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兩點,發布會現場,網絡同步播出。
邵露露侃侃而談地發言,慕馥陽坐在她旁邊,一下一下翻動着手邊的幾張發言稿,長桌對面閃光燈此起彼伏,邵露露的聲音徐徐有力:
“本來不想這麽興師動衆,但是我們姚總認為,實在有必要簡單地召開一個發布會,和各位媒體朋友面對面地說明一下情況。crux從預告出道到今天,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正是因為有那麽愛他們的人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們,他們才能把這麽艱難的路走下去。我相信各位朋友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大家将心比心,藝人也是正常人,面對對自己無端的指責、中傷、甚至惡意攻擊,很難每次都保持平靜,今天慕馥陽有錯,是因為我這個經紀人當的不合格。”
記者們紛紛點頭,其實兩天過後,風向已經有所扭轉,網上更多的人平靜下來,也不覺得主要的錯誤是出在慕馥陽身上。
一位女記者舉手示意要發言:“小慕,你有什麽要說的?”
慕馥陽翻動着手裏的幾張紙,最後鄭重其事地把它放在自己面前。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徐徐開口:“我想先對那名crux後援會的男會長說聲,對不起。”
記者們皆是一驚,連邵露露都略微驚訝,偏過頭來看他。
他目光平靜如水,聲音也很沉穩,似乎情緒很平淡,沒有什麽波瀾:“我出手打人,是我的問題,當時肯定會有比打人更好的解決辦法,但是我選擇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方式,所以對不起。”
“不過,我不會收回我的話,如果crux的粉絲不能喜歡crux的每個人,那就不要喜歡我們了。如果我個人的粉絲不能喜歡沈忱,那就也不要再喜歡我。就算我再回到當時當刻,這依然是我的态度。另外,我還有幾句話要對這些粉絲說。”
他清了清嗓子,雙手放在紙面上,手指劃過上面的字跡:“我知道這個組合,我本人的一些粉絲還無法适應換人的變化,不過事實不會你們的不适應而改變。”
“我的隊友沈忱我很了解,他是一個有天賦、很聰明、又肯努力的人,在公司五年,他沒有一天松懈過,放棄過,第一年他為燙傷的我替爆閃伴舞十六場,卻因為烏龍,沒有在演唱會名單上留下名字。第二年他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考取重點高中,等再回公司訓練時,昔日并肩的夥伴已經被選去可能出道的培訓隊。第三年、第四年,出道希望渺茫,可他還是堅持到公司來,還考上了A大。直到第五年,crux出道的名單上沒有他,卻因為一個人的退出,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學了我們花半年才練好的歌舞,這中間我沒聽到他有半句怨言。我不知道你們留戀的那個人他有多不可代替,我就知道如果沒有沈忱,可能就沒有今天的crux,甚至沒有今天的我。”
“作為crux的隊長,我很後悔因為自己的行為給我們隊伍、我的公司帶來的無妄之災,但就我個人而言,我錯了,可我并不後悔。就希望以後各位網友有什麽問題,針對我就好,畢竟有時候我個人的一些所作所為帶有強烈的情緒化色彩,但那不是周圍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撓的,所以就和他們無關。”
一衆記者愣了愣,許久,不知道是誰淡淡吹了聲口哨:“還挺酷的。”
連慕馥陽也感到意外,擡頭,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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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人因為他這個表情開始莫名的哈哈大笑,瞬間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邵露露稍稍一滞,也無奈地跟着笑起來。
但這并不影響發布會結束後她氣得賞他兩記佛山無影腳。
“紅就是好,胡說八道,我行我素還有人捧你臭腳!你瞧瞧你那個不知悔改的樣子,滿臉的‘哥嘴上說哥錯了,但是哥心裏才覺得自己沒錯’……”她猛吸了兩口煙,認命地嘆了口氣,“我攤上你我真是夠倒黴的,不過你今天認錯态度還算端正,起碼嘴上還知道賣個乖,服個軟的。”
慕馥陽捂着屁股下車,站在別墅門口,散漫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塵:“有人覺得我沒錯,我就心态平和了,然後發現認錯也不是那麽難。”
邵露露無語望天:“你說的話我從來就沒指望自己聽懂過。”
慕馥陽歪着脖子,欠欠地笑。
他笑起來确實順眼得很,明媚無比,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可惜他老是舍不得笑,每天死沉着張臉,邵露露盯着他看了會兒:“叫沈忱把檢查補上。”
“阿姨,現在還需要個狗屁檢查。”
“他自己不寫替你寫,罪加一等,要麽你替他寫。”
“……我哄得了他一次,不意味着能成功第二次。”慕馥陽搖着頭,收斂了笑。
“第一次怎麽成功的,第二次怎麽來呗。”邵露露抽完了煙,伸手矯健地彈進了別墅門口的垃圾桶,“現在知道找個粉絲的好處了嗎?況且像他還忠心耿耿的,我看是你真愛粉,字模仿得挺像。”
然後她發現,慕馥陽的嘴角不知道為什麽,又重新微微浮起。
“檢讨書,下次見面交給你。”
“滾吧。”
“老柏,速速送阿姨回家,我目送你們。”
邵露露拉車門的手一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磨磨蹭蹭還不走,他只好助她一臂之力了,伸手狠推一把,然後很賤地在午後的豔陽天裏揮手。
看着那車子消失,周圍安靜得再無半點聲響,只有頭頂巨大的樹冠過濾下來的淡淡的光斑,如碎金子撒了他滿頭滿臉。
這種時候,就該一個人,看點令自己心情好的東西。
他背過手臂,摸索着從背後碩大的背包內側夾層裏拿出那張檢讨書,又默默讀了遍,一個字一個字,在微動的唇齒間輕碰出聲,回味留香。
“我至今不能理解,為什麽施暴者可以以愛的名義肆意傷害別人,旁觀者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冷眼評論,但是伸以援手的人卻要遭受各種不公正的待遇,如果我這個當事人再怯懦膽小下去,對保護過我的隊長實在很不公。”
“因為他不僅是最好的偶像,是最好的隊長,對我來說,更是我存在于此的意義,是我對這份職業的信仰,所以我必須說明內心真實的想法:我不認為隊長有錯,就算全世界都可以認為他錯,我卻永遠都不覺得他錯。”
嗯,再次确定,媽的,這小子真的好會撩。
背着他寫這種力挺他的話,那俊秀又規矩的字裏行間透露出滿滿的崇拜和愛意,誰看了受得了?
