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清晨被一道急促的鈴聲擾醒，胡亂裏抓起電話放在耳邊，電話那頭炸裂的嗓音将半夢半醒的人瞬間激了個清醒。
“學校又給我來電話了，說沈碧珠那死丫頭還沒有回去，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麽一點也不上心。”
沈瑤珠無奈擡手掩面，壓着嗓子答，“她昨晚在我這。”
“那趕緊讓那個死丫頭滾回學校去，還有不到一年時間就要高考了，她這副樣子怕是連大學都上不成。”
“我知道了。”
“瑤珠啊。”電話裏女人的口吻變溫和了些，“媽也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但是碧珠畢竟是你的妹妹。”
“我明白，媽，我會把她帶回學校的。”
“好，好，媽這邊還有事就先挂啦。”
挂掉電話，沈瑤珠順勢松開手，手機從手心裏滑落出，深吸一口氣閉目凝神了幾秒，下床前按照慣例做了一套瑜伽，也徹底趕走了疲乏與殘留的困倦。
洗漱一番披頭散發着出來，自動忽視客廳的一片狼藉徑直走向對面的房間，擡手敲了敲門，無人響應，只好開門進去。
屋子裏一片漆黑，沒什麽光亮，沈瑤珠上前走到窗臺邊雙手拉開窗簾，刺眼明亮的光瞬間鋪灑進來，躺在床上的人兒扭動了扭身體，發出嘤…的不快聲，煩躁得背過身去。
“趕快起來了，我帶你回學校。”
“哎呀我不要，我才剛剛睡沒多會呢。”沈碧珠叽裏咕嚕呢喃一通。
沈瑤珠哪顧得上這些，她可是被交代了任務要完成，不然今天老媽非得給她打一天的電話，讓她不得安寧。
“快點，不然我關冷氣了。”見床上的人兒依舊無動于衷，沈瑤珠拿起遙控關閉房裏的空調，涼氣散的很快，沒一會沈碧珠便因為炎熱翻來覆去睡不着，踢掉身上的空調被。
偏偏沈碧珠又是個特別怕熱的主兒，沈瑤珠沈知她的弱點，只是耐心靜坐等了會，她便自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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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煩死了煩死了，”沈碧珠坐起身來胡亂的拍打着自己的周圍，“我好讨厭上學啊，為什麽要上學！！”
沈瑤珠默默整理着床鋪，一邊道，“不想上學也可以，去店裏給媽幫忙，将來繼承做下去，也算是衣食無憂。”
“跟媽一樣賣一輩子鹵肉飯，我才不要呢。”
沈瑤珠疊被子的動作頓了頓，稍稍擡眉，“可不是這一份份鹵肉飯把你我拉扯大的嗎？”
“反正我就是不要，比起一輩子在媽身邊聽她唠叨，我倒是寧願去上學去，好歹有兄弟姐妹們一塊玩。”
看她總算肯起床去學校，沈瑤珠的心也放了下來，直起身來準備出去，臨時又叮囑一句，“還有一年了，多少努力點，不負青春。”
沈瑤珠出來後，轉身進了衣帽間，挑了身不太顯眼低調不張揚卻又盡顯青春活力的運動裝，将一頭栗色的長卷發綁起高高的馬尾，露出清爽的額頭，飽滿幹淨，鏡子裏的那張臉依舊膠原蛋白滿滿，充滿活力朝氣。
不知何時，沈碧珠潛了進來，打量了四周一圈，“姐，一段時間沒來你這，又多了好多新衣服。”
沈瑤珠不動聲色地拿起一支口紅來對着鏡子塗抹，微張紅唇回答，“買好看的衣服不是女人的興致之一麽。”
沈碧珠撐着雙手趴在她的身後，瞄了一眼鏡子裏的人兒，“你今天的唇色真好看，把整個人都襯得像少女一樣。”
“嘴這麽甜~”沈瑤珠伸手從口紅櫃裏取出一支來，“阿瑪尼500，拿去。”
“謝謝姐姐，愛死你了。”沈碧珠伸手接過，興奮激動往她沈瑤珠的臉蛋上吧唧一口。
沈瑤珠嫌棄死了，“弄我一臉口水，都花妝了。”一邊說一邊拿起粉餅來給自己補補。
沈碧珠才不顧那麽多，拿起新口紅跑到穿衣鏡前試試色，是越看越喜歡。
沈瑤珠從旁瞥了一眼，忙說道，“你還得上學去，別塗那麽濃。”
“知道啦。”沈碧珠抽來紙巾将顏色暈淡了些，心裏依舊美滋滋樂呵。
顧時希小憩了會，手機微信消息的聲音立馬讓她醒來，打開手機來，鎖屏上是一張清晰的沈瑤珠的海報照，滑開屏幕鎖，就連裏面的壁紙還是沈瑤珠，就像是在沖着她笑，顧時希見了心生歡喜，一早上的心情都好。
顧時希不急不緩打開微信，只見是雲湘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公司股東大會上出了點狀況，需要您來一趟方可定奪。”
“收到。”顧時希簡短回了倆字，穿鞋下床，慢悠悠緩慢收拾着自己，忽而耳尖，聽見隔壁門後的一道聲音。
“沈碧珠，你能不能快點，再不走一會該堵車了。”沈瑤珠煩躁得站在玄關處，将手機掐亮瞄了眼時間又給掐滅。
