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一場讨論會開成了吵架,葉修功不可沒。

“葉修他倒不是非要讓人不好過,”吳雪峰挺無奈地跟蘇沐橙唠嗑着,“他就是……”

“嘴賤。”蘇沐橙絲毫不給面子地補充道。

“好歹給點面子啊……”

蘇沐橙認真思考了一下:“一時嘴快?我覺得這個其實是有根源的。”

“什麽根源?”吳雪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沒我哥管着。”

沐橙你這樣親自捅葉修的傷口真的好嗎?吳雪峰覺得自己跟這些人比起來,估計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老實,太有愛心了點。

“好歹那個是你的……”

“親哥嘛,我知道,”蘇沐橙拍幹淨手上的瓜子殼,“其實我一直有預感,畢竟禍害遺萬年來着。”

我不管你說的禍害是哪個……但是肯定有你親哥的份。

“哎呀老吳你擔心什麽嘛,”蘇沐橙塞了一包瓜子給他,“這三年葉修他沒有精神梳理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再說不是還有藥劑麽?”

吳雪峰伸手敲了蘇沐橙一下:“我聽說南邊一個公國的公主殿下放着公主不當,早幾年前就跟着流浪冒險者滿帝國的跑,前段時間成立了一個傭兵團叫煙雨,你要不要去看看?”

“老吳你幫忙望風嗎?”

吳雪峰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哥仨的。

“我給你一包瓜子嘛!”蘇沐橙悄悄湊上去拉着吳雪峰的衣袖,“一包不行就兩包!”

“這是賄賂……”吳雪峰再敲了一下蘇沐橙,“葉修把你留在這什麽目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蘇沐橙朝吳雪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是,有他在前面,我只用按照他說的做就行了。”

“反正,他答應了哥哥護我一輩子。”

“要是他護不住呢?”吳雪峰把人送到了帳篷外面示意她趕快偷跑。

“他要是護不住啊……”蘇沐橙眼波流轉間嬌憨可愛,“那是他煩惱的事情啦!”

吳雪峰一愣,恍然大悟。

确實是葉修頭疼的事情,自己只要保證可以幫到他們就好。

“我覺得……”他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體白雕,“我實在是太替葉修白操心了,反正他懶,這種事情就該他來費心。”

正所謂能者多勞,操心費腦的事情讓他去幹吧!

對于操心這種事啊,葉修覺得自己操心。喻文州也覺得自己操心,王傑希操碎了心不想說了,肖時欽覺得一圈轉下來最操心的還是自己。

至于張新傑,有韓文清在他操什麽心?有什麽事情把老韓擱在前面還怕什麽?

其實張新傑也挺操心的,怎樣順利地奪走多方拉鋸争奪的鬼使,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不說,他還要提防葉修喻文州王傑希肖時欽這一群長了不知道多少個心眼的家夥橫插一腳進來。

所以相互提防到最後也沒有讨論出一個章程來,各自回了自己所在的傭兵駐地。黃少天早就按捺不住了,回了自己的帳篷思索了一會,拔腳溜去了主帳。

主帳燈火輝煌,喻文州正在整理歸攏那一桌子資料,就聽到布簾子微微一動,眼睛便被一雙手遮住了。

“打劫打劫!打劫!快老實點!打劫聽到了嗎?”

喻文州笑着把手往後摸去:“劫色嗎?”

“我……我我我憑什麽劫色啊!!!”

喻文州伸手把身後打劫都打到結結巴巴的劫匪攬到身前:“整個帝國都知道啊,術士塔最窮,你來劫財的話未免踩點工作做得太不到位了。”

“誰不到位啊!”黃少天撲上去把喻文州壓在了椅子上,“別以為我不知道!哭窮都是哭給外人看的!”

“原來……”喻文州拖長聲音上下打量了一下黃少天,“我算是內人啊?”

“……”

看着黃少天臉都憋紅了,喻文州更想去稍微欺負一下了。他伸手戳了戳還挺圓潤的臉頰,故意壓低聲音:“原來我不是啊?”

“不不……文州你聽我說啊!”看到喻文州眼神都黯淡了幾分,黃少天連忙握住那只手,“我沒說你是外人啊!!你當然是內人啊!!不對……內人……文州你又耍我!!!”

“我沒有啊,”喻文州的表情過于無辜,“而且為什麽是又?”

