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晚骨架小力氣小,扶不住高個兒的顧容,腿一搖晃險些把人給摔了,許念眼疾手快趕緊将人摟住,顧容醉得站都站不穩,無骨似的腿都直不起,整個人都處于無意識的狀态,許念把她按在肩頭上趴着,手箍在這人腰間免得落下去。
這般姿勢離得太近,灼熱的帶着濃烈酒氣的呼吸盡數撲在身上,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聞到,頸間有點酥麻,因為要将顧容牢牢把控住,只得用力把對方按着,身體緊貼在一起。
“扶得穩麽?”沈晚問,想要伸手幫忙。
許念不動聲色避開,将顧容控在懷裏:“沒事,我來就行。”
“那你背着,這樣不好上樓,”沈晚指揮說,“她喝多了,剛剛都是被表哥背上車的。”
許念臉色沉了沉,雙手撐在顧容腋下,稍微彎身将她背起來,沈晚連忙打開手電照路。天空彎月銀白,撒落微弱的光華,樓下漆黑,樓上窗戶大月光照着勉強能看見。
“怎麽會喝成這樣?”她沉聲道,稍稍側頭,顧容閉着眼睛倒在她肩上,雙手無力垂落,身體因酒意而發燙,熱得很,即便隔着一層衣服也能感受到。
“老家親戚多,七大姑八大姨好幾桌人,久了沒見硬要小姨喝一杯,一個一個的,喝的全是自家釀的幹黃酒,晚上回這邊又在家裏喝了白的,後勁兒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公那人,一晚上臭臉就沒好過,叨叨念念個不停,小姨可真慘,被他念得耳朵起繭,就差沒吵起來,喝醉了好,懶得聽煩人的訓話。”
沈晚口中的外公,就是顧容的親爸顧老爺子,顧老爺子思想古板,不論以前或現在一直非常反對顧容做模特這事兒。許念愣了愣,又偏頭看了眼肩上的人。
醉酒的顧容一如既往的安靜,沒有任何回應,大概是覺得熱,便不自覺去尋冰涼的地方,許念剛從床上起來,穿得少,裸在外面的皮膚涼冰冰,顧容皺着眉往她頸窩裏挨,許念一怔,手下忍不住用力,可腳下沒停步。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舉動,又沉睡了過去。
進入大房間,許念把她輕輕放床上,顧容醉得不省人事,丁點兒反應都沒有,沈晚将手機放桌上照着,蹲下身想幫顧容脫鞋,可還沒碰到就被一只長手擋住。她疑惑擡頭,許念低垂着眼,教人看不清情緒。
“我來吧,你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屋裏有點悶。”她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冷靜自持。
沈晚張張嘴,抓不住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起身開窗,說:“晚上你幫忙看着點,我小姨平時不怎麽喝酒……”眼前黑黢黢,她後知後覺:“怎麽沒開燈,停電了?”
“電纜壞了還沒修好,可能要明天才會通電。”許念說,給顧容蓋好被子,狀似無意問,“今晚要在這裏歇?”
“哪可能,我爸媽還在家裏,待會兒要回去。”夜風涼飕飕,一陣陣往房間裏吹,站在窗邊陰冷,她身側抱了抱手臂,許念倒了杯水遞來,喝了一口,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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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和的床上,顧容呼吸勻稱,看樣子是睡着了,酒麻痹神經容易入眠,早前在車上她就睡了兩回。沈晚放下杯子,朝許念比了個手勢,兩人出去并帶上門。
烏漆嘛黑還沒電,幹坐也無聊,況且這都大晚上了,沈晚不久留,小聲說:“差不多我就先走了,阿念你晚上別睡太死,記得起來看看,多謝啦。”
“知道,放心。”許念送她下樓,等車開出院,關上院門。天上飄過兩朵雲遮住月亮,地面霎時變黑,一會兒雲朵移開又變亮,夜風吹落黃桷樹葉子嘩嘩掉,玉蘭亦掉了不少。
夜晚的寬北巷寂靜冷清,空氣中彌漫着淺淡清新的花香,涼風習習,晚上窗戶通風久了容易着涼,許念将窗戶關上。興許覺得熱,顧容蹬開了被子,半邊身子都露在外面,月光照射下,即使醉酒她仍滿臉清冷,規規矩矩地躺着。
許念過去牽被子,猶豫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滾燙,連出氣都是燙的。
