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夜病發

夜已經深了,彎月高懸,淡淡的月光宛若上好的綢緞為大地鋪上一層華麗的光華,不是很明朗,卻遮住了一些黑暗,就像濃密的黑布有一抹淡淡的光暈。這麽靜谧的夜晚,卻莫名的有些壓抑的氣息在蔓延,讓人無端心神不寧。

使館的別殿,進入殿門穿過正廳再繞過偏廳是并排的兩個樓梯,通向同一層的兩個方向,剛好相鄰又正好隔開。左邊的兩間住着雪依、君離,右邊兩間住着君奕然、齊文書。這樣的格局在各國之間本就不是什麽秘密,而現在,似乎有什麽要發生了。黑暗中,君宇猛地睜開眼,整個人的氣息瞬間似有似無,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在黑暗中緊緊盯着殿廊的黑暗處,無聲無息的對着黑暗處比了個手勢,頓時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流動似乎是在回應。随着一聲輕微的響動,微弱的月光下劍光一閃,直直對着君宇而來,君宇眸光又是一緊,這種情況無非兩種,一則對方實力超過自己,二則掌握了暗衛的方位,無論哪種都不太樂觀。心神不停的轉,手上卻是沒慢分毫,腳一使力,頓時整個人側過身,閃過迎面而來的劍光,反身朝對方後背襲去,對方并未迎上,而是朝來的方向借力使勁往前一竄,避過君宇的一擊。君宇緊接着而來,頓時兩人纏鬥在一起。殿廊的這已經開始,而院中的侍衛則每個位置都被人瞄上,有的侍衛直接還未反應就被抹了脖子。場面有些詭異的安靜,除了令人心悸的一聲聲血噴湧而出的聲音。

而此時,雪依的房間內,一片靜谧,床上的女子緊閉着雙眸,白日微粉的臉龐在淡淡月色下有些蒼白,額頭上隐隐可見晶亮晶亮的汗珠,秀眉緊皺,表情有些痛苦,有些掙紮。似是陷入了無邊的夢魇中,掙脫不出。

隔壁房間的君奕然坐在桌旁,桌上擺放着一張藥方和一本毒冊,一手翻着桌上的藥方,一手指尖輕叩桌面,白暫的面龐在燭光下有些柔和,一雙黑眸不似往常那般清亮,但是黑的異常,黑黝黝的宛若深潭随時會将人吸進去。就在這時,胸口突然無法抑制的疼痛起來,一陣高過一陣,很快的蔓延開來,宛若要徹底撕裂他所有的情感,粉碎他在世界上的存在般,意識漸漸變得虛無,一會兒眼前便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空白,揮之不去,拔不出來。隐隐聽見君言有些哭腔的聲音:“公子,公子,你怎麽了?”莫名的有些松一口氣般的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連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可以什麽都不想的睡一覺了,這樣也好。

這場暗殺明顯的是預謀許久,一切很突然又很顯然。待君宇匆忙趕回來,門一開就見原本坐在桌旁的公子,臉色蒼白的倒在桌上,嘴角的血還在不斷的溢出,再一看旁邊的地上果然有一抹鮮豔的紅,君言一臉的淚水,手忙腳亂的在掏藥,不禁神色一緊,關上門,閃身上前,幫忙将人弄到床上,擡手封住他的幾處穴位,君奕然吃下藥後慢慢的血才止住,靜靜的安睡着宛若一幅水墨畫。這才松了口氣,随即目光一凝看向站在一旁心慌無措的君言。似乎是感受到那目光的冷冽,君言明顯一顫,說話的聲音有點抖:“阿宇,我安置好三殿下,公子就這這樣了,是我的疏忽,待公子醒了,我就去領罰”還有些稚氣的臉上還隐隐有水印,君宇內心不由得一嘆,未出聲,但臉色卻是緩和不少,眼神一轉看着關着的門口,外面依稀傳來兵器交手的聲音,很小,可見來人都是精銳,說話的聲音不禁帶了幾分冷意:“這次的事不簡單,公子吃了藥應該是穩定下來了,好好守着。”說罷,閃身從窗口消失了。只剩下君言有些失神的站在君奕然的床前許久未動。

