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黃少天已經14歲了,對于傭兵來說,這是入門最好的年齡

魏琛思前想後,要帶着黃少天第一次接受的傭兵任務是尋找一株睡夢草。這個任務是老魏尋思了好久和方世鏡讨論了又讨論才給黃少天敲定的。任務難度既不會太簡單,也不是好打發的。

睡夢草對于搜尋者的眼力和意志力是一個大考驗,它和森林裏面一抓一大把的普通雜草沒有什麽區別,但它卻是高級草藥中攻擊範圍最大的一種。

攻擊手段雖然單一但是有效,陷入了睡夢草“入夢”技能攻擊的話,一直不堅定的人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劍士和術士不一樣,魏琛作為一名頂級術士,在對于培養劍士的道路上簡直抓瞎,他對于這一個職業只有大概的了解,其餘的完全只有逼着黃少天練劍,把他扔給認識的劍士去對練,剩下的全靠黃少天自己在劍士成材這條路上摸爬滾打。

不過魏琛不像方世鏡那麽坦然,不懂就是不懂。魏琛是不懂都要給你裝出他懂十分的樣子,不斷提升自己在黃少天面前偶像這一形象。反正成為一名冒險者,不管你是哪一個職業,實力、毅力、勇氣、技巧、經驗還有閱歷等等都是必須的。細節訓練我搞不懂,但是大方向培養老魏自己覺得是毫無問題的。

方世鏡雖然冷眼看着這兩爺子折騰得起勁,私下還是抓住黃少天指點幾句。

魏琛興致勃勃地給黃少天策劃了第一次傭兵任務,作為一位已經确認為哨兵的覺醒者,他的未來一定是在戰鬥中打磨出來的。就像一把劍,只是放在客廳供恭維和觀賞的話,他的劍鋒會在歲月中遲鈍和腐朽。

這些歲月的打磨是為了讓他在未來有一刻,可以展示出他銳氣和鋒利。

方世鏡在好脾氣地替兩人收拾要帶出去東西,黃少天在一邊已經在向魏琛開始了發瘋一般地打聽,關于目的地的一切事項和他興奮的心情在他的問話中盡顯無疑。

方世鏡揉了揉太陽穴,一個老魏在自己耳邊成天自吹自擂已經夠了,還有個少天完全有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架勢,自己以後的日子簡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要是可以來個人管管哪怕其中一個都是件好事啊!

“魏老大!老大老大!去那座森林要注意什麽!有麽有什麽是可以帶回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做任務啊!老大我們不找點什麽東西帶回來作紀念品嗎?”

“那麽興奮做什麽!老夫當年做第一單任務的時候可是淡定地很啊!”

方世鏡心裏冷哼,當年做完第一單任務恨不得給所有認識的人都發一封炫耀信的不知道是哪個淡定的家夥。

“魏老大!你說我們會不會順便撞上些別的什麽?我看大陸萬物志上面寫過,很多藥草會有伴生的!老大你說會有什麽!會不會像那些游吟詩人唱的一樣!說不定我們出去這一次就發達了!”

“少聽一些這些胡說八道的!我告訴你好多次要踏踏實實的!不要成天做夢!”

方世鏡收拾完東西,有些無聊地回想起當年也不知道是哪個踏踏實實的家夥天天念叨着要挖草挖一個魔晶礦。尋寶尋一個古遺跡的。

這就是人生啊,方世鏡嘆了口氣,歲月會磨去他們面容上的張狂,但是驕傲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髓。沒有被歲月和戰鬥消磨掉意志的強者,才會走的更遠一點。

他們希望黃少天走的會比他們更遠一點。

黃少天像一只被關在籠子裏面一年的鴿子,放出去的瞬間就扇着翅膀消失在了天空中。方世鏡和老魏坐在大車上看着少年滿山撒歡一般跑得風快,紛紛感嘆年輕人真的精力旺盛。

精力旺盛的黃少天被老魏一路上帶着去各種混亂現場。大陸上有諸多固定的草藥礦石産地,這些被當做公共的資源,誰有本事搶得到既是誰的。再加上是不是有一些不常見的進化體出現在這些常規草藥礦石産地。在這些混亂場所争搶資源,不僅僅是技術、眼色、手法和智力之間的比拼,還是血淋淋的混戰場所。

誰都可能這一秒是同你并肩戰鬥的同伴,下一秒就是一刀捅進你身體的敵人。

黃少天第一次參加這種場面,不僅什麽都沒有搶到,還帶了一身傷回來。

“手腳還齊全就行!”魏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走了。

方世鏡倒還是記得拉着黃少天看看傷勢,給他灌幾瓶藥水順便安撫一下:“害怕嗎?”

