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禍端之始

日子晃晃悠悠地過,程錦端照常吃飯照常睡覺,仿佛孟采兮的事情只是輕風拂過水面,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起來,可越是如此,程黎越是心中不安,旁敲側擊了許多次也沒有看出她究竟是哪裏不對勁,生怕會出什麽什麽意外,便每天張羅着讓程錦端多多去外面走走,哪怕是去路上溜達溜達也是好的,于是,某日程錦端便帶着一行人去城外看花去了。

雲南也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這個時間許多地方早就萬物蕭索寒風呼呼了,可它卻依舊不知人間愁苦,美麗的花兒照舊一波一波的開放,雖然已經沒了繁盛時期的盛況,至少也沒有蕭索地敗落,這個時節梅花開得甚好,一簇簇地團擁在枝頭上,花瓣上還挂着今晨的露水,程繡和一大幫的丫頭擠在花桠下面收集這些花露,說是要帶回去做糕點,只有程黎陪着程錦端站在一邊看這幫丫頭瞎鬧騰。

“雖然這裏要比北方暖上許多,但還是要注意着些不要受凍了。”

任憑程黎給自己穿上披風,雙手微涼揣在衣袖裏面:“阿黎,我有些口渴,你去馬車将水壺拿過來。”

“好。”

程黎疾步走到馬車前,水是一早就泡好的蜜糖水,用炭火在馬車裏煨着,防止變冷,程黎拿在手上的時候有些微微地發燙,但是入口确實剛剛好的溫度,回來卻找不見程錦端的影子,四處環顧了一下,除了還在收集露水的丫頭,完全不見程錦端的蹤跡,程黎心下有些着急,疾步走到程繡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阿繡,可看見小姐去哪裏了?”

“小姐不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嗎?”程繡被問得不明所以,“咦,怎不見小姐?”

“你方才可有聽到什麽聲響?”

“方才就與彩兒她們在一起,并沒有聽見什麽聲音,對了,方才姐姐是不是回去了馬車那裏?我有瞧見你往那車的方向走去,卻并沒有瞧見小姐在幹什麽,姐姐,小姐呢?”

出事了!

程黎心下一沉,腦海中閃現的均是不好的念頭,趕忙低聲向程繡囑咐道:“阿繡,你趕快回去王府告知小王爺,小姐失蹤了,我留在這裏先找小姐的蹤跡,讓小王爺趕快派人一同來找尋小姐。”

“小姐失蹤了,可是剛剛還……”程繡聽聞程黎的話,一時間驚得語無倫次,來不及思考只得連勝應着,“我這就趕回去找小王爺,姐姐,我馬上,馬上!”

程繡離開後,程黎思量着此處地形三面環山一面鄰水,方才未聽見任何東西落水的聲音,程錦端不論是被人擄走還是走失,都只能是往山裏的方向離去,想到此便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侍從,分成三批往三個方向分別去追尋程錦端的蹤跡。

程繡并不會騎馬,是由侍從帶着一路駕馬狂奔回來,一下馬背只覺得暈頭轉向地連站都站不穩,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到穆景行常呆的書房,伺候的下人卻告知小王爺用過午膳之後便複又去了軍營,幾經周轉之後才好不容易見着了穆景行,穆景行見到甚為狼狽的程繡,微微皺眉:“阿繡?”

“小王爺,我們家小姐被壞人抓走了!”

“你說什麽?”

程繡說得急,穆景行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命程繡重複一遍,話剛說到一半,穆景行已經腳下生風離開營帳,衆人只聽得馬兒嘶鳴一聲便只見着穆景行策馬離去的背影,軍中副将也緊接着召集了一隊騎兵,按照程繡所說的地點緊跟而去。等到一隊人浩浩蕩蕩來到湖邊,卻只見到一輛停靠一邊的馬車和白日裏跟随程錦端出府的侍從,不見程黎和穆景行。

“小王爺呢?”

“我們尋了半個時辰,估摸着小王妃是往西邊的方向去的,恰逢小王爺匆匆趕來,便和程黎姑娘先行去追趕,讓我們留在這裏告知你們方向。”

話畢,領頭副将揮起馬鞭便朝着林子深處趕去,餘下騎兵也一道追趕而去,一時間湖邊又只剩下了十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從奴仆。

程錦端是被夜間山裏的寒風吹醒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被綁在了一顆三丈高的樹幹上,腦袋後面還有陣陣地鈍痛,估摸着原先應該是被人敲擊了後腦勺,失去了知覺才會被綁到這兒來的,擡頭透過樹梢看到月已過半,測算了一下時間自己竟已經昏睡了五個時辰,只不知是何人将自己敲昏又綁在了這裏,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蟲鳴鳥叫根本荒蕪一人,手腳背縛困在半空,也根本沒有絲毫自救的可能,思及此,心涼了半截,是誰要這麽整自己?不禁開始後悔做什麽要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散心,還一不小心就與大家走散了才給了這歹人可乘之機!

