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晚，慕馥陽給羅崇寧發微信：“我把我那天等車時候誇沈忱的話都收回來。”
手機許久才響，羅崇寧很無情地拆穿他：“那天都是我誇的，你連個’嗯’都沒有附和。”
慕馥陽：“……”
不能告訴他自己還誇沈忱有悟性來着。
他忍不住抱怨起來：“這屆練習生不行。”
這下輪到羅崇寧：“……我吃飯去了”
退出微信界面，吃了兩口外賣，慕馥陽難得地打開了微博，緩和心情。
平時他發微博都是公司嚴格控制，也很少自拍，公司不讓。
微博頻率不能高也不能低。因為過度曝光的話會讓外界對他缺乏新鮮感，但曝光太少又顯得沒有存在感，熱度維持不住，粉絲很容易移情，現在選秀真人秀網劇隔三差五來一波，新人一茬接一茬，能執着地等個沒出道的練習生那是很不容易的。
發博的頻率就是剛好叼住粉絲的胃口，又不會讓她們覺得膩，覺得他很閑。
雖然大多數時候他的确閑得蛋疼。
慕馥陽看自己上條微博，還是于晨曦離隊後不久發的，內容簡簡單單七個字：“我還好，謝謝關心。”，底下評論累計四千多條，最熱評都十分溫暖人心，諸如：
“摸摸陽哥，風裏雨裏我們等你”
“心疼我陽哥，于晨曦也太不地道了，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出道啊（大哭）”
但是往後看就開始怪力亂神：
“我的木魚cp啊啊啊，虐死，以後再不萌rps，多甜的糖塞我我都不吃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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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直接是：“于晨曦都出道了，你呢，呵呵，你的事業粉心都死了（再見）”
居然還有：“陽哥，我給你推薦沈忱，你們公司的，你知道嗎，他雖然不火可是特別好！你是大神，他是小透明，哎，我知道你倆是不會組隊的，我就是說說。反正你也看不見。”
我看不見？
是我看不見還是你視力有問題？
慕馥陽看得眼皮一抽一抽。
推薦沈忱……
你可別氣我。
現在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瞎了。
＊＊＊
沈忱以為他第三天不會來了，第三天果然，沈忱提着紙袋進了舞蹈室的門，梁宵正盤腿坐在椅子上左搖右晃，看到他朝他招個手：“嗨，親愛的。”
沈忱看看表，以為自己搞錯了時間，這不是才九點半嘛。
才走過去，梁宵已經如饑似渴地抽走了他手裏的紙袋。
“老大八點鐘就奪命連環call把我鬧醒了，他說你們學校的包子不錯。”
沈忱嘴角抽搐，一時間感覺槽點很多不知道怎麽吐。
梁宵認真地吃着包子，大半個下去才分出神看沈忱，沈忱開始了熱身，梁宵盯了他一會兒，沈忱正在拉筋，被他注視着，有幾分疑惑：“怎麽了？”
“我原先沒發現，你腿又長又直，腰還這麽細。”
沈忱對他眨眨眼睛：“彼此彼此。”
兩人在和諧氛圍裏進行了一場有愛的商業胡吹。
末了，梁宵問：“老大和你究竟怎麽了？”
沈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遍。
梁宵嘆了口氣：“老大是為你好，你要是真的cos于晨曦，就真的變成他替補，他的粉絲也會瘋狂anti你。老大是不想讓你從一出道就活在于晨曦的陰影裏。”
沈忱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他說的所謂感覺太抽象，我領悟不了。”
梁宵盯着他，突然很異想天開地說：“那你幹脆學老大吧，他肯定會很開心的，你可以活在老大的陰影裏。”
“……”
這都什麽跟什麽。
沈忱一邊聽一邊熱身，在梁宵活潑的話語裏完成各種動作，半個小時之後，擡手打開了mv demo，伴随着音樂一起出來的還有梁宵的疑問：“你每天來練舞，不用考期末考試啊？”
“還行吧，我們期末考不難。”
“學霸啊，求抱大腿。”梁宵掏出自己的譜子，“要不理論課你替我考了吧，你想怎麽跳怎麽跳，老大那邊我幫你擺平，誰敢在網上黑你，我雇個水軍公司給你噴回去！”
一瞬間沈忱居然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但想想還是算了。
