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傭兵令
“都準備好了?”法師塔的塔主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往下望着,“那位從隔壁公國來到我們法師塔的騎士長許斌到了嗎?”
“在。”大廳裏,一身重甲的騎士許斌站了起來。
王傑希退開一步露出侍從捧上來的東西:“這個是騎士用的,你拿着吧。”
“今天收拾好東西,明天就準備出發,”王傑希虛空點了一下大廳,一個巨大的光幕擴散開來,“我們要沿着這條路前行,這片沉默沼澤是我們的目的地。”
“至于其他的,”王傑希面無表情地安排着路線,“麻煩使者回去告訴塔吧,一切都看情況而定。”
“但是……”使者明顯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複,“我們傭兵中心,以及塔發來的邀請,請務必給我們一個明确的答複啊……”
“都說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個随意披着衣服的男人緩緩地踱了下來,“一切要看情況而定啊,聽不懂人話嗎?”
“放肆……”
“在別人的地盤上說放肆,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啊?”
“你……”
“指着別人鼻子說話這個習慣一點都不好啊,”男人走到王傑希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小心別人把這根手指頭給你折了啊。”
王傑希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方士謙你是被打擾冬眠的熊嗎?脾氣這麽暴躁。”
“沒有啊,”方士謙微微俯身親了一口王傑希的額頭,“就是覺得他太吵了。”
使者一口氣憋着差點厥過去:“好歹法師塔今後的任務領取還要靠着我們傭兵中心!!”
方士謙眯了眯眼睛:“傑希,你說我們法師塔想領取任務,有人敢不給嗎?”
王傑希看了眼下方大廳裏的使者:“以前沒有,以後嘛……你這樣說了以後我看懸得很啊。”
“我的錯?”方士謙摟着王傑希的腰把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哎呀怎麽辦啊,我好像又不小心給咱們惹麻煩了啊。”
大廳裏一衆人實在忍不住了,都捂着嘴盡量不笑出聲,連新到這裏的許斌都有些不忍直視地把臉歪過去。
方士謙溫柔缱绻地側臉看着王傑希,卷起他的一束頭發在指尖卷來卷去:“麻煩惹上身了不好辦啊,我是做了他防止洩密還是做了他防止造謠啊?”
“遠來是客,”王傑希給了方士謙一拐子,“還請使者好走。”
方士謙沖着憤憤離開的使者揮了揮手,巨斧若隐若現的輪廓出現在他的手上。
“胡鬧,”王傑希輕輕捏了一下方士謙勾住他指尖的那只手,“你還不如回房睡你的覺去。出來就惹事啊你!方士謙大大你還小嗎?”
“你不在睡不着啊,”方士謙摟着王傑希的腰蹭了蹭,順便朝王傑希眨了眨眼睛,“你要是覺得我還小你比較滿意的話我沒有意見啊。”
王傑希把手上的地圖資料砸到了方士謙的頭上:“回去準備收拾東西!別在這丢人現眼!”
丢人現眼的方士謙摸着鼻子拎着一摞資料回去了,王傑希繼續轉過身給大廳的人進行講解。
“對啦!傑希!”方士謙趴在上一級樓梯的扶手上向下望去,“你要的隊徽送到了!我給你扔下來?”
“你剛才怎麽不給我?”王傑希皺了皺眉頭。
“喔,”方士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特別誠懇地說,“剛剛看到你什麽事都忘了,我眼裏只有你一個人了傑希。”
“滾回去!”
