。這次在清涼山定是要見見姐姐的,兒媳非要好生和姐姐說說,若是她不同意這門婚事就好了,倒是讓婆婆和大姑姐這麽看不上我。”

有靠山不用的是傻子,陳芸裝作一臉哀戚的樣子,充滿傷感的望着謝夫人,裝作要抹淚的樣子。

今天非得逼着謝夫人處理了這個呂婆子不行,不然大家是不是還以為她好欺負呢。

還有謝杏芳,她一定會找回場子的,到時候讓謝杏芳哭着回去。

陳芸搬出姐姐,不止謝夫人氣的眼睛發紅,周夫人也表情嚴肅了些。不管怎麽說,那位都有個做太後的親姐姐,面子多少要給的。

最終謝夫人沒辦法,得罪不起太後娘娘,只有自己服軟,問道,“依你看要怎麽做?”

謝杏芳還要開口,卻被周夫人一眼瞪過去,看到婆婆難得這麽嚴肅,倒是沒了聲音。

“母親掌家這麽多年,該怎麽處置不講規矩的下人心中自然有安排,媳婦怎麽好做得了婆婆的主。”

陳芸倒是沒有直接說想怎麽做,貓逗老鼠一樣,就是讓謝夫人氣死了才好。

最終到底是沒有牽連到明月身上,呂婆子咬死了摘出了女兒,倒是自己一家子都被發賣了出去,陳芸才肯松口。

等陳芸走了,謝夫人苦笑着看着周夫人,“我這個媳婦啊,你也看到了……”

她話中充滿未盡之意,周夫人倒是也十分理解。

“娶了身份高的兒媳啊,就是這樣,我們做婆婆的就得放寬心。”

周夫人也深有感觸啊,媳婦出身高,就自然擺不起做婆婆的款了,但是人是自己選的,一心想借姻親的勢,能怪得了誰。

對于謝夫人,周夫人半是同情半是幸災樂禍,攤上這麽個兒媳婦,惹急了就拿姐姐做威脅,雖然不太地道,但是你知道會這樣就不要去惹嘛。

一路上再無風波,至于中暑的明月,在知道全家竟然也都被賣出去了,又再一次的哭暈了過去。

現在外面受了旱災的影響,京都裏沒什麽人家會買人回去,被人伢子領走的呂婆子一家,必然下場不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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