mv中的于晨曦跳得堪稱風姿綽約，耍酷中帶着絲小性感，隐約有種中性美，很符合現在小姑娘的審美。
梁宵看沈忱看得專注，湊過來抱着肩膀：“老大這是心病吧，你的動作哪裏像于晨曦？”
“……看你也說不像了。”
“我和你一塊練舞的時候從來不覺得你動作像于晨曦，但是……”
梁宵摸摸下巴，小聲嘀咕：“難道我也有心病了？雖然不像，怎麽看你跳的時候他老人家那身影總在我面前浮現？尤其是爆閃的舞。不應該啊，我和他又不熟。”
沈忱抱肩：“那有什麽奇怪，本身就一套動作，爆閃的舞本來就是他不跳才輪上我。“
梁宵愣了愣，像是沒聽懂：“啊？”
沈忱：“我跟過爆閃的首巡，因為咱們隊長燙傷了，于晨曦替他，但于晨曦沒來，首巡十六場全是我跳的，差點沒讓我媽罵死我姐。”
“咱們隊長？咱們哪個隊長。”
“就慕馥陽。”
梁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很快就跑偏了重點：“隊長來隊長去的，你把老大稱呼的好尊敬……”
說完他突然挑起眉毛，張開了嘴：“你說什麽，首巡是你去的？”
沈忱被他震耳欲聾的一聲大吼吓得往後一縮：“你幹嘛？”
梁宵放下譜子，走過來抓着他的肩膀就是頓猛搖：“小忱忱，這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要突然吓我！”
沈忱愣了愣，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讓自己腦震蕩的企圖：“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梁宵松了手，發了頓瘋就往外沖。
邊沖邊尖叫：“老大！你聽見沒！”
沈忱“……”
“老大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沖到門口，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往他們練習室張望。
梁宵還是高分貝低叫個不停，直到沈忱耳朵裏飄進慕馥陽的聲音，他一反常态的正經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沈忱轉過身，發現不知何時舞蹈室的門半開着，慕馥陽長胳膊長腿的，靠在門框子上。
他不是沒來嗎？
沈忱偏過頭看梁宵，梁宵馬上笑成了一朵花，“老大和我一塊兒來的，只是前面一直在休息室睡覺呢。”
……
他忙抓着慕馥陽的胳膊，既氣憤又興奮，
“什麽嘛！合着于晨曦他沒去替你巡演！替你巡演的是沈忱！”
沈忱不知道他在激動什麽。
可梁宵說的那叫一興致勃勃，轉過頭來望着他：“沈忱，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是你替咱們老大去給爆閃首巡伴舞的！”
沈忱：“這倒沒錯……”
“老大你聽聽！”他狠拍自己大腿，“靠，那于晨曦還一直騙我們，《懷念摯愛》不知道從哪兒偷偷學的，搞不好還是看爆閃演唱會dvd跟我們小忱忱學的。有可能啊，于晨曦來的比沈忱還晚，是他一直在學我們小忱忱！”
“……”
“老大，我說他有些動作我看着熟熟的，是他學沈忱！不是沈忱學他，他——”
慕馥陽邁着大長腿走進來。
他黑T恤可真多，不過還是有微妙的不同。
今天這件正面看很普通，背後有非常誇張的全背印花，他拾掇得老是像個唱搖滾或者唱hip-pop的叛逆青年，頭發沒做顏色也全部抓得立在頭頂上，拉過凳子一坐。
“老大，聽到沒，于晨曦那家夥騙你的，怪不得咱們在爆閃演唱會上找不着他，你眼神那麽好都找不着，你今晚再回去找沈忱，他……”
慕馥陽仰着臉，片刻後轉頭對梁宵說：“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要單獨和沈忱說。”
梁宵在他們倆之間看了眼，搞不懂，但也嗅到老大的一本正經，趕緊溜了。
剩下站着的沈忱和坐着的慕馥陽。
慕馥陽掀起眼皮，看到門被嚴絲合縫地關上了，慢慢把視線轉回來。
“說謊話騙梁宵啊，有意思嗎？”
“我沒騙他。”
慕馥陽沉下了臉，哼了聲：“學就學了，颠倒黑白你當我是傻子。”
“……”沈忱頓時不想和他說話了。
那時聽說慕馥陽被舞臺上的火燙傷，他又是擔心又是焦急，可是自己不算慕馥陽的朋友，不可能去醫院探望他，實在不知道能為他做點什麽。
