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陳深
“陳深?”李小男捂着左肩,驚訝地看着陳深,“你怎麽來了?”蘇三省原本扶着李小男的手又握緊了些。
“我算算日子你的戲也該拍完了,想給你個驚喜,就來成都了。結果我還沒有和培公坐下來說兩句話,就有人來報信出事了。培公帶了人先趕過來了,讓我帶我的人來支援”他一邊解釋着,一邊瞥到了李小男邊上一臉敵意看着他的蘇三省。
“三省啊,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你放心,我是來幫你的”他一邊查看着李小男的傷勢,一邊說,“有勞你照顧她了,我來扶就行。”
蘇三省猶自還不想放手,卻是李小男将胳膊抽了出來說,“寧樂飯店時,你替我擋了一槍。現在我還給你,你不用心裏過意不去。”
陳深攙扶住李小男說:“還撐得住的吧?”他又擡起頭看着徐英說:“你們做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我很心寒。我可是一片赤心要效忠南京的,誰知道會不會也給我來個陷阱圈套?回頭把我給咔擦了,再把我常軍歸編。我得重新想想易幟的事情了。”
徐英一聽,一個腦袋兩個大,寧軍這裏已經是翻天覆地了,結果已經談妥的常軍主帥臨時要改主意不配合了。他這次出使四川,一件事情沒有辦好,還讓陳惟仁捅了這麽大的一個簍子,只怕是這次回去他的仕途就要到頭了。
“不不不,陳督軍,這裏面我們和蘇督軍有些誤會。都是有小人在裏面滋事,傷了和氣,您千萬不要因此而對南京有什麽顧慮。”徐英慌忙地說。
“誤會?東渡路一個倉庫不是被你們炸飛了嗎?這得放多少炸彈才炸得掉?這要是是誤會,那去年張作霖在東北出事大概也是誤會了?”陳深絲毫不接受這樣的說法,“我呢,一向都很配合。只要這次的事情,你們給蘇督軍一個滿意的交代,我還是很好說話的。該槍斃的人你們就得槍斃了。”
“是是是,您說的是。您和沈。。。段大小姐的意見,我相信南京一定會聽的。你們想槍斃了誰,那個人肯定會被槍斃的。”徐英說完看了一眼地上茍延殘喘的陳惟仁,想着反正他已經徹底得罪了段家的大小姐,死路一條了,自己也就不用做和事老了。
“我不會把他交給南京的,陳惟仁我要親自殺”蘇三省陰沉着臉說。
“三省,當年柳淑梨是我殺的。她至死不肯供出她被何人指使,我就開槍結果了她。結果因此讓你被陳惟仁所恨,起因在我。寧樂飯店對你的刺殺,是我放南京的狙擊手進飯店的,雖然他最終因為李小姐的阻止沒有動手,但是這次暗殺我畢竟是知情參與的。如此兩件,是我虧欠你的。”沈夢擡起頭,看着蘇三省說:“你想對我動手,我絕無怨言。但是陳惟仁,你得交給我,我要讓他明明白白地從國軍軍籍中除名,永遠留下後世的污點。我要讓他妻兒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從此孤苦無依。我要讓他們陳家人永遠恥于提起他,死後沒有香火供奉。”
蘇三省有些顫抖地半舉了槍,唐山海一見,立刻護在沈夢面前說:“蘇督軍,今日我們是一起來解決陳惟仁的。沈夢她就算之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她為你做的這些事情,卻都是以你為重。你不能殺她。”
蘇三省将槍放下,扭過頭說:“我之前同你說過的,我不會傷害你。你把人帶走吧,我們兩人從今後就恩怨兩清了。”
沈夢對唐山海說:“你負責把陳惟仁,何方,還有何方招供出來的那些參與東渡路爆炸案的人都押回南京。”
她又回頭對徐英說:“徐特使,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南京。這件事情不要拖,越快解決越好。”
陳深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經在控制中,危機已經解決。他攔腰抱起李小男說:“走吧,影後,先帶你看醫生,然後我們回家。”
李小男越過陳深的肩,看到蘇三省拳頭握得緊緊地,一臉慘白地看着她。她嘆了一口氣,回避了蘇三省那樣受傷又灼烈的眼神,由着陳深抱着出了南京的行館。
沈夢站在汽車前,似乎在等她。等李小男出來後,沈夢伸出左手,拉着李小男的手說:“我明天回南京了,應該會在南京待很久。你自己保重,這件事情已經了結,不要有負擔。”
“謝謝你,沈夢”這是李小男第一次喊沈夢的名字。
沈夢松開了她的手,朝她敬了一個軍禮。李小男嫣然一笑,也朝沈夢回了一個軍禮。
李小男的傷不重,簡單包紮後就可以出院。在送李小男回常軍行館的路上,李小男面對着一臉無所謂的陳深,開口問:“你就不問我點什麽?”