黃少天搖搖頭,臉上隐約露出了一些忐忑:“害怕到不至于,靠近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很興奮,我好像聞到了很多氣味,聽到了很細微的聲音,就像心跳聲,我以為那是自己的,但是有很多這樣跳動的聲音。我覺得我看到的動作都像是慢動作一樣,空隙很明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抓不住。”

方世鏡摸了摸他的腦袋:“你是一位哨兵,你覺醒的速度很快。覺醒會帶來你感官的敏銳化。你現在只是缺乏應敵的經驗和更加靈活的使用你的劍。”

“老大他是不是很失望?”黃少天時不時瞟一眼魏琛離開的方向。

“他只是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方世鏡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小秘密,老魏第一次參加這種場面,差點光着回來。”

黃少天立馬笑出了聲,方世鏡把止血恢複的藥多塞了幾個給黃少天:“連藥都是他剛剛塞給我的呢。”

黃少天開始了每天興高采烈出門搶材料,一身狼狽卻仍然歡天喜地回來的日子。只不過從毫無所獲到後來逐漸能拿着一些東西回來。

黃少天在五感中最敏銳的天賦開始顯現,他的眼光又毒又準,再加上後來下手越來越麻利,他的收獲越發豐富。再加上他似乎天生對于這些東西有着直觀好壞判斷,魏琛還沒有來得及教他辨認一些稀有礦産之前,他完全憑感覺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

方世鏡看着半夜溜出去給黃少天施法驅除疲勞回來的魏琛,有些好笑:“做這種事情你還要這麽偷偷摸摸幹什麽?”

“你懂什麽!”魏琛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行為是偷偷摸摸的,“我們兩個都唱紅臉這小家夥還不得被慣上天?老方你現在不唱黑臉那我來唱!咱兩一個棒槌一個蜜棗的!這才是教育孩子的正常方法!”

“嗯,我現在确定你撿少天回來的原因沒那麽龌龊了,”方世鏡關上手上的書,撐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魏,“你這樣子分明是把他當兒子養,肯定不是童養媳。”

“滾去睡覺!老夫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老大老大!!!”黃少天老遠就扯着嗓子叫開了,“老大幫忙幫忙!那邊兩打一我一個人扛不住了!那兩小子盯了我好幾天了!天天搶我東西!”

“兩打一!還要不要臉!”魏琛暴怒地拎起自己的法杖,一天兩天吃一下小虧無所謂,天天欺負到我兒子,啊呸,我徒弟頭上是看不起老夫還是怎麽的!

“走!老方一起去,讓他們見識一下前輩的風采!”魏琛咬牙切齒地拎起法杖“少天,帶路,咱們三揍兩個!我就不信了!咱們三不揍得他們兩滿地找牙!”

方世鏡一個踉跄扶住自己法杖,還三打二,老魏你能不能不要把這麽丢臉的事情說得大氣凜然啊!

蘇沐秋把玩着逃亡這幾年路上繳獲的各種武器,其中熱火力的攻擊武器很貼合他的心意,葉修則坐在他旁邊收拾着各種材料。

不過很快蘇沐秋皺起了眉頭,那個話多的小子怎麽又殺回來了?

好像?還帶着救兵?

蘇沐秋看着黃少天帶着兩個人又以煙塵滾滾的姿态殺了回來。

“受死吧!!老大就是他們兩個!天天盯着我搶!”黃少天揮舞着劍叫嚣着,“從大大前天開始!每次我搶到了材料他們兩個就在路上搶我一次!你說讨不讨厭!簡直讨厭死了!那麽多人你放着不搶,你特麽天天盯着我搶是什麽意思!當小爺是好欺負的嗎?”

葉修回答道:“可不是你挺好欺負的嗎?”

黃少天氣得一道劍氣砍過去:“滾滾滾!你才特麽好欺負!有本事單挑啊!單挑單挑單挑!特麽你們二打一是什麽意思!彰顯你們情誼深厚心有靈犀天生一對夫唱婦随情比金堅義比海深是不是是不是!!!!”

方世鏡轉過頭去問魏琛:“這些詞是誰教他的?教也不好好教,有這樣亂用的嗎?”

