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慕馥陽用膝蓋碰碰他的,大剌剌說:“他就願意,怎麽着。”

擦……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願意了?

沈忱心頭一萬頭草泥馬歡快地跑過,他快笑不出來了,凝視着面前這個朱漆盒子,考慮兩秒鐘之內把它拿起來直接扣在老大頭上,給他下一場堅果雨,又不被老大反殺的可能性。

“思意!”樓上飄來一個蒼老又嚴肅的聲音。

女孩兒抖兩抖,吐了吐舌頭,立馬站起來:“來了來了,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說着她跟一陣風似的,背起包很快溜到門口,定格,回身,對沈忱揮了揮手:“感謝你回收廢品,像你這麽有愛心的人不多了,在我這兒你就和他鎖了,死不要和他分,等他死了你再分,不然我怕再沒這麽眼瞎的,我看好你!”

“……………………”

看着她終于消失在門口,沈忱忍不住了,挪近一點,做個手勢。

慕馥陽挂着賤笑,把頭湊過來。

沈忱心心念念的問題終于可以問出口:“我是你男朋友?”

慕馥陽光笑不說話:“……”

沈忱:“我怎麽感覺我們對男朋友這個詞的定義産生了很嚴重的意識分歧。”

“哦?”

“而且按照大衆的評價标準,你應該是已經被分歧到了外邊兒。”

慕馥陽還是賤笑,笑得沈忱手癢癢,趁機抓住慕馥陽的後領子一頓猛搖,慕馥陽沒使力氣,被他搖得前後打晃,頭發沒噴發膠,攏到後面的全部從額前掉下來了,裝得倒是挺乖的,笑夠了抓住沈忱的手腕:“算你今天幫我個忙,給你一周自由身,不用當我奴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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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搖頭:“幫忙沒有先斬後奏的,再說這是一般的忙嗎?麻煩你看看現在這個情況,就算你要出櫃,就算我要當墊背,我起碼也得搞清楚觀衆是誰。話說剛才那個女生是誰?”

慕馥陽揚揚下巴:“剛才那個誰都不是,觀衆在樓上呢,喏,下來了。”

沈忱順着他下巴揚起的方向看去,眼睛裏噴火,眼球都要脫窗了,瞬間擺脫了這個肢體糾纏的狀況,正襟危坐,騙人的吧,他被陷害過來挑戰老年人心理承受能力來了,回頭兩老人沒事兒,他再心髒病犯了。

兩位老年人很有風度,在飯桌上細嚼慢咽,單看他們,食不言寝不語的優雅老年生活,畫面切到沈忱和慕馥陽這邊,筷子角逐,杯盤閃躲玩得不亦樂乎。

“我真吃不下,我都食不下咽了。”沈忱竭力抵擋慕馥陽強行要放在他碗裏的油爆蝦,“你現在胃口應該挺好的,你吃,你吃。”

“讓你吃你就吃,看着呢。”

“…………………………”

吃完飯慕馥陽和老爺爺不知道跑到哪兒聊天去了,把他剩給了老奶奶,老奶奶為了看清他,還戴上金絲邊的老花鏡,把水果和堅果推過來:“吃吧,小沈,愛吃哪個?這個是開心果,這個是榛子……”

沈忱見她慢悠悠地說着,忙說:“謝謝奶奶,我不吃,我給您剝吧。”不用費心給我介紹了,我剛才數了至少五遍,誰和誰挨着我倒背如流。

他拿起幾顆榛子,拿開殼器開,低着頭,無比認真,因為實在有點尴尬,他都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老大的什麽人,他到底要怎麽稱呼才比較準确。

時間好像變得特別慢,撬開三顆,放在光滑的茶幾面上,他突然聽老奶奶問他:“小,小慕……他好嗎?”

