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是我的寶貝?
“餘明淵,你有種!你是不是除了拿我父親威脅我,就沒其他招了?!”蔣天澤在電話裏,氣得險些七竅生煙。
餘明淵煞有其事地道:“對你有用就行。”
“行,算你狠!”蔣天澤咬牙切齒道:“你要包哪天?”
“周六吧,您看方便嗎?”
賽車場本來就是蔣天澤用來放松自己的游樂場,他哪天覺得沒意思,随手關了就是了,不存在對自己方便不方便的這回事。
“我要是不方便呢?”蔣天澤說。
餘明淵無語,耐着性子道:“那蔣少您覺得呢?”
“我現在可是被你威脅的人,哪敢有微辭,那就周六吧!”蔣天澤半是諷刺半是無奈道。
其實,他完全可以對餘明淵做出一點超出底線的事,但是最近蔣羨祺對他表示出明确的不滿,他不想再挑戰父親的耐心。
“謝謝蔣少。”餘明淵淡淡道,正要挂電話,他像是想起來什麽,又道:“麻煩蔣少待會兒給我發一下您的賽車場消費标準,我好按倍數給您轉賬。”
“你——”
餘明淵利索地挂了電話,他吃完飯,中午的時候,把和蔣天澤越好的時間發了一遍給何望。
何望是個會做人的,收到短信的第一時間,立馬就來了電話。
“表哥,真太謝謝你了!”何望在電話裏激動道。
餘明淵嗯了一聲,說:“不用謝,你們好好玩吧。”
何望一聽,趕忙說:“表哥,周六晚上你不忙的話,也過來一起玩吧。到時候,我想把采兒介紹給你,她剛剛知道你幫了我的忙之後,就一直吵着想說認識你。”口氣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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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說,餘明淵倒不好拒絕了。
見餘明淵沉默下來,沒有立刻作答。何望忙給餘明淵臺階下,道:“表哥是不是那天還有其他事,那你去忙你的吧。我就是想親自和表哥道一聲謝,既然表哥沒時間,那我們找別的時間就行了,都是小事。”
餘明淵這下覺得自己想不去都難了,便道:“那我到時候看看吧,如果時間來得及,就去湊個熱鬧。”
“嗳!表哥你自己看,有時間就來!”何望忙道。
兩人虛頭巴腦地寒暄了一會兒,然後挂了電話。
他下午還有課,中午打算圖書館休息了一會兒,還沒坐好,突然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
餘明淵在學校的跟同班級的同學關系冷淡,畢竟他是屬于特權階級,平時不在學校住,一直是走讀的。大學明文規定,大一新生必須要在集體寝室住滿一年,才能單獨去外面租房子住。偏偏餘明淵成了例外。
他要是長相普通,當個扔進人群裏都找不到的路人甲就算了。但是偏偏餘明淵長相出色,不管杵在哪兒都算冒尖的,讓人想不注意都難。再看他穿着非富即貴的,引得跟他一起上過課的同學私下裏議論紛紛。
曾經帶他們一個班的班導就被學生質疑餘明淵就能不住寝室,憑什麽要他們就要住滿一年?這事把她弄得焦頭爛額,最後實在招架不住,跑到教導處去哭訴。
本以為這樣了,能有個妥帖的回複,誰想那教導主任笑眯眯的安慰她說,餘明淵這個學生啊是校長親自安排的,我也不清楚內幕啊。要不,李老師你去校長室問問沈校長?