魏琛扭過臉去:“意思差不多能理解就行了。”

方世鏡幾乎吐血,老魏你的通用語是你體術老師教的吧?

蘇沐秋表現出了對黃少天一大堆話的深深不喜:“你們幾個一起上。”

方世鏡覺得,這輩子的臉都讓老魏在一天給他丢盡了。

三打二不說,對于一個術士而言,連吟唱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人逼得只有防止近身的份了。豈止叫丢臉?

方世鏡只能勉力保持不被那個戰法近身,老魏那邊幾乎被那個抗炮持槍的攆得雞飛狗跳。黃少天有心插足一下戰況,可惜,目前他跟不上節奏,不被那只白虎一爪拍到已經不錯了。

“艹!本少還不信了!”黃少天劈手給了木蘇一道劍氣,指揮夜雨纏上那只美人狐,“布陣你們兩個把那只老虎纏住就行!我去解決掉這只狐貍,剩下的就是機會了!我還不信了!”

黃少天強行把美人狐莫笑和白虎木蘇分開了,雖然精神體不會受普通人的攻擊,但是來自于哨兵和向導的攻擊可是作用直接有效的,直接影響的還是本體的狀況。

黃少天直接将目标瞄準了最好收拾的那個,力圖拿下那只狐貍給葉修一個重創。

在他準備撲上去協助夜雨的時候,一只漂亮的鴛鴦眼貓咪突然直接撲了出來,一把摁住美人狐就給了他一巴掌,夜雨瞅準時機見縫插針一口咬上了美人狐的大耳朵。

那一瞬間葉修腦袋裏面像有一根針在攪動一樣,腿一軟,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你這個小鬼打不過也別給老夫跪下啊,這個可是求婚的姿勢啊!”魏琛看着葉修現在的情況簡直心花怒放,畢竟這樣蘇沐秋不得不分出點火力支援葉修那邊了。

“老魏!”方世鏡的法杖在地上敲出最後一個法術觸發點陣,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魏琛立馬表示明白,一個瞬發的咒術逼退蘇沐秋幾步,狠狠地用法杖敲擊地面。

一個巨大的咒術魔法陣猙獰地顯示出了他的面目,瞬間擴張試圖把蘇沐秋和葉修吞噬進去。咒術卷席着磅礴的死亡元素籠罩着蘇沐秋,撞擊尖嘯中試圖撕裂他的防護。

剛才魏琛和方世鏡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咒術陣,當然,最初他們被兩個少年逼到如此地步也是事實。只不過他們發現這兩個小鬼似乎并沒有和覺醒者作戰的經驗,連精神體都沒和自己呆在一起。

這簡直是大忌啊!一旦精神體和本體離得太遠被攻擊到的話,那可不太妙啊!

更何況今天這可是團隊戰啊。

是的,團隊戰,葉修強忍着頭疼,拾起法矛一個上挑甩出了一個槍花,矛尖帶着火焰撞上帶着黑藍色流動波紋的法陣,那股波動頓時就像蛇一樣纏上法矛。

葉修直接放棄掉這個法矛,摸出一把槍,配合蘇沐秋在陣內的炮火攻擊,直接點射陣腳。另一只手也不閑着,是不是丢一個火球打斷方世鏡的咒術吟唱。

“我擦!”魏琛沒想到這兩個如此難纏,正準備再來幾個咒術,但他舉起法杖的一瞬間,倒了下去。

木蘇嘴巴裏面銜着一只黑翼蝙蝠試圖甩開戰局朝這邊奔過來,他的行為明顯激怒了旁邊那只翼蛇。翼蛇張開嘴,幾股毒液從毒牙中直接飚射了出來。

木蘇一個就地打滾躲過了大半,帶着開始蔓延的毒素,直接撞進了咒術陣。

咒術已經起效,雖然被火力暴力破壞了不少,但是葉修和蘇沐秋還是是受了不輕的傷。

四人三只精神體相互虎視眈眈,這時候傳來了黃少天興奮到爆表的聲音:“老大老大!!!!我幹翻那只狐貍了!現在就在我手上!”

黃少天拎着美人狐,狐貍大耳朵上還挂着一只死活不松口的負翼金毛鼠。葉修看着那只耗子在陽光下白燦燦的牙就一陣頭疼。

對于葉修和蘇沐秋來說,最麻煩的應該是那個話唠後面跟來的那個一身黑袍的家夥。

怎麽又是一個術士?