“是誰!你是誰!”

大聲喊話,卻只突然驚起了一群飛鳥,再就是山林間陰森詭谲的風聲,縱使是再膽大的女孩子,程錦端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沒有人!跟我說說話啊!”

“嘶……嘶……嘶……”

這是一陣令人忍不住會毛骨悚然的聲音,程錦端心下一顫,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猜錯了,但是一回頭一條手臂般粗壯的毒蛇赫然盤踞在她頭頂的枝桠上,吐出的信子是鮮紅的顏色,也預示着它體內所蘊含的劇毒是如何致命,若說萬幸,那邊是它至少還沒有表現出攻擊的預兆,只是靜靜地待在那兒然後偶爾吐吐信子。

“我,我是好人啊……我從來都沒有害過人的……”

“嘶……嘶……嘶……”

“救我啊!娘,救我啊!”

程錦端從小便最怕這種黏糊糊冷冰冰的生物體,深山野林這般被動的處境,動彈不得還被一條含有劇毒的毒蛇盯着,程錦端只覺得自己的理智已經處在快要崩潰的邊緣,口不擇言在心底最恐懼的時候喊出了已經十四年未喊出的字眼。

“怎麽,這便怕了嗎?”

程錦端原本是害怕地緊閉雙眼,乍一聽到有人的聲音,興奮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此人是本應在王府安心養胎的孟采兮。

“孟采兮?”

“原本就想讓你一個人在這裏自生自滅,可是我想了想這樣好生無趣,還是應該親眼看到你咽氣才有意思一些。”

“你為何要殺我?我從未害過你。”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與你我有何關系。”

“有何關系?這關系可大了去了,我原本想着反正你也只是一顆棋子,棋子總會成為棄子,我只要有足夠的耐心等着便好,可是你這顆棋子威脅到了我,那我便不得不棄車保帥。”

“你究竟在說什麽,誰是棋子?”

“你知道的太多,我怕你死不瞑目,覺得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

“孟采兮你到底要說什麽!”

“要說什麽?我讓我的青蛇寶貝跟你說可好?”

“青蛇寶貝?”

程錦端不可置信地擡頭望了望自己頭頂的大蛇:“這條蛇竟是你養的,孟采兮你竟然養這種東西!”

“不知道?雲南穆王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為你嫁進來了便能做得了主子嗎?”

“為什麽要害我?”

“你的話太多了。”

孟采兮從袖間拿出一支竹笛,笛音一起盤踞了半天都沒有移動的青蛇突然吐着信子快速地朝程錦端靠近,程錦端努力想要掙脫奈何手腳被捆縛吊在半空,只能仍有青蛇纏繞在自己身上,冰涼黏膩的觸感幾乎令人忍不住作嘔,笛音還在繼續,嘶嘶的聲音越來越靠近,只覺得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緊接着便是從耳邊呼嘯而過的箭聲,捆綁手腳的繩子應聲而斷,從三丈高的地方跌落下來,雖然有厚厚的落葉做了緩沖,但是蛇毒加上落地的鈍痛還是令程錦端失去了知覺。

“錦端!”

穆景行疾步沖到程錦端身邊将她扶起,卻發現已經沒有了意識,不作他想立馬吸出了毒血,将身上的衣裳撕成長條捆紮在摔落時被枝桠碎石劃出的外傷口上後,才來得及顧及罪魁禍首。

“爺……”

啪!

這一巴掌,穆景行用了渾身的力氣,孟采兮直接倒在了地上,臉上熱辣辣地而腦袋裏只剩下了嗡嗡的聲響。

“為何害人?”

面對穆景行的質問,孟采兮卻開始莫名大笑,嘴角的血跡在朦胧月色下更加顯得可怖陰森。

“為何害人!”

“為何害不得!”

“從小我就和你一起長大,你不愛親近人,只對我最好,我以為我們會這樣子一輩子,可是自從程錦端出現了,一切都變了!我一直在勸自己她只是你的一顆棋子,你不愛她,等事成之後等着她的只會是死,是死!可是即便這樣我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我妒忌,我等不及,我妒忌,為什麽一定要是她?我也可以的,你要什麽,我也可以幫你得到的,為什麽非她不可!”

“你簡直不可理喻。”

“爺!”

“我不會殺你的,但是王府,我也不會再允許你進去,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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