她也要出門？
顧時希的速度迅速提上來，像是一下子拉上了發條，争分奪秒在屋子飛來飛去，一切只是為了———
屏住一口氣，鄭重莊嚴打開門來。
秒針掐得正好，對面沈瑤珠和沈碧珠也剛開門出來。
“顧姐姐！”沈碧珠喜出望外。
沈瑤珠反應比較平平，畢竟人都有個防備心，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無緣無故搬到她隔壁，對她說些胡言亂語，又莫名其妙與她妹妹打好關系的人。
“趕時間，快走吧。”她小聲提醒一句。
“顧姐姐，改天見~”沈碧珠嬉笑着沖她眨眨手。
顧時希淺淺笑着，關上房門後，也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電梯裏站着三個人，沈瑤珠攜沈碧珠站在後，顧時希一人站在前，背向着她們二人。
沈碧珠還想多說些什麽，被沈瑤珠給阻止了。
電梯門開，顧時希擡腳出去，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車位，沈瑤珠也忙從包裏取出車鑰匙來，開門上車。
這兩人的車幾乎是同時起步，不過沈瑤珠故意等了等，讓顧時希開在了前頭，一路從地下停車場出來，駛出小區的那一刻，沈瑤珠注意到顧時希的車往左邊開去，恰好她要走的方向是右邊，熟練地撥動方向盤，兩輛車就此分道揚镳。
顧時希開車開到一半，心裏隐隐有不太好的預感，且愈演愈烈，一把掉頭加快速度猛踩下油門。
“今天天氣可真是好。”沈瑤珠邊開着車，邊瞄一眼窗外的景色，晴空萬裏無雲，豔陽高照。
沈碧珠只顧着低頭玩手機，忙着和朋友聊天，敷衍地嗯了一聲。
索性算是出門及時，沒遇上大堵車，沈瑤珠的車子恰好停在了斑馬線前不遠處，靜靜等待着紅燈倒數，跳轉到綠燈的那一刻，她松開剎車踩下油門起步。
不料左側竟有一輛闖紅燈的大貨車朝這邊橫沖直撞而來，沈瑤珠幾乎來不及閃躲，手忙腳亂開始猛打手下的方向盤，祈求能夠避躲，一時間車內天旋地轉，沈碧珠的手機都被甩到了後座。
如不是有安全帶束縛着，那股沖擊力怕是要将她整個人給甩出車窗外，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說時遲那時快，由于慣性向前沖的車子驟然停下來，避免了撞向路邊的電線杆，那一瞬間，沈瑤珠清晰地看見有一雙手推擋在了車子的引擎蓋上，快速運轉的車迅速停下來，也避免釀成更大的災禍。
是她。
沈瑤珠看清了那人的臉，可是就在那一瞬，那個人像是在眼前憑空消失了一般，如煙霧般随風飄散。
她坐在車裏發懵了幾秒，尚未從方才驚心動魄的場面裏緩過神來，沈碧珠撞暈了過去，額頭有塊淤青，沈瑤珠動了動身子想查看妹妹的情況，卻發現手臂撕扯的疼，鮮血滴答滴答流着，她沒辦法只好用另一只手按住劃拉的傷口，以此來減緩血液的流出。
車子周圍來了許多圍觀人群，幾個好心人上前試圖幫她們，沈瑤珠捂着手臂，心切道，“先去把我妹妹帶下車。”
至少她現在還活着，碧珠是什麽情況暫且不知。
仿佛只是一會的功夫，警笛聲，救護車，消防車的聲音皆環繞在四周，此起彼伏。
沈瑤珠被人從車上扶下來的時候，現場有人認出來了她，畢竟前幾天因為跳舞視頻的事情，在公衆面前刷了一波不小的存在感，不少人都對此記憶猶新。
“是沈瑤珠，是個女明星啊。”
說起來也可笑，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拿手機出來拍她，沈瑤珠不願意被人拍到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垂着頭側着臉閃躲。
醫護人員趕到了現場，沈瑤珠讓先去查看妹妹的情況，護士姐姐忙對她說，“我還是先替你簡單處理下傷口消消毒吧，這天氣炎熱很容易感染細菌。”
另外一位男醫護蹲下身去替沈碧珠做檢查，沈瑤珠幾乎是伸長了脖子掂腳往那邊看。
不一會，男醫護朝這邊喊道，“只是撞暈過去了。”
沈瑤珠這才松了一大口氣。
消毒水灌在傷口處，沖洗掉了血液，又涼又傳來陣陣刺痛，沈瑤珠疼得擰緊眉頭，嘶了一聲倒吸涼氣。
交警正在找肇事司機問話，既是闖紅燈違反交通規則，又是交通肇事，恐受罰不輕。
沈碧珠被人用擔架擡上了救護車，沈瑤珠緊随其後上車，上車的那一瞬，她聽見周圍有人在議論的話。
“這車子能停下，也是福大命大，若是撞上這電線杆，這麽快的速度，恐怕就一車兩命了。”
“算是運氣好了，不過我當時在場看到了，車子往這邊沖得那般快，是怎麽突然就停下的。”
“……”
沈瑤珠在醫護人員的攙扶下，緩慢擡腳上車，腦中揮之不去那救于危機的一雙手，以及那驚心動魄畫面下的一張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