聽說于晨曦不願意替了，他欣然前往，可好，最後落得個颠倒黑白的下場。
好的，偶像，你馬上要失去我這個腦殘粉。
你別的粉絲不是腦殘，但我絕對是。
“愛信不信吧，我練舞了。”
慕馥陽沒有因為他的冷淡态度而生氣，反而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事對我很重要，你沒騙我？”
沈忱聽到他那無比鄭重的聲音，也是一愣，低頭。
看他滿臉的嚴肅。
仿佛這是攸關什麽的大事似的。
于是他也有點不好意思耍小脾氣了。
“我幹嘛騙你，你可以去問姚總。”
“……”
“姚總知道的，就是因為我替了你十六場，所以後來我中考一段時間沒來，也沒有被辭退。”
“然後呢，然後你回來，梁宵已經被邵露露選走了？”
“你怎麽知道？”
慕馥陽眼皮子抖了抖，看沈忱的目光轉向幽深。
“……接着說，你那時為什麽要替我十六場。”
呃……
沈忱覺得他真是明知故問，臉上一紅。
結結巴巴起來：“你，你在爆閃首秀的現場太炸了，我作為你的粉絲怎麽會印象不深刻？”
見慕馥陽臉上表情逐漸微妙，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
“……所以我私下一直在學你的動作，後來于晨曦不上場了，還是姚總親自給我打的電話，我想替補我也願意啊，并且會盡心盡力做到最好。”
慕馥陽盯了他一下，突然趁沈忱猝不及防之時捏住他的下巴。
緊接幹笑兩聲。
幹嘛幹嘛？
這是得知真相惱羞成怒要謀殺他？
慕馥陽的聲音從沈忱頭頂飄下：“既然你這麽說，我去問姚肅，跳不好舞沒關系，說謊的話我就算出不了道也不要你。”
沈忱被他掐得好疼，惱怒染紅眼角，練習生頭頭就是脾氣大啊，伸出一只手解救自己的下巴。
我掰……掰不動。
伸兩只手——
突然下巴上勁道一松，慕馥陽又捏了捏：“你替我跳了整個暑假，你真有那麽喜歡我？”
沈忱剛想點頭，想起來他可能不直，生生改口說：“喜……崇拜，敬仰，我是你粉絲嘛。”
慕馥陽表情很難形容，沈忱覺得他又想笑又想哭。
他搓着自己火辣辣的下巴，繼續跟他表決心：“隊長，我所言非虛，若有半句假話——”
慕馥陽揮了揮手：“我自然會向姚老頭問個清楚的。”
“嗯。”
“行了，讓小宵宵慢慢陪着小忱忱練吧，我先撤了。”
……嗯？
“嗯什麽嗯？你還有意見？”
“不不不，我沒有意見。”
梁宵不知何時已經走回來：“老大，得令！”
慕馥陽揮揮手，背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那咱們開始吧。”
“不急。”梁宵生生把他按在椅子上。
“你也給我講講嘛，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一次也沒跟我講過！咱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
＊＊＊
其實那年夏天，等他都去老媽強制要求的輔導班，接到了姚總的電話。
雖然他當時是翹了輔導班在網吧打游戲，正在混戰關頭，連看都沒看，大聲道：“誰？”
姚總的聲音從那面緩緩傳來：“你是沈忱嗎？”
他嗯嗯啊啊地點着頭：“你誰？”
“姚肅。”
“……”
他還以為他聽錯了，汗毛瞬間豎起，難得地緊張：“姚，姚總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于晨曦現在聯系不到了，爆閃的首巡馬上開始，我們需要個人來替慕馥陽跳舞，聽說你會，你願不願意替慕……”
什麽？還有這等機會？
“我願意我願意！”
姚肅愣了愣，爽朗一笑：“那好，噴火那個環節我們取消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不擔心不擔心。”
“沈忱是吧，謝謝你，我也記住了你這個人情。”
記什麽人情呀，不用記。
能為男神服務是自己的榮幸好嗎？
挂了電話，他幾乎要一躍三尺高。
精神大震地回到屏幕前：“兄弟們，我們——”
結果一看，自己已經不知何時死透了，耳機裏傳來隊友的破口大罵：“你行不行啊，關鍵時刻掉鏈子，再鬧這種烏龍下次不帶你了。”
他愣了兩秒，笑起來：“不帶就不帶，哈哈，我要去替男神跳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