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糾纏
李小男剛回到公寓門口,就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金導演。
“我的姑奶奶,總算找到一個了”他滿面愁容,但在看到李小男的時候,又兩眼放光地說。
“金導演?你怎麽來了?”李小男皺着眉頭問。
“我再不來的話,要是連你也跑了,我們的戲還怎麽收場?”金導演心有餘悸地說,“沈夢突然失蹤,只托人給我帶了一份信,說父親病重,她回鄉下去了。我這戲還沒有殺青,結果你們一個女一號,一個女二號統統玩失蹤,這我還怎麽拍?”
“對不起啊,導演,其實我也想跟你說,我應該要跟陳督軍回重慶了,所以你看。。。”李小男心裏想:先拿陳深來當一下擋箭牌吧。
“什麽?”李小男話未說完,金導演的公鴨嗓子提高了八度慘叫了起來,“李小男,導演平時對你不薄啊。你怎麽能這麽坑我?”
李小男剛想說什麽,導演卻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說:“李小姐啊,你就當幫幫我,幫我把戲拍完了。我保證,下一部戲一定讓你做女一號,一定要讓你大紅大紫。”
李小男一邊抽出自己的手,一邊為難地說:“可是導演,我只是女二號。沈小姐不在的話,這結尾我也幫不上忙啊。”
“幫得上,幫得上。那個我們讓你帶上帽子,然後只拍你的背影和側影,不拍正面。你把你的部分完成後,就客串沈夢的”金導演說完這些,怕李小男反悔似得,又補上一句:“你明天過來,我明天給你開三倍的酬勞。那個,整個劇組能不能好好過年就看你了,李小姐,你不能見死不救。”
李小男得承認,金導演除了公鴨嗓子太難聽和聒噪些外,對她們這些演員一直還是不錯的。反正沈夢的臺詞,李小男也有。她不忍心看金導演頂着個啤酒瓶厚的眼鏡,可憐兮兮地再求人,便點頭答應了。
除了齊遠和蘇小玉出殡那天,蘇三省已經好些天沒有看到李小男了。他雖然一時放不下齊遠和蘇小玉的死,但回頭想來,除了指責李小男沒有向自己坦白自己的底細,他也想不出更多指責李小男的理由。
蘇三省小的時候,跟着姐姐去村裏的戲臺子看過《梁山伯和祝英臺》。梁山伯死的時候,姐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蘇三省似懂非懂地跟着戲臺上的演員念着: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當時不懂什麽是相思,不懂為什麽梁山伯會郁郁而終。可現在,他如同畫地為牢一般,将自己困在了想見李小男又不知如何面對她的困境中。
李小男的确是個很好的演員,在拍完了女二的部分後,很快就能切換到了性格完全兩樣的女一號。結尾的其中一幕,是劇中的男一號丁銳得知了女一號語笙的身份後,将她關在監獄裏的一場虐心審問。
“為什麽會是你?我猜遍了身邊所有可能背叛我的人,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你。”丁銳蹲在伏在地上,披散着頭發的語笙身旁,“我把你捧到了心窩子裏,你卻在我心窩子裏捅了一刀,語笙,你以為我就不會殺你嗎?”
李小男的頭發散落地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很入戲地用虛弱地語氣說:“你我立場不同,在我眼裏你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卻是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
蘇三省在李小男剛開拍的時候,就已經帶着寒冬的料峭來了劇場。他此刻站在柱子後面,看李小男演這一場兩人前世今生的糾葛。
李小男的片段,都是一條而過。金導演暗自感慨着三倍片酬實在是物有所值。終于拍到了結尾最後一場,丁銳不忍心殺語笙,在和對手決戰前放了語笙。語笙走在大雪紛飛的街頭,回想起和丁銳初相識一切。當時丁銳被突如其來的一場雨逼得退到了辦公樓外的報亭一角,報亭裏賣報的語笙遞過去一方手帕說:“先生,要不要擦擦?”她的身後,是丁銳和敵人惡戰而引起的大火紛飛,槍聲不絕。語笙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最後的一幕定格在她捂着臉哭着跪坐在了雪地裏。
“卡”金導演很滿意,雖然只有側面和背影的拍攝,但是李小男的情感十分到位,她對情緒的完美把握帶動了肢體節奏,呈現出了最觸動人心的畫面。
李小男兀自坐在攝影棚裏用泡沫堆砌起來的地上,雙手捂着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李小男,已經卡了啊”金導演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喊了一聲。
她演得太過于投入,以至于一時分不清現實和電影。在電影裏丁銳死了,語笙再也見不到那個愛她到死的男人了。
現實中,她和蘇三省上一世,愛恨交織,最後由死亡一筆勾銷了這兩人之間的虐戀。這一世,他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走出了偏差,倒頭來卻又是這樣的冷戰着。李小男她從來都是能藏住心事的姑娘,可是這一次,借由這場虛幻的影像,她發洩着她內心的煎熬。
若是不愛,怎會念念不忘?