兔崽子倒底談過戀愛沒有?情話一串串寫得這麽娴熟。還是好學生天生就是文筆好?連封檢讨書都寫的跟情書似的。他倒底是把自己當成什麽來喜歡?
簡單的隊長?崇拜的偶像?亦或是……還有遐想的空間?
這不能怪他想入非非。
畢竟自己可是他存在于此的意義,是他的信仰。
品品,這不是情書,是什麽?
次奧,背心微微熱,這種揣測別人心思的感覺,真好。
梁宵正出來倒垃圾,只見自家隊長站在門口,拿着張破紙,惡笑令人匪夷所思。
“……”
這都怎麽了?都病了?那他也要犯病了!他心裏默默流着寬面淚,提着垃圾走過去,才把某個沉浸在自我歪歪裏的男人驚醒。
***
晚上,梁宵難得獲得了電視遙控器的控制權,卻沒什麽心思看,歪倒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沈忱給他切了點新鮮的菠蘿,遞過去,同時坐在他腰前的空地,撫摸他的頭發:“怎麽了,cos老大啊?”
“我病了。”梁宵恹恹說,“開學綜合症。”
沈忱一愣,對哦,假期不剩十天了。
十天,對于放假結束倒計時的學生,簡直如白駒過隙,梁宵哀嘆:“我還沒好好造作呢!又要開學了!不是掙錢就是上課,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羨慕啊,老大失學兒童,早知道我也不念大學!”梁宵盡情地在沈忱懷裏撒嬌,沈忱把玩着他的頭發,思索着,“也是,我們是不是就剩一支廣告沒拍?那這十天沒法揮霍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你算少了,咱們還有個雜志封面,再做個簡單采訪,沒得休。十月估摸着更忙,看能不能撈個獎了。”他唉聲嘆氣,“不過你回什麽家,A大那麽近,你繼續住這兒啊,這兒房子多大,還有鐘點工阿姨收拾屋子。”
沈忱在心裏呵呵:住這棟房子會時刻提醒我我是奴隸,本農奴也想翻身把歌唱。
梁宵搖搖他的胳膊:“你住着吧,別着急,起碼陪老大過完生日再走,不然他多孤單。”
啊,他的确差點忘了,慕馥陽九月二十一日過生日。
沈忱:“………這………這…………”
梁宵:“我們沒事肯定過來,但是就怕萬一,你權當陪陪他了,如何?”
沈忱微妙地沉默了,心裏打着小九九: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
他心裏幾乎給了肯定答案,不過嘴上還是保留一份形同虛設的矜持:“也許老大不需要呢?再看吧。”
慕馥陽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樓下兩人依偎在一起的溫馨場面。
羅崇寧不知道從哪兒飄蕩過來:“同窗發小,青梅竹馬,畫面很美吶。”
慕馥陽:“……………………”
羅崇寧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态,他本來是極力不贊同隊友搞基的,但是暗暗觀察他倆,心裏微妙地變化,逗兩位隊友中的任何一位又都非常有趣,于是整天瘋狂地在作死邊緣試探,搞不清自己是要促成個什麽結局:“你是天降,人家是竹馬,雖然你今天骁勇無比,不過也就達成了氣死你部分粉絲的成就,咱忱弟除了今天早上以為自己搞砸了你的檢查的時候比較将你記挂于心,整個下午可都沒理你。”
慕馥陽心中微微波動,但面上毫無表情,擦着頭發:“你什麽時候說話犯起毛病了,從火車站起頭,目的地在城西呢。”
羅崇寧笑笑:“我都不知道我目的地在哪兒呢,你可別瞎推理。”
慕馥陽:“…………”
羅崇寧:“你有沒有覺得,不合适的人可能氣場上就不搭,你都沖冠一怒為藍顏了,粉絲們還是吃人家兩人的竹馬情,你實在不行,就拆除核|彈吧,我也能省顆心,不知道該阻撓你,還是該慫恿你。”
慕馥陽翻着白眼,冷笑:“你該閉嘴。”
羅崇寧失笑着舉手投降,點頭三連:“好好好,我閉嘴我退下我消失。”
他望着他晃晃悠悠地回房間,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凝視底下兩人,微微發酸。
……怎麽就不搭了?
沒眼光。
只能說明這群人沒眼光。
沒看過他寫給自己的情——不是,檢讨書嘛,判斷失誤正常的。
分明搭得很。
不過現在看梁宵确實微微有些心浮氣躁,這娃咋最近這麽礙眼呢?何時大學才開學?恕他沒上過不知道。
眼看梁宵還甜甜蜜蜜給沈忱喂水果,靠,他沉不太住氣了,兩道目光如炬,偏偏某人背對自己,毫無反應。
沈忱正吃得開心,聽得背後樓上傳來一聲吼:“中二病,洗不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娃娃Diananana給我的四顆地雷~
謝謝娟子給我的一顆地雷~
謝謝子梨給我的一顆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