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試了試躲進房間,但所有的門都鎖的死死的,非暴力不可打開。

樓道!

你幹脆的轉了一個彎,铤而走險的迎着腳步聲的方向沖去,你沉下心,沒有偏過頭去看右側的走廊,眼角餘光掃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似乎舉着槍!

跑!

你瞳孔一縮。

嘭!

子彈打在牆上,穿透了牆壁,留下不下的豁口。

你遏制住顫抖,迅速跳進了樓道,抓着扶手瘋狂的往下飛奔,你的腦袋亂成了一鍋粥,誰要殺你?還是在軍部?為什麽?因為議長嗎?可是理由呢?

15層樓,下去就安全了。

踏踏踏。

追擊的腳步聲很快,沉重的像一柄重錘,在狹小的樓道空氣裏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他沒有跑,他在幹什麽?他拿着槍。

他在瞄準!

你猛然側身,子彈穿透護欄擊中了你的小腿,你忍不住痛呼出聲,好像一把燒的通紅的鐵刃猛地紮進了你的小腿。

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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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呼哧呼哧的喘氣,不再靠近護欄,而是貼着牆壁連滾帶爬的往下沖,腳步聲跟進了樓道,你甚至不敢回頭看他的樣子。

門!門!

可惡!推不開!

你使出全身的力氣,卻沒有辦法推開下一層樓道的安全出口。

不能等。

你立刻轉移了目标,一邊大聲呼喊一邊往下跑,可是很快你就喊不出聲音了,你的肺好像一個點着的大風箱,劇烈的呼吸讓它疼的像炸掉。

E級的體力沒辦法支撐你做消耗大的劇烈運動,你跌跌撞撞,滾落臺階,摔得頭破血流,但強烈的求生欲催促着你不要停下腳步。

七。

六。

四。

近了。

你艱難的倚靠着牆壁,聽到腳步聲就在你的上一個樓層,離你很近,人呢?為什麽沒人來?他們都聽不到嗎?這裏是黑旗鐵血團的總部啊!

蘭斯,蘭斯。

你感到疑惑,感到絕望,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可你跑不動了,雙腿沉重如鐵,心髒跳如鼓擂,每一步都只是在勉力支撐而已。

但你沒有管,你看到那扇門,你只想推開它,可它一動不動。

他來了。

你聽到子彈上膛的細微聲響,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你抱住頭,蹲在了地上。

嘭!

一只黑色的軍靴落到了你的眼裏,你聞到了細微的灰塵,血腥,和皮革的味道。

你聽到子彈打進皮肉的聲響,但你什麽也看不到,視線被軍服外套蓋住了,極度的緊繃之後身體無法動彈,他把你抱進懷裏。

蘭斯嗎?

你開始喘息,像一條瀕死的魚,緊緊的抓住來人的衣扣,腳步聲,交談聲,好像只有你一個人的大樓又開始熱鬧起來。

你無暇顧及這些,你抱住了他,想要哭泣又覺得過于軟弱,所以你悶悶地趴在他的懷裏。

“你好慢啊蘭斯。”你聽到自己急促沙啞的聲音。

“艾格。”

這個聲音?

你僵了一下,慢慢直起身體,他抱着你走出了樓梯間,這個姿勢太不Alpha了,你尴尬的撐着身體,然後扯開了一點蓋住你的大衣,露出頭。

“戴納?”你呆呆的看着他。

“別回頭看,到處都是血。”

四周兵荒馬亂,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軍人。

“哥。”你震驚的樣子太過明顯,戴納拍拍你的頭,湖藍色的眼睛有你沒有的堅定冷靜,他穿着大衣,整齊後梳的頭發微微淩亂,露出光潔的額頭,上面沾了血。

“您不是在前線嗎?這是怎麽回事?”

“你出門應該帶着Z。”

“不,我是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恐怖襲擊。”

他不答話,把你裹進毯子了,這點和議長大人一樣讨厭,你忍不住四處張望,戴納道:“不用找了,德米爾受傷了。”

你神色微僵,心裏咚的一聲。

那麽蘭斯他……

你擡頭看戴納,戴納的語氣不疾不徐,眼神在周圍掃了一圈,皺起了眉頭:“先和我回家。”

他只是陳述,沒有詢問你的意見。

你的身體僵硬,幾乎難以控制的顫抖,醫護人員剪開你的褲腿,打了麻藥,為你處理腿上的貫穿傷,戴納一直在看終端,時不時的發送一兩條簡訊。

“可可。”

你低着頭,一杯熱乎乎的可可忽然湊到你的鼻尖。

“謝謝。”

你驚訝的看着戴納,半晌才反應過來,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接過他手裏的可可,甜蜜的香氣暫時安撫了你緊張的情緒。

“這段時間不要出門。”戴納從随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你看到了你自制的龍頭圖案,微不可查的睜大了眼睛,戴納注意到了,點燃一支白色卷煙,淡淡道:“老頭子那麽古板,下次類似這類的研究産物,就不用寄給他了。”

他在分散你的注意力,所以你喝了口可可,體會他的好意問道:“所以,一直寫信讓我寄這個的是您嗎。”

“對。”戴納吐出煙霧,這個舉動不太尋常,醫療兵警惕的看了看他,手指放在腰間:“先生,這是什麽,請讓我們檢查一下。”

戴納顯然也沒想到,他舉起雙手,把點燃的香煙遞出去,目光轉向你:“這叫什麽?”