若是深愛,緣何兩兩相忘?
三省看着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李小男,心裏就好像萬針穿過一般地痛。他正要上前去,只見一身西裝的陳深捧着一大束的花,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好了,影後,你男人我還活着呢。”
李小男抹了一把臉,看着陳深蹲下身子來說:“恭喜你殺青。別哭了,妝花了,難看死了,你看你鼻涕都挂出來了。”
李小男有些窘迫地推了陳深一把說:“誰鼻涕挂出來了,你胡說什麽呢。”
被她推倒在地的陳深,單手一撐站起來說:“行了,站起來吧,別讓大家看你笑話”,他說着伸出了一只手給李小男。李小男沒好氣地先是打了一下他的手,但是還是由他拉着站了起來。
他們這番的動作,看在蘇三省的眼裏分外的刺眼。李小男,你哭是因為誰?你笑又是因為誰?陳深說他是你的男人,那我算什麽?即便這一世,他和陳深一直都是平起平坐,但他骨子裏的自卑和不輕易信人,仍舊讓他敏感而又脆弱,只能用兇狠掩蓋自己小心翼翼的脆弱。
蘇三省那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都說借酒消愁,他怎麽就怎麽喝都忘不了李小男?走出舞廳的時候,寒冬的冷風吹得他一個激靈,似乎是清醒了些,但似乎卻是更加的熱血沸騰了。他步履不穩地一點一點往蘇宅走回去。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不覺得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蘇三省再擡頭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李小男的公寓樓下。他一時有些空間上的錯亂,就好像回到了那一世他喝了酒來找李小男的時候。
蘇三省帶着一身的酒氣和一身的雪花,重重地拍着李小男公寓的門。
這一天,李小男受白天拍戲情緒的影響,整個人都有些莫名的傷感。她也有好些天沒有見過蘇三省了,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他們兩個明明之前靠得那麽的近,現在仿佛一步就退回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洗完澡後,正在一下又一下梳理着還很濕的頭發,心裏想着,自己還有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成都?
“嘭,嘭,嘭”
李小男吓了一跳,但還是披了一件大衣,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來了,來了,誰啊?”
門打開的一瞬間,李小男來不及看清楚敲門的是誰,蘇三省已經如餓狼撲食一般,推着李小男進了公寓。然後順勢用背一頂門,又兩手一拉将李小男拉進自己的懷中。
鋪天蓋地的吻,就這樣席卷着李小男的感官,激起一層又一層的顫栗。她害怕,今夜的蘇三省和往日大相徑庭。他頭發上還有未化的雪花,身上散着濃濃的酒氣,而他更是用那股霸道勁兒強迫着李小男。
蘇三省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喝醉酒去見李小男的那次。他還在門口的時候,決心要糾正上一世自己對李小男的小心翼翼和不忍:再來一次,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哪怕她不要我,我也不在乎。
門開的時候,酒精刺激着蘇三省撲向了能溫暖自己的光源。
蘇三省摟着李小男,一邊啃着她的嘴唇和脖子,一邊就要去扯下她的外套。
“三省,你喝醉了,快放開我”李小男抗拒地掙紮着,“你再不放開,我對你不客氣了。”
蘇三省冷笑了一聲,卻是加重了手中的動作,紐扣一顆、兩顆散落在了地上。
李小男一狠心,出手劈向蘇三省的後脖頸。蘇三省卻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背在了腰後。李小男的身手是黃埔訓練的,但是蘇三省卻也是軍統特別班的成員,加上男女力氣有別,李小男在他那裏沒有任何優勢。
“噼裏啪啦”凳子被踢倒在了地上
“嘩啦”角力中,桌子上的一排玻璃杯被撞倒,摔碎在了地上。
兩人糾纏着,掙紮着。李小男不敵蘇三省的力氣,被他又拖又拽地壓倒在了床上。
蘇三省和李小男,一個眼神中帶着決絕,一個眼神中帶着倔強,卻以最親密的姿勢糾纏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