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西幻第十二天
其他人還沒有理解到斐特列話裏的意思, 安德魯更是覺得斐特列有些魔怔了：“領主, 他只是幻想說可以用不能發芽的種子, 并沒有說他能。歐姆只是在廚藝方面有天賦，但是在……”
“我可以啊。”安德魯的話還沒有說完, 歐姆就笑眯眯地打斷了，在安德魯面色不善地看過來的時候, 他還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斐特列伯爵懂我的意思，我是真有方法可以甄別種子的優劣。”
斐特列面上一熱：嗯, 我懂你=U=
安德魯緊盯着歐姆的眼睛，見對方不躲不避，才道：“年輕人對自己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也要有正确客觀的判斷力，有些話說出口之前還是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做得到。”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為了博關注故意來說一些大話。
在他看來, 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更多的時候是因為沒有體會過外面世界的複雜就自視甚高, 飄飄然以為自己什麽都能輕而易舉地做成功。
他本來才剛剛對這來自窮鄉僻壤的少年稍微有點改觀, 怎麽一個不留神就又輕率莽撞起來。
這要放在其他方面其他時候, 安德魯或許也就當做年輕人浮躁一笑而過了，可是……種子！這可是關乎民生的大事！
到時候出了問題, 最先受到責難的可是領主啊！
一旁的漢萊克也小聲道：“雖然我知道你想在領主面前表現，但是這話還是有些過頭了, 術業有專攻吶。”他還是很看好歐姆在廚藝方面的發展的，實在是不忍心因為對方的冒失惹禍上身。
歐姆先向好意的漢萊克笑了笑，遞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然後對斐特列和安德魯不疾不徐道：“斐特列伯爵，安德魯大人，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呢？”
斐特列倒是一臉緊跟歐姆腳步走的純良模樣：“好啊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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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一看斐特列被歐姆給牽着鼻子走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身為一名領主，怎麽能被仆人下屬牽着走呢？那是昏君才會做的事情啊！
“怎麽試驗？這些種子都是關乎農民們一年的生計的，眼下又正是播種的時節，哪裏還有那麽多的種子去給你嘗試？”見歐姆還固執己見，安德魯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客氣了。
“我們可以用其他的種子實驗啊，而且用不了多長時間，兩個小時、不，應該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定了。”歐姆拍着胸膛，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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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你在開玩笑嗎？”安德魯看歐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瓜——他雖然不種地，但也知道一般種子從播種到發芽最快也要好幾天的時間，而現在歐姆卻信誓旦旦說只要一個小時？就算是吹牛也要打打草稿吧？
安德魯的話音剛落，斐特列怯怯地開口了：“魔法梭梭的種子發芽只需要一個小時。”。
被胳膊肘往外拐助攻的斐特列氣了個倒仰的安德魯：“……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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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梭梭是艾爾弗雷德王國的特色植物，雖然帶着“魔法”二字，但實際上卻是一種遍地都有的雜草，基本上是屬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那種。
而造成魔法梭梭如此強勁的生命力的重要原因，就是它的種子生長發芽很快——只要有一點點水和泥土，就能在一個小時內破土而出。
正好在這個時節，是魔法梭梭繁殖最快的時候，甚至農人們想要播種的話，還要先花一番功夫将田地裏的魔法梭梭給清理掉。
所以，要得到魔法梭梭的種子，并不是難事，很快，在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就收集齊了一小袋種子。
“我這個方法也很簡單，就是鹽水選種。”歐姆一邊說着，一邊示範，“通過一定的配比将鹽溶解到水中，再把種子撒上去，漂浮在水面上的就是劣質的或者無法發芽的，沉在水底的就是好種子，發芽率是非常高的。”
這還是歐姆在慶朝的時候，塗宗冶在清水鎮當縣令那幾年，他跟着農人學會的。而且通過lady完善的資料顯示，恰到好處濃度的鹽水不僅不會破壞種子的細胞活性，還可以殺死一定藏在種子外殼上附着的微生物菌落，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當然，我知道口說無憑，所以倒進去之後再攪拌一下減少影響因素，”歐姆說完，直接打開那個小布袋，将一袋子的魔法梭梭的種子一股腦兒地倒進了鹽水之中，這還不夠，還用一旁的棍子往裏面攪和了一下。
大概是被歐姆剛才一套又一套好像聽得懂又好像聽不懂的說辭給鎮住了，衆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那盆中的魔法梭梭種子。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歐姆粗魯的動作，大部分的魔法梭梭種子都沉在水底，但是随着水面漸漸平靜，魔法梭梭種子就漸漸一部分浮上了水面。