方士謙麻溜地滾了,一枚漂亮的徽章落了下來。
王傑希伸手接住那枚徽章,朝大廳的衆人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從今天起,聽屬于法師塔的傭兵團,就叫做微草。”
他背後的魔法元素勾勒出一個青色的圖騰,草葉和嫩青在交融,綠意和戰意在擴散。
這就是法師塔的實力。
傭兵微草。
沉默沼澤所在的地方距離嘉世傭兵團并不遠,但是第一批到達的傭兵并不是葉修他們一行人。
大型傭兵任務的發布者和懸賞者已經不單單是傭兵中心了,幾個公國或者聯盟部落也可能聯手或是到帝國來發布一個任務。這樣的任務往往只是借助傭兵中心起到傳喚的作用,甚至于大型的傭兵團在任務發布前已經得到消息開始行動。
每一單任務都有級別可查,越是高級別的任務越是一場争奪。因為它不僅僅是帶來高回報,還直接關系到傭兵團的等級。
比如嘉世,這幾年憑借葉修以一種稱霸的方式包攬排名最靠前的幾大任務。整個嘉世的排名飛升到第一不說還牢牢盤踞這個位置兩三年之久。
一同來處理完成任務的除了各大傭兵團,還有各個公國聯盟部落甚至于帝國的軍隊,不同領地的掌權者同他們領地上的傭兵勢力的關系并不一致。嘉世所在的是一個小公國,嘉世異軍突起的崛起對于這個公國簡直就是驚喜。
但是如法師塔這樣,本來就掌控着魔法學院和大批魔法學徒的存在,有了一個歸屬于他名下的傭兵團,這肯定不是帝國陛下和公爵大人願意看到的。
帝國甚至寧願對一個剛剛崛起的,還算是起步階段的小傭兵團雷霆給予扶持和資助,都不太願意全力扶助法師塔的微草。
至于光明聖殿,那簡直就是紮在皇帝陛下心尖上的一根刺。
三年前陛下提出過讓聖子來黃金城布教,被張新傑以要服侍教皇冕下的理由給推拒了。帝國本來就不願意看着聖殿擁有獨立的騎士軍團,趁着聖騎士長的離去提出了接手教廷軍團的事。皇帝都盤算好了怎麽削弱聖殿的軍團力量的時候,晴天霹靂落了下來。
聖子被送到了霸圖傭兵團。
皇帝陛下被教皇冕下派來的使者氣得差點捏碎權杖,教皇冕下的意思是既然我們教廷不能擴充軍團,那我們就不擴充軍團。
我們培養傭兵團。
這和明面上擴充軍隊有什麽區別?而且好歹戰亂時教廷軍團是有義務上戰場的,但是傭兵上戰場至少是要給錢的啊!
據說那天皇宮書房的裝飾品換了一個遍,皇帝陛下出來就派人找到不歸屬于神跡的新生勢力的領頭羊,狠狠砸了一筆錢進去。
雷霆迅速建立起來,機關城在一片平地逐步成型。
但是這件事教皇還沒來得及出手呢,聖子就帶着自己的守護者去完成了幾次高級任務,還是專門找的陛下私心留給機關城的任務。
要不是機關城确實機關林立繁複,張新傑都有帶着韓文清直接夷平那城池的打算了。
率先到達沉默沼澤的是來自南邊部落的百花傭兵團,葉修看着站在扛着重劍的孫哲平身邊的張佳樂習慣性地開口:“喲,張佳樂啊,辛苦你們百花這次跑這麽快又是白跑一趟。”
張佳樂瞬間就炸了,當即摸出随身帶着的那把槍朝着葉修就連開好幾槍。
“葉修你個不要臉的你給我過來!”張佳樂挽起袖子就要沖上去,“過來我保證打不死你!”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葉修避開那幾槍,擡頭特別誠懇地給張佳樂提議,“不然我估計樂樂你每次都要白跑。”
“大孫你放開我!”張佳樂死命要從孫哲平卡住自己腰的右手裏掙紮出來,“我立馬打死這個不要臉的算是給咱們傭兵除四害了!”
“咱們傭兵有四害?”蘇沐橙特別好奇地湊上去問張佳樂。
“有啊!”張佳樂一指葉修,“可不就是葉修葉修葉修和葉修這四害嗎!?”
吳雪峰捂着嘴轉過去笑得肩膀一直抖。
“我哪裏是四害?”葉修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明明是咱們傭兵界的三好榜樣,身手好,武器好,還有……”
“還有啥?”張佳樂抓住孫哲平抓着他腰的那只胳膊,順口問道。
“長得好。”
張佳樂被哽住了,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葉修,有些艱難地轉過頭去看着孫哲平:“大孫,你說他哪裏來的那麽厚的臉皮說他長得好?”
孫哲平眼皮抽了抽:“他說的話你也會信。”
“我沒信!”