“……”黃少天憋了半天實在不想說劫色那個事。

“來打劫什麽?”喻文州捏了捏黃少天的下巴,“來老實交代一下。”

黃少天從喻文州的身上爬起來,拽過一篇資料:“你們打算怎麽辦?”

喻文州挑了挑眉毛:“什麽怎麽辦?鬼使嗎?”

黃少天點點頭:“我覺得吧,這個不是我們藍雨吃得下的,畢竟有這麽多家盯着。我們要下手也不容易,但是我覺得什麽都沒撈着也……”

“還有什麽?”喻文州拉過黃少天給他看已經分好的一些資料,“來說說。”

“葉修這回是卯上勁了要和聖殿幹上嗎?”黃少天有些擔心地看完資料,“葉修他也是的,居然連我都嫌棄上了!也不看看當年是跟誰混的他!老是欺負我!這回他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我看他落下個什麽好處!”

喻文州側頭看着黃少天越說越興奮,連着數落葉修好大一頓以後,說得口幹舌燥了,搶過他的杯子一口喝幹,喻文州看着笑了出聲。

“文州你笑什麽啊?”黃少天有些不解地看着瞅着自己的喻文州。

明亮的燈光下,喻文州支着手側過頭對着黃少天笑得溫柔缱绻,銀色的發絲又長又亮地垂下來,有一部分就挂在了黃少天的手腕上。

黃少天莫名地覺得自己臉有點燙,而且最近自己越發地容易看着喻文州臉紅。

這是為什麽啊?

喻文州招手示意黃少天過來,要放在平時,黃少天早撲到他懷裏了。這回卻難得地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走了過去。

“我覺得,”喻文州也不逼他過來,伸手抓住黃少天的手,仔細摩挲,“要不是我是你的向導,我都覺得你對葉修有意思啊。”

“誰誰!!!誰TMD對那個老不修的有意思!!!喜歡他我還不如喜歡方老大去!!!!”黃少天連舌頭都要咬了,“誰會喜歡他啊!!除了蘇家那個沒眼色的!!葉修那個長的那麽!!還只會抽煙的!!我憑什麽對他!!有意思啊啊!!”

“你對方老大有意思?”

“不是啊啊啊!!!!!!”

“那你對誰有意思?”

“我對你有意思!!!!”

黃少天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喻文州你個!!

壞蛋!!大壞蛋!!你居然!!

“這麽巧啊,”喻文州使勁拉過已經氣得要開跑的黃少天,“我也對你有意思啊。”

自覺醒之後,黃少天第一次覺得自己耳朵有些不好。

“你……你說……說……你……”

喻文州看着黃少天指着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一片緋紅從耳垂燒到脖子根,暗自可惜了一下脖子以下的地方看不到,趁着黃少天愣在原地順勢把人拉進了懷裏。

“我說啊,”喻文州把黃少天摁到自己的心口上,摸着滾燙的耳珠,“我覺得我不僅對你有那麽一點意思啊。”

喻文州埋下頭輕輕吻了一下黃少天的嘴角,“我覺得,我喜歡你。”

手下的溫度越來越高了啊……

喻文州擡起趴在自己肩窩死活不肯露臉的黃少天,看着那張本來粉潤瑩白的小臉,現在簡直都快紅得滴血了。

“喻文州……”黃少天慢吞吞地伸手去摟喻文州的脖子,“文州……”

“嗯,我在。”喻文州配合地摟住黃少天的腰,湊過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後,臉頰貼着通紅的側臉。

“你太壞了……”

“不喜歡嗎?”

“……”黃少天咬着下唇扶着喻文州的肩膀,水潤的眼睛亮得驚人,“好喜歡……”

“你是我的向導,但是每次你都是……”黃少天伸手去觸碰喻文州的眉目,順着臉頰的弧度愛不釋手地摸下去,“你每次都騙我是正常反應,每次幫我解決……還……還騙我……”

“我喜歡你,”喻文州捏了捏手下那截細腰,微微擡起上半身去親吻黃少天的下巴尖,“我哪裏舍得騙你?”

“你說那個是正常的!!”

“哪個?”