更糟糕的是,那個術士肩上有一只雪白的貓咪,帶着幾分妖異的鴛鴦眼以及他對着木蘇已經弓起的腰身,足以表明這又是一個精神體。

魏琛看清楚黃少天後面跟着的人幾乎就想厥過去算了。

這臭小子為什麽又把這個麻煩的家夥找到了?!他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家夥是個術士!就算他是覺醒者中的頂級向導!有那麽妖孽的精神力和識海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的施法速度簡直慢的可以!一句咒術還沒念完你就可以去見神明了好吧!

我特麽允許你成為術士了嗎?就算你從我這裏拿走了推薦信和轉職書但是職業判定那群人是怎麽判定他通過術士測試的!這種卡着标準線通過的人都可以被承認嗎?

夜雨奮力地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用力地咬着莫笑的大耳朵。

目前雙方手上都有人質,但是明顯可以看出,葉修和蘇沐秋一方處于劣勢。兩邊異樣的安靜了下來,誰都不說話又不做多于的動作。

一直靠後站着的喻文州突然開口道:“有什麽誤會何不坐下來談談呢?”

黃少天斜了他一眼:“別以為你幫着我們打架就有權利插進來參合這件事情!我給你說最後還是靠我家夜雨一口咬住那只狐貍的!”

喻文州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黃少天立馬炸毛了一樣轉過頭去看着他:“別以為你可以威脅我我給你說!!啊啊啊!不準笑我警告你啊!不就是不就是!!”

蘇沐秋眼皮都不擡一下:“沒空聽你們兩個在這打情罵俏。”

“靠!小爺明明是給你臺階下吧!雖然說你愛搶誰的就搶誰的誰也管不着!你搶多少次也是你的本事!但這次明明是小爺這邊占便宜吧!就算小爺幾個聯手揍你們兩個讓你們兩個把材料交出來都可以的吧!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好不好!”

葉修呵呵了兩聲,甩出四個字:“你們試試?”

黃少天瞬間跳起來就想來一場,方世鏡攔下他,轉過頭去對着這兩個人說:“我是術士塔方世鏡,他是魏琛,S級別向導,那兩個,一個是魏琛的徒弟黃少天,就是那個劍士。另一個是喻文州,我的徒弟。我看的出來兩位現在都是雙S級別的向導和哨兵了吧?”

喻文州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但是什麽都沒有說。老魏想說什麽被方世鏡一腳踩了回去。黃少天更是氣鼓鼓的想說什麽,但是被方世鏡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立馬閉嘴了。

“想說什麽?”蘇沐秋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方世鏡朝蘇沐秋扔過去一瓶藥劑:“這是蛇毒解藥,精神侵蝕的效果很明顯對吧?沒有長輩指導的向導和哨兵夭折在道路上的很多,我就算成不了同夥,但是朋友和盟友可以成為一下吧?”

魏琛還想說什麽,就被方世鏡一句話咽了回去:“你準備讓我今天丢多少臉?”

魏琛舉手表示同意:“少天,讓你家夜雨別咬了,送牙送牙。”

夜雨不甘不願的送了牙口,恹恹地拍着翅膀飛回了黃少天頭頂上趴着,在飛的過程中還念念不忘地回頭看了幾眼。感覺要不是魏琛說話對于黃少天來說太有力度了,說不定夜雨還會飛到一半又沖回去再咬一口。

蘇沐秋示意木蘇松開嘴巴,拽着那只黑翼蝙蝠的翅膀把他拎了起來。

“找個地方談談?”喻文州看上去就像是在舞會上遇到了熟人,笑容适宜動作得體,“我知道一個地方吃食不錯,我們邊吃邊聊?”

黃少天本來想率先抗議的,但是他的肚子先他行動一步咕嚕一聲叫了出來。

“不要笑了不準笑了!不就是剛才打架的時候肚子叫了嗎?你還笑你還笑!有什麽好笑的你告訴我!信不信我讓夜雨咬你啊你再笑!”

一場争鬥最後化作了飯桌上和談,這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一件事。

雙方看上去都是拖家帶口的,葉修和蘇沐秋帶來了一個小姑娘,而黃少天一臉氣鼓鼓的樣子看上去就是要吃垮喻文州一樣,每切一次肉用的力道是要把盤子一塊切了的力度。

“這塊味道不錯,要不要試試?”