“下次當做沒聽到就可以了,他說的都是廢話。”
張佳樂得意洋洋地瞅了葉修一眼:“看到沒有葉修!你個臭不要臉的!”
葉修抽出一支煙點燃:“說得你是香的而且很有臉一樣。”
孫哲平連忙繼續扣住張佳樂的腰避免他再次撲上去跟葉修打成一團。
“葉修你有本事過來!大孫你放手放手!!”張佳樂使勁掙紮着,“你過來我保證打死你!!”
葉修轉過身:“你有本事就先掙紮出來再說吧。”
張佳樂掙紮了半天确實掙紮不出來,轉身逮住一夏死命蹂躏起那張胖臉。
缭亂也大模大樣站在一夏的腦袋上,配合着啄一夏的腦袋。
為什麽每次最後都是把怒火轉移到我身上……
一夏內心淚流滿面。
堕靈的活動跡象最近在這一帶頻繁出現,雖然不像是深淵之門被打開那樣的大事件,但也算得上頂級的任務了。
更何況,光明聖殿懷疑這次的堕靈和鬼使有關。
光明聖殿的軍團和霸圖的傭兵精英隊出發的前一夜,教皇冕下強行留下了副指揮長在聖殿過夜,張新傑被教皇笑着帶回後殿,韓文清只能黑着臉一個人回去。
對于教皇冕下的這個決定,張新傑心裏七上八下打着小鼓,雖然臉色一派平靜,內心翻來覆去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一定是那件事……
怎麽辦……
“在想什麽?”教皇伸手捏住張新傑的耳朵,笑得一臉意味深長,“耳朵這麽燙啊……”
“沒有……”張新傑在外一貫嚴謹的表情終于破了功,“這次任務還有……還有還有……”
“在想什麽啊?”教皇抓住張新傑不放,“讓我猜猜看啊……”
張新傑第一次失态到撲上去捂住教皇的嘴巴,在看到教皇笑得眉目彎彎時心知上當了。
“冕下……”張新傑的語氣要多無奈有多無奈,
“我猜你在想為什麽這回我必須要讓你去,”教皇笑得很是狡詐,“因為我要你們這次不僅要帶回幾位所謂的研究槍支彈藥的,還要帶鬼使回來。”
“鬼使不是……”
“噓……”教皇一根手指抵住張新傑下面的話,“記住啊,如果你要支撐起一個龐大的結構,就永遠沒有所謂的敵人和所謂的朋友。”
“利益是永遠第一位的。”
“我們擁有的力量永遠不嫌多,所以,新生的所謂科技的力量我們要尋求,我們打壓的鬼使的力量我們要掌控。”
張新傑微微點頭:“因為光明神的聖光會洗去他們堕落的标記對吧,只要心屬于神跡,那麽力量沒有邪惡。”
教皇摟着他笑了笑:“說得太棒了,比任何言辭都要冠冕堂皇。”
張新傑不好意思地把臉埋進了教皇的懷裏。
教皇懷裏趴着聖子,玫瑰色的玻璃天窗漏下繁複絢麗的光芒,白衣的教皇拍打着青年的脊背,告訴他的卻不是聖潔優雅的傳頌。
“你都這麽大了,也該知道了,”教皇的眼神悠遠而又複雜,“陽光普照之下不是一派光明,黑暗和陰影如影随形。你要去涉足去了解甚至于,去親手觸碰那片黑暗。”
“你怕不怕?”
張新傑搖了搖頭:“我手上也曾沾染鮮血。”
“不僅僅是沾染鮮血,”教皇抓住那只手,攤開看了看,“你要走過一條荊棘的路,然後踏過烈焰堕入地獄,從泥淖裏面走出來。
“你會經歷背叛、欺騙、算計甚至殺戮。
“你會遍體鱗傷身心俱疲。”
“但是,”教皇笑盈盈地點了點他額頭的聖十字架,“最好的消息是,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可能所有人背棄你但是他不會,可能你一無所有但是你還有他。”
教皇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說,那個‘他’是誰啊?”
張新傑白嫩的臉燒得一片緋紅。
“你唯一可以無條件信任的,”教皇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那個不久前帶領你背着我偷偷成年的……”
“冕下!”