眼瞅着黃少天臉上的熱度再次開始飙升,喻文州連忙把人拽下來吻了吻安撫了下:“你也不想想啊……”

“想什麽?”黃少天伸手拽住他的領子。

喻文州溫柔如水地看着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話。

黃少天喜歡喻文州,對喻文州那把溫柔的嗓子更是迷得七葷八素。喻文州的聲線柔美豐厚,起伏之間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熨帖着你的心聲,無微不至之間黑白颠倒。

喻文州最擅長的本事之一就是運用語言的力量,只要他願意,于舌綻蓮花之間動搖人心最深處的根深蒂固的東西。

但是黃少天從來沒有想過喻文州會如此優雅溫柔地說出這些話,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呆愣愣地看着喻文州。

他怎麽可以……這樣就……說出……這樣的話……

這麽冠冕堂皇……這麽……

喻文州壓低的聲音裏帶着蠱惑和些許的魔魅,猶如黑蓮花般,高貴中帶着肆意的魅惑誘人,為此黃少天的骨頭都像是過電一般酥了一半。

“你也不想想啊……”

“我忍得多辛苦啊……”

喻文州湊上去朝着黃少天的通紅的耳朵吐息着:“你每次喘得我都硬得不行啊,腰肢那麽軟手腳皮肉觸感那麽棒還要纏上來,你覺得,我能忍多久?”

喻文州端過黃少天那張雙眸飛水迷蒙懵懂的臉,吻了上去。

“我喜歡你,你呢?”

“我也……我也喜歡你……”

徐景熙覺得自己真的很不應該加入藍雨。

如果當年自己沒有追随海風的召喚去藍雨邊陲,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去酒吧喝酒,聽了一耳朵關于招募的事,如果……

哪有那麽多如果,徐景熙現在只想拉着門簾失聲痛哭給黃少天看,我不是故意的啊!!!

還有喻隊,我下次一定看好時機再進來……

徐景熙當時其實并沒有發現不對,掀開簾子就往裏面走:“隊長,剛剛您要我……”

徐景熙頭還沒擡就被黃少天跟踩了尾巴尖似的聲音吓到了,他只來得及看到一團金燦燦的東西迎面撞來遮住了他整張臉。

“少天?”

“啊啊啊!!!!喻文州你你你!!!”

“沒事吧?”

“管管管!!管我!!!”

還沒來得及把臉上那只耗子給扯下來,黃少天就撲上來揪住他的領子:“你你你!!剛剛看到!!什麽!!”

徐景熙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提着毛茸茸的負翼金毛鼠給黃少天看:“看到了夜雨啊。”

吱吱吱吱吱!!!

“真的你确定?我告訴你你要是!!要是!!我就把你喂滅神了!!”

徐景熙覺得大開眼界,原來可以跟自己的精神體這樣聊天啊,以前自己都是精神波聯絡的。

還有,那個算是哪門子威脅?威脅自家精神體要把它拿去喂自己向導的精神體?滅神它舍得吃嗎?

“沒事,”徐景熙把耗子塞給了黃少天,“就是被撲了一下,沒事。”

黃少天難得沒有說話,支支吾吾了一會,滿臉通紅滿頭大汗地跑了。

“黃少……”徐景熙一臉不解地望向支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的喻文州,“黃少怎麽了?”

喻文州順了一下被黃少天整得一團糟的長發下端,示意徐景熙把資料給自己:“沒事,有些害羞了而已。”

害羞了……害羞了……害羞了……

徐景熙差點沒被喻文州一句話刺激得頭暈腦脹,在瞥見喻文州嘴角一團明顯的牙印時恍然大悟,然後悲憤欲絕。

你們倆可以注意一點影響嗎?

喻文州搖搖頭:“明天你注意一點于鋒,但是,到了争奪的白熱期和焦灼期可以适當的……”

喻文州比了一個往下的手勢:“懂嗎?”

徐景熙特別誠實地搖頭:“不懂,我照着做。”

“啧,”喻文州目送徐景熙交代完事情領完任務後迫不及待地離開,對剛剛進門的宋曉說,“是個聰明人啊。”

“識時務的都是聰明人,”宋曉指了指門外,“你家小哨兵在河邊踢石子玩,估計是一腳‘混蛋’,一腳‘騙子’。”

“不會的,”喻文州揉了揉嘴角那塊明顯的印子,“少天只會是左腳‘隊長’,右腳‘文州’。”

宋曉仔細觀摩了一下喻文州的臉:“我覺得,我手段跟你有差距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我沒你皮厚。”

“說笑了,”喻文州微微一笑,“跟你一比,我可是布衣職業啊。”