“小慕?你說老……呃……你說馥陽是吧。”天吶,這稱呼真是讓人瞬間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擡頭朝老奶奶笑笑,“他挺好,能吃能睡,雖然忙的時候特別忙,但是閑的時候也很閑,閑的時候就是看看電視玩玩手機……”

老奶奶點點頭,嘴角淡淡浮起一絲局促的笑容,目光垂下來,落到桌面上:“那就好,那就好。”

沈忱覺得自己應該是産生了錯覺,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覺得從對方的話裏聽出了一絲落寞。

他放下手裏剩的兩顆榛子和開殼器,小心翼翼地問:“奶奶,馥陽他是您的親戚呀?”

老奶奶點點頭,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蓋上,臉上的一旦沒了表情,皺紋就讓整張臉顯得特別憔悴。

“是吧。”

是……吧?這什麽意思?

沈忱把身體往前挪了挪:“奶奶,他現在挺好的,還有我……還有他的一群朋友陪着他,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寂寞,他遇到什麽問題,他們都會幫他想辦法解決的。”

老奶奶終于擡起頭,又笑了笑,額頭上的紋路變得深刻,眼泛淚光似的,在鏡片背後發亮:“那你呢?”

“……我,我也……”沈忱在心裏咬了咬牙,“我也會對他好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微妙。

沈忱臉都發燙了,心裏默默os:我靠,我都在說些什麽?

老奶奶頓了頓,似乎也吓到了,然後情緒很激動,眼裏充滿了渴求,渴求他的肯定,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重複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報複我們,你跟我說,他是不是報複我們,才,才……和你……”

“……”這叫他怎麽說。

好半天找了個措辭:“呃,其實奶奶,喜歡男生女生都是一樣的,我還是希望您能理解他。別跟他生氣。”

她又是沉默。

這沉默就太令沈忱尴尬了。

但是也不好再發表意見,他又低頭去剝榛子。

半晌,老奶奶嘆了口氣:“我想生氣,但是現在以我的立場,我不配和他生氣。”

“……”

呃……

她語氣一下子激動起來:“不管怎麽樣,我不管你跟他是什麽關系,什麽關系都好,你替我對他好,你對他要好好的。”

“這個我……”

“既然他今天把你帶到這兒來了,說明你對他來說确實不是一般朋友,他從沒帶人來過這兒。”

“是嘛……”

“不要讓他再傷心了,以前都是我的錯,其實我也很後悔……沒去槐洲看他我後悔,我不知道他過的那麽不好,那麽需要我們。我當時就是不敢去這一個念頭,我不敢認他,也害怕他不認我們,我只當沒有他,我不知道他的存在。那時我心裏只有小南,我太自私了,我不知道小南還剩多少時間,但是他,我總覺得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相認、相處……我傷他的心了,現在我想着讨好他,卻發現關于他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連他愛吃哪樣菜都不知道,他的每本雜志我都收着,他好像知道我們會看似的,沒有什麽答案是認真填的,是我想清楚的太遲了……”

沈忱被她抓住的手,慢慢感受到濕意,愣愣地,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點,又好像完全不懂。

他張了張嘴,好像有點粘住,最後只是擠出一個笑容,說:“我會幫您照顧他的,會一直一直照顧他,所以您不要擔心。”

老奶奶終于收住了眼淚,反複撫摸他的手:“我只能說是說服我自己,我不知道那和他願意回家來哪個更快一些。”

沈忱咀嚼着“回家”這兩個字,忍耐着,實在有些忍不住,不禁問:“奶奶,您是馥陽的——”

這話還沒問完,他就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老大揪起來了。

“走。”

“現在?”什麽情況?

“走了!”

他被老大抓住胳膊,痛!

“哎哎哎哎,我還有話沒跟咱奶奶說——”

慕馥陽飛來一記眼刀。

他立時悲慘的跟條件反射似的,做了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

“……”

慕馥陽淡淡回答他:“不是我奶奶,我只是過來跟孤寡老人獻愛心的,現在愛心獻的差不多了,咱們就可以走了。”

沈忱瞬間睜大眼睛。

擦!這不管是你什麽親戚聽了都要和你翻臉的知道嗎?!!