可能是覺得難受,顧容緊皺眉頭,胸口起伏呼吸聲略重。許念摸黑打了盆水幫她擦拭,怕冷水太涼,特地用力多擰了幾下,擦了兩遍臉和脖頸,顧容才稍稍舒緩了一點眉頭。
她身上酒氣很重,興許是呼吸有點困難,便唇齒半開。借着皎白月光,依稀能瞧見她唇色緋紅,嘴皮因酒燒而有點幹。
許念把帕子放進盆,嘗試喊了一聲:“小姨——”
毫無反應。
顧容微張着嘴,大概是覺得口渴,阖動了下薄唇。許念晃神片刻,再擰幹帕子擦了一遍,而後掀開被子,撩起她的衣服推到胸口以下處,擦拭腰腹降溫,她尚且還保持有君子風度,知道不亂看,目光只停留在手下的位置。
皮膚滑順,比在水下摸到的那次更為真實,很燙,熱意沿着指尖直往心口傳,好似能将五髒六腑一齊點燃。也許是覺得好受了些,線條有致的平坦小腹不斷收緊,許念顫了顫睫羽,挨在上面的指腹劃動了一下,曲起指節,帕子打濕水擰幹,低頭繼續擦拭。
顧容張合着唇,渴得厲害。
拉下衣服,将水端到浴室倒掉,再回來時帶着棉簽,許念重新倒了杯水,再喊了一聲,顧容還是沒反應,更別提起來喝水了。
每個人醉酒的狀态不同,有人即使喝得爛醉但頭腦清醒,只是不能控制行為,也有人一醉就像腦子跳了閘,意識模糊,自動屏蔽掉外界發生的一切。
顧容就是後者。
擔心她嗆到,許念沒敢喂水,只用棉簽沾水幫她潤濕嘴唇,從唇角滴兩滴水進去。
一沾到水,顧容條件性滑了滑喉嚨。
許念看得清楚明白,想再滴水,卻一個沒穩住水杯晃了晃,水霎時浪蕩出來,正好濺落到顧容衣服上,濡濕暈開一片。
天上雲朵遮月,屋裏又陷入黑暗。這回,月光許久沒亮。
濕成這樣睡覺鐵定要生病,必須換衣服。
許念緊抿唇,看着睡得正熟的顧容,有些糾結,不換不行,可假使換的時候對方察覺到或者有意識了……外面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
“小姨……”她喊道。
依舊沒有應答。再喊了幾次,仍是如此,到最後,她低聲喊:“顧容——”
黑夜寂寂無聲。
睡衣在櫃子左方第二排,許念打着手機手電筒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條便于換穿的絲質睡裙,她跪坐在床邊,指尖忽地抽動,定了定心神,拉開衣服慢慢往上推,且盡量不亂看,然後是褲子,胸衣,胸衣也濕了一塊兒。
因為要穿衣服,必須得把對方扶起來。顧容身上很燙,燙得她手心出薄汗,濃烈的酒氣往鼻間鑽,似乎能将她熏醉一樣。
然而許念确實有些不清醒,本來該速戰速決的,可她卻快不起來,灼燙、火熱,頸間的暧昧氣息,慢慢吞噬掉自制力,她有些留戀地撫摸着不該觸碰的地方,感受着對方的一呼一吸,那聲音漸漸與夢裏的場景重合,不安分與躁動猛烈跳動,亟待沖出。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容易沖動容易沉淪,理智是一道圍堵着欲.望的堅固高牆,外面是道德與自持,裏面是肮髒與私念,一旦牆體破裂,欲.望就會瘋狂鑽出,什麽道德什麽自持,通通不複存在。
許念吻了吻顧容的頭發,埋首,停在那有顆淡淡黑痣的右耳邊,張開唇,半含不含……
良久,幫顧容穿上絲質睡裙。
終究不敢太造次。
月亮從雲裏出來,屋裏瞬間亮了不少。
許念掖好被角,居高臨下看着顧容,神情晦暗不明,顧容呓語了一聲,她緊了緊手,最終還是遵從內心,俯身撐在這人上面,低頭覆上那張合的唇,先只挨着,見對方沒反應,再試探地伸出舌尖緩慢擠進齒關,裏面溫熱,有澀澀的酒味,她不敢放肆,待觸到濕滑又退了出來。
她以為自己會很慌張,恰恰相反,心裏平靜得要命,好似塵埃落定了般。她握住顧容松軟無力的手,小力扣住,埋頭在手背上親了親,下床,帶上門出去,轉進小房間。
一夜風吹,好眠到天亮。
清明過後的第一天氣溫有所回升,春風拂面清新宜人,許念八點左右起來熬粥,大約九點,顧容起床,宿醉起來覺得頭疼,心裏悶悶的,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睡裙,有些迷茫,擡手揉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換衣服下樓。
許念不在,熬好粥就上課去了,留了張便條在門上,大意就是提醒顧容把粥喝了。
粥是白米粥,味道寡淡,她不喜歡,但還是喝完了。許念上完課沒像以前一樣立馬回來,而是晚上八點多才到家。
“學習很忙?”顧容問,嗓音沙啞而低沉,一聽就是感冒了。
許念怔住,背過身放包,搪塞道:“在做實驗,老師讓做完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