你無言,打開終端調出相應的研究資料,展示在醫療兵面前:“您好,我是艾格·勞倫斯,這位先生手裏的東西叫做[煙],它出自我的實驗室,是我在接觸失落的古代文明時複原的第一件古物,一種尼古丁成瘾制品,無害,具有強烈的刺激性,是那個時期十分流行的休閑品,類似可可和咖啡。”

“哦,我一直管它叫[燃燒的快樂吸管]。”

“煙只是古稱。”你平靜說:“您叫他什麽都可以。”

醫療兵狐疑的看了看你,收回了放在腰上的手,但沒收了戴納的香煙:“抱歉,戴納上校,公共場合,不允許攜帶未經檢測的危險物品。”

戴納不可置否,迅速把剩下的香煙收了起來:“現在它們沒點着,乖巧得像個蛋一樣,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醫療兵還要再說什麽,戴納道:“那邊有人受傷了。”

醫療兵:“……戴納先生,您這樣我不得不叫巡邏隊過來了。”

戴納露出一個該死的表情,極不情願的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了過去,并且不忘強調:“替我保管好,我知道軍部的審核手續,我會去申請領回的。”

醫療兵松了口氣,慎重的用密封袋把香煙裝好,然後快步離開。

“走吧,我們先回家。”失去了香煙,戴納仿佛沒有了停留的興趣,恹恹的說。

“謝謝,我想等一下蘭斯,确認他的安全。”

“我想他恐怕在确認德米爾的安全。”

戴納定定的和你對視了一會,你沉默無言,他皺着眉說了句随你,然後冷漠的偏過了頭。

“蘭斯·烏洛契可不會在乎小魚小蝦。”

“您的話并沒有根據。”

“好吧,那我說他不是合格的伴侶,這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意見,但是按照勞倫斯家的标準,我也并不是合格的丈夫。”

戴納噎了一下,這話是他親口對你說過的,當着蘭斯的面,那是幾年前的事,你無意挂懷。

戴納是勞倫斯家的中流砥柱,強悍的alpha,是你曾經羨慕的對象,戴納不喜歡廢話,公開表示過不喜歡等同于小垃圾的你,小時候他雖然不欺負你,但從來不管兄弟姐妹的惡作劇,所以你對待他的感情有些複雜,說不上親近,但也不是特別讨厭。

你沉默的坐在原地,看着來來往往的軍人,幫不上什麽忙,精神系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是正面戰場的主力,你給自己找好了定位,偏安一隅,卻因為此刻的無力感到了一絲悲觀。

聯盟最強投胎,聯盟最佳軟飯,哈,你扯了扯嘴角,卻無法像往常一樣自嘲的笑出聲。

關于蘭斯,或者其他的任何事……你其實都不怕聽到壞消息,你擅長忍耐。

忍耐歧視,忍耐嘲笑,忍耐不公正,忍耐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這或許是勞倫斯家特有的教育方式之一。

他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彈簧,在被壓縮到極致的時候反抗,捕捉你的仇恨和不甘,為你建造向上的階梯。

可你從來沉默。

沉默就是懦弱。

戴納說過你為什麽不反抗呢?你答不出來,于是勞倫斯家的大門對你永遠的關閉了,你在鍛造中失去了形狀,變成無關緊要的棄子。

可是你曾經想告訴他,只差那麽一點就說出來了,你想說不是這樣的,人不是沒有感覺的木頭,你也不是,不是太懦弱,而是不知道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勇者。

父親的失望的神情如影随形,你無法想象改變,總認為下一次恐怕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被嘲笑,被指責,被忽視,被冷待,已經足夠了,不需要更惡劣,你停留在原地,自暴自棄,找不到可以擁抱安慰的人,于是喜歡孤獨習慣沉默,安慰自己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你在生日時許願自己可以得到勇氣,期盼在打開盒子之前會有好的變化。

于是蘭斯來到你的身邊,即使後來發生的事給予你的打擊如此之大。

但你在那一天也将這一切都搞清楚了,那些困擾你的事也随之消失,你學會着接受,謀求新的改變,接受自己無法成為軍人的事實,從頭開始尋找自己的價值。

你不是污點,不是垃圾,只是沒有大多數人都有的東西,沒有特別優秀,也不是很聰明,但你的名字叫艾格,不是窩囊廢。

你曾經很喜歡蘭斯,但在那一刻你忽然意識到,婚姻不意味着愛情,喜歡也是,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像喜歡貓貓狗狗一樣喜歡你,但愛情的确不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你需要答案,以調整自己的狀态,即使他告訴你今天發生的事背後有更深沉次的原因,你也安然接受,只是又要把剛剛做的夢全部打碎。

但沒關系,你擅長這個,而且蘭斯對你來說太好了,太好的東西不合适你,會讓人感覺不安心,不真實。

如果大家一起挑選水果,而你忽然拿到了最大最好的,你反而開始疑心這是誰的惡作劇,寧願把它放壞掉也不去吃。

經驗就是如此,經驗往往是對的。

于是你鎮定極了,就算看到蘭斯扶着德米爾一起走過來,你的臉色也沒有一絲變化,頂多有些蒼白和疲憊,這很正常,任誰遇到了這種事都多少會有些不安。

所以你沒有站起來,一反常态的坐在原地,你等着他走過來,告訴你點什麽,可以讓一切都回歸原來,把生活又重置到過去的話。

離得近了。

蘭斯還沒有說話,幾個急匆匆的士兵圍住了他,他看了你一眼,停下來和士兵交談。

德米爾先穿過警戒線,他披着毛毯,看了看你,先開口了,目光擔憂,仿佛很難過。

“抱歉,議長本來要去救你,但是我那邊遇到了一些麻煩,那是很重要的文件,我想你畢竟是alpha,所以議長遲了一點,你還好嗎?艾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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