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旱情
被連射三箭,在地上釘成一個大字型,又差點被馬踩到,冷汗瞬間濕透衣服的後背,是什麽感覺?
謝奕拒絕回答,只是翻了個白眼,徹底暈了過去。
“真的吓尿了啊,沒勁……”
陳芸在馬上看着暈倒的謝奕,真的覺得有點醉,這也太沒用了吧。她開個玩笑而已,但是好像太刺激了?
就謝二這慫貨,之前的每年初秋狩獵,都是怎麽混過去的啊?陳芸深深的不解。
大秦貴族的一項重要娛樂活動,就是秋荻,罷朝十日,由皇帝帶領衆貴族一起去京郊的圍場,打打獵,聯絡聯絡感情。
因為之前的秋天,她都在彭城度過,所以還真的沒有參加過京城的秋荻。
兼之前幾年因為先帝新喪,不能游獵玩樂,今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三年,已經完全可以恢複這項傳統活動了。
“姑姑的箭法還是那麽厲害!”
予深捂着嘴笑的渾身抽動,在陳芸問出口的第一時間,就特意往謝奕□□瞄了一眼,還真心實意的稱贊着陳芸。
瞧瞧,這每一箭的力道,都深深的釘在地上,使勁拔才能□□。
只有予溪比較好心,無視這對無良的姑侄,蹲下身拍着謝奕的臉。
“姑父?”
但是拍了幾下,謝奕依然沒有反應。
“叫人把他擡回去吧……有什麽圈養的獵物都放出來,咱們一起跑跑馬!”
等予深把謝奕身邊的三箭□□,陳芸揮了揮手,讓下人把謝奕擡到屋裏去,自己和予深一起繼續打獵了,而予溪也對這種活動興趣不太大,主動申請去陪着謝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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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用他陪啦!哈哈,大哥自從前些年從馬背上摔下去斷了腿,就不敢和姑姑一起騎馬了,那時候誰叫定光大哥只顧着姑姑呢……”
予深開心的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馬上住了口,有點忐忑的扭頭,小心的打量陳芸的臉色。
“說啊,怎麽了……”
陳芸已經早不在意了,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男女之間,做不成夫妻難不成還得一直記恨着對方嗎?她還不至于這麽小氣,那些年的回憶畢竟是開心和精彩的,這就足夠了。
“呵呵……”
予深傻笑着不再接話了,陳芸和定光這兩人有□□,他和予溪是知道的,畢竟在彭城時,他們幾人一起混在一起,甚至之前私下裏予深還開玩笑的喊過周定光姑父。
之前明明他倆關系很好,曾外祖父也很喜歡周定光,還有意成全兩人,對陳芸和周定光年紀漸長後依然關系親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年就這麽鬧崩了。陳芸回了京都後再也沒有去彭城,而後又訂了親,周定光除了在她婚前幫忙訓練好了侍衛,拖予溪交給她一方小印,再也沒有其他的音訊了。
“人嘛,總要向前看的!聽說你最近一直沒有去侄媳婦的屋裏了……”
陳芸自己想的很開,與予深并肩而行,話鋒一轉,又談到了他的身上。
回家後,陳芸也從蔣氏那裏聽過一耳朵,予深好像自陸氏掉了孩子後,就一直沒有睡過正房。
盡管說感情上她理解予深,畢竟陸氏那種妻子和她相處會很累,也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但是理智上,她還是傾向于陸氏那邊的。
