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剛在肚皮上開了一刀,不是讓你躺着嗎?”值班的張思韋白大褂沒扣,急急走上來将他放平,“不要牽扯到傷口……”
一擡頭,就看到顏秋生嘴唇上的傷口。顏秋生不自在地舔了舔,“沒事,我感覺都好了。”
“你以為你超人啊,還添新傷,我跟你說,你這次的病不可以掉以輕心!”張思韋嚴肅地板着臉,“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同房,知道麽?……最起碼要等完全好了!”
“剛從醫學院畢業?”顏秋生懶懶擡手枕着腦袋問。
“畢業一年多了,哎,學醫苦啊,我還念的八年制,要是天天遇上你這種不配合的病人,我估計早就禿了。”
顏秋生跟他聊了幾句,對自己的情況避而不談,他從不犯交淺言深的錯誤,也認為沒有傾訴的必要。
更何況,他又不是看不見張思韋動不動的純情臉紅。
他幾乎想叫他媽媽來看看了,她窮盡一生追求的,只是這樣的東西。她太傻,不明白“被人喜愛”這件事,其實是有技巧的。
顏秋生抱着逗弄小狗的心情調笑幾句,對于交際圈幾乎零重合的愛慕者,不必當面認真拒絕,交際結束後會自然而然疏遠。
很快到了出院那天,張思韋再三強調要來複查、按時吃藥,實在放不下心,每天晚上都要發消息來問吃沒吃藥。
加上顏秋生的當晚,他就把這人的社交賬號動态翻了個底朝天,完全無懈可擊。他不知道顏秋生連朋友圈更新頻率都精心控制着,即不過多讓人厭煩,又不至于查無此人,讓人誤以為被他屏蔽。
張思韋只是直覺感到他心太重了,對健康不利。
辭職後不少獵頭給顏秋生打來電話,他一時沒想好接下來的安排,閑下來後常去療養院看他的媽媽。
她面上不怎麽顯老,去的那天有個小護士正挨着她塗指甲油,她也吵着要,可塗完像紅色油漆刷上幹裂牆皮,只有這時才覺察出,哪怕再做少女姿态,還是無可避免的衰老了下去。
“方,”她滿意點點頭,“漂不漂亮?”
“我不是你那個情人,是你兒子。”
“哦……”她眯着眼睛仔細看,“那你喜歡誰?”
“沒有。”顏秋生翻過一頁雜志。
“你騙人,”她狡黠地笑,“你又騙人了。”
“詐我也沒用,沒有就是沒有。”顏秋生反射般回答,忽然意識到對手只是個腦子糊塗了的老大媽,大可不必緊張,慢吞吞将話題接了下去,“……你又沒見過。”
“長得怎麽樣?”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長這樣,”顏秋生把雜志放她面前,“就這個人。”
上面正是鄭慎的一次訪談,配圖精美,攝影師拍了不少他的工作照——如果說穿着馬術服騎馬也算是一種工作的話。顏媽媽滿意到直接忽略掉性別,“這個好!不愧是、是我兒子!”
“是啊,所以他也找了別人,我暗中慫恿了不少。”
顏媽媽張大嘴巴,驚恐又茫然,“不可以呀。”
“當然可以,”顏秋生丢開雜志,殘忍地炫耀,“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那個人,我也活得很好,而不是像你一樣人生失敗、變得瘋瘋癫癫。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你懂嗎?順帶一提,這個月後,你的費用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他覺得快樂,因看到她終于扭曲的臉。
“你也該體會一下這些年我的遭遇了。”顏秋生輕柔拉好她的被子,語調仿佛他們母子二人,一直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