宋曉後來發現,這句話真的是說笑了,怎麽能說喻文州皮厚呢?他明明跟葉修一路貨色,都是沒臉沒皮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喻文州比葉修還有僞裝性,至少第一眼看上去他是個溫文爾雅的臉皮很薄的人。

這是比葉修還要可怕的存在。

黃少天在門外扭捏了半天,一腳“喻文州”一腳“隊長”把石子踢光後還是溜達回了自家隊長主帳門口蹲着偷聽。

宋曉正講到興頭上,準備停下來聽聽意見就被喻文州比了繼續的手勢,他一臉狐疑地清了清嗓子開始胡扯,然後看着自家隊長避着燈火走到帳子外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黃少!”徐景熙好不容易消化了剛才的重要信息鑽進了自己被窩,又被活生生吓醒了,“黃少你放過我很難嗎?”

“副隊啊,”宋曉好整以暇地看着被喻文州拎進來的黃少天,“你躲在門外幹嘛?不嫌蚊子多嗎?你是副隊啊想聽什麽就正大光明進來嘛?躲在後面是想替誰通風報信啊?”

“宋曉你個懶鬼你給我閉嘴!!!”黃少天被喻文州摁到主座上坐着,捧着喻文州給他的一杯牛奶趾高氣昂,“你管我到哪裏聽啊我願意在外面!還有還有文州文州隊長隊長!他誣陷我他誣陷我!他說我要去通風報信!”

“看把你慣得,”宋曉白了黃少天一眼,“要說給誰通風報信?很好猜嘛,你不是一直念叨葉修來着嗎?”

“滾滾滾!!誰TMD喜歡葉修!!我明明是喜歡隊長的!!”

“……”生怕黃少天出了什麽事的徐景熙披着被子就趕過來,嘴角抽搐地撤回抓住門簾的手。

宋曉一臉“你要感謝我”地看着喻文州。

喻文州揉了一把把自己埋在杯子上面,企圖用臉熱牛奶的黃少天的頭發:“宋曉,你繼續說啊。景熙你要是不睡的話一起進來聽一樣的。”

不……感謝組織和隊長的厚愛……徐景熙掙紮地掀開了門簾,我其實很想睡覺的。

“這裏都有四位了啊,”喻文州看了一圈,轉頭示意滅神,“幹脆都請過來商量事情吧。”

李遠和于鋒是被貓咪帶回來的,鄭軒被一只羞憤欲死的耗子給撓醒了。

“為什麽……”徐景熙微微皺着眉頭,“為什麽要鼓勵于鋒往前沖?”

宋曉挑了挑眉毛:“因為少年血性,這家夥太有拼勁了,你要是硬攔着那會起反作用。”

“讓他沖在最前面,”黃少天正經地攤開地圖勘察着,“進入白熱化後拼的就是各大治療的本事了,隊長一方面是磨于鋒的銳氣,一方面是練你的本事。”

“對于鋒來說……”

黃少天一挑眉,面容堅定而又戲谑:“傭兵和冒險者來去不定,第一次大型任務會讓他們見識到各大勢力之間的角逐和實力,少年熱血心性不定。于鋒他現在估摸着把我們藍雨當做一塊磨刀石吧?磨鋒利了自然可以選一方天地拼殺。”

徐景熙恍然大悟,看着燈光下喻文州用他那張帶着微笑的純良面孔笑語晏晏地鼓勵着于鋒,一種冷眼旁觀的心思油然而生:“下這麽大一盤棋,就為了……”

“物盡其用而已,”黃少天一口喝完杯子裏的牛奶,“為什麽還要喝這個……”

宋曉上下打量了一下黃少天:“怕你長不高嘛,隊長的好意黃少你要心領。”

黃少天小心翼翼放下杯子,轉頭又跟宋曉打了起來。

“我說!我說!”徐景熙拉不住兩個人,憤怒之下拎出戰斧插在地上,“你倆再打!!”

“我不得罪治療,”黃少天嫌棄地看了宋曉一眼,“景熙你別生氣我幫你打一頓宋曉出氣。”

“憑什麽是打我!”

“你欠扁!”

“黃少天你說話要有常識好不好!”

“你說誰沒有常識!”黃少天勃然大怒,“文州宋曉那個混蛋說我沒有常識!”