要麽不娶人家,娶了就要好好過日子,把人一直晾着算怎麽回事呢。
陸氏并沒有什麽想獨占丈夫的心,甚至賢惠的要命,在自己婚後不多久就主動給了予深房裏人,算是一等一的賢惠人了,雖然說在陳芸看來是相當不能理解的,但是得承認,陸氏是很不容易的。
“唉……”
予深嘆了口氣,不想和陳芸多說什麽,兩腿一夾,催促馬兒向前跑,越過了陳芸。夫妻間的事,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陸氏掉了孩子後,整日哭哭啼啼以淚洗面,他哄也哄過,反而讓陸氏更加愧疚,天天說着對不起二爺。
因為老侯爺同意讓予溪進學出仕,二太太急的要命,天天要予深也好好讀書,早日能夠出仕,但是偏偏予深想要做武将,本來就煩得要命,一回房陸氏就要勸他聽二太太的,好好讀書,煩不勝煩。
這樣的妻子,他往東她偏偏一股腦的要往西,雞同鴨講,絲毫無法溝通,他真的是煩悶的要命。
“不管怎麽樣,當初有本事你就不娶,娶了就要負責到底,半路撂挑子算怎麽回事。”
這個時代女人大多數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的,尤其是陸氏那種性格軟弱的,予深要是一直不待見她,光自怨自艾她就能把自己逼的崩潰。
陳芸也加速前進,追上了予深,補上了最後一句,這也是自己唯一能幫陸氏做的了。
“我知道了。”
一箭射中了一只瘦弱的兔子,予深面目表情的道。
接下來,二人就自覺的再也沒談掃興的事了,予深也不問陳芸為什麽射箭吓唬謝奕,對于這個姑父,他的好感實在有限,跟個繡花枕頭一樣,比之定光大哥,簡直雲泥之別。
盡情的跑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時,二人才盡興而歸。
謝奕這邊,整整昏睡了一下午,一直到陳芸回來還沒醒。
看着他蒼白俊美的臉上,烏黑的眉緊皺着,眼皮偶爾顫動,像是陷在一場夢魇中無法清醒。
“喂,謝二,醒醒……”
陳芸在謝奕的人中處狠狠地掐了一下,那裏很快的腫脹起來,謝奕疼得渾身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
他一睜眼,就看到陳芸整個身子還傾斜着,她的臉在自己臉上方還沒移開,近的能聞到她呼吸裏甜蜜如麝的香氣,立馬臉色大變的轉開頭,不想再看到她了。
整整一下午,他都陷在那個詭異的場景裏無法醒來,像是置身在金戈鐵馬的戰場中,殺伐聲聲,刀劍嗖嗖的不絕于耳。
豔陽當空下,迎面有女子騎着追風的駿馬呼嘯而來,紅衣黑發身背長弓,弓柄上寶石絢爛的刺眼,背光的臉有些模糊,朝他粲然一笑,卻燦若朝陽,一眼驚鴻。
那樣的場景,讓他的心急速跳動的快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了,既怕得要死,又意外的覺得美的窒息。
“不用躲,我不動手了!”
看着把人吓成這樣,陳芸也覺得沒趣,轉而起身向外走去,活動了一下午,剛好她也餓了。
“哈……”
予深短促的一笑,招呼着謝奕和予溪一起出去吃飯,也跟着出了門。
“姑丈你還好吧……”
比起陳芸和予深,予溪則是溫和妥帖的多,關心的望着謝奕道。
“還,還好……”
謝奕捂着胸口,心跳依然強烈的讓他不舒服,眼底依然存着那一片如煙花般炸然出現絢爛紅色,謝奕使勁閉了下眼睛,臉色也沒有好轉。
一定是之前吓的。
想着之前陳芸存心吓他,還拿箭射他,謝奕覺得又恨又委屈。
“她,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之前也看到她拿箭射我了,平日裏陳氏就是這麽對我的,非打即罵,毫不客氣。我要去告訴岳父和大舅兄,他們一定會幫我做主的,對不對?”
