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七章
“吃都堵不住你們的嘴是吧？那就不要吃了！”李平沖着她兩個姨冷笑。
“啊～”李家兩姨把臉上的魚湯抹了抹，轉頭就對李平她娘哭了起來。“大姐啊～我難得來你家吃頓飯，就說了她兩句，她就這樣把魚湯往我頭上潑啊……一點都不把我當長輩啊……嗚嗚嗚……”從板凳上往地下一滑，兩人坐着哭了起來。哭的慘的聞者落淚啊，隔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鄰居還以為她們家大過年的死人了呢！
李平她娘從震驚中回過神，怒不可赦。“李平你這死丫頭你想幹嘛？！你姨們難得來一趟姐姐家，你回個娘家還敢給我挑事？！你二姨小姨說你兩句怎麽了？！她好歹是你長輩！你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了！”
“沒說不讓她們來啊～關鍵是她兩來就來了，還帶那麽多廢話過來讨人嫌？！仗着年齡大點就倚老賣老？我小那我是不懂事，她兩都這麽大歲數了還不要臉啊～”李平指着地上的兩個女人罵。
“你這個死批丫頭，我今兒就替我大姐教訓你～”李平小姨見她大姐沒讨到李平的光，又聽了李平的話實在忍不了了，于是也不裝什麽可憐人了。她丢了腦門的蔥花，從地上爬起來朝李平撲了過來。李平二姨緊随其後，兩人沖着李平的臉就上爪撓。
李平沒留神她兩會忽然撲上來，臉上被撓出了血印子。摸了摸臉，好家夥都毀容了。她一手揪起她小姨的頭發把她拉遠，一腳往沖到她面前的二姨的肚子上狠狠一踹……
張遠在旁邊看到有人打他媳婦，他媳婦臉上還被撓出血了。“啊～”的一聲，捏起拳頭沖着兩姨的臉上就是一人一拳……
李安和張粒和她娘在呆愣過後，沖上前去拉架。一不留神，張粒就被兩姨中的不知道哪一位對着肚子正中間踹了一腳，屁股往後一坐摔在地上了。這下子李安也怒了，好家夥，我媳婦拉架，你還打她？有你這麽做長輩的嗎？她還懷着娃呢！他也不拉架了，對着兩個姨臉上去就是幾個大嘴巴子……
“好了！”李平他爹一聲怒吼。
所有人都被他爹叫的停下來不動了。李平兩姨像抓住機會了一樣，又撲到了李平的身上撓。他爹上去一只手拽着一個硬把她兩扯了下來，兩姨被拉的往地上一坐。“老子說話你倆，沒聽見？還有你們，這是幹什麽呢？！老子還活着呢，就敢大過年的當我面打人？！”
“就是，看把你兩姨打的！李平你給我滾！以後都不要回來了！”她娘心疼地看着她坐在地上的兩個妹妹。
“就是啊姐夫！你看這傻子把我倆的鼻血都打出來了！”她二姨委屈巴巴地用手指摸了把鼻子下的血，然後伸手給李平他爹看。
“就說了兩句啊……她就這樣打我們，還有沒有天理啦～”李平小姨躺在地上打滾，哭天喊地的。全然忘了剛才是兩人先動手撓李平的臉的。
“明明是你倆不要臉先撲過來的，打不過就裝無辜的！我有一句媽賣批送給你們～”李平舔了舔嘴唇上的破口，然後沖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看看啊～這侄女還罵起阿姨來了！姐夫啊～你今天要給我個公道，要不然我今天就不起來了。”李平小姨躺着邊打滾邊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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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剛才打了幾嘴巴子後就安靜看着張粒的李安突然擡起腳就往他小姨腦門上踢去。
他小姨這下真起不來了，好像被踹暈了。
“李安你幹什麽？！你倆今天非要氣死我是嗎？！”李平她娘眼睜睜地看着她親兒子給自己親妹妹腦袋一腳，氣的捂着胸口吼。
“我告訴你們倆，今兒我媳婦和兒子要有什麽事，我他娘的就是追到你們家去也要讓你兩殺人償命！”李安抱起他媳婦就往他們屋跑。
這下子衆人才看見張粒一臉蒼白地捂着肚子，剛她坐的板凳上正往下滴着血……
這下子誰也沒心思管兩個姨了。李平沖去竈房燒水，她爹跑去找接生婆。她娘看着兩個妹妹跺了跺腳，然後跟着跑出去找村裏的赤腳大夫了，也不知道今天人家出不出診……
張遠站在原地愣了愣，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想了想，他跟着去竈房幫李平燒水去了。
還沒等接生婆來，張粒的屋子裏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張遠聽得渾身一抖，然後放下燒火棍就往張粒房間沖去。
李平從後邊攔腰抱住了張遠。“你不能過去！”
張遠努力地掙開着李平的手，焦急地說：“妹妹……”
“我知道妹妹現在痛的在叫，但是你不可以過去，有我弟弟在陪着她。如果你想幫幫她的話就幫我添柴，我們快點燒水！”李平知道張遠在想什麽，出口解釋着。“你相信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真的？”張遠沒有再掙紮，不确定地問。
“恩～”李平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放開了手。
“我相信你！”張平坐回了小板凳上，更加一心一意地燒火。
過了大概半刻鐘，她爹背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沖了回來。“你家兒媳婦在哪呢？！”那婆子沒好氣的說。
“在那屋裏，您消消氣。救人要緊……”她爹難得地賠着笑臉。
接生婆進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李安趕了出來。“女人生孩子，大男人在這裏湊什麽熱鬧！”然後屋門就在李安的眼皮子底下砰地關上了。
屋裏，接生婆扒了張粒的褲子，然後把手指伸進了她下身……神情慢慢嚴肅起來。“快燒點熱水過來！”婆子沖外面的李安喊。
李安聽見，風一樣地沖進了竈房。
“要熱水是吧？我已經燒好了。”李平拿了個木盆舀着熱水，然後端着走出竈房。李安伸手打算拿木盆，李平一躲。“接生婆不是不讓男人進去嗎？我來吧，我進去看看。你先幫着你哥燒水～”李平往前走着，然後飄了一句話過來。
