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女莫若母，宋長寧一個眼神，臨安就知道她不喜歡梅修竹。
上位者總是有特權的，即便她們答應了相看，女兒既然不喜歡，臨安便道，“本宮和你陳姨說說話，你自己找地方玩吧。”
流光寺景色極美，佛音萦繞，是個極好的去處，宋長寧點頭，帶着一群丫鬟護衛浩浩蕩蕩的離開。
梅二夫人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才剛碰面長公主就讓郡主離開，這是不滿意她的兒子？
郡主雖然尊貴，但她兒子也不差。
護子心切的梅二夫人心裏有點不高興，面上即便有掩飾，但臨安是宮裏出來的人，見過的宮鬥不知幾何，一眼就看出來，心中呵了聲，臉上的表情也淡了下來。
再看梅修竹，面不改色，好似沒有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依然風度翩翩，光站着就引得周遭路過的姑娘目不轉睛。
有什麽樣的母親就有什麽樣的女兒，臨安知道女兒和她一樣喜歡美色，怎麽今天連看都不多看一眼。
莫不是那丫頭心頭有人了，誰？
望着宋長寧和臨安離開的背影，空空饒有意味的一笑，“有意思。”
他竟然看見了鳳凰涅槃之相，太有意思，看來太子也許不用打光棍了。
“你說什麽？”
空空微微一笑，慈悲似佛，“貧僧說佛主垂憐，您的太子妃鳳凰涅槃，您可以不用打光棍了。”
顧長樾：……
“之前說本宮未來太子妃會早逝的人是你，現在說她活着的人也是你，”顧長樾幾乎氣笑了，“既然如此，你倒是告訴本宮她是誰。”
一年前，空空忽然說他夜觀天象，發現星象紊亂，未來鳳星暗淡，他可能會因為終身不娶而名垂千史。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孤獨終老，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這不行，”空空并不在意顧長樾的态度，一臉笑眯眯，“天機不可洩露。”
既然天機不可洩露，那又對他說這些做什麽，好玩麽。
若不是顧及他太子殿下的身份，顧長樾真的很想翻個白眼，來表達他的不屑。
看見宋長寧的時候，顧長樾下意識的想，就算他命定的太子妃像宋長寧這麽好看，他也是不可能為她守身如玉一輩子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顧長樾怔了怔，他幹嘛要用宋長寧做例子。
難道是最近宋長寧出現在他身邊的次數太多的緣故？
“表哥，”宋長寧笑意盈盈的走近，見到空空她詫異，前世她看見顧長樾的時候身邊并沒有空空。
她前世來得晚些，可能是走了，宋長寧笑着打招呼，“大師腳程倒是快。”
“長公主與郡主走後，貧僧就過來了，”空空站了起來，笑着問，“不知郡主現在可改變了主意？”
顧長樾問，“什麽主意？”
“大師想讓我抽簽。”宋長寧不請自坐，還反客為主的請空空坐下，“暫時不會改變主意。”
空空并不失望，“貧僧等郡主改變主意的那一天。”
宋長寧給自己倒茶，聞言淡淡一笑。
顧長樾眸光閃了閃，空空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能讓他主動的人一定有什麽異于常人之處。
顧長樾心下一凜，去看空空。
空空對他抿唇一笑，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山風徐徐，宋長寧水青色的披帛輕動，在眼底留下一抹色。
電光火石之間，顧長樾呼吸一滞，難道宋長寧是他命定的太子妃？
不對不對，宋長寧身體這麽好，又是郡主，怎麽可能會早逝。
說不定他死了宋長寧都還活蹦亂跳的，還會拿幾盤甜膩膩的桂花糕墳前去祭奠他，說一句：“你怎麽死得這麽早。”
顧長樾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而且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宋長寧嘛。
心下一松，顧長樾心頭有點說不清的不自在，為了緩解這種不自在，他主動開口和宋長寧說話，“你一個人？”
宋長寧搖頭，“和我母親一起來的，她和她好友去逛了。”
顧長樾颔首，不再說話，他們沒什麽話好說。
他不開口，宋長寧開口了，熱情的問他會不會在流光寺裏用齋飯。
顧長樾是打算用了齋飯再回京的，流光寺的齋飯是一絕，但宋長寧這麽一問，他倒是猶豫了，但有人幫他回答。
空空道，“殿下每次來都會用了齋飯再走。”
“噫？”宋長寧好奇，和空空聊了起來，“表哥他經常來嗎？”
“也不經常，但一年總會來個幾次。”空空似乎很喜歡和宋長寧講顧長樾的事，“是皇後娘娘讓他來的。”
