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痕的炊煙
“今天咱們都要盡興啊。”劉丫打開了“茅臺”,給每個人都倒上,邵喬猶豫了一下,因為他早已不喝白的了,可還是笑呵呵地把杯子遞了過來。
劉丫端起了杯子,“我真高興呀,這麽多年,能在這人潮如海的大省會裏見到了老鄉,可真不易啊。來!我敬大家一杯!”
劉丫放下了杯子,腦海裏又浮現起當年那一樁樁往事,酸甜苦辣的滋味一起湧上了心頭,淚水不由地流了下來。
他擦了下淚水看着我,“你倆都長破模樣啦,冷眼看都不敢認了,嗨!時間過得多快呀!有些事情連點痕跡都沒了。”
“你們都這麽大了,都找工作了吧?在哪兒做事呀?爹媽還都好嗎?”劉丫擦着淚水,發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當然,不僅工作了,還都結婚成家了呢,我倆都有個小女兒,都上學了,老人那邊都還好……我好久沒回老家了,想回趟老家可不太容易,因為我們搞工程到處走,太忙亂了。”我解釋着。
“哎?那個和我學唱戲的小英子呢,八成早結婚了吧?”劉丫又問道。我把目光移到王信的臉上。
王信低下了頭,“劉姐,嗨,別提了,是我把人家給耽誤了,聽說她好像還沒成家呢,可人已經離開老家了,不知在啥地方打工呢。”
“啊喲,我出來的早,後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你丁叔畢業那年就帶我到這來了,後來聽說小津考上了,可我一直沒能找到你,想來看看都難,我早年帶着孩子,後來又開個小店,有了些積蓄以後就把小店搞成今天這樣。”
“劉姨可真不容易,看您把飯店搞的這麽有特色還挺火的,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小李誇贊道。
我的目光又移到了邵喬,“邵班長,你看看樣面上那副畫。”邵喬盯着牆上那副鐵梅雙手緊握着長辮的畫面,“那不是《紅燈記》裏的鐵梅嗎?”
“呵呵,你再細看看誰像她?”我提醒道。
沒等邵喬反應過來,小李的手一拍,“呀!咱們劉姨特像她,你瞧她那臉形,還有那眼神。”
“啊呀,可不是嘛,簡直像一個人似的,”邵喬激動起來,“劉姐,你肯定也會唱京劇吧?”
“那是當然了,我小的時候天天趴在牆頭上看着她唱京劇。劉姐,我還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建議道。
劉丫笑道,“那個時候不會再有了。當時我家的“血統”不好,想起鐵梅的氣質來讓我能釋放些心中的郁悶,那時我多崇拜她啊,呵呵,現在想起來覺得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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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當年你的唱段真叫我和全村的人着迷,你也影響了我的一顆童心啊,村子裏也都拿你當個人物啊。”我看着她,心裏不由地産生了一種傷感——再也看不到她的長辮子了。
劉丫慢慢放下了杯子,閃着激動的淚花笑道,“那時候你有多小,趴在我家的牆頭上,小臉黢黑,嘿嘿,沒想到你現在這麽出息,讓人羨慕,”劉丫又把我的酒杯倒滿,“你上學那年我都走了,聽說高考那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呵呵,書包裏還塞着磚頭,你可真逗,不管怎麽說,你總算給咱們家鄉的人長臉啦!”
劉丫又轉向了王信,“咱村有個不考上大學不談婚事的人就是你吧?呵呵,我可真佩服你這股子勁兒,這下好了,付出的辛苦總算有了結果。”可王信并沒有怎麽高興,他只是沖劉丫點了下頭。
“劉姐,當年和你一起唱京劇的那個小丁兒……”我望着她試探地問道。
“啊,你是說你丁哥啊,他現在一所學校當老師呢。呵呵,掙那兩個踢不倒得錢還不夠他自己用的呢。”
“丁哥學的什麽專業?”我問道。
“呵呵,他呀,學的是音樂,總算有個工作。不過,還好,我倆能總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劉丫心裏美滋滋地說着。
一如既往的愛情甜蜜也的确給雙方注入了足夠的生活勇氣,愛情是神聖的偉大的。我羨慕地看住劉丫。
“他大學畢業那年就把我調到了市裏,很快和他結婚了。孩子十歲那年,我不想看到他為了給我買件衣服而拮據自己,我就開了個店鋪,叫‘丫丫快餐店’,後來店門越來越冷清,我就動起了歪腦筋,利用人們的好奇心改換了門面,呵呵,就成了今天這樣。”劉丫笑道。
“劉姨,你就給我們唱一首吧。”小李看着劉丫着急了。
“呵呵,小李,我就是唱了也只能讓你聽聽我的聲音,那個年代的事情你還沒經歷過呀。”劉丫解釋道。
“劉姨,那我也要聽。”
“好,那我就來一小段……”
“都有一顆紅亮的心。”我急急地提議道。
劉丫站起,挺胸來個亮相,“奶奶,您好聽我說,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劉丫唱完又咳了幾聲,“不中了,老啦。”
“好!”小李叫好又鼓起了掌。
“唱功不減當年啊!”我誇獎道。
“嗨,老家那邊不知都啥樣了?我自從父母去世後就一直沒回去過。”劉丫傷感道,她看着我,“等有機會能不能一起回去看看?”
“會有機會的。”
“我們一起回老家,看看當年的集體戶、生産隊,還有那個大水庫,啊對了,還有那所破學校。”劉丫興奮地說道。
王信感嘆地說,“都看不到了,集體戶和生産隊都拆了,變成耕地了,那個大水庫的大壩都快推平了,裏面大部分都種水稻了,那所破學校早就被雨水給泡沒了。”
“嗨!”劉丫傷感了一聲,“我喜歡村子裏的雞、鴨、鵝,還有那些豬群、馬群,更喜歡日頭快落時的景觀,那一縷縷的炊煙讓人産生一種饑餓感。”
“煙?呵呵,煙也比從前少了,再往後恐怕都看不到多少炊煙了,家家都用煤氣和沼氣做飯了,草房也快看不着了,現在都是大瓦房了,有的還安了太陽能呢。”我解釋道。
說到這,劉丫的眼神似乎有些失落感,“歲月是無情的,把舊的東西都給沖刷的幹幹淨淨,就像無痕的炊煙。”
往事如煙,可又歷歷在目,那無法泯滅的記憶讓人怎能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