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在等你
微涼的秋風中，街上燈火通明，君奕然帶着君宇一路沿着大街緩步走向使館，君宇渾身戒備又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四周，就見前方走着的公子一下子身形頓住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前方，人海裏，穿一襲淡粉長裙的雪依定定的看着公子，笑顏在燈火下有些朦胧的神秘。君宇很自覺的隐沒在黑暗中。
雪依站在原地沒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不遠處的那個人，突然地她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日子裏，樓仕羽給她讀過書中的一句話：“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忍不住輕喃：“奕然”，就見不遠處的君奕然緩緩的笑了，一雙黑眸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燦如星河，灼灼生輝。
“奕然！”
“等很久了吧。”
“不久，我很開心，因為知道你在”君奕然神色一頓，帶着笑意的眼眸一凝，有些深深的暗沉，随即又仿若有些釋然的一笑。
回到使館的小院裏，齊文書已經睡了，整個小院只有些朦胧的燈光閃耀，侍衛依舊精神抖擻的站在崗位上。莫名的君奕然覺得像是個歸宿，在這個異國他鄉裏。準備進入別殿，卻見雪依躊躇着站在石桌旁，頓時有些好笑的回身坐到石凳上。靜靜看着她：“問吧。”
雪依一喜，坐到他的對面，坐下後卻又有些猶豫，不知從何問起。君奕然見她不語，倒是先開口道：“還記得那天師父說的聚靈者嗎？”雪依一愣，有些不安的看向他，君奕然臉色未變，聲音卻是有些悵然：“沒錯，我就是那個他們一直等的聚靈者”
雪依一僵，頓時臉色煞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聲音也有些顫抖：“這麽說，他們要你去闖什麽上古疑陣？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他們……他們的想法根本就是錯的，凡界是絕不可能有通道到其他空間的。你要相信我，奕然。”君奕然無奈的嘆一口氣：“你說的我都信，雪依，別急”
“那他們來找你是讓你去了嗎？”雪依忍不住的眼眶就紅了，那地地方那麽危險，奕然的身體……
“別擔心，他們是來找我了，但是暫時還只是來保護我的。”君奕然黑眸清亮，臉上沒有一絲慌亂，莫名的讓人安心。
“那什麽時候去那個地方，你會去嗎？”雪依杏眸裏霧氣蒙蒙，聲音有些沙啞。
“目前還不知道，來的三個人中，姚家姚之彥是站在我這邊的，三大家族固然根深，可是雪依，這事既然還沒挑明，就意味着還有時間。”君奕然指尖輕叩桌面，沉吟道。雪依依舊一臉的擔憂，眼眶紅紅的看着他。君奕然有些無奈，終是緩緩拉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柔荑，仿佛是為了安慰亦或是心安，雪依詫異的擡頭看向他，有些安定下來，随即有些歉然道：“奕然，對不起”
“不需要抱歉”
“那接下來……？”雪依忍不住問道
“南陵國祭将至，等會過國師之後便可前往江北城，我想那裏會有十七年前的真相，關于我的母親，還有關于我的所有。”突然的君奕然猛然想起在景州城的那個夜晚，那個暗影。不禁問道：“雪依，你能跟我說說你的身份嗎？”雪依神色一緊，有些不知所措：“怎麽了？”
“別多想”在君奕然的黑眸下，讓人覺得很是心安，沉靜了片刻，雪依輕舒一口氣才開口，語氣有些自嘲：“我是妖，不被任何一個世界接受，不會老，也不會死，除了一身可以救人的妖力，沒有通天的法術，自保都有困難。是用以懲罰的最殘忍方式，被丢在哪，就會永遠在那無法去往別的世界，在被降為妖的時候就代表我被舍棄了，姓氏也被剝奪了……但是，我不怕，真的，我怕的只是封印醒來後看不見你，還好你還在，只是忘了我罷了。”說着說着一雙眸也有些黯淡下來，卻還是沖着君奕然勉強一笑，似是安慰他。對面的君奕然一怔，心口突然無法抑制的疼起來，只是面上絲毫未變，反而愈加柔和：“別怕”
“嗯，有奕然在，在哪兒都是一樣的”雪依揚起笑容，明豔的笑好似驅除了夜的黑暗。随着她的笑，君奕然覺得心口的疼痛愈發清晰起來，仿佛有一團火在灼燒着那裏，滾燙的疼。忍不住微微皺眉，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下來。雪依盯着他的目光頓時一變，起身就繞到了他的身前，探手搭上他的脈搏。這一探，眼裏一下子就淚光閃爍，仿佛随時會掉下來。
“別”君奕然一手止住她的動作，一邊輕言一邊另一手從懷裏掏出随身的藥，正是不久前莫千乜送來的。雪依準備凝力的手一頓，毫無預兆的眼淚就滾落下來，砸在身前君奕然的袖袍上，失了蹤跡。有些後知後覺的擡手一擦，手忙腳亂的給他服下，緊張的盯着他的臉，一絲一毫表情也不放過。君奕然壓抑着沉寂不少卻依舊清晰的疼痛，突然勾唇一笑，雪依頓時撞進了那雙黑眸裏，層層疊疊不知深淺，莫名的讓人有些失神的眩暈。再一凝神，就見君奕然眼眸裏嵌着些許笑意，有些戲谑的看着自己。雪依覺得臉好像有燙起來了，有些無措的擡手摸摸臉頰，她聽到眼前的人帶着笑意的聲音：“怎麽了？”
“沒，沒怎麽，奕，奕然，涼，快去休息吧”雪依覺得自己是‘病了’很奇怪的病，以前沒有過的病。轉身想要離去，卻突然一僵，整個人被輕輕拉進一個有些涼意卻又很溫暖的懷抱，帶着那個人熟悉的氣息，淡淡的仿佛随時會随風飄散。
“一會就好”她聽到有低低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帶着些許熱氣，雪依頓時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卻突然想落淚，似乎有些委屈卻又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眼睛朦胧的看不清任何東西了。
“奕然，我在呢”
“嗯，我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