果然,老爺爺從樓梯上顫顫巍巍的走下來,把拐杖在地面跺的咚咚作響。

“慕馥陽,你是成心要把我氣死!”

沈忱被對方那氣場震到,吓得縮了縮脖子,結果就開始頭皮發麻。

老大居然和他十指相扣!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自己的手已經被迫舉起,向兩位老年人展覽示威,老大的聲音淡定地從頭頂飄過:“你們叫我來,我來了,既然你們看我和我對象不順眼,那我們以後再不來就是了。”

他很想甩脫慕馥陽的手,可是他那手跟拶指似的,夾得他手指頭疼,還不得不左搖右晃:“……”

“走,忱忱。”

“……”沈忱的臉皺成了一張清蒸茄子皮,忙從茶幾後面跟着繞出來,“那爺爺再見,奶奶再見,以,以後……我勸他多來。”

老爺爺一聲斷喝:“你今天敢走出這個家門!”

“就和以前一樣,當沒有我這號人,或者當我死了!”

門在沈忱背後“嗙!”的一聲被關上,剩他們兩個人站在門口。

“……………………”

安靜的尴尬伴随着大雨席卷了他們。

“…………………………”

老大的手指慢慢松開他的,那點濕潤黏膩的溫度消失了。

濕潤?

哦,原來老大手裏是有汗的。

他撐起傘,湊過去。

老大唇角淡淡一勾:“賤耍完了,撤。”但是嘴角是勾着的,眼睛裏沒笑。

雖然說賤耍完了,沈忱偷瞄着他,發現他并沒有想像中的開心。

慢慢挪過去,兩個人一起踏進雨裏,他回想着剛才那奶奶的話,心裏嘆了口氣,奶奶啊,你錯了,我真的只是他的一般朋友,或許他對我來說不算一般朋友,因為他是我的偶像。可是我對他來說,絕對是一般朋友。所以你這個前提錯了,他恐怕是不方便找羅崇寧,不好意思找梁宵,只好找我這個專屬奴隸。

但是你結論或許可以成立。

既然你讓我照顧他,那趁我現在還想得起來我這個職責,我就稍稍履行一下。

想到這兒,沈忱忍不住伸手。

從慕馥陽的胳膊順着往下,拉住了他的手。

正好走到馬路邊,慕馥陽愣了愣,轉過頭:“嗯?”

“呃……”說什麽好呢?他說點兒什麽好呢?

慕馥陽側過臉,觀察他的表情:“怕啊,怕過馬路啊。”

“……”還說我腦袋直,你這情商也是沒誰了。

“我是說……咳咳……”沈忱清了清嗓子,“看你耍賤耍的不開心。”

“……”

“要不要借你肩膀靠一下。”

“…………………………”

左右張望,沈忱青筋都要暴起了:“看我幹嘛?提出這麽gay的建議我也是需要勇氣的好嗎?趁我現在還冒充你的男朋友。”

他發誓他是認真提出這個建議的,他發誓他從慕馥陽先生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的落寞、忿懑和不愉快,如果把慕馥陽先生比作文章,他那心思這時候好猜的就像小學的課文,他不偏科,沒有閱讀理解障礙,才提出這麽富有人道主義關懷精神的建議……

結果就換來拍在後頸上的一下,還有一聲伴着笑,笑得他毛骨悚然:“這他媽什麽三俗偶像劇橋段!”

“……”

“你還知道你這建議gay啊!”

沈忱氣惱地自暴自棄:“gay gay gay 我知道,你不是還是被我gay笑了嗎?”

慕馥陽愣了愣,笑容揚得更大:“你要老是這麽gay,我說不定真的能被你笑死,因為你gay的太酸了。”

沈忱看着他的笑,無語,我又不是gay,出櫃的又不是我。這哥真有意思,嫌我酸你把我手放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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