歐姆也不多說廢話，浮上來的種子全部撈起來然後放到一邊，然後将沉在水底的種子撈起來放到了另一邊。
泥土已經準備好了，歐姆卻不着急，讓大家一起幫忙數了數浮在水面和沉在水底的種子分別有多少，然後就很認真地種到了土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支起身子拍拍手：“好啦，就等着看奇跡發生吧！”
歐姆本來打算慢悠悠去做點自己其他的事情的，但是看其他人似乎都有伫立在這兒當雕像的趨勢，感覺自己也不好意思說離開了。
還是斐特列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歐姆身上，見歐姆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主動開口道：“不然我們出去逛一逛吧。”
歐姆：“好呀。”這是約會吧約會吧約會吧~
安德魯：“領主……”
斐特列：“安德魯你就留在這裏監督吧，幫我親眼見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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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呀，安德魯對你并沒有惡意的，只是因為他一直照顧着我長大，有點把我當做小娃娃，對我有點過度看管了。”斐特列捏着手，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想因為安德魯的态度引起歐姆的不快。
“我知道他對你的忠心……而且你現在才十四歲，的确還是個孩子呢。”歐姆看着斐特列的眼神有點……慈愛。
并不是很在意安德魯的态度，畢竟從年紀上來說，他自己都可以當安德魯的爺爺了，而且對于安德魯這樣的性子的人，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斐特列先是臉一紅，随即又一白：“我、我不是個孩子了！”他不想被眼前的少年當做乳臭未幹的小子，可是原本不善交流的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有力的反駁話語，只能結結巴巴強調：“我，我現在已經領主了！不是小孩子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呀，”歐姆仿佛是在看炸毛的小貓兒，垂在身側的手指有點蠢蠢欲動，想要摸一摸對方那卷卷的頭發，不過還是忍住了，“斐特列伯爵現在是肩負着好幾千人的生活，是非常厲害的！”
被歐姆這樣吹捧，斐特列并沒有感覺到自得，反而又面露局促：“我、我以前從來沒有肩負這麽大的責任，我，我有點……”怕。
可是他将這個字咽下去了，莫名地，他不想在歐姆面前露怯，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沒用。
歐姆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小領主會是這樣一個膽小的少年，不，他并不膽小，畢竟在那樣的生活環境長大，猛然轉變了身份，如果真的膽小應該自己窩在城堡裏自怨自艾了，可他不是站出來主持了他上任後的第一次春播嗎？
他的內心其實有一只勇敢的小獅子呢。
只是這小獅子還太小了。
歐姆忍不住懷着憐惜的心情抱住了斐特列：“不怕呀，你還有我……們，還有安德魯他們呢！我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領主，我們都會和你共同努力的！”
他說完，有些慌張地松開手：“抱、抱歉斐特列伯爵，剛才失禮了。”
斐特列臉蛋兒紅紅，他想說自己并不在意，甚至還很為剛才那個擁抱開心，可是腼腆的他不善于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抿緊嘴有些失落：“沒、沒關系。”
歐姆見對方臉蛋紅撲撲的樣子，又沒忍住動手動腳，握着對方的手：“斐特列伯爵，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将這兒建設成一片富饒繁榮之地的！”
斐特列這回緊緊地回握了歐姆的手：“……嗯！”雖、雖然他覺得壓力更大了，可無論如何，他不能辜負歐姆的期待！
兩個少年正目光相對，氣氛正好的時候，冷不丁一道驚喜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和諧：“領主大人！歐姆！快來看啊！發芽了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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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塊同樣大小同樣土質的土地，一塊依然是黑乎乎的泥土，另一塊卻已經冒出了一層淺淺的綠意。
孟娜忍不住在旁邊滔滔不絕地自發性“解說”：“我們剛才都數了，這片地上的魔法梭梭一共有四十二個！哦，我可從來沒有覺得魔法梭梭這麽可愛過！”因為沒受過教育，她無法表達更多內心的想法，但是歐姆和斐特列都明白了這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尤其是斐特列，更是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也就是說，全都發芽了！？”
歐姆也有些驚訝——他雖然對鹽水選種這個方法很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在後面科技發展中，這個方法其實已經被淘汰了，也就是說，其實缺陷還是很多的。因此他本來就做好了發芽數在七成左右的樣子，只是他沒想到，這次的表現會這麽給力——被選中的種子全部出芽，被淘汰的種子是寸草不生。
不過歐姆沒時間去思考這和魔法梭梭頑強的生命力是否有關聯了，因為就連安德魯都不得不服氣了——畢竟看現在這個結果，歐姆的方法的确是有用，那麽到時候由領主出面，也是一份功績。
“謝謝你呀歐姆！”斐特列第一次主動握住歐姆的手，還按捺不住激動地搖了搖。
被斐特列用滿含感動的專注目光看着，歐姆只覺得自己熱血都沸騰起來了：“能為斐特列……伯爵效力，是我莫大的榮幸。”這一個世界，他終于要享受一把罩小弟的大佬感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