班導灰溜溜的回來了,以後誰來問餘明淵的事,就說他簽了免責聲明,誰要想跟他一個待遇,去找校長簽字。
平時在校的學生,哪有資格見到校長啊。班導這麽一說,大家也就熄火了。但是面上不會再争了,對餘明淵到底存了個心裏疙瘩,即便到大三了,餘明淵和班上的同學也沒有合得來的,整天獨來獨往。
餘明淵猛地回頭,一看居然是熟人。來人個子小小的,穿着一雙平跟黑白底的棕色小單鞋,小腿細細的,被一條紅色的碎邊群子包裹着,頭發是棕色的,夾着誇張的珍珠發夾。她笑着看着餘明淵,俏麗的一張鵝蛋臉,眼睛很黑,看着人帶着一種沉靜的溫柔感覺,像一朵插在花瓶裏的栀子花,無風動時,也能嗅到的暗香。
“明淵,你還認得我嗎?”她微笑地說道。
餘明淵看了她一眼,又看到在她的身後不遠處,紮堆站着兩三個女孩子正頭靠頭,湊在一起朝他們這邊嬉笑打鬧。
“薇薇?”餘明淵怔了一會兒才出聲道。
孔薇薇聽到他準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眯起眼睛笑起來,笑容愈加甜美,聲音脆脆的道:“明淵,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
餘明淵一笑,“怎麽會不認識你,幾年不見,你長得高了。”口氣像對自己認識的妹妹。
孔薇薇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用小拇指撩了一下頭發,俏生生的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燃脂暈。然後她微微擡頭看着餘明淵,俏皮道:“沒想到我們在一個學校讀書,我哥也沒跟我說,早知道,我入學的時候肯定找你來幫忙了。”
她的哥哥叫孔少峰就是餘尚玥的前未婚夫。餘明淵心想竟然這麽巧,便道:“現在知道也不遲。”卻沒有提自己的姐姐。
孔薇薇也不介意,從身上背着的小肩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道:“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說完,她頓了一下,像是怕餘明淵誤會,忙解釋道:“我不是我哥派來的探子,你不用懷疑我……當年的事,是我們家做錯了,我代我哥和我家,向你和尚玥姐道歉。”
餘明淵聽了,輕輕一笑,他是知道孔薇薇的,他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孔家當時也不算落井下石,只是想甩掉燙手的麻煩罷了。
他說:“我沒有那麽想,你直接搜我的手機號吧。”
他報了手機號,孔薇薇記下來,然後擡起頭道:“好的,已經加啦。”
餘明淵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沒待他拿出手機。孔薇薇就收回手機道:“那我先和室友回寝室了,他們還在等我。下次我請你出來吃飯!”
“嗯,好。”餘明淵道。
孔薇薇朝他揮手,動作輕快地轉身離開,輕盈的像一只小鳥。紅色的裙子在腿邊散開,随風飄散在空中,充滿了她這個年紀女孩們特有的青春靓麗。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餘明淵不禁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神情惘然。也許是秋天的太陽太烈了,曬得人沒有脾氣。他感覺那些燦爛的日光落到皮膚上,化為一根根看不見的銀針,穿過他的皮肉、刺進他的骨頭裏,讓他整個人都疼得無以複加。
以前的生活,他以為他忘了,誰知道,再見到臻安、薇薇,好像又回來了。
孔薇薇以前每年過年過節,都會到他的家裏來做客。爸爸媽媽就會叫他去和孔薇薇玩,孔薇薇那時候還是個純粹的小孩子,他們兩個人就在院子裏做游戲。
孔薇薇膽子小,花園裏碰到什麽蟲子、螞蟻都要吓得跳腳。他是男孩子,自诩身份,就一邊幫她打掉裙子上的小蟲子,一邊嘲笑她,直到把她氣得哭出來,才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曾經是孩子的他們,現在都長大了,每個人都有了不同的命運。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指清瘦修長,指甲修剪的整齊幹淨,一看就被保養的很好。
他想,我的命運是什麽呢?我的選擇是對的嗎?
可是不是對的……我又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晚上,餘明淵下課去了蔣家。蔣羨祺這段時間沒有出差的任務,倒一直在家。他去的時間非常不湊巧,蔣羨祺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在書房大發雷霆,他剛剛走進大門,還沒把東西放好,作為蔣羨祺心腹下屬的鄭家峰就迎了上來。
“餘少,正打算去接您的,沒想到您趕巧回來了。”鄭家峰殷勤道。
餘明淵看他臉色不太好看,不由好奇道:“找我什麽事?”