比起其他兩個惡形惡狀的人,氣質溫潤,對自己友好的予溪仿佛是溺水者的浮木,謝奕再也顧不上其他,激動地抓着予溪的手,聲音急切的看着他,尋求支持。
“姑丈先松開我吧……”
謝奕的手抓的很緊,這個姿勢讓予溪很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尖,心中有些好笑。
比起予深的性格直爽,予溪從小就是蔫壞的類型,外表看着溫和有禮,內心也是芝麻陷的。
看到這個姑丈被姑母整的慘兮兮的,予溪有些好笑之餘,自然是向着姑母的。
“姑丈啊,你許是不知道,姑母從小就在侯府裏是最受寵的一個,做什麽在祖母祖母眼裏都是千好萬好的,老人家偏聽偏信又護短,這事兒難辦呢……你便是去告狀了,他們沒親眼看到,也沒有人信啊,誰能信你一個大男人被個弱女子欺侮。”
予溪坐在謝奕的床邊,像個大尾巴狼那樣,裝作給謝奕出主意般的勸道。
“她這麽厲害,我以後怎麽辦呢?”
若是告狀也沒有人搭理,陳氏的氣焰又這麽足,想想未來會一直這麽暗無天日的過下去,謝奕崩潰的捶着床,差點捂臉痛哭。
“姑母少時常年在我增外祖家小住,所以學過一招半式的,向來不對外說的,而曾外祖父極喜歡她,還給她起了個“诨號”,叫陳将軍呢。姑母沒出門前,在侯府裏就是無人敢招惹的,又有祖父母,宮裏的娘娘撐腰,只要姑母回了京都,娘娘就要隔三差五的接進宮。所以姑丈還是能忍則忍吧,多順着她,不要惹她的好。男人嘛,讓着女人才是正理。”
予溪發自內心的真誠建議着,看着謝奕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充分的發揮了自己在作為姑母娘家人的本色,卻讓謝奕聞言更是一臉的絕望。
蒼天負我啊!
以後難道再也翻不了身嗎?
“看起來姑丈的身體也沒有大礙了,休息一下,快點過來吃飯吧。”
體貼的給謝奕留了一個短暫的獨處空間,予溪體貼的先行出去了,留下雙眼空洞,捂着胸口的謝奕緩緩又倒向了枕頭。
晚飯依然還是簡單,莊稼地裏收成不好,這樣的一頓飯還是莊子的管事東拼西湊才能得來的。
等他們飯後,有莊子上的粗使丫頭把剩下的飯菜端出去,陳芸他們正移到了正堂喝着茶呢,不一會兒,外面卻傳來争執聲和孩子的哭聲。
“小孽障給我站住,主子剩下的飯也是你個下賤東西敢肖想的嗎?趕緊給我拿回來,不然我就拿剪子劃得你腸穿肚爛!”
陳芸走出屋子,就看到一個粗壯的仆婦拽着一個小男孩,從他手裏奪過來一個竹編的精致小簍,裏面裝着他們晚飯剩下的白面饅頭。
一手拿着小簍,一手拽着男孩的耳朵,那個身材健壯的仆婦一腳一腳的踹着他,小男孩哭的凄慘極了。
旁邊還有兩個端着盤子的使女幫孩子求情,可是仆婦卻連理都不理。
“怎麽了這是?”
