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喜相逢
我女兒經常住在姥姥家，因為那離學校近，不用住校。這樣一來，我的時間就多了些。王信老早就要和我學電算語言，以便将來好承擔起大量的業務搞兼職。
腦子裏的知識一多，人好像就變呆了，這個當年的“小孔明”，如今變得表情冷漠、話語遲鈍了。
“我說球子，你怎麽好象被霜給打了吧？當年你那股子鬧勁兒都哪去了？現在怎麽變成茄子了？你能不能精神點兒，啊？”
王信舒展一下眉頭看了我一眼，“行啦，電算語言算是沒問題了，那天在酒桌上求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王信看我沒什麽反應，“啊，就是兼職的事。”
“你先把自己的心态調整好了再兼什麽職吧，要是把自己累挎了就是錢再多還能怎麽的？”我勸道。
王信瞅了我一眼，起身道，“我是現實的，這年月沒錢怎麽地都不行，哼！不幫忙就算了。”他說着就要走。
“等一下，”我沖他一擺手，“看你還挺冷酷的，別忘了，咱倆是一起的光腚娃娃，老鄉還加同學，我教你這麽多天電算，你怎麽說走就走？”
王信回頭看着我，“怎麽？你還想要點勞務費？”
“呵呵啥呀？你怎麽掉進錢窟窿裏啦？啥錢錢的，都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坐坐了，真是的。”我生氣道。
王信似乎反過勁兒來，笑道，“啊喲，你看，我光想着自己的事了，那好，今天我請客。”
“嗨，什麽你請我請的，走吧！”
我倆下了樓便直奔常去那家小酒館。這時，我的傳呼機響了幾下，原來是邵喬來的信息，說要請我坐坐，地點都說得很清楚，叫“天地飯莊”。
進了“天地飯莊”的店門，頓感這裏的布設又返回了當年的“廣闊天地”裏。
一個個精神煥發的服務員，留着短發，打扮的也都是那個年代的“工、農、兵”形象。
包間的牆上還挂滿了鐮刀、鋤頭、草帽等“廣闊天地”年代的用品，門口還挂着一串串的大蒜和紅辣椒，牆壁上貼着“全國山河一片紅”、“上山下鄉”等彩色壁畫，以及《智取威虎山》、《沙家濱》、《紅燈記》等現代京劇的劇照……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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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氣氛把人們又帶回了從前的那個年代。
我面對着牆壁，久久地凝視着一張久違了的《紅燈記》裏的劇照，看着鐵梅雙手緊握着長辮，怒目噴火并帶有一種咬碎牙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那個劉丫。
王信也被眼前的景色給迷住了，他舒展着眉頭，“喝！布置的好別致啊，這不又活回去了嗎？”可他又皺起了眉頭，劉丫教英子唱樣板戲的情景又在腦海裏浮現，“英子怎麽樣了？她是不是還一個人過呢？”
“請問，兩位是來吃飯的吧？”一位“紅衛兵”打扮的服務生問道。
“啊是啊，不好意思。”我解釋着，這名服務生看到我倆光站在那看着壁畫，以為是來懷舊來了。
我倆急忙進了邵喬事先定好的“人民公社”包間裏，見邵喬和小李早就到了這裏，兩人起身向我們問候着。
“陳經理好。”
“王總好。”
邵喬解釋說那天就想來這裏吃飯，可這裏太火了，來晚了根本就沒地方了。小李又接茬說後來又去了一家小店，還……邵喬急擡手忙打住了他。
“這裏的菜準保你們兩位領導都喜歡。”邵喬看着我和王信炫耀着，其實，我早就聽說本市裏有一家懷舊飯莊，只是沒來過。
在絡繹不絕的食客中，不乏有人議論着，稱這裏的菜種多麽齊全，又都是家鄉菜，不僅味道可口，菜價也特別實惠，有的顧客幹脆超量點菜，吃不了好兜回去給家人品嘗。
當然，這裏很少能見到“七零”後的顧客。
服務生上菜了，“這麽快？”我問道。
“啊，都是大鍋菜，所以點菜很容易的。”邵喬忙着打開了啤酒倒了起來。
我們吃的都很盡興，互相敬着酒，王信還不時地望着牆上的壁畫，那挂着的鐮刀、鋤頭和草帽，讓他的腦海裏又浮現起在西陽的餘輝中，升起的一縷縷炊煙，還有那些奔跑着的豬群、馬群，還有被趕着回家的鴨子和鵝，還有一幫光着腚奔跑的夥伴們……
這時，一位“知青”打扮的女服務生敲門走了進來，沖我們鞠了一躬，“各位先生好，打擾了，我想征求一下我們的服務态度和飯菜的質量，以便我們改進。”
“太好了！”
“沒說的。”
就在我們恭維的時候，一位留着披肩發型，身着青色服裝，腳蹬半高跟黑色皮鞋的中年女士也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見她臉色微紅，看上去有四十出頭，那氣質不乏美麗、潑辣，眼睛似水一般地清澈，豐滿挺直的體态折射着少婦般迷人的豔麗和成熟。
見她先是給我們鞠了一躬，“各位先生好，打擾了，吃的怎麽樣？請各位多提寶貴意見。”
“啊，挺好的，沒什麽意見，剛才都誇贊一番了。”邵喬說着，用手一指那名服務生。
那名服務生向後退了一步，手一指，“啊，這是我們的劉經理。”
王信兩眼發直地看着這位劉經理，我也感覺好面熟，“啊？劉？你就是劉丫！”我心喜若狂般地叫道。
“對！是你吧，劉姐。”王信放下筷子起身走了過去，我也急忙跟了過去。
可劉經理并沒有馬上握住我倆的手，疑惑地看着我們，“你們是？啊？”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冬天拉着爬力，春天裏挎着菜筐，夏天裏拿着魚杆，秋天裏背着柴草的我。立刻驚喜起來，“啊？是小津？”她又轉向了王信，“你是球子？”
“對呀！”
“對呀！”
劉丫一把抱住我倆，“我這不是夢吧？”她眼裏閃着激動的淚花。
“啊呀快坐下，快坐下！”劉丫拉着我倆落了座，并吩咐服務生，再加兩道菜，拿兩瓶茅臺來，今天免單。
邵喬和小李張着嘴看着我們卻不知說什麽好，我又一一介紹了一番，他鄉遇故知，真是喜出望外，興奮的我們直擦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