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意漸濃

次日，君奕然所謂的安排，最終因為意外的訪客而不了了之了。使館的別殿裏，君奕然坐在椅子上，指尖輕叩桌面，臉上表情淡淡，說不出是喜是憂。坐在對面的是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黝黑的臉上有些局促，一看就是不善文绉绉說話的人。

從開始到現在，見君奕然始終沒有先開口的跡象，對面的男子終是自顧說道：“君公子，在下江北城姬家姬鶴”，卻見對方只是淡淡點了下頭，依舊沒有問來意的意願，姬鶴有些吃不準情況，按照計劃，對方在知道自己是江北城的人以後，定會問來意，然後自己便引出話題，順順利利的講清所有，至少任務就完成了。可是人家壓根不鳥你，這個是直接進行還是稍安勿躁。

這時，外面隐隐傳來熟悉的聲音接着就響起了打鬥聲，正躊躇間的姬鶴，頓時一個激靈，整個人直接一躍而起，像是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想要逃竄而去。君奕然挑眉不語，姬鶴卻是坐不住了，丢下匆匆一句：“君公子，改日再來拜訪”幾乎是跳着出去。誰知剛走到門口便定住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的詭異。君奕然出來一看就見院中君宇跟一位穿着大紅豔衣的中年美婦打的難解難分，那位美婦還不停在罵罵咧咧，似是餘光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姬鶴，頓時聲音就大起來：“毒鶴，你居然敢給老娘不守信用，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啊？”

君奕然轉頭就見姬鶴嘴角抽搐，進也不是出也不是，頓覺有些愉悅，說話也帶着笑意：“阿宇，不可對客人無禮”君宇即刻收住，閃身落到君奕然的身邊。

“君殿下，小侍衛功夫不錯”婦人絲毫沒有硬闖的尴尬，自顧開口。君奕然走向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才不緊不慢的接道：“多謝誇獎”

“怎麽，見着老娘連招呼都不會打了，啊？”自來熟的婦人跟着坐到君奕然的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還站在臺階上的姬鶴。後者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尴尬的一笑，緩步挪過來坐到君奕然的旁邊有些讨好的說道：“秦沐，我這不是先來看看嘛，我什麽都還沒說，真的，不信你問君小子”

卻見那婦人一甩臉，絲毫不給面子的看都沒看他一眼，轉眼對着君奕然親切說道：“公子今年十七歲是吧？”君奕然聞言一挑眉，沒有立即回答。姬鶴卻突然跟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指着婦人，語氣頗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你這算什麽問題，我告訴你，這事不能這樣開始”

婦人涼涼的瞟了他一眼，頓時姬鶴便悻悻的坐回了原位。婦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對着君奕然道：“姜家姜秦沐，聽說你跟姚家有淵源，那稱我一聲秦姨也不為過，嗯，對了，姚家那愣小子也來了，不過要來找你估計還有的會。”

“秦姨？”君奕然挑眉道

“哎，就沖你這一聲，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族裏那些老家夥老娘早看不慣了”姜秦沐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對，理所當然的答應道。

“……”這下君奕然真的無言以對了，對于他們的來意其實不說也八九不離十了。複想起什麽終于開口問道：“姚家姚之彥？”

“就是之彥那小子”姬鶴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連忙答道。

“奕然，事情的始末還是讓之彥那小子來告訴你吧。”自來熟的姜秦沐都開始以長輩自居了，姬鶴這才後知後覺的道：“君小子，你既然都叫她秦姨了，那就叫我聲鶴叔吧”大大方方的說着還不忘得意的看着坐着不語的姜秦沐。

“……”君奕然忽然覺得江北城的名頭也不是那麽響亮了。

“喲，毒鶴，你這是哪一出啊”姜秦沐饒有興致的看着姬鶴。

“姜婆子，在小輩面前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本老舊的冊子，遞給君奕然，後者卻是沒接，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将冊子放在石桌上說道：“奕然啊，這是鶴叔收藏的《毒冊》，今天就當見面禮了”

“毒冊？”不得不說，光這個名字就引起了君奕然的興趣。

“賢侄說的對，這毒冊涵蓋天下奇毒，可是個寶貝”君奕然直接選擇忽略了那個稱呼，連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君宇都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賢侄！

“我說毒鶴，這麽大歲數了，真下得去臉”看得出姬鶴與姜秦沐交情不淺，平常說話都很随意。

“你懂什麽，姜婆子，經過毒鶴我多天的觀察，奕然可比族裏那群不成器的小子們強多了，能攀上親戚也不錯，是不是，奕然”姬鶴有些得意說道，卻忘了似乎人家還沒答應。

“多天？”君奕然指尖輕叩桌面，有些沉吟道。

自覺失言的姬鶴頓時語塞，“這個嘛，那個說來話長，賢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而君奕然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姬鶴終于說不下去般求救的看向看戲的姜秦沐。

“奕然賢侄，這麽說吧，想必三大家族近來的動作你也是知道一些的，而我，姬鶴，姚之彥作為這次來南陵的三大家族的代表，一方面是為了國祭，一方面就是因為你。”姜秦沐美豔的臉上開始凝重起來。

“呵，想不到我還有這麽大的面子”君奕然嘴角微微揚起，反倒另兩人摸不準他知道多少。

“奕然賢侄，多的我們也不清楚，而我們的任務只是保證你在南陵的安全。并無惡意”姜秦沐語氣頗有些無奈。

“好，我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君奕然指尖輕叩桌面，眸裏一片墨海。他這什麽也不問倒讓兩人松了口氣，立刻起身告辭。

院中有些落葉随風落下，飄飄忽忽落在地上，有些涼意。許久，君奕然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阿宇，去把藥方拿來我看看”君宇依言而去，卻又聽他嘆一口氣：“罷了，看也看不進去”君宇複又折回，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公子，你可還好？”一向面無表情的君宇臉上有些擔憂的神色，公子從來沒有這般過。

“阿宇，你說萬事都是有因有果，可是為何到我這便只有果沒有因了。”君奕然有些感慨的說道。

君宇不懂如何安慰，只能鄭重的說道：“公子，君宇會永遠跟着公子”

“阿宇，謝謝”

“公子，這麽說可折煞君宇了，君宇的命是公子給的，不存在什麽謝不謝。”君宇有些莫名的不安。

“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說着便站起來走向殿內，君宇看到一向穩重的公子，有些恍惚的差點撞到了柱子。擔憂的上前扶，卻被他一擺手：“阿宇，不用”

院中的落葉不一會就将地面蓋過，秋天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