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夏日的夜晚一點兒也不安靜,雖然隔着窗戶,可是還能聽到外面無聊的蟬鳴,這一帶綠化很好,如果趕上下雨後的那幾天,還會有青蛙在下水道裏發出的叫聲。

最近幾天都沒有下雨,可是慕馥陽盤腿靠着窗仰望那一方窗戶,心裏卻好像有幾百只青蛙在呱呱亂叫,挂着的一只耳機在放音樂,他連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袋裏都是亂七八糟的聲音。

慕明钊跟他說過,顧女士沒有錯,姚肅也沒有錯,顧女士的父母就更沒有錯了,他希望就算他某天真的不在了,他可以把顧女士的父母和姚肅當成是他的家人。

他們都沒有錯,那錯的是誰?想看有夫之婦出軌第三者的故事,他看看《英國病人》就可以了,也許隔着一方屏幕,他可以事不關己的為艾瑪殊和凱瑟琳鼓掌,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自私,要求別人按自己的意願生活才是”的愛情觀鼓掌,但是有些所謂的愛情再浪漫,也只适合當藝術欣賞,不适合當生活經歷。

他正在發呆,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扯下那只耳機,頭順勢靠在床上:“進。”

沈忱在視網膜上投下個倒影,端着一個碟子走進來:“老大,吃水果了。”

紅彤彤的蓮霧被一切兩半,上面撒着薄薄的鹽粒,慕馥陽從沒有吃過這種水果,勉強給面子嘗了一口,很一般,不夠甜,再配上鹽,有種很古怪的感覺,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沖跑進來先殷勤的某奴隸揮揮手:“退下吧,我不喜歡。”

“幹嘛不喜歡?這種水果是越吃越甜。”專屬奴隸今天也不會看眼色,擺不準自己的地位,二話不說地已經盤腿坐在自己旁邊,就手抄起自己剛剛咬過的水果往嘴裏塞。

慕馥陽側頭,冷冷地看着他,故意噁心他:“你又和我間接接吻了。”

沈忱愣了一下,耳朵尖兒暗自紅了,自我寬心道:“沒事兒,吃偶像口水沒關系。”

慕馥陽頓時陷入無語:“……”

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膝蓋,他幽幽感嘆:“看來論噁,我是贏不過你。”

沈忱偷偷觀察自家老大的表情,其實他整個一個面無表情,不過他今天反常的太明顯,從公司回來的路上始終沉默,異常安靜的吃完了晚飯,第一個洗澡,連電視都沒有霸占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從廚房洗完碗端着水果出來,羅崇寧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伸出兩根手指頭:“忱忱,過來。”

沈忱走過去:“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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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崇寧神秘兮兮地放下手機,雙手抱肩:“我已經知道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什麽?”

“你騙不過我的,你和老慕又怎麽了?”

沈忱回想起昨天的事,放下果盤,雙手在T恤上擦了擦:“那我上去哄他吧。”

羅崇寧馬上從廚房拿出個小碟子:“裝一點上去拿給他吃,他不吃你就喂他吃,他推你出來你就死纏爛打。他向來讨厭別人對他死纏爛打,因為他不擅長應付,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他搞不好樂在其中,你能搞定他。”

沈忱就是帶着聽完這番話的滿頭黑線上來的,現在坐在這兒把蓮霧當蘋果啃,咔嚓咔嚓。

膨脹了,幾分鐘以前自己憑什麽覺得能搞定老大的?現在主動過來搭話了,氣氛還是冷場,好冷。

那歌兒怎麽唱來着?好冷好冷,別讓我蜷縮在角落……

他斜眼睨着慕馥陽,一眼又一眼,把昨天當時就想說,昨晚以為沒有必有再說,今天看情況還是必須要說的話說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咳咳,老大……你現在是,還在生氣嗎?”

慕馥陽一臉的茫然,擡起眼皮,斂眉凝視他:“嗯?”

沈忱忙雙手合十,抵住額頭:“對不起,昨天從超市出來的事我們忘了吧,就當我沒問過你,行不行?”

“……”

“我沒問你問題,你也沒不高興。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吧?”

慕馥陽瞧着他,還從坐改了跪,一臉小媳婦樣兒,在那兒頂着一頭亂毛自說自話:“昨天我有問你問題嗎?哦,昨天我們有去超市嗎?哦,我們有過昨天嗎?不是從前天直接跳到今天的——唔……”

慕馥陽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吵死了,我沒有。”

“呃……”

“我沒有在為那件事生氣。”慕馥陽挪開手,視線移到別處,“昨天是我錯了,莫名奇妙地給你發脾氣,晚上那會兒也拉不下臉來給你道歉,對不起。”

沈忱高興了,笑起來兩個酒窩,蹭得近了點兒,故意卯起來裝乖,小聲說:“我沒過過昨天,我從前天直接跳過來的,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嗯,就這樣。”

“……”慕馥陽在黑暗中靜靜看他,勾了下嘴角,伸手過去按了一把他的腰,果然沈忱柔軟易推倒,腿一斜,順勢靠在了床沿上。

他在這裏倒是不讨厭,慕馥陽閉上了眼睛:“陪我待一會兒吧。”

沈忱心裏長出一口氣,終于哄好了,輕輕挪動位置,也把頭枕在床墊上,放松地躺在慕馥陽旁邊。

從這個位置,正好看見外面的月亮,朦胧的月光照進來,沈忱胸中的小石頭去了,整個人輕松下來,很快就昏昏欲睡,眼皮時不時掉下來。我去,老大的床太好靠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想,那這個人的那點多愁善感就不用我出馬安撫了,我就負責陪着他……

幾乎快要和周公會面的那一秒,老大的聲音又把他拽了回來。

“你愛過什麽人沒有?”

