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餘明淵最後還是坐在了蔣羨祺的腿上,頭靠着他的肩膀,陪他聲音低低的說着話。蔣羨祺是性格強硬了慣的人,一般他想做什麽,肯定會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對他而言,餘明淵是他身邊的人,跟他自己養大的沒什麽區別,不存在真正會拒絕他的時候。
“這兩天就別回家了,你倒舍得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做孤家寡人。”蔣羨祺低頭,親他的額頭,狀似埋怨地說。
餘明淵聽了就笑,把額頭貼在他的肩窩說:“你那麽忙,怎麽可能一個人?我下課回來太晚了,總覺得會打擾到你的工作。”
“你什麽時候在意我的工作忙不忙了?我聽着倒覺得新鮮。”
“胡說。”餘明淵反駁他,皺着鼻子說:“你不知道,每次你拍桌子發火,大家都很怕你。”
“哦。所以不是鄭家峰叫你,你都不願來見見我?”蔣羨祺用手托着他尖尖的下巴,讓他被迫仰着頭與自己對視,眼神深邃:“我有那麽吓人,嗯?回來聽下人說我在發脾氣,就趕緊躲遠遠的?”
餘明淵只是笑,抿着嘴巴不說話。他的臉小,估摸着只有蔣羨祺的手掌大,這會兒躲在他的手心,像一只跟主人耍賴撒嬌的小貓咪。
蔣羨祺看他不說,就越發的想要他張口。他伸出手掌箍住餘明淵的後腦勺不許他往後躲,傾身去吻他的唇角,說:“真不說話?”
餘明淵趕緊搖頭,用手撐住蔣羨祺的臉,不讓他親自己,聲音軟軟道:“一開始他們找我,我是真怕你在氣狠了傷到自己的身體,後來一打照面,我就知道你有時候只是在吓唬他們。我貿然去了反而尴尬,最後還要你來照顧我。”
蔣羨祺聽他這麽說,眼神柔軟下來:“我照顧你少了,還差這一兩回?——這麽怕我為難?”
餘明淵乖乖點頭,糯糯道:“不過,您下次還是不要再随便發火了。”餘明淵的視線餘光撇到蔣羨祺的領帶有些歪,自然地伸手給他把領夾重新整理一下,擡起眼睛看着蔣羨祺道:“我看着您這次像是有些怒火,是很嚴重的事嗎?”
“不太嚴重,只是有些人日子過得安逸了,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誰都不放在眼裏了。”蔣羨祺聲音徒然冰冷地說。
餘明淵心想,你生氣的是他對你陽奉陰違吧。蔣家養活了那麽多人,每年不知道要發生多少陰私的事,那麽多不能見人的隐秘不是每一件都能引起蔣羨祺動真火的。
餘明淵皺皺眉,正要開口說話,蔣羨祺卻突然伸手撫平他的眉心,似是無意地問道:
“你最近找天澤,想動他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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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明淵猝然擡起頭,他看向蔣羨祺平靜的面孔,半晌之後,才垂下眼睫,輕聲道:“您聽誰說的?”
蔣羨祺不理他的問題,捧着他的臉,用大拇指緩慢地摩挲他的嘴唇,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是不是?”
餘明淵想要別開臉,但是蔣羨祺的手勁很大。他的皮膚細嫩,只是這掙紮的力道,就在下颌的皮膚上留下顯眼的紅色印痕,蔣羨祺暗嘆一聲,松開手勁。餘明淵趁他松手的片刻,卻直起腰,從他的身上坐起來。
“您既然不餓,那我先去餐廳了。”餘明淵說。
蔣羨祺和他一起坐起來,伸手摟着他的腰不讓他走。他把臉埋在餘明淵的後頸上說:“脾氣現在這麽壞,連我的話也不愛答不理了。”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太重。餘明淵原本心裏還有介懷,聞言不由身體一僵。
他忽然想到恃寵而驕這個詞,雖然他一直知道拿捏分寸,然而到底沒有任何底氣。
一只聽話的寵物,平時朝主人發發小脾氣還可以說是情趣,但是如果真的伸出爪子撓傷主人,就是大忌。
他重重地擰起眉毛,卻沒回頭,只睜着眼睛盯着蔣羨祺書房上挂着的一行題字,盡量壓下情緒,說:“……我不知道您聽誰說的,但我只是找大少借他的賽車場用一晚上。如果您覺得不妥,我明天就去找大少推了。”
蔣羨祺沉默一會兒,放開了餘明淵。餘明淵從他身上站起來,剛剛兩人之間流淌的溫情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假的一樣。只見蔣羨祺雙手攤開,坐在皮質椅子上,用一種複雜難辨的目光看着他說:
“算了。你出去吧。”
餘明淵抿起嘴唇,他攥緊手指,想要上前跟蔣羨祺解釋什麽。蔣羨祺卻像是厭倦了似的,不再看他。
就這樣吧……
餘明淵木然地站了一會兒,他轉身走出書房,輕手輕腳地阖上房門。走出去外書房的時候,門外鄭家峰看見獨自一人出來,很有些意外:“餘少怎麽就你一個人……”他朝餘明淵身後看了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餘明淵想朝他笑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只道:“讓你失望了,蔣先生也不想看見我。”
“這……餘少,我沒有這個意思……您誤會了……”鄭家峰摸着虛汗解釋道。
餘明淵擺手,讓他不用解釋,自己上了二樓拿了兩件衣服,去了客房。
幫他重新布置房間的傭人說:“餘少,您是和先生鬧別扭了?怎麽突然住起了客房。這客房哪有主卧住得舒服,就說這些枕頭被子,下面的人偷懶,都有段時間沒曬過了。您晚上睡起來肯定不大舒服。我看您呀,不如和先生說兩句軟話……”
“陳姨,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餘明淵打斷她的絮叨。
陳姨一聽,面上一緊,“餘少,是不是嫌我話多了?瞧我這張嘴,整天就沒個完的時候。真對不住您,我這就閉嘴。”
餘明淵朝她笑笑,說:“我又不是沒有手,陳姨,你去休息吧。”
陳姨就是再想留下來,餘明淵都開口趕人兩次了,也只好讪讪地停下手,走出了客房。
她一出去,拐過兩條走廊,走進後院,就遇到幾個平時一起幹活的傭人。幾人湊在一起,說:“怎麽回事啊?今晚讓小心肝睡客房?”
陳姨剛剛被餘明淵出口趕人,此時心裏老大不樂意,不由譏諷道:“那不然睡哪兒?那客房都重新布置一遍,不必其他幾間主卧差。我瞧他是在先生身邊時間待得久了,人都不知道張狂成什麽模樣了!哼,早晚是被趕出去的命。”
“喲,你悠着點說話。他今晚指使你幹嘛了?看把你氣的。”另一個人插嘴道。
陳姨不屑地道:“不用悠着點,我估摸着,他是得罪了蔣先生,以後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蔣家到底是姓蔣的,我們的主子可沒有一個姓餘的外姓人,記住我這句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