“害羞啦?”教皇摸着自己掌心下張新傑一片火燙的臉頰,“他做到哪一步了?”
“冕下!”
張新傑無力地把自己完全埋在了教皇的懷裏,用一種回避的态度拒絕去搭理他壞心眼的教父大人和養父冕下。
教皇的手順着衣領往下滑,解開了聖子扣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的金邊立領小披肩。
“啧啧,”教皇手指點過脖頸帶着一些斑駁印子的地方,“我要提高霸圖給教廷和聖殿的什一稅。”
“冕下你別鬧了……”
“起碼一倍。”
張新傑滿臉通紅摟住自己養父的脖子,結結巴巴地交代了:“沒有……就是……總之,他……沒有進去……”
最後幾個字簡直就是細若游絲,教皇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毛,最後下了決定。
“那就加收三分之一的稅好了。”
“……冕下……”
冕下你不要胡鬧好不好……
沉默沼澤裏有鬼使,這件事在兩年前就逐漸傳開了。
但是沼澤的位置實在是太過于的……荒涼。
作為一個古戰場和河道改遷淹沒過的地方,這裏除了泥淖只有屍骨。比枯木殘枝更多的是林立的殘骨。
“你聽過安魂曲麽?”蹲在枯木上随水一沉一浮的黑衣青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面具。
“據說真正的安魂曲不是聖殿頌詠下的管風琴曲,是狂風刮過殘破的骨林,豎骨為笛橫骨為琴,”他給自己扣上面具,用刀鞘碰了碰一根殘破漏風的骨頭,“阿策你聽現在唔……”
被叫做阿策的青年早就戴上了鬼面,正把自己一頭長發紮起來。幹淨利落轉身的同時腰上的長刀順勢給了下面蹲着的那位腦袋一下。
“李軒,走了。”
李軒摸着自己的腦袋,站起身抱着腦袋跟在他後面:“阿策啊~吳羽策~”
“我聽說……”
“閉嘴,安靜點。”吳羽策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李軒癟癟嘴,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手上把自己的太刀玩得叫一個風生水起。
“我要聽風辨音。”吳羽策走了不多久,頓了下腳步補充了一句,
李軒瞬間眉開眼笑地撲上去摟着吳羽策的脖子跟他走在一塊:“阿策,你說這次有多少人來是哪個先來啊?還有……”
吳羽策扣住自己臉上那個鬼面具,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開口道:“李軒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阿策我其實就只是想跟你一個人……唔唔……”
吳羽策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提點了一下被自己拿東西堵住嘴的李軒:“跟着,別丢了。”
“嗚嗚嗚……唔……”
“大孫……”
“大孫……”
“孫哲平……”
孫哲平有些無奈地回頭看着把腿從泥淖裏扯出來,一臉慘兮兮指着自己的鞋看着自己的張佳樂。
“太難走了……”
“喲,樂樂你最近嬌生慣養了很多嘛。”葉修努力把自己的腿從另一個泥濘的地方拔出來,指了指跟在身後的蘇沐橙,“你看沐橙都沒說什麽。”
孫哲平緩緩背過身軀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背:“上來吧。”
張佳樂朝葉修一吐舌頭,歡喜地爬上了孫哲平的背:“我家大孫樂意!”
葉修對此嗤之以鼻,轉過頭看着跟在後面的吳雪峰:“老吳,我幫你背……呃,背你的精神體吧……”
“葉修你要點臉!老吳的精神體是只飛禽好嗎?要你背啊!”
“我怎麽不要臉了?”葉修摸出一根煙點上,“我又沒有沒臉沒皮地趴在人家背上要人家背啊。”
沼澤安靜了幾秒。
“葉修我打不死你這個不要臉的你給我站住站住!靠!”
孫哲平有些無奈地看着張佳樂從他背上蹦下來就開始攆着葉修在前面狂奔,轉過頭去看吳雪峰:“他一天不欺負點樂樂就不舒坦嗎?”
吳雪峰有些無奈地聳聳肩:“他只是習慣性這樣,估計是看不得你倆湊一塊太舒坦。”
“嫉妒!你絕對是赤裸裸的嫉妒!”張佳樂秉着不浪費彈藥的好習慣,四處張望了一下,“石頭呢?這破地方怎麽能敲死你的東西都沒有?”