黃少天眼饞地看了一會這塊肉,然後哼的一聲把腦袋扭了過去。

喻文州好脾氣地把東西夾進黃少天的碗裏:“帶着氣吃飯對肚子不太好啊。”

“要你管!”黃少天憤怒地看了他一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消氣的我給你說!”

“想吃碳烤的羅非魚肉麽?”喻文州看着黃少天夾了好幾次就是夾不起來一碰就碎了的羅非魚,伸手用巧勁夾起來一塊,在黃少天眼巴巴的眼神裏面一口吃了下去。

眼見着黃少天就要拔劍了,下一塊魚肉堵住了他的嘴。

“好吃麽?”喻文州的眉眼在明亮的燈光下格外笑意融融,黃少天有些發呆地看了下他的笑容,然後猛地埋頭奮力苦吃了起來。

喻文州瞧着他耳朵上爬上來的粉紅色笑得越發開心了,又夾起一塊魚肉送到了黃少天碗裏。兩人在這種詭異的談判氣氛中意外的和諧了起來,一個夾一個吃表現得分外的默契。

而同時,另一邊……

“根據少天告訴我們的,這幾天來你們是盯着他搶。”方世鏡舉止斯文地切着肉塊,“而且是在他已經搶奪到材料後,回去的路上盯着他搶,能告訴我為什麽呢?”

蘇沐秋切開粟果然後夾給他妹妹蘇沐橙,簡潔地回答他:“方便。”

黃少天猛然聽到這句話,立馬站起來抄起餐刀就恨不能捅過去,喻文州連忙伸手把他攔住:“嘗嘗這塊碳烤炫菇獸的裏脊肉,最後一塊了哦。”

黃少天看了眼還剩最後一塊烤裏脊肉的菜盤,再看了眼蘇沐秋,乖乖坐下夾走了那塊肉。

魏琛有點眼紅的想說什麽,被方世鏡一腳踩了回去。

“這麽說來,我有一個建議,”方世鏡清了清嗓子,無視魏琛紅着一張老臉在一邊咳得要死不活,“我們不應該合作一下嗎?術士掌控着大部分礦産和草藥分布長勢情況。”

蘇沐秋幹淨利落地解決完所有餐盤裏面的食物:“怎麽合作?”

“我們要去摘取睡夢草,各位順路嗎?”

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喻文州在內都表示順路。

黃少天上下打量了喻文州幾眼,但是畢竟之前才吃人嘴軟他還暫時不好說什麽來着。

很快黃少天對露宿野外還幾天後可以住進如此豪華的房間表示了發自內心的愉悅,他幾乎歡呼地撲倒床上打了一個滾,然後看着喻文州自然地拖下外套爬上隔壁床表示了憤怒。

“為什麽!我們要睡一間房!?!”

喻文州好笑的摸了摸他的頭發:“房間不太夠啊,再說這邊沒人睡啊。”

黃少天憤怒地撲倒在床上,然後表示他操勞了一天現在不想說話。

沒見過操勞後還這麽活力四射的家夥,喻文州搖了搖頭,覺得逗起來怎麽這麽好玩。

黃少天其實也沒有憋多久,他又一肚子話想說,忍了又忍,突然翻身爬起來一骨碌爬上了喻文州的床摁住他。

小劍士彈了彈劍鞘露出一截銀光閃閃的鋒刃威脅地看着喻文州:“這次你打什麽主意?”

喻文州看着少年的面容,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但是……”黃少天湊近一點看着喻文州的臉,“魏老大說你是個麻煩!你會給術士塔帶來災禍!你是故意拿冰雨勾引我的!”

這個指控真的好沒有道理啊,喻文州在心裏面感嘆了一下:“你知道冰雨的價值?”

“我當然知道!他可是用一座王國都換不來的寶貝!”黃少天警惕地看了喻文州一眼,“我給你說就算是你覺得虧本我都不會還給你!說好的給我了我們任務交易完成了就該是我的!別以為我會愧疚我才不愧疚!”

說話之間就能把自己賣個徹底的小話唠喲,喻文州感嘆了一下,真好騙。

“給你了的,就是你的,”喻文州伸手勒住黃少天的腰,“還是說,其實你心裏面不安想補償我一下?”

