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值!”樊星連忙接道:“怎麽不值?我覺得只要師兄好好的, 怎樣都是值的!”
他知道陸馳在意的是他不得不說出爸爸的事情,當時就算隔着電話, 陸馳應該也清楚的感覺到他是在勉強自己。
而他之前說了那麽多話勸說陸馳,陸馳都沒有動搖的跡象,卻在挂了電話之後幾分鐘裏就改變了主意,可見還是因為他勉強說出那段記憶觸動了陸馳。
樊星确實很害怕提起那段過往,這些年也從來沒有提起過,甚至連奶奶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卻因為他的勉強, 說服了陸馳, 他覺得很值!
陸馳盯着他看, 半晌才失笑的搖了搖頭。
算了,這才是樊星吧。要不怎麽說是個傻瓜呢?
“蕭禦怎麽樣了?”他問。
樊星眼底閃過了一抹擔憂, “已經第一時間送去醫院了,現在應該還在搶救。有消息的話,那邊會通知的。”
他說着輕輕拍了拍陸馳的肩膀, 安慰道:“你放心, 我們幫你請最好的律師。雖然沒辦法做無罪辯護,但一定會最大限度……”
“不用了。順其自然吧。”陸馳反倒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他本來連死都不怕, 要不是樊星讓他在最後一瞬間發現原來這世上真有人真心實意的在乎自己, 而他也有些牽挂,他此時早已經死了,還怕什麽坐牢?
而且, 事實擺在這裏,就目前來看,不管蕭禦死沒死,陸馳的情況都能歸結為蓄意謀殺。
蕭禦死了,那謀殺罪就成立了。
蕭家人再怎麽明事理,也不可能放過陸馳。
蕭禦沒死,那也是謀殺未遂,照樣可以判刑。
但是蕭禦沒死,蕭家那邊也許會退一步,畢竟從賀清墨的描述來看,蕭家也不是個黑白不分的人家,否則他們早該動陸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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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蕭禦能活下來,而且最好別留什麽後遺症。
到時候看在賀清墨的面子上,他們說不定能網開一面不告陸馳。
不過這還要看蕭家今天報警是怎麽個說法,萬一報警的名目就是有人要謀殺蕭禦,警方以刑事案件立案了,那就算蕭家不追究,這件事情也不好善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警方大概很快就會找到陸馳,在法院判刑之前,陸馳很大可能要被刑拘。
一想到這些,樊星才好起來的心情又糟透了。
可是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一整個下午警方都沒有來找陸馳,而且晚上的時候,宋陽還打電話過送來了好消息——蕭禦度過了危險期,目前已經轉入普通病房,只要花時間調養就能康複。
樊星瞬間松了一口氣。
目前情況看來,警方應該沒有就這件事立案。那只要蕭家不提出訴訟,陸馳應該就會沒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樊星就拉着賀清墨去醫院看蕭禦。
雖說主要是想探探蕭家的口風,不過他也知道賀清墨嘴上沒說,心裏肯定還是挺擔心蕭禦的。
甭管蕭禦對陸馳做了多王八蛋的事情,在賀清墨這個發小眼中,對方肯定罪不致死。
現在蕭禦躺在病床上,賀清墨怎麽着也是要去看看的。
兩個人到醫院的時候,時間還挺早的,不過蕭禦的母親就已經來了,坐在床邊捧着一碗粥喂蕭禦,眼睛腫成核桃,見了蕭禦跟樊星卻還是很大方得體。
不但跟賀清墨道謝,知道昨天是樊星最先發現蕭禦會在西郊出事,然後通知他們的時候,還跟樊星深深的鞠躬,道謝态度讓樊星頗有些慚愧,因為樊星自己知道,他昨天那麽着急根本就不是為了幫蕭禦,只是想攔下陸馳而已。
結果人家兒子現在傷的那麽重,母親卻這麽誠懇的跟他道謝,樊星覺得自己沒臉受着。
所以連忙把腰彎的比蕭太太還要深,“阿姨不要這樣,我其實什麽忙都沒幫上。”
對方顯然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只是順手将他拉起來,聲音還有些沙啞,“行行,我們都別這樣。坐吧。”然後捧着碗繼續喂蕭禦。
樊星的視線也落在了病床上的蕭禦身上,其實他從進門開始就覺得有些奇怪,這會兒更确定了。
蕭禦是醒着的,雖然受傷挺重,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動,可是意識看起來是很清楚的,但從樊星跟賀清墨進門開始,對方始終沒給他們一個眼神,或者說毫無反應。
蕭太太給他喂粥,他也只是機械的張嘴,樊星甚至覺得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
“還是這樣嗎?”賀清墨倒是沒那麽意外,昨晚蕭禦醒來後,宋陽就把蕭禦的情況詳細跟他說了,雖然人已經脫險,但是,心裏可能留下了陰影,醫院方面要繼續觀察,才能得出結論。
蕭太太點頭,“醒來之後就沒說過話,好像只是把命給撿回來,魂卻丢了。也是他活該,就該讓他受點罪。”
蕭太太嘴上這樣說,眼圈卻又紅了。
“阿姨,您別太擔……”
樊星抽了紙巾遞過去,想安慰兩句,對方接過紙巾就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事。我是心疼,誰叫他是我生的。可我也是真覺得他是活該。誰叫他做了那些害人的事?人家孩子要報複他,能怪誰?”