葉修停下腳步大口抽了幾口煙,緩緩吐出一層煙圈:“樂樂,有點常識好不好,沼澤裏哪裏來的石頭?你是跟大孫滾床單滾太久有些大腦供血供氧不足嗎?”
張佳樂下意識地捂住脖子那截青青紫紫的印子,一張臉從粉到紅到紫,最後果斷拔出手槍:“啊啊啊葉修我弄不死你我就跟着!!!!!!”
“跟我姓啊?”葉修順口接出下去,“你還不如說你跟大孫姓,不過說起來你确實應該跟着大孫姓……嗷!”
葉修終于明白什麽叫做夜路走多了總會遇鬼,不是,應該是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
張佳樂終于揚眉吐氣地發現,什麽叫做惡人自有天收。
他們誤入沼澤烏鴉的領地,葉修被一群護崽的、戰鬥力爆表的烏鴉硬生生拿小樹枝等各色玩意給轟了出來。
“簡直壯觀啊,葉神,”張佳樂幸災樂禍地給衆人講解着,“黑壓壓一大片烏鴉啊那是!老葉被烏鴉攆得到處跑爽不爽?”
“不爽。”
“活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修不緊不慢地繼續抽着煙:“當然不爽,被烏鴉追哪有被百花第一美人追來得爽啊。”
張佳樂兩秒後又想拔槍摸出彈藥了,這回被孫哲平扣着腰扛上了肩膀:“別鬧騰了,不想走這個爛路我扛着你走吧。”
張佳樂扭着身子抱住孫哲平的脖子,換成了被孫哲平背在背上的樣子。
“大孫……”
“我在。”
“大孫葉修欺負我。”
“等會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把他摁住你使勁揍。”
“大孫……”
“嫌他皮太厚揍起來太費勁的話我幫你揍。”
“不是……大孫啊……”
“嗯?”
張佳樂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是把自己埋到孫哲平的後背上,喃喃自語:“下次,別老留那麽明顯的印子在脖子上了啊……”
孫哲平頓了頓,繼續大踏步地趕路:“下次把領口扣嚴實點就行了。”
張佳樂微微點了點頭,趴在孫哲平的背上用臉蹭來蹭去。
“怎麽辦?”葉修看了眼張佳樂和孫哲平,“我現在更想開口刺一下那個喜歡炸毛的家夥了。”
“當心孫哲平揍你。”蘇沐橙斜了葉修一眼。
“讓他來,讓他來。”葉修大口抽完最後一點煙,直接掐滅,“哥還怕他不成?讓他們兩個一起上都沒問題!”
“做人不要太猖狂啊。”吳雪峰有些無奈。
“年少就要輕狂一下嘛。”
“想想剛才的那群烏鴉。”吳雪峰好心提示,指了指那片黑樹林。
葉修難得沉思了一下,覺得吳雪峰的勸告還是很有道理的。
“終于!終于下船了!!”黃少天從船板上下來踏上陸地的那一刻就開始瘋跑,“這就是腳踏實地的感覺!這個感覺太棒了嗷嗷!簡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簡直就是!就是!”
“少天,別亂跑,”喻文州跟在他的後面,“看路看路看路啊!”
黃少天又一路瘋跑回來:“文州文州文州我們還有多遠到達沉默沼澤?”
喻文州攤開地圖看了看:“也沒有多遠,就幾千公裏的樣子,我們慢慢走去……少天?”
“嗚嗚文州我們還可以坐船嗎?我們還是坐船吧求你了!!我覺得腳踏實地的感覺太糟糕了!我不想走那麽遠怎麽辦怎麽辦?”
喻文州看着拽着自己披風一臉“走那麽遠會出事的求放過”表情的黃少天,把剩下的半句“我們去租輛大馬車”給咽了下去。
喻文州笑眯眯地揉了揉黃少天的金發:“沒事,也沒多遠,距離規定到達時間還有五天,我們慢慢走過去,來得及。”
“每天幾百公裏文州我不幹!!!!!”黃少天抱着喻文州的腰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求你了求你了不然我不去了我帶了那麽多吃的走路怎麽帶得了啊!”