喻文州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拍了拍于鋒示意他坐下:“景熙你明天記得看好于鋒。”

徐景熙收回了手上的戰斧:“我按着隊長的指示辦。”

他沒有錯過于鋒對黃少天那複雜的一眼,有對前輩的疑惑以及……

不解,

是的,不解。

少年意氣風發,心高氣傲,他覺得他有一天會站在最頂端俯瞰帝國。

徐景熙阖上眼睛,不是所有的高手都是你想象的那樣。

最直接的案例就是葉修。

你可以想象你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和追趕目标,但是他們沒有必要按照你心目中的模樣存活。

黃少天當年混戰在野外搶材料的時候,于鋒你還在家中對着木樁苦練吧?

果然是聰明人,喻文州看着徐景熙。

至于于鋒,确實是一塊不錯的材料,但是他心很大,大到一個藍雨不太裝得下。

這種人怎麽辦呢?

那就讓他物盡其用人盡其職,第一次任務要是看上去因為自己而折戟的話,一個懷着大理想,努力把自己往英雄和焦點塑造的,自律甚高的,初出道的少年——

——好像腦子還有點不夠用……喻文州在自己心底補充了一句。

他會因為第一次的失敗而懊惱,因為所有人的表現都無可挑剔,除了自己。

那麽他會怎麽辦?他會留在這個團隊裏,直到他終于可以登頂,然後自己有說服自己的理由可以離開。

足夠了,有這段緩沖時間,實在不行的話,再養一個接替者都來得及啊。

喻文州覺得自己好像太護短了怎麽辦啊……

算了,反正有值得自己去護短的人在,喻文州伸手揉了把黃少天的頭發。

搜捕和探路是分片區進行的,他們基本上在外圍包圍了整片沉默沼澤,再把目标逼到一個較小的包圍圈裏面。

葉修戲谑地把這個戰術叫做“漁網計劃”後拍拍手:“哥也不占你們便宜,你們先選,記得留一個給我就成。”

“不不不,”喻文州笑眯眯地接口道:“還是您老先選,畢竟您輩分最大。這搜尋工作有難有易,萬一一個分配不好,我們在這裏争起來的話,實在是辜負了前輩一番好心。”

葉修用眼神譴責喻文州:你太狠了,不就是欺負了一下你家小話痨嗎?至于這麽針對我嗎?

喻文州依然用一張笑眯眯的臉回望葉修:這招以退為進太老套了,葉神你要挑撥離間麻煩也不要太懶動動腦子好嗎?

黃少天撲過去擋住喻文州,用一種特別警惕的眼神瞪着葉修:“葉修你個不要臉的看什麽看啊!就算我們隊長好看你看那麽久想幹什麽!再看我揍你啊!”

葉修百無聊賴地轉着手上的煙:“你怎麽知道我在看喻文州?敢情你一直也盯着我看啊?沒事,哥随便看,看多了也不收你錢。”

三秒鐘後。

“文州你放手放手!這家夥太不要臉了!放手我要放夜雨咬死他!放開放開!誰要看你啊!看你長得有多寒碜是吧?滅神你松口!讓夜雨去咬死這個不要臉的啊啊啊!!”

葉修一把抓住被滅神叼住的負翼金毛鼠,捏着肉嘟嘟的小下巴看着它張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模樣感嘆道:“哎呀,這個小模樣叫什麽夜雨嘛,叫神煩多好?是吧煩煩?”

“你叫誰煩煩!!!葉修你給我站住!!!有本事跑你有本事給我回來!小爺保證打不殘你啊啊啊!!!”

張佳樂在一邊笑得樂不可支:“大孫你看黃少天,跟他那只耗子簡直一個德行哈哈哈!”

孫哲平來不及回答,葉修就立馬轉移戰火:“樂樂我說你也是的,笑得叫一個花枝亂顫跟你家抽風了的花麻雀一個德行。”

“葉修你信不信我找人縫了你那張嘴!”張佳樂炸得比黃少天還快,“你才花麻雀你全家花麻雀!自從你家大蘇走了以後你審美簡直突破你的臉皮厚度!別帶着蘇沐橙也審美缺失!大孫!先選!留個最破最艱苦的地盤給這貨!”

“別介啊,”葉修吐出一個煙圈,“老韓還沒選呢,怎麽着也得讓老韓先選嘛,是吧老韓?”