陳芸皺着眉頭,踢起腳下的一塊石子,一下子正中仆婦的手腕,那人“哎呦”一聲,松開了鉗制着男孩耳朵的手。
“姑娘,您就饒了小狗子吧!他娘病的起不了身,家裏野菜團子都吃不上了,定是餓極了,不然平日歷這孩子不敢來後院的。”
一個臉上有些雀斑的使女,看着陳芸走向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孩子,忐忑的解釋道。
把孩子扶起來,讓人給他擦了擦臉,仔細看了看身上有沒有傷筋動骨,陳芸這才有時間打量着孩子,他已經瘦的脫了相,兩頰兩邊是鼓鼓的顴骨,巴掌大的小臉面黃肌瘦,只剩下一雙大眼,看上去格外的可憐。
詳細的問了問眼前的使女,陳芸這才知道,因為大旱,地裏的收成極差,幾乎家家戶戶都連稅賦也繳不起,更有每年租種土地的租子,這一番折減,有陳年餘糧的家庭也不多。
所以絕大部分人他們目前只靠野菜團子摻點粗糧果腹了,這還是境況好一點的,好歹能過得去日子。
而野菜也有限,再有野菜都挖不到的家庭,就已經吃不上飯了,只能賣兒賣女換點吃的。
小狗子家裏爹早逝,只有一個娘在莊子上做針線活,又沒有地,日子過得自然更慘,現在糧價漲的飛快,狗子娘又病了,做不了活,所以就連原先的那點月例錢也都沒了,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聽說貴人來了,小狗子這才跑來後院試試能不能得到點剩飯。
這年頭日子不好過,主子那邊的剩飯早就被這些在廚房裏幫忙的仆婦定下了,想要給自家的孩子老人吃,哪能讓一個孩子占便宜,所以那個仆婦才這麽不客氣。
“貴人姐姐,您就救救我娘吧,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小狗子哭着跪在陳芸面前,小黑手髒乎乎的沒敢碰她的衣擺,只能不斷的磕着頭哀求。
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孩,這樣着實讓人不忍,陳芸讓那個手拎簍子的仆婦把手裏的簍子給小狗子,大概裏面還剩了三四個饅頭,讓他帶回去給他娘。
仆婦不敢違背主子的意見,但是看着小狗子的眼睛簡直能淬出刀子,小狗子捂着被踢的生疼的肚子,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她手裏奪過簍子。
她家的孩子病了好久,家裏也買不起藥,只能讓孩子慢慢熬着,日日只有一點野菜團子果腹,她原先死死護住這幾個饅頭,是想帶回家給自己的孩子補一補。
簍子被徹底奪走後,仆婦再沒有了原先的兇煞,抹着淚萎在了地上。
等小狗子走了,陳芸就使人把管事的叫來,問了問狗子娘的情況。
“唉,那也是個可憐人。但是現在這個世道,哪個窮人不可憐呢。主子心善,但是現在糧價高啊,莊子上下人的份例是有數的,就是現在能靠着主子的幫扶熬過去,後面也懸啊。”
管事的是個老實漢子,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他也是莊稼地裏的老把式了,一直心底有個不詳的預感,按照這樣的旱情繼續發展下去,接下來地裏收成會更差的。
“不管怎麽說,今年年景這麽差,也不能讓大家餓死啊。這樣吧,今年莊子上的租子就不用交了,開倉把陳糧都取出來,把下人們的份例錢都換成糧食吧。”
這個莊子已經附近的百傾良田,都是陳芸的陪嫁,盡管救不了太多人的人,但是能夠讓依附她過活的那些人活的好點,她也不會吝惜這點浮財。
反正她不用靠着這點收成過日子,就當日行一善吧。
“謝謝姑娘!姑娘真是好人!姑娘以後一定會有福報的!”
管事的激動地臉色黑裏泛紅,不斷地搓着手,笑的牙不見眼的。
他也不是個心腸狠的,災荒之年,眼見着大家日子都過得艱難,掙紮着快要餓死,心裏一樣不好受,但只能按照規定辦事,畢竟莊子他說了不算。
主子親自答應減了租子,下人們也能每月有口飯吃,能叫大家都熬過去這季災年,說不定明年就好了呢。
而在陳芸身後,目睹着這一切的謝奕,眼神有點複雜。
作為父母皆在,一同居住年輕人,和大秦所有的男人一樣,他是沒有私産的,每月領一份月例當做零花錢,俸祿那點更不指望了,吃穿生活都由中公統一調配,有什麽大的花銷也是要由謝夫人同意去賬房支取。
比起嫁妝豐厚的陳芸,謝奕簡直窮的兩袖清風,謝家也有別莊和農莊,土地,但是他之前根本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偶爾去趟莊子也是享受完就走。
謝奕十六歲前只一心讀書,17歲授了翰林編修後,這兩年間更是忙于文會和交際,京都太繁華,他身邊更是往來無白丁,世家子弟怎麽會關心民生呢。
因而作為錦繡堆裏打滾的小少爺,他慣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就沒有能夠這樣大方的減免一個莊子的租子這樣的體驗。
民生多艱,以食為天,在今天謝奕才真的有了真切的體會。
在這之前,他心中所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喜怒哀樂,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自己的日子過得快樂與否才最重要,卻沒有想過,這傳說中的清平盛世,竟然其實遍布瘡痍,正逢災年,還有許多飯都吃不上的可憐人。
“姑姑好氣魄!”