“誰讓你帶那麽多?徐景熙才跟我抱怨過說豆粉你都帶了五包。”
“豆粉是要給你弄吃的!”黃少天奮力反駁道,“文州你才誇過昨天那條松鼠魚特別好吃!”
喻文州壓低聲音湊到黃少天耳朵旁邊:“是嗎?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倒是誇過你特別,好,吃。”
黃少天臉色爆紅,吭吭哧哧趴在喻文州身上死活說不出一句話。
當然,看到被宋曉趕過來的大馬車,黃少天憤怒地撲上去咬了喻文州一口:“你又騙我!”
“沒有啊,”喻文州嘴角有一個特別明顯的牙印,微微側頭吻了下黃少天抿着的嘴巴,“我明明是沒來得及說完啊。”
“壞蛋!”
“快上車吧。”
“不準挨着我坐!”
喻文州好脾氣地坐到了一邊。
“你們坐啊!”
徐景熙鄭軒宋曉于鋒李遠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黃少,我們不敢在你面前坐到喻隊旁邊。”
混蛋!!!都是混蛋!!!
黃少天氣鼓鼓地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被喻文州捏着後頸摁到了自己的身邊。
“還在生氣?”
不理你。
喻文州輕輕咬了咬黃少天的下唇:“晚上吃什麽好?糖醋排骨、椒鹽茄盒、香酥脆皮魚怎麽樣?”
“不說話的話,我們今晚就……”
“我還要一道鐵板牛柳!”
“沒問題啊。”
“我們真的是來完成傭兵任務的嗎?”于鋒偷偷戳了戳宋曉。
“及時行樂嘛,”宋曉安撫了一下于鋒,“再說了,人家談戀愛就當咱們不存在,非趕上去當電燈泡不合适啊。”
不是我想當電燈泡……
于鋒在心裏默默吐槽。
人家根本就……沒理會我們幾個瓦數不足的電燈泡吧……
鄭軒嘆了口氣:“壓力山大啊……”
沉默沼澤的任務被定性為截殺,當然,在截殺的基礎上如果可以俘虜也是允許的。
“真難得……”葉修一邊把玩着他的法杖卻邪一邊坐在主座上抽煙,“我記得上次這麽大規模開會的時候還在三年前吧?也對,這三年每次你們會還沒開完哥就去交任務了,确實也該給你們一點機會了。”
“是啊,是三年前,”王傑希搖了搖手上的藥劑瓶,“想當年葉神可不是現在這樣形單影只。”
“可不是,哪有大魔法師夫妻相會來得舒坦,現在過着跟教皇一樣的鳏夫生活簡直不習慣啊……”
王傑希手上的藥劑瓶裂了幾道口子。
本來還靠着王傑希睡得正香的方士謙突然睜開了眼睛。
“葉神,”張新傑截斷了葉修的話,“冕下是終生侍奉神,不能也沒有結婚,更不要提鳏夫這個說法了。”
葉修撇着嘴側過頭去自言自語:“确實不是鳏夫啊……教皇是寡婦來着……”
張佳樂眼尖,看到葉修嘴皮子翕動,立馬拍桌子吼道:“葉修你個不要臉的有本事說出來啊!背着人說小話什麽人啊!”
葉修擡頭懶洋洋地回了張佳樂一句:“活人啊,還能是什麽人?再說我哪有背着人說?當着面說的啊,自己耳背沒聽清楚啊就不要當着人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嘛。”
張佳樂愣了一下,又準備拔槍。
孫哲平一把拉過張佳樂:“你吵不贏他的……”
“大孫你站哪邊啊!”
“呆會找個時間揍他一頓,”孫哲平頓了頓,“那時候大家都會當做沒看見的。”
葉修簡直是一會都看不得張佳樂眉開眼笑,他沖着蘇沐橙指了指那對互相咬耳朵的:“看見沒有,這個樣子才叫背着人說小話。”
眼看葉修唯恐自己不犯衆怒,吳雪峰有些頭疼地拍了拍桌子:“不要吵了!葉修你有什麽事好生說!現在說正事!”
衆人正準備把話題扯回來,門外傳來了一連串不停歇的人音。
“文州文州到地方了是不是?我終于不可以窩在馬車上了是不是?”