在韓文清和張新傑同時露出一模一樣的“你有這麽好心?”的表情下,葉修不負衆望地補充道:“算是給你們倆的新婚禮物了,老韓你也節制點,你看人家小牧師的脖子,當心回去教皇加收你們霸圖的稅。”

韓文清毫不猶豫地把蚊子最多的地方标記出來,建議留給葉修。

方士謙在葉修開口前就掏出了自己的戰斧支着,一只手捏在王傑希的後頸一只手漫不經心地順着戰斧斧柄的花紋一路摸了下去:“正巧了我也新婚,傑希咱倆也別辜負葉神的好意,也跟着韓隊他們選了吧。”

“選哪塊?”

“你看上哪塊了?”方士謙一指地圖,“可別辜負韓隊好意啊葉神,雖說有人老掩飾說脖子上那個是蚊子包,但是葉神還是巴不得脖子上有蚊子包吧?是吧……呃……”

王傑希面不改色地收回剛剛踩在方士謙腳上的靴子:“葉神既然喜歡蚊子那我們重新選一塊就是了,方士謙你哪來那麽多的話?”

“傑希……”

葉修抖了一下身上的雞皮疙瘩,睜大眼睛彈了下手上的煙灰:“我記得去年你家小隊長就成年了吧?”

言下之意方士謙你這個禽獸有這麽坐懷不亂?

方士謙毫不在意地一揮手:“那就當新婚一周年慶嘛。”

肖時欽眼角直抽,真的是沒有最不要臉的,只有更不要臉的,所以……

“就按照葉神剛才說的來吧,”肖時欽攤開地圖,“把最複雜的留給葉神,能者多勞吧。”

喻文州順勢接過最後一塊地,把蚊子最多、地勢最複雜的一塊留給了葉修:“葉神要是覺得人數不太夠的話,藍雨很樂意借調一些人手的。”

“需要,太需要了,”葉修點着煙擺出一張感激臉,“可以把覺醒者都借給我嗎?”

“你想得美!”

葉修就是憑着他那個名字都可以拉攏一整支傭兵隊好嗎?誰敢借覺醒者給他!借了還要得回來嗎?

在順利解決喻文州挖給自己的兩個坑後,葉修表示神清氣爽,趁着滅神好不容易安撫好夜雨,他迅速地伸手捏了一把被喂養得太好的負翼金毛鼠。

“啧啧,這手感,真不錯,”葉修感嘆了一下,“是雙下巴吧?”

被占了便宜的夜雨難得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轉過頭去看着滅神,大眼睛裏全是“求安慰我被打擊了葉修是個壞人滅神嗚嗚嗚……”

滅神用一種“你個禍害”的表情看了葉修一眼,叼起已經被打擊慘了的夜雨回了自家主人的懷裏,安慰性地蹭了蹭夜雨的小腦袋。

吱吱……蔫搭搭的夜雨趴在滅神身上一動都不想動。

葉修暗地裏給蘇沐橙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蘇沐橙鼓勵性地獎勵了他一袋瓜子:“那會開完了,我找雲秀去啦啊!”

……等會……

沐橙!!

葉修有一種自己又被抛棄的感覺,目送着蘇沐橙歡天喜地地奔出去找楚雲秀,葉修覺得心情又不好了。

捏完黃少天那只胖老鼠捏張佳樂家的圓球怎麽樣?或者老韓家孤煙後面護着的那只毛茸茸的小貓頭鷹也不錯。

葉修支着下巴無比陰暗地想着。

“怎麽辦啊,”喻文州捏着黃少天的脖子給他順氣,“說好的給葉修添堵,結果事情又按照他的想法發展下去了。”

“給他給他給他!”黃少天伸手去摟喻文州的脖子,“他才煩他才是神煩!他最煩!!夜雨那麽萌他還好意思捏它的下巴!他還說夜雨胖!夜雨哪裏胖!”

喻文州給自家氣蔫了的小哨兵揉了揉太陽穴:“晚上咱們去揍他一頓?”

“不夠!”黃少天咬牙切齒地趴在喻文州肩膀上,“你不準告訴他那件事!憋死他!他問你你就說看不見!”

“多大仇啊?”喻文州伸手摟住趴在他身上求安慰求撫摸的黃少天,“其實我覺得,還有一種更好的方法。”

“是什麽是什麽?”黃少天迫不及待地趴在喻文州耳邊催促着,順便朝看過來的葉修做了一個鬼臉,“快我簡直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熱切地需要看到葉修倒黴!”