蕭太太說着眼淚已經失控的掉了下來,她擦了擦,聲音有些鼻音,“對了,我們家老爺子昨晚回去後說了,既然禦兒醒了,這事兒就算了,我們家不追究了,全當是還那孩子。也請那孩子放過我們禦兒。咱們家跟他就算兩清了。”
樊星愣住了,清澈的眼睛看着賀清墨有些不敢相信。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蕭家真的不追究了?
他本來還想探探口風,然後再讓賀清墨去說說情,結果,他們什麽都沒說,人家自己早已經決定好了。
之前他雖然就聽賀清墨說過蕭家其實很明事理,可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家繼承人死裏逃生的躺在病床上,對方居然也能這麽大度。
賀清墨見他一臉迷茫的模樣,覺得特別好玩,可惜人前他也不好湊上去占點便宜揩點油,只是沖他眨了眨,然後轉頭去跟蕭太太說了些安慰的話,便拉着樊星走了。
回去的車上,樊星依然有些恍惚,他原以為會很麻煩的事情,居然這麽簡單就解決了。
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扯了扯賀清墨的衣服,“哥哥,你掐我一下看看疼不疼,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結果他話沒說完,男人就特聽話的伸手過來他臉上掐了一把,而且力道還不輕。
樊星捂着臉頰,怨念的瞪他,結果,自己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沒辦法,太開心了,忍不住。
“真的太棒了!陸馳師兄這下就完全不用擔心了。啊對了,我要打電話告訴他。”說完樊星連忙拿出手機給陸馳打電話,把蕭家的意思告訴了陸馳。
電話那頭的陸馳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很意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應了一聲,“哦。”
樊星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雖然陸馳恨蕭禦,可骨子裏又哪裏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人?
現在蕭禦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多少對蕭禦的恨也有些釋懷。現在蕭家還在這件事情上網開一面,以德報怨,他心裏只怕還有些愧疚了。
就像樊星在面對蕭太太那麽誠懇的道謝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無言承擔一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結局是最好的。
所以樊星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好糾結,立刻就結束了這個話題,“對了師兄,我寒假要去國外陪奶奶過年,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你反正也沒什麽事情啊。”
樊星知道陸馳大學之後就跟家裏斷絕往來了,過年肯定不會回家。
樊星又不想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在學校宿舍過年,所以就想拉着他一起去國外。
結果陸馳還沒說話,旁邊賀清墨卻是一臉的不爽,顯然是不想難得的假期還要多帶個電燈泡。
樊星伸手戳他的臉,沖他笑的特別甜。
他就是不爽,也只能忍了。
但是陸馳拒絕了。
“不去,我才不要做電燈泡呢。你啊,就別為了我操心了,我寒假忙的很呢,也沒時間。行了,不跟你說了,回頭再聊。”說完就挂了電話。
樊星倒也不是一定要陸馳跟他一起去,只是擔心一個人過年冷清,既然陸馳不願意,他自然也不好強求。
何況,這樣一來,賀清墨高興了。
“挺有眼力見兒嘛,這個陸馳。我勉強可以考慮讓他過來公司實習。”賀清墨一聽沒電燈泡了,心情立刻順暢了。
樊星沖他做了個鬼臉,“師兄說不定還不樂意去呢。”
此時他們正好已經到家了,樊星說完便推門下車,結果腳一沾地,眼前卻忽然一片漆黑,站都站不穩。
他連忙扶住車門,才得以穩住身型。
“怎麽了?”賀清墨連忙下車繞過來詢問。
樊星輕輕敲了敲腦袋,搖頭,“沒什麽,可能是最近忙考試沒睡好吧,頭有點暈。”
哪裏只是頭有點暈?這麽一會兒功夫,賀清墨發現樊星那張小臉一片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他連忙給人抱起來進屋放在沙發上,轉而給張醫生打電話。
樊星覺得他有點誇張,連忙給電話搶過來了,挽着他胳膊笑得眉眼彎彎,“沒事的。就那一陣有點頭暈,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了嗎?肯定就是沒睡好,睡一覺就生龍活虎了。”
男人卻還是皺着眉頭,神情頗為嚴肅。
樊星鼓着腮幫着跟他保證,“我跟你保證我睡一覺就會好,要是睡醒了我的臉色還是不好看,咱們就叫張醫生來看看好不好?”
賀清墨這才讓步,抱着人上樓去了。
樊星确實很困,前陣子忙考試,又擔心陸馳,昨天一天又精神高度集中,今天還起了個大早,所以上床沒兩分鐘就睡着了。
賀清墨陪着他一起躺着,卻沒什麽睡意。
見樊星這麽快就睡安穩了,倒是放心了些,至少說明小朋友是真的很困。
更讓他放心的是,一覺睡醒後樊星的臉色也恢複正常了。
“我就說了是沒睡好吧,你看現在不是沒事了。”樊星睡飽了精神好了,肚子開始咕咕叫,所以起床拉着賀清墨下樓準備做飯。
倒是賀清墨有先見之明,睡之前就給吳阿姨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準備晚餐。
所以兩個人下來時,吳阿姨早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見他們下來了,吳阿姨立刻就張羅着把飯菜端上桌。
樊星乖巧的跟她道謝,拉着賀清墨坐下開吃。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很餓,可對着滿桌美味卻莫名沒了食欲,不僅如此,胃裏面冒酸水,有些反胃。
胃受涼了嗎?他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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