“文州文州我們這回是到地方了吧?”
“哦耶終于到地方了!!!”
“文州文州葉修呢?我好幾年沒見過他了簡直想看看他那張臉是不是越長越欠扁了!”
雖然還沒見着人,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最後一家傭兵團,法師塔藍雨也在最後期限內趕了過來。
看來不僅是葉修越長越欠扁了,黃少天你也越長越話痨了。
喻文州帶着黃少天掀開了布簾:“抱歉啊各位,我們藍雨來的稍微遲了點。”
黃少天立馬接道:“明明是踩着時間線來着!文州我們又沒遲到!再說了他們早到又有什麽用!還不是窩在這裏開會啊!”
葉修吐了一口煙圈:“早到可以等你這個話痨過來說些樂子嘛。”
“葉修!!!!你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葉修摁滅那支煙,“誇你挺喜歡說話的。”
“前輩的意思是他很想聽你說話,”在黃少天沒來得及炸毛之前,喻文州立馬截斷了葉修的話頭,“你聲音很好聽。”
葉修微微張大嘴看着喻文州紅口白牙直接就颠倒黑白,把自己想刺激黃少天說他只會說不會做的意思瞬間輕描淡寫變成了表揚。
葉修用一種很誠懇的表情對喻文州提出自己的看法:“文州啊,孩子不能慣啊,你看你家黃少天,越慣越話痨。”
喻文州也特別誠懇地反駁了葉修的意見:“沒事,葉神。您倒是想慣一個出來可惜……”
葉修表示今天在這個問題上他的玻璃心已經連中兩槍,碎了。
玻璃心肝碎了一地的葉修葉大神開始一根煙接着一根地抽,韓文清看看已經好幾次捂着袖子咳了幾聲的張新傑,終于忍不住上去夥同和葉修積怨已久的方士謙孫哲平聯手強行收繳了葉修所有的煙。
“靠!!”葉修奮力反抗,“老韓老孫你倆有種也別抽煙!”
韓文清相當蔑視葉修:“只有失意的男人喜歡像你這樣抽煙。”
孫哲平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眉開眼笑的張佳樂順口接道:“葉修現在唯二的樂趣除了養閨女就是抽煙,大孫你怎麽能這樣!”
孫哲平挑了挑眉毛:“怎樣?這樣做不好嗎?”
張佳樂歡天喜地地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我只想說幹得漂亮!如果說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就是下次繼續!”
方士謙把繳獲來的煙全部交給了王傑希,建議王傑希當着葉修的面一根一根燒成灰燼。
“太狠了……”
“傑希你就是太心軟。”方士謙有點恨鐵不成鋼。
“應該每根煙絲都抽出來用不同的方法讓它們消失。”
“……”
方士謙默默覺得自己要不要戒煙算了……
“妻管嚴!”沒煙抽,只能接過蘇沐橙略表安慰遞給他的糖的葉修憤憤不平。
“你倒是想得沒人沒機會讓你得!”
異口同聲的回答讓葉修遭受了第三次心理創傷,他習慣性地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發現沒煙了。哼哼兩聲扭過頭去:“讓你們猖狂吧,哼!”
似乎也就是幾年前也有一個家夥,一邊整理着行囊一邊伸手掐滅他剛點燃的煙後,順便收繳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煙草。
“不準抽。”
“憑什麽啊!”
“你要覺得你嘴巴閑得沒事可以幹點別的。”
“啊?……唔……”
那個人抹了把被他咬破唇角溢出來的血珠子:“葉修你很猖狂啊!”
葉修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湊上去舔了一口:“沒辦法,你慣出來的啊……哎呀!”
“那你就一直這樣猖狂下去吧,就當做……我給你的第三件東西吧。”
“你給我了啥?窮鬼?!”
“第一件,我教你如何成為冒險者。第二件,我給了你一個綁定的頂級向導……”
葉修喃喃自語:“第三件就是把我教得足夠的猖狂……”
交(教?)給我實力,教會我如何增強實力和運用實力。
再告訴我擁有如此實力的态度。
蘇沐秋你簡直陰魂不散,就算是你已不在凡塵三年零四個月,也逼得我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