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陵晚宴

直到坐在崇仁宮的大殿上，雪依依舊時不時的瞄一眼君奕然，總覺得似乎不太對勁。再一次悄悄瞄的時候，就見原本與西疆使臣說着話的人回過頭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臉上挂着熟悉的淺笑。雪依頓時臉一紅，燒的紅霞一片，有些尴尬的一笑，小聲叫他:“奕然”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君奕然打斷她的話輕語：“我沒事，真的”說着勾唇一笑，眼裏一如既往清亮的黑，因為場合重要，他并沒有穿往常的月白色錦袍，而是有些暗紅的玄服，有些蒼白的臉上被襯得有些血色，此時一笑宛若靜靜的月光，溫暖卻又有些孤獨感，讓人忍不住想靠近。雪依又是一愣，想說什麽最終卻只是為他親手添了些茶水。就在這時，坐在上首的南陵皇南容風輕咳一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各位貴客遠道而來，實在令南陵蓬荜生輝，朕代表南陵向衆位敬上”南陵皇的面容跟南忱很像特別是臉上那種和熙的笑。在場的各位都笑着舉杯，君奕然一抿，頓時詫異的看了一眼旁邊左顧右盼的人，就見後者大大方方的對着他一笑，自顧跟齊文書說話去了。深深看了眼被子裏有些熱氣的茶，他忽然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化開了。

“奕然賢侄，天楚兄可還好？”南容風的突然一句，整個宮宴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那個一直風清月淡又不顯疏離的年輕公子。

“多謝南伯父挂念了，父皇他很好，這次奕然來之前，還特意囑咐替他問候您呢”君奕然一本正經的話，成功的讓坐在上首的那人臉上笑開了。邊點頭邊笑道：“果然還是天楚兄好啊”說着話鋒一轉“聽說賢侄身體不好，想必是受了不好苦，唉，讓伯父實在擔憂啊”。

君奕然臉色依舊未變，淡淡的勾唇一笑，擡手向南容風行了個禮：“奕然一直在将軍府長大，吃苦一說倒屬謠言了，只不過讓伯父挂心，奕然實在過意不去”不親不進又不顯失禮，軟軟的将南容風的話擋了回去。南容風臉色一頓，随即又笑開：“賢侄哪裏話，這次來到南陵，可得好好看看南陵，南瑾，南忱你們年紀相仿，就讓他們多帶你四處看看，離國祭也還有幾天”這話說完就見下首走出兩個不一樣服飾的男子，其中一個藍色錦袍正是去接他們的五皇子南忱，另一個淡黃錦袍則是南陵國太子南瑾。兩人對着南容風行禮：“兒臣遵旨（兒臣遵旨）”。随即對着君奕然輕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不一會晚宴正式開始，場面開始有些随意起來，君奕然不喜這種場合，趁機出門透氣。

“奕王殿下好興致，在這賞月。”來人正是五皇子南忱，臉上依舊和熙的笑，讓人覺得舒服好相處。

“五皇子也好興致”擡眼看了一眼正上方的圓月，君奕然報以一笑道。旁邊君宇對着南忱行禮，被他一擺手，作罷。

“不知明日殿下可有安排，不如由南忱帶各位出宮游玩可好？”南忱擡頭看着圓月，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多謝五皇子好意了，不過明日奕然已有安排，就不勞煩了”君奕然有些歉意的說

“如此也好，若有所需，南忱随時有空。”南忱倒是沒想到君奕然居然有了安排，忽然想起什麽又說道：“聽聞殿下剛回宮不久，還未向殿下道喜呢”君奕然一挑眉，忽然的就有些恍然，剛剛南容風的試探和現在南忱的話都是準備好的，為了給一直以來敵對的強國新晉皇子的一個下馬威。

“呵~奕然心領了”似是什麽高興的事，君奕然輕笑出聲。他這一聲輕笑，倒讓南忱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半響，南忱輕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卻是有種不符合年紀的滄桑：“倒讓你笑話了，其實我很羨慕你，聽聞你未在宮中長大，至少有個無憂的孩童時期。”俊朗的臉上沒有了和熙的笑，有些霧一般的憂郁。

“大千世界，因果輪回。南忱大可不必羨慕，自有屬于自己的樂。奕然的童年固然未在宮中，但南忱的孩童時期又怎可全盤否定”君奕然黑眸清亮，臉上的表情淡淡，卻又有些柔和。

靜靜的月光下，南忱突然有些觸動，臉上浮起一絲真誠的笑意：“受教了，是南忱有些極端了。奕然所言極是。”說着話鋒一轉，鄭重的繼續道：“今後南忱斷不會在政權上有利用之舉”

“如此，多謝了”君亦然依舊淡淡的神情，在心裏斟酌了一下，終是問道：“早聽聞貴國國師‘淺先生’的名號，不知何時可以一睹風采？”

“國師一向神秘不知所蹤，若想見，恐怕是要耐心等到國祭了。說起來，除了父皇或許連父皇也未曾見過國師大人的真容”南忱有些遺憾的嘆氣。

“作為國師，不常在宮中嗎？”君亦然語氣雖然淡淡的，其實心中已是轉了幾個圈，關于那位神秘的人。

“倒也不是什麽秘聞，奕然想聽也無妨。先生好像是江北城來的，他與父皇應該是有交易，所以一個月他會出現在皇宮一次，幫助父皇解決事情。但一年十二次裏，我一般只能遇到他一次。常年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易過容的面容普通的沒有一絲特點，父皇明顯非常信任他，是以沒人敢對他不敬過，即使是皇兄。奕然對國師很是好奇？”南忱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稱不上好奇，南陵國祭也算天下盛況，歷代沒有交由國師主持的先列，國師的身份當然就顯得神秘了”君亦然這麽說，南忱倒也理解。

“國師的身份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國祭将至，想必國師也差不多要到了，奕然若想見，南忱可以幫着安排”

君亦然倒沒想到南忱會主動提出，想了想還是微微點頭：“若是如此，那真是奕然此行的額外收獲了。”南忱不在意的一笑，這一來倒有一種兩人相互引為朋友的感覺。

“奕然”雪依的聲音傳來，君亦然的臉上頓時勾起暖暖的笑意。

“雪依，這邊”

“許久未回，我擔心你。”雪依的話在看到南忱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越說越小聲，不自然的朝南忱打招呼“見過五皇子”

南忱會意的看了眼兩人，了然的點了頭“南忱就不打擾二位了”

“雪依”“嗯？”見後者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君亦然緩緩一笑“無事，就是叫叫你”雪依又是一愣，随即展顏一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