葉修看着趴在喻文州肩頭跟他竊竊私語的黃少天,突然覺得有股寒意冒了上來。

黃少天一戳就炸毛戳起來确實很爽啊,葉修開始了難得的自我檢讨,但是他家喻文州當真不好收拾啊,這小子鬼主意太多了一肚子壞水。

算了,下次不要當面欺負了,欺負樂樂算了。

正跟孫哲平商量怎麽處理事情的張佳樂突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他轉過頭看着正沖着自己這個方向發呆的葉修問道:“葉不修你個混蛋!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啊?”葉修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接口道,“看你家缭亂好像又肥了一圈,在想樂樂你是不是把精神體當儲備糧養。”

“葉修!!!!!”

葉修和他家的莫笑一并被合力攆出主帳,張佳樂和黃少天恨不得在門口挂上“唯有葉修和他家莫笑不可入”的牌子。

葉修叼着煙,特別寂寞地在門外晃蕩,吳雪峰接替了剩下的工作,順便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他幾下:“你就不能不惹事嗎?”

葉修正色回答道:“我沒惹事啊。”

吳雪峰心想你還不惹事……

葉修接着繼續補充道:“我惹的都是人。”

吳雪峰掀着簾子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還是忍不住摔簾子進去了。

葉修瞅着那片沼澤,早在幾天前,他就感應到了。

在最複雜的那片地域,有一個似曾相識的精神波。

一個似乎是沉默消失了三年的精神波動。

喻文州避開那塊地域是因為事先說好的。

韓文清故意将那塊區域圈出來,因為張新傑暗地拉了他一下。

“讓葉修選那個地方,”張新傑拉住韓文清指着地圖給他解釋道,“葉修早就選好了那塊地,與其為了一時之氣争到了然後日夜防着葉修來搗亂,還不如讓他擔心被我們發現什麽。”

“發現什麽?”

“一些……”張新傑想了想措辭,“不利于我們去發現的事情,或者是人。”

他們要的是,葉修自己去解決這個麻煩,然後趁機找到一個借口。

葉修吐出一個煙圈,真真求之不得。

天神說,天幕落下的時候繁星點燃天火。

葉修摸了一下褲包,轉過頭問正在念禱詞的張新傑:“天火點燃以後我可以借個火麽?”

在張新傑“你要幹什麽”的眼神下,葉修摸出了一支煙。

張新傑轉過頭去雙手合十繼續念完下半句:“借以焚淨世間的陰影。”

“這叫引火燒身你懂嗎?”吳雪峰轉過頭去告誡蘇沐橙。

蘇沐橙相當的會舉一反三:“其實也叫自作孽。”

“老吳,”葉修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做人要厚道一點。”

“像你這麽厚道麽?”吳雪峰毫不猶豫地嘲諷回去。

葉修繼續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系好防護具:“尤其是我記得你這個月的傭金還沒發?”

吳雪峰大大表示每次受壓迫的都是自己,自己難道是太厚道了?

“我簡直要迫不及待地期待接下來沒有葉修這貨存在的時光了!”黃少天拽着喻文州已經準備出發了,“老葉你加油別被蚊子吸成人幹了啊!不過就你這樣估計母蚊子都看不上你或者皮太厚人家蚊子都紮不破你的皮吧!”

葉修面無表情地朝黃少天揮揮手:“總比你們藍雨連蚊子都是公的好。”

這句話在藍雨一衆反駁之前,葉修已經被蘇沐橙揪住了耳朵:“那嘉世的蚊子呢?”

“沐橙沐橙你松手!我沒有說你是母蚊子啊!”

“嗯?”

“不是!我沒有涉及到你的意思啊啊啊你不要那麽敏感!”

“我敏感?”

最後的結局是由蘇沐橙收繳了葉修身上所有的煙而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你上次不是才被收了一批嗎?”蘇沐橙把那堆煙毀滅幹淨後有些好奇,“哪來的又有這麽多啊?”

“你不懂……”葉修有些沉痛地緬懷了一下自己的煙,下意識又想摸一根出來表示自己的惆悵,“男人的身上怎麽可能只有一包煙啊……”

拍着空蕩蕩的褲包,葉修的背影很給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天幕落下,天火将點燃,地火蔓延。

沼澤的艱苦比蘇沐橙想象中的還要讓人難以接受,蚊子已經是最小的麻煩了,怎樣安全地走出下一步才是最緊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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