“……嗯……嗯?”沈忱幾乎馬上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這個問題在腦中頃刻炸成一朵煙花,BOOMBOOM!!成功喚醒了他這個合格的吃瓜群衆,幾天前還性冷淡、愛困難,別人追我我免談呢,現在問這種問題,還愛,都不是喜歡,已經上升到這個高度了?老大心,海底針。

瞬間睜開眼睛,“難道老大你最近有點蕩漾?”

結果發現慕馥陽的臉離他就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擦,好近。

老大的臉看的他都快對眼兒了,老大一臉的便秘相:“嗯,我沒有蕩漾,我只是當機了。”

太近了,他腦子有點慢,容他想想……

“什麽意思?”

“因為我居然會問你這種腦子不會拐彎的人,愛沒愛過什麽人,你肯定沒有愛過。”

“哎,為什麽?”

“因為你情商是零,一看就沒有經歷過暗戀單戀兩情相悅,更不配始亂終棄了。”

“始亂終棄?先後愛兩個人嗎?不不不……”沈忱搖頭,“我沒有那麽豐富的情感。”

慕馥陽沉默。

半晌才說:“那個不叫情感豐富,叫賤。”

……呃,這話這麽說也沒錯,但是聽着怎麽……

沈忱斟酌着他問出這個問題的目的,很想問倒底誰賤了你讓你如此義憤填膺,還是你打算賤別人先來個自殺式攻擊,以防日後落人話柄,但是考慮到問出口可能換來一頓胖揍……

呃,胖揍也值了!他弱弱地鬥膽問:“怎麽老大,咱是被人賤了,還是咱想……耍賤?”

慕馥陽等了片刻,突然盯着沈忱,一個獰笑:“我想出一個絕賤招數。”

***

“來見(賤)了,看誰見(賤)的過誰,你不在就好。”

……

………………

沈忱站在慕馥陽身後,兩手空空,心頭發虛,聽着他在電話這頭又是獰笑,愈發覺得此事有貓膩。

昨天晚上他想跑來着,被老大抓住,今天早上他也想溜來着,又被老大截胡,然後就被帶來到這個地方,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一掃往日的晴空萬裏,今天大雨滂沱,他們二人打着車飛奔來暢園,現在不知道站在誰家門口敲門準備亂入。

當然不是真的敲門,暢園清一色的別墅,門面門鈴都是統一的,摁一下就會發出貝多芬《歡樂頌》的音樂,他頭回聽到《歡樂頌》心情這麽複雜。

老大啊老大,暢園可都是非富即貴,大中午的你跑這兒按門鈴,you sure?一個按錯,今天的熱搜我都幫你想好了,#私闖民宅,午也兇鈴,慕馥陽恐慘遭下降頭#。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門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看到他們,表情略驚訝,然後微微讓開:“小慕,您來了?”

小、小慕?這是在叫誰?

他眼神在這中年女人和慕馥陽之間轉了轉。

慕馥陽點點頭。

小慕……還您……

沈忱不懂這種有錢人說話的藝術。

“嗯。”慕馥陽進屋,“這我男朋友。”

對對對,我是他男朋友,沈忱笑着點頭……

不對,男朋友?!!!

笑容凝結。

明白了,合着老大負責耍,他負責賤來了。

茶幾上精致的果盤擺了兩個,以沈忱的直男眼光看就是施華洛世奇風格的,兩個果盤中間是個紅色漆木圓盒,裏面是杏仁、松子、開心果、碧根果、榛子、瓜子成順時針排列,嗯,逆時針再看一遍,瓜子、榛子、碧根果……神吶,看在我如此想集中精神的份兒上,就讓我過濾掉那些不堪入耳的對話吧。

“這不你隊友兒,什麽時候成你男友了?”一個女生大喇喇地背着包,坐在沙發上,“我爸知道嗎?”

“你可以馬上轉告你爸。”

“草,真的假的?你倆誰攻誰受?哦,好吧,你不可能受的。”

開心果,松子,杏仁……沈忱被推了一把。

擡頭對上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書卷氣十足的長發女孩兒,她穿着白色短袖襯衫,灰色格子短裙,和自己妹妹基本一個款式,就是質地不同,盡顯女神範兒。

但她說話就完全兩個風格了,望向沈忱:“妹子不好嗎?你和慕馥陽這種牛高馬大的男人做,你不疼嗎?

“……”

呵呵,沈忱心想:我腦殼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子梨給我的兩顆雷~

感謝kenji1900給我的一顆雷~

感謝卷給我的一顆雷~

感謝娟子投給我的一個火箭炮~

感謝掠金給我的一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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