月光沉寂的躲進了雲層,秋風習習,涼意擴散到了整個東郡都城。濃墨的黑暗中侵襲着各處,宛若在遮住什麽看不得,不能摸的東西。君宇迅速了解了情況,各處的暗衛多多少少受了點傷,不過情況是穩定了下來,抓住兩個活口,皇室派來的侍衛及其原本的侍衛都死于非命,一個未曾留下。匆忙寫下紙條,一只鴿子在燈光下飛向遠方,一會就消失在黑暗中,未曾留下任何痕跡。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軍隊整齊步伐的聲音,幾乎是立刻的,整個院子就占滿了侍衛,一襲藍衫的五皇子南忱一臉凝重的走進來,君宇上前行禮被手一擺,然後南忱有些焦急的聲音就響起:“你家公子可有事?”

“讓殿下擔憂了,公子并未受到傷害”君宇不動聲色的一邊思緒翻轉,一邊恭敬的答道。

聽言,南忱明顯松了口氣“幸好”,又招呼侍衛幫忙清理各處,随即又有些疑問的問:“那你家公子是歇息了?”君宇垂眸,有些歉然的抱拳:“實在抱歉,公子身體欠佳,今夜一事甚是突然,公子剛剛已經歇息了”聞言南忱倒有些不好意思:“是南淩的過失,實在過意不去,南忱在此先向你家公子賠不是,待明日再來拜訪,夜已深,就不打擾了罷。”說罷,留下一些人守在裏面,一些人守在外圍,這才匆匆離去,似乎還有事。

一個暗衛閃身來到跟前,打斷了君宇冷意的凝神:“頭,皇宮也發生了刺殺,不過不嚴重,似乎只是拖延時間”,“嗯,你去吧”君宇回身看着燈光淡淡的房間,手握成拳,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絲狠冽,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那個人,那個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那個帶給他和君言光亮的人。

黑暗的一夜就這樣悄然而逝,晨光驅散了夜的陰暗,帶來了暖意,雪依緊皺的眉頭終于平舒了下來,緩慢的睜開眼,只是一雙清澈的大眼有些茫然得盯着屋頂,似乎不知身在何處。“雪依姑娘,你醒了”有些冷然的女聲響起,雪依轉動了眼眸看清來人,好半天才恍然,那是君離,奕然的人,奕然啊,光是念着名字似乎漸漸暖了起來,整個人都好似沐浴在陽光下般。不由得一笑,洗漱完剛想說話,臉上的笑意卻是突然一凝:“怎麽有血的味道,發生了什麽,奕然呢”越想越急切,不禁拉住君離的手,見此,君離的神色暖了暖:“姑娘不必擔憂,昨夜遭到了刺殺,但公子未受到傷害,只是昨夜病發了,有君言和君宇在,就沒叫醒姑娘”病發了……雪依覺得心一緊,眼眶就開始泛酸,匆匆的出門,直接就翻身上了屋頂再從屋頂跳到了君奕然的房間,只想見到他,立刻的。屋頂的角落君宇宛若什麽也沒看見般繼續守着那裏。

君奕然靜靜的躺在床上,安靜的面容在晨光下說不出的柔和,似乎只是睡着了,雪依腳步一頓,眼裏的淚終是掉落下來,在地上砸成了水沫,留下淺淺的印跡。有些心疼,他不應該是這樣的。輕輕搭上他有些微涼的手,只是一下就令雪依渾身一顫,淚珠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破碎成劫。脈相幾乎虛無,昨天還好好的人,一夜心脈幾乎……凝了幾次心神,方才鎮定了下來,雙手結了個複雜的手印,頓時源源不斷的妖力通過搭着的手腕傳到了蒼白的人的心脈。許久,久到雪依覺得自己的妖力已經開始往外溢出而再也進不去了這才停手。剛收回手,雪依蹲着的身子就是一軟,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力氣般,軟倒在地上,額間的梅花印也有些暗淡的只剩下輪廓,一瞬間連擡手的氣都沒有了。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身傳來,心底不由得一松,還好在人來之前結束了,這下意識漸漸模糊了去,直至消失不見。似乎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的有個人白衣風動,皎然出塵,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眸清亮,低聲叫着自己的名字:“雪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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