李安哪裏有心思燒水，他急得在竈房裏像熱鍋裏的螞蟻似的團團轉。“你出去吧！不要在這裏，我看着好煩啊。”張遠忍不了了，不耐煩地說。
李安像一陣風一樣刮了出去。
李平從屋裏出來，李安從窗戶外刮到她面前，“裏面怎麽樣？！粒粒和孩子怎麽樣！”他抓住李平的肩膀。
李平被他抓得生疼。“你先松手……”
李安慌忙放了開，“力氣大了，對不起……”
李平很少看到她弟像現在一樣脆弱的像個小孩一樣，她有點不忍心把接生婆的話告訴他。“接生婆說現在孩子已經開始往外出來了，但是宮口還沒開到六指，現在只能靠娘親了……如果羊水流盡後孩子還沒有出來的話就有可能被憋死了……”李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不能倒……裏面的粒粒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她需要你的鼓勵～”李平看見自己八尺高的弟弟慢慢地抱頭蹲了下來。
過了好久，李安帶着點鼻音。“姐，你待會進去，如果情況不好的話……就說保大人吧……孩子我和粒粒還年輕……以後總會有的……”李安小聲地說着，然後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李平覺得自己好心酸，但是她不能哭。粒粒還有希望的，不能現在就決定了。“你說什麽呢！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呢！你要往好的地方想啊！我不想和你說話了！”匆匆地往竈房走去……過了良久，李安直起身，擦了擦眼睛站在窗前和裏面的張粒說着話，給她鼓勁……
熱水一盆一盆地端了進去，産房裏，張粒從剛開始的聲嘶力竭到後來的有一聲沒一聲地哼哼。
“奶奶，我是不是不行了……”張粒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不支，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的說。
“你現在要吃點東西，然後努力地把孩子生下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接生婆端起剛才李平送進來的紅糖雞蛋送到張粒的嘴邊。
“我吃不下去……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奶奶待會保大保小的時候別問外面了。保小吧，我的孩子他還沒有看過這個世界一眼，不能就這樣還沒體會過活着的感覺就又走了……”
“你用力生！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的！”婆子大聲的說。
“您待會記得把這幾句話告訴李安：我很愛他，也很愛我們的孩子。嫁給他我很幸福，每天只要一想到他我都能笑起來……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他，但是我們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他不能沒有娘也沒有了爹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地底下……我做不到，所以我先走一步……我在陰間等他，下輩子我還要嫁給他……”張安平靜地說，只是眼淚慢慢地從閉着的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
李平她娘終于帶着大夫回來了。大夫給張粒把過脈過後然後出來神色嚴肅地開了一張藥方。“去我家叫我婆娘按着我這方子開份藥，然後煎服。要快！”
李安抓住那張方子就甩腿沖了出去。一盞茶的功夫，拎着一包藥跑進了竈房。“姐快！”
李平接過草藥拆了放到了剛燒上水的藥壺裏，拿着扇子扇着……
藥好後，她端着進了屋給張粒灌了下去。“姐，沒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張粒對她擠了個像哭一樣的微笑。
“胡說什麽呢！剛吃了大夫開的藥！全家人都在外面等着抱孫子呢！你怎麽能這麽喪氣！”李平佯怒。
“姐待會保大保小的時候……先別跟安哥說……”
“你什麽意思！”李平端起紅糖雞蛋，用嘴嘗了一下是溫的然後扶起張粒強制地往她嘴裏灌了下去。
張粒順從地大口咽着。然後別開了嘴，擺了擺手。“我實在咽不下去了……”
李平沒強求，“那你蓄一下力，大夫說你的肚子待會會在藥的刺激下強烈宮縮，接生婆待會也會來幫你按摩……你相信我，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的，別亂想了……”
張粒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李平知道她沒有聽進去，端着碗出去了。她對着一直站在窗戶邊巴望看到她出來後跑過來的李安說：“你媳婦沒有信心自己能生下孩子了，她很喪氣。你想辦法激将她一下吧……我剛才已經安慰過她了，她一點都聽不進去……”
李安點點頭沒說話，又站回了窗戶旁。沒一會，他聽見裏面接生婆不停地叫着三二一用力和張粒不停抽氣的忍痛聲。他下定了決心，“張粒！我知道你能聽得見！我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再娶一個！在你頭七的時候成親！你不以為你死了之後我會對孩子好嗎！我再告訴你！我不僅自己打！我還帶着下一任媳婦打！叫這逼娃子害死我媳婦！我讓他每一天都過的比死了還難受！我說到做到！一定會找個人不僅睡你的男人花你的錢還天天打你的娃！你聽到了沒有！”李安喊完，忐忑地站着。他怕沒激好，張粒反而更想帶着孩子一起死了……
果然事情是往好的方向發展。裏屋，接生婆用力的往下推着張粒的肚子，“聽見沒有！你不努力活下來這孩子以後多可憐！”
張粒沒說話，只是努力地吸氣然後往下憋着氣生孩子。她沒管自己的尿也被憋出來了，她現在只有一心一意地生孩子……
“啊～～李安你這個畜牲！”伴随着一聲怒吼，張粒感覺渾身一輕，她暈了過去……
一聲小小的哭聲突然在産房裏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