鄭家峰一聽到他這句話,馬上接話道:“先生傍晚發了火,現在都沒氣消……”
“發生什麽事了?”餘明淵不接他的話,轉身去了餐廳看看。
鄭家峰苦笑,不近不遠的跟在他身後,道:“有人辦錯了事,鬧出了官司。一開始還想壓下來,結果沒想到越鬧越大,現在兜不住了才上報給先生。”
餘明淵一聽就知道鄭家峰沒把話說明白,不過,他也不想知道細節,能鬧出官司,頂着蔣家的名頭還沒有解決的,肯定不是小事,甚至大膽猜想一下,中間說不定就背負了人命官司。
餘明淵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泡了一杯猴魁。他垂着眼睫,看着茶盅裏裏起伏的碧綠茶葉。室內溫暖的光線照在他的頭頂,襯出他側臉的優美線條。他的皮膚雪白細膩,只瞧一眼,幾乎能想象出來,指腹撫摸在上面的觸感。
鄭家峰移開眼睛,聲音恭敬道:“餘少,先生晚上到現在還沒有用餐,您看……?”
餘明淵回頭看他一眼,鄭家峰看他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那麽澄澈,似乎洞穿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不由低了一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叫廚房把飯擺上吧,我去看看。”餘明淵沉默許久之後,最後還是同意了。
餘明淵站在厚重的實木房門外,用手扣了扣。書房的大門,隔音效果很好,站在門外,幾乎聽不到房內的一點聲響。
門外的燈光沒有完全打開,光線暗淡,餘明淵盯着大門上的木頭花紋,聽着自己的心跳聲,等了好一會兒房門才由內而外打開。
開門的是蔣羨祺的律師,姓魏,四十來歲,長得一臉忠厚老實,看起來不像是做律師的,反而是社區委的調解員。
“餘少,蔣先生在裏面等你。”魏律師朝他餘明淵點頭。
餘明淵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打擾他們,看了一眼室內半開的房門,壓低聲音問道:“沒打擾到你們吧?”
魏律師自己開律所的,幹了二十多年律師行當,早就混成了人精。聞言就笑道:“沒有的事,餘少來得正及時,我剛好要離開。”
餘明淵見他要離開,不想自己耽誤他的時間,便朝他點頭,錯開身,讓他出門。等他離開後,餘明淵環視一圈無人的辦公室,走到茶水間裏,倒了一杯滾燙的熱茶端在手上,這才走進內書房。
他推開門,一眼看到蔣羨祺背着他坐在辦公桌後的座椅上。內書房有個小陽臺,這時候通往陽臺的門開着,遮光用的白紗簾幕随着晚風卷起,餘明淵看一眼,便輕手輕腳把茶杯放到蔣羨祺身前的桌子上,再走過去,把門關上。
“晚上溫度太低,當心着涼了。”餘明淵關上門後,返身對蔣羨祺說道。
蔣羨祺整個人靠在棕色的皮質座椅上坐着,自打餘明淵的身影走進視線之後,一直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聽到餘明淵的話,蔣羨祺表情不變,只無言地伸手向他招了招。餘明淵聽話的走過去,半跪在蔣羨祺的腳邊,把頭放在蔣羨祺的腿上,蔣羨祺伸手放在他的後頸上。
“又是誰把你找過來的?鄭家峰那小子?”蔣羨祺說道。
餘明淵将他的另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答非所問道:“都快九點了,還不吃晚飯嗎?”
蔣羨祺低頭看着他的臉,手從他的後頸放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餘明淵扭過頭,當沒看見,說:“又不是寶寶,還坐你的腿。你不吃的話,那我自己去了。”說着起身站起來。
蔣羨祺哪會讓他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餘明淵還沒站穩,身體就倒在蔣羨祺的身上。
蔣羨祺抱着他的腰,把他按在自己的身上,他低下頭把嘴唇放在餘明淵的鬓角上,輕輕摩挲着,在餘明淵的耳邊道:
“你不是我的寶貝,誰是我的寶貝?乖,陪我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