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鄭慎不為所動,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非要人念,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顏秋生對他這種喜歡玩羞恥Play的愛好非常有意見,自暴自棄坐在人腿上湊着耳朵念完,鄭慎才算出了這口氣,望向車窗,忽然說,“你覺得王小姐怎麽樣?”
“很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哦,”鄭慎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親了親他的側頸,“你呢?喜歡什麽樣的?”
“沒太考慮過。”
中學時代就有不少人追他,至今還有人調侃他眼光太高,顏秋生像朵高嶺之花,平凡人無法觸碰到,可越是這樣,喜歡他的人就越多。鄭慎逗他,“說說理想型。”
“好看,有錢,大方,讓我少奮鬥十年,”顏秋生一本正經,“其實我的夢想是當個小白臉。”
鄭慎捏着他的臉左右端詳,“那不如幹脆跟了我。”
“還是不了,跟了您還得天天騎自行車……說笑而已,讓司機上來吧,時候也不早了,放人家早點下班。”
車子發動後顏秋生就靠着車窗玻璃裝睡,他想鄭慎問那話,可能就是要定下來了。他自己是真沒太考慮過什麽婚姻家庭,從大腦通訊簿裏劃拉出幾個與自己條件相當的人選,打算過幾日去問候一番。
他和鄭慎,到底是這樣一起長大了,顏秋生心裏難免有點感慨,覺得當年那個小團子長成這樣高大,終于要見他娶妻生子,屬于另一個人了。
到了鄭宅顏秋生看到管家站在門口就知道不對勁,下了車管家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精互相立刻心領神會,顏秋生從善如流,“鄭總,今天我先住外面吧。”
鄭慎腳步不停,“我媽來了?”
鄭母柳曼月,年輕時漂亮,年紀大了後老态不顯,前幾年信了佛,常常念經吃齋,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不過這些都是外人看起來——實際上她什麽也沒看破,尤其關于鄭慎的人生大事,是懸在她心口的一只靴子。
更何況,她極其不喜歡顏秋生,或許是出自一個母親的直覺,或許是有一次她看到鄭慎抱着顏秋生的淺灰色襯衫聞,總之她見不得顏秋生在她兒子周圍,否則要麽出言諷刺、要麽破口大罵。
好在顏秋生很識相,只做分內事,規規矩矩的連眼神都不多瞄鄭慎一下,她才沒把他趕走。随着鄭慎成熟,她心裏卻愈來愈不安,索性想讓他趕緊結了婚,之後随便他胡鬧。
管家:“是,夫人來了。”
老宅原來鄭父當家時很熱鬧,排場大傭人多,後來鄭慎卻辭退了大部分人,只除了在鄭家工作了三十多年的管家,上上下下從門衛到女傭全換過一遍,他不回家,這宅就像個陰森墓地,沒有一點人氣。
“一起進去吧,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
顏秋生心說你放過我。
管家送他一個“自求多福”的微笑。
鄭慎懶得理會這兩傻子在那嘴角抽搐的發送什麽摩斯電碼,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養了這麽久病,外界消息卻無一錯過,聽說周小姐和王小姐鬧翻了,周小姐看中了什麽人,王小姐便一定要搶到手。顏秋生聽着好笑,吃完飯回了房間休息。
柳曼月跟自己要結婚一樣,選了這個挑那個,誓要為鄭慎挑出個最好的,最終敲定世家故交的女兒,模樣端正、性情溫和、家底深厚,又早有情誼,兩家結親是再合适不過了。
旁人着急得要死,鄭慎卻置身事外,但作為鄭家唯一繼承人,他自然要像祖輩那樣維系鄭家長盛繁榮,這是他擺脫不了的責任。
顏秋生絕不摻和他們家事,柳曼月來的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趕回了市中心自己的家。他有兩套房子,一套市區一套郊外別墅,以他這個年紀來說,從陰沉的地下室一路奮鬥至今,是不小的成就。
當然,這離不開他多年運用自如的撈錢手段。進了房間顏秋生第一件事便是檢查保險箱,輸入密碼确認金銀珠寶們安然無恙,才悠閑躺在沙發上玩電腦。
與外表看起來的不同,他很貪財,也很俗氣,喜歡房子、車子、名表和奢侈服裝,他愛死了這些東西。
誰能想到,有些人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氣度不凡,背地躲在被窩裏數小金磚數到滿臉通紅。
他跟小時候一樣愛攢錢,只是這次,誰也拿不走他的錢了。顏秋生合上電腦,剛剛查看了銀行卡餘額,肚子亂叫,索性赤着腳去廚房做些吃的。
第二天去上班,顏秋生赫然發現禮盒把整張辦公桌都遮得嚴嚴實實,秘書捧着花代表大家歡迎他回來,模樣如同見着了失散多年的親人,“顏總,您終于回來了。”
原來他不在的日子裏,大老板來檢查工作沒人通知,正巧抓到了個敷衍了事的策劃案,鄭慎在辦公室裏大發雷霆,吓得人人大氣都不敢出。
“好了好了,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顏秋生哭笑不得,自己也去處理積攢多日的文件了。
可拿着文件,卻提不起什麽精神。
索性披了外套去郊外的療養院。他不常來這裏,只是每月在這續費,住的并非是他外婆,而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再婚三次,三次失敗,最後一次在暴雨的夜晚找到他家門口,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在此之前他僅見過她三四次,一次是在外婆的葬禮上,她摸着他的腦袋,眼神愧疚,講家裏還有個小妹妹,太小了,需要人照顧,不能接他回去。
然而顏秋生是什麽人?一眼看出不是有孩子需要照顧,是因為她身旁那位再婚男人不悅地看着他。他知道她不聰明、蠢到極點,每每看到男人就不管不顧的瘋狂愛上,那種癡迷眼神讓他害怕。
他心裏稀裏糊塗想着,旁邊小鄭慎撐着一把黑傘,湊近他耳側開口,“秋秋,他們不要你,我是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