“問什麽?問你是被派來□□我的?還是問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前者嘛,我不已經上鈎了嗎?後者嘛,我早就知道了。”陳深說話一向沒有什麽正經
“你早知道了?”李小男先是一臉吃驚地問,然後仔細地想自己到底是哪裏露餡了。
“天上掉美女這事情,我陳深可不比蘇三省,看到女人就丢了魂。你哪裏都演的很好,唯獨你是黃埔第三期學員這件事漏了底”陳深不以為意地說。
“你的人裏有黃埔三期的學生?”
“不錯,黃埔三期畢業,北伐後跟了我。他一眼就認出了你,告訴我你是南京的人。我讓他不要聲張,就當沒有這件事。”陳深笑笑說。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為什麽不點破了,還要陪我演戲?”李小男卸了自己的僞裝問。
“有一個知道身份的卧底在我身邊,總比南京再派一個我不知道身份的強吧?更何況,我本來也是要易幟的,留你在身邊也能讓南京放心。有什麽話我想告訴南京又不方便當面說的,告訴你不也一樣嗎?”陳深說。
“哎,陳深,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影帝。既然都已經說開了,我也不用跟你回重慶了,我直接回南京就是了。”李小男搖了搖頭。
“我不介意你繼續演戲下去,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既當南京的人,又當陳太太。你那樣的職業總歸不是一個姑娘家長久的歸宿”陳深似真似假地說。
李小男“噗嗤”笑了一下問,“陳深,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如果你認為是的話,我也不否認”
“陳深,你說話總是一半真一半假,真不知道我為什麽當時選了明顯城府更深的你,到你身邊來當卧底,而不是蘇三省”李小男說起蘇三省後,突然又露出了複雜又悲傷的表情。
“你這是後悔了?”陳深沒有打擾她的悲傷,扭過頭問。
李小男沉默不回答。
“你也喜歡蘇三省?”陳深問,“我說我在重慶照鏡子的時候,總覺得頭發的顏色有些泛綠,還以為是傭人沒把鏡子擦幹淨。”
“陳深,你少貧嘴了”李小男被他一說,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現在可傷心了,你居然還說我貧嘴。也罷,回頭我先喝上半斤白酒,再把蘇三省約出來決鬥,這才像是男人們争奪姑娘該做的”陳深說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陳深送李小男回了她在成都的公寓,臨別前,陳深靠着車門說:“影後,你要是改主意了告訴我。”
李小男對着陳深,笑了笑,如同冬日裏明媚的陽光。她揮了揮說:“謝謝你,影帝。”
不遠處,蘇三省坐在車子裏,看着這一幕,心裏湧上無限的不甘和嫉妒。
蘇小玉和齊遠在他們的頭七出殡,寧軍上下一片肅穆。單禮培坐在輪椅上,帶着一頂檐帽堅持要來。上次因為聽到蘇小玉的死訊,他急怒攻心,有些輕微的中風,這些天只能靠坐在輪椅上進出。
先送上來的棺椁是齊遠的,蘇三省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似乎是睡着了的齊遠,将一盒進口雪茄放在了齊遠平放的手裏:“兄弟,我知道你喜歡抽煙。美利堅進口的雪茄,你路上用。”他的鼻子有些酸澀,揮了揮手,齊盛接過棺椁,送了齊遠最後一程。
再擡上來的是蘇小玉,她穿着一件女學生的學生服,安靜地躺着。蘇三省看着她,腦子裏面全是這具身體裏留存的和蘇小玉一起長大的回憶。他一時吃不住悲傷,順着棺椁跪坐了下來,将身子趴在了透明的棺蓋上。
“齊盛,把小玉和秦尚武合葬吧。小玉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秦尚武”蘇三省擡起頭,風吹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将淚水全都風幹,“小玉,哥哥對不起你。哥哥不能活剮了陳惟仁為你報仇。哥哥把他留給你的小夢姐姐了,她說會帶陳惟仁回南京上軍事法庭,讓他身敗名裂受死。”
陳深和李小男穿着一身黑色,在這個冬日裏趕來參加齊遠和蘇小玉的葬禮。李小男将一束結白的菊花放在蘇小玉的棺木上,對一旁的蘇三省說了一句:“節哀。”
一切仿佛回到了他們初來這世界時的一樣,李小男站在陳深的身邊,她是陳深的女朋友。
整個成都城內都籠着這寒冬的陰霾。蘇三省強忍悲痛,擡手朝天放了七響,為齊遠和蘇小玉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