黃少天被說穿了心事滿臉尴尬了,他最開始真的不知道冰雨的價值,但是被點破了以後知道雖然這個少年給術士塔帶來了一些隐形的麻煩,但是自己真的占大便宜了。

一座王國都換不來的寶貝啊……

喻文州仔細看了一下黃少天的表情,伸手去揉他的眉心:“真的給你了。”

黃少天軟趴趴地坐到喻文州身邊小小聲地說:“你真是……缺心眼!”

長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有人敢罵喻文州缺心眼呢。

黃少天自顧自地想了想,然後拉住喻文州的手:“你說的冰雨歸我了!那好!我也不占你便宜!看你這麽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你為小弟好了!我知道魏老大嫌棄你施法速度慢,沒事我不嫌棄你!你有我速度快就好了才不用擔心自己速度慢!”

喻文州愣了愣,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雪地裏面冷透了的一顆心又被誰捂暖了。

“少天……”

“啊?”黃少天愣了一下,立馬揚起了腦袋,“好啦!都說了要護着你啦不要太感動了!”

“少天……”

“幹嘛幹嘛!”黃少天撲上去捏住喻文州的臉,“覺得本少名字很好聽是不是?”

“是啊,”喻文州摸了摸黃少天的手,“叫我文州好不好?”

叫一聲,我就覺得活過來了一分。

不管是那顆被冷透了凍僵了的心也好,還是那個死去的姓氏也好。

“少天……”

“讨厭死了!”黃少天撲上去壓住喻文州,拿臉去蹭他的臉,“文州文州文州!滿意了吧?要不要我多叫幾聲?文州!文州!”

當然……要……

我用一個陌生的名字複活過來,總是感覺游離在另一個世界,與你們格格不入。

你的每一次呼喊,都講我拉近這個世界一分,直到讓我徹底融進這個世界。

最初的最初,不過是一場算計,拼上了九分運氣和一分不甘的在雪地裏的掙紮。從來不知道心火一點一點涼透是那種滋味,你被網住在了一個逃不開的純白世界,直到……

“喂!死了沒有啊?”

金黃色的頭發就像是冬日的陽光。

那簇金燦燦的頭發就像正午金黃的陽光,連自己冰封的心都捂出了一條裂縫。

既然可以以後和他并肩作戰。

既然已經決定抛棄權杖與過往。

“少天,”喻文州抱住他,“你說的要護着我啊,但是要護多久呢?”

黃少天想都不想大大咧咧地直接表示:“我能護多久就多久!劍尖折斷我也不會放棄!”

真好,那我也這樣護着你好不好?

喻文州把黃少天安置會床上準備睡了,他自己出去催一催熱水。剛剛關上房門就被方世鏡一把抓住。

方世鏡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沒有帶上任何感情:“少天現在是老魏半輩子的心血,誰動了他我和老魏會直接跟他拼命。”

喻文州笑着握住方世鏡的手:“他交付我真心,我就守着這顆真心不染塵埃。”

“那殿下……不,那文州你一定會得償所願,”方世鏡轉身離開,“你的血脈必将輝煌。”

喻文州那一瞬間有些恍惚地想起少年逆光面容上亮晶晶的眼睛,他突然覺得那把心鎖咔噠一聲徹底碎裂了。

是的,講出來,就像卸下了什麽一樣。

現在走幾步的話,腳步都會輕盈很多吧?

喻文州露出了一個笑容,欣喜和輕松像是可以觸及到一般蔓延進他的眼睛,他的聲音。就像嫩草的尖芽破開春雪,朝着陽光晃動青色。

他推開門,伸手抱住黃少天:“謝謝你啊。”

啊?發生了什麽?

黃少天笨拙地回抱着喻文州:“沒事啊,你不要太感動了,不就是保護你嘛!這沒什麽的你要信我啊!我可是哨兵!哨兵你知道吧?我給你說……哨兵……哨兵……”

黃少天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突然哭喪着臉:“其實我也不太懂哨兵啊!術士塔兩個向導我倒是對于向導了解不少啊!哨兵……哨兵拿來幹啥的?”

“你怎麽看白天的幾個人?”葉修看着蘇沐秋将蘇沐橙捂上被子,确定睡着了,才開口問道。

“那個叫喻文州的,”蘇沐秋頓了一下,“和你以前的一些習慣很像。”

“而且那個家夥從未掩飾過這一點啊。”葉修一下子躺平在大床上,“看得出來是一個過去來歷不小的家夥。”

蘇沐秋将葉修趕到床的另一邊去:“給我過去點,來歷再不小那也是過去了。”

葉修枕着胳膊看着巨大的水晶吊燈:“也是,不過你今天答應地怎麽那麽痛快?”