“為什麽？”
“沒為什麽，可能是流光山景色美，讓他來散心吧。畢竟當一國太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空空沖宋長寧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樣子。
宋長寧深以為然，尤其是這個太子還有一個不怎麽喜歡他的父皇，兄弟又虎視眈眈。
怪不得顧長樾喜歡吃甜食，原來都是因為生活太苦了。
旁邊的顧長樾：……
他現在又覺得宋長寧可能真的是他命定的太子妃了，不然空空怎麽會和宋長寧說他的事。
再讓他們說下去，說不定宋長寧就要知道他差點當一輩子光棍的事了。
“咳咳，”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顧長樾一本正經的道，“大師，你剛才不是說你還有事嗎？”
“是嗎？”空空反問，笑彎了眉。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顧長樾面無表情，“是。”
“你說是就是吧，”空空很委屈，很不和尚的聳了聳肩，起身對宋長寧雙手合十的一拜，“貧僧先走一步，希望下次遇見郡主，郡主願意抽上一簽。”
對方神色沒什麽變化，但宋長寧情不自禁的起身，雙手合十回做了一揖。
目送着空空走遠，宋長寧才又坐下，雙手捧着臉頰，笑得狡黠，“表哥，你是不是故意支走空空大師的？”
顧長樾看她一眼。
宋長寧空出一只手，用食指敲着石頭桌面，歪着頭一邊思索一邊求證，“你故意支走空空大師，難道你是想要和我獨處？”
顧長樾沉默。
“你想要和我獨處……”宋長寧沉吟，忽然坐直了身子，瞪圓了眼睛，驚呼道，“表哥，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顧長樾：……
這是女人嗎，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顧長樾心裏不斷的反思：他錯了，他剛才不該把空空支走，他應該直接把宋長寧趕走才對。
宋長寧這女人有毒。
“你想多了，”顧長樾冷漠無情的道，“本宮只是覺得你們兩人太聒噪，看在姑姑的面上，本宮才沒有趕你選擇了趕他。”
宋長寧表情一下子僵住，有點丢臉。
她倒不懷疑這是假話，因為她能感覺到太子并不心儀她。
她剛才那麽說也就是插科打诨而已。
收回手，宋長寧正襟危坐，默了半晌，猛的一下擡頭。
“表哥，中午你要和我們一起用齋飯嗎？”
頭上一排鳥飛過。
以為宋長寧會羞赧的顧長樾暗嘆，他果然高看宋長寧的臉皮。
臨安正準備派人去找宋長寧來用齋飯，宋長寧的護衛先找到她，傳話：太子要和她們一起用齋飯。
臨安眉心一鎖，想起小時候她和皇帝，還有皇後一起用飯的場景……
見臨安神情有異，不遠處故意避開的陳氏走過來，關切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臨安勉強一笑，“沒啥大事，就是太子也在流光寺，和長寧碰上了，一會兒會來用膳。”
有太子在，臨安自是要和太子一起用膳，陳氏立刻說她和梅家兩位夫人去另外一個院子用膳。
“不用，”臨安忙道，“我和太子也沒啥話好說，到時就讓長寧和太子一起用膳就行了。”
陳氏是知道一些往事的，見臨安這模樣，她笑了笑，“也好！”
梅二夫人得知太子會在，露出驚喜的表情。太子再不受寵也是太子，梅修竹才進京，能和太子同桌而食對他百利而無一害，要是能得了太子的看重就更好了。
臨安看見了梅二夫人的驚喜，很是不屑。
她以為太子是那種只看重美色的人嗎，何況梅修竹還是個男的，要看重也是看重長寧才對。
剛這麽一想，餘光瞥見顧長樾和宋長寧并排着向她走來：顧長樾身穿天青色長袍，暗繡銀紋，清雅中尊貴無限。宋長、寧一身雪色抹胸襦裙，水青色的披帛晃蕩出優美的弧線。
男俊女俏，不過如此。
“真好看呀，”陳氏在臨安耳邊感慨，“長寧好看，太子也好看，跟畫兒上走出來的人似的。”
臨安瞬間回神，她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顧長樾走到臨安面前，拱手作揖，“姑姑。”
臨安嗯了聲，一行人入桌用膳。
除了顧長樾只有梅修竹一個男子，自然是要陪顧長樾用膳的，而宋長寧，她是郡主，和顧長樾是表兄妹的關系，分開坐是講究男女之別，但坐一桌也不會太過出閣。
有外人在，宋長寧安靜的用了齋飯。
小沙彌撤下用過的齋飯，顧長樾跟臨安告辭回京。
“我們也要回京，”宋長寧道，“一起走吧。”
還沒決定什麽時候回去的臨安：……
長寧這丫頭心頭的人該不會是顧長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