同樣也是無私産的窮人,予深對于陳芸的大方又欣賞又羨慕。
方才的這一場遭遇,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
“現在外面真的到了這般境地了嗎?這還是京城附近,其他地方必然更嚴重了。”
陳芸再有錢也救濟不了天下人,空有情懷,只能悶悶的回屋去。
稅賦負擔重,莊稼收成若是連稅賦也交不了,養不活自己,那麽這些農民下一步就是逃離家鄉,四處游離着做難民了。
這樣一來,必然各地的難民蜂湧,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就容易發生農民起義,進而影響國家安定。
西漢末年綠林赤眉起義、東漢末年黃巾起義、元朝末年紅巾起義、明朝末年張獻忠李自成起義等,就是這樣的情況,農民活不下去了,就會揭竿而起,所以史書有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雖然不至于一下子情況到了這麽嚴重,但是作為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親戚,沒有人比陳芸更不喜歡這樣不穩定的情況了。
“喂,謝二,朝廷到什麽時候才會減輕賦稅,開倉救濟啊?”
晚上躺在床上,陳芸在黑暗裏問着睡在榻上的謝奕,雖然他就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柴,但是畢竟比起她這個業餘的,好歹還當着小官的謝奕知道的要比她多一點吧?
“若是旱情嚴重的話,各州郡長官就會上報,核實情況後陛下會在早朝上和群臣一起商讨,制定詳細的救災制度,由朝廷撥款,再派專門負責赈災的督查,前往各地赈災救濟。”
按照程序,就是這樣沒有錯的,謝奕說完後心裏忽然間打了個突。
他雖然在翰林院侍弄筆墨,不太關注朝廷動向,但是好歹每月的邸報是會讀的,而且還有一個做首輔的親爹。
但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旱情嚴重這種事,而且按照這種幹旱程度,必然不是一天兩天短短時間就形成的,大概從春天時就有了預兆。
但是大概是并沒有州郡的長官上報,京都的按察使也沒有上報過京郊的旱情,或者是報了也被人扣下,所以并沒有被拿到朝上由衆人一同商讨。
謝奕還不知道是在哪一步出了問題,但是現在很顯然,減輕賦稅和開倉救濟短時間內并不會發生。
其實比起謝奕這個毫無政治素養的閑職文官,像陳芸的大哥這些關心時事的朝臣多是早就知道了北方的旱情,但是這事官小的沒能耐上達天聽,官大的,他們想的卻也很多,有各種顧忌。
加上情況目前也沒有那麽糟糕,尚在可以控制的行列,還可以再等一等,并且主要是現在朝堂不太平,兩方派系傾軋嚴重,這時候任何一個舉動就是熱火裏潑油,又要讓他們有理由相互攻讦了。
所以說少數持中立态度的,以及有心經濟實務,想做出成績的官員,都在等,等一個打破局面的契機,使膠着的兩派力量失衡,然後破而後立,在新的局面下,勝利的那一方自然會先選擇做出點成績以示天下的。
在莊子上過了一晚,陳芸等人就回了侯府。
在娘家的輕松時光最是短暫,等從侯府再回到謝家,沒過多久就已經到了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