蘇沐秋看了眼睡過去的蘇沐橙:“沐橙覺醒的可能性多大?”

葉修想了想:“血緣推算的話,高達80%,但是安全覺醒成為哨兵或者向導的可能性會極低。”

“聽說術士手上有不少的藥劑?”蘇沐秋已經習慣性掏出一把黑色小刀把玩起來,“咱們走着一趟可不能白走啊。”

葉修嘁了聲,一腳踹向蘇沐秋的小腿,“妹控!記得給我留點。”

蘇沐秋擡手接住葉修的小腿,沿着腿肚子上的一根筋微微使勁一摁。葉修當時就感到一陣酸麻刺痛一下子就燒上來了,一下子栽倒在了天鵝絨被單裏面。

“靠!蘇沐秋你!”葉修使勁沿着肌肉上下搓揉着已經僵直的肌肉,“你對我下手都這麽狠幹什麽?!”

蘇沐秋挑挑眉:“讓你乖點呗。”

葉修拉起被單連頭一起罩起來,背過身睡去了。

蘇沐秋聳聳肩,簡直鬧不清楚這家夥發哪門子火,關燈躺下睡覺。

魏琛在房間裏面吞雲吐霧,看着方世鏡皺着眉頭進來,更加賣力地往外吐煙圈。

“咳咳,”方世鏡随手一個清潔術,“我不知道你對一個孩子哪來那麽多意見。”

“我簡直也不知道你看好他哪點!帶來那麽多麻煩!那麽多事情!一個冰雨算什麽?”

方世鏡依舊一臉無所謂:“能坑到你這點我已經覺得很不錯了,至于冰雨算什麽,估計賣了你和術士塔都買不起吧?”

老魏被自己一口煙哽到無語凝噎,憋了好半天咳得驚天動地。

“我就是不喜歡這小子!”

方世鏡淡然的嗯了一聲:“不用你喜歡,我喜歡就可以了。”

“老方你就跟我對着幹是吧!今天你是不是來找架吵的?”

“少天多大了?”方世鏡扶了扶自己的單片水晶眼鏡,絲毫不理會魏琛,“要15了?”

“呃,沒錯,14快15了,問這個幹嘛?”

“難不成你真準備把他當童養媳養?”方世鏡的眼睛裏面全是嚴肅,“14歲,很快他的精神動蕩就會來了吧?你想讓他神游還是陷入長夜?”

魏琛一下子愣住了:“我們兩個還梳理不了他一個哨兵?再說了那個精神動蕩也是在15到18歲之間吧!”

“你就确定是在18歲?要是他就在15歲那天精神暴走了你确定我們兩個壓制住他?”

“……”魏琛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就算黃少天對于自己無比信任,但是他的精神體夜雨對于他們的精神體,或者說,至今為止,布陣都不太敢接近夜雨。

魏琛一下子洩氣躺在沙發上,不過一會他又掙紮坐了起來:“我們兩個不能那誰可以?不要告訴我是那個小子!”

方世鏡難得沉默了,良久,他避開了魏琛壓迫力十足的目光:“我看到,夜雨很喜歡在那只貓咪身上打滾。而且別忘了,術士塔真正的傳承……”

魏琛恨不能找個東西摔在地上表示一下自己的暴怒:“這不可能!”

但是,方世鏡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股詭異的精神波動開始不斷像漣漪一樣,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起來。

兩人對望一眼,瞬間臉都白了。

不會這麽巧吧?才說到精神暴動這就來了?

是的,很巧,但是不是黃少天。

蘇沐秋近乎茫然和不解的地看着他身邊的葉修,葉修枕着空洞的眼睛,一動不動,詭異的精神波開始不停地潰散。

在房門被魏琛一腳踹開後,蘇沐秋才反應過來:“他是怎麽了?”

魏琛一臉你居然不知道你怎麽可以不知道的表情:“你是向導!他是哨兵!你不知道他開始精神動蕩了?!”

蘇沐秋滿臉寫着什麽是精神動蕩的表情讓方世鏡都看不下去了:“他之前出現過這種狀态沒有?”

蘇沐秋搖搖頭。

“這是精神動蕩!”方世鏡沒想到居然是第一次暴動,還是在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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