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有話要說: 喜升星耀,老婆視角

你解決了手上的事,走到艾格的面前,握住他的手掌,熱可可捂熱的手指和你冰涼的掌心不一樣。

“事情解決了?”戴納問。

“沒有。”你淡淡道:“跑了。”

“你們黑旗不過如此。”他抱着胳膊,看了看艾格,然後說:“德米爾剛才過來安慰他。”

你點點頭,語氣沒有起伏:“他受傷了。”

“艾格也是。”

“你受傷了?”你看向艾格,他點點頭:“貫穿傷,好的很快,不用擔心。”

“那麽,你還好嗎?”他看起來很平靜,也努力想要維持鎮定,但還是沒有忍住,詢問你的安全,你知道他會很擔心,因此點點頭,緊了緊他身上的毯子:“很抱歉。”

“我沒事。”他彎了彎嘴角,但很快笑容就消逝了。

然後忽然小聲說:“蘭斯,我本來要和你談一談凱恩的事情,現在你恐怕沒有時間,明天上午八點,我會發一封郵件給你。”

你凝視着他,忽然俯下身子,單膝跪地,好像三年前結婚時他不夠高,你如此為他戴上戒指時的鄭重其事。

忽然落在額頭的吻,他愣了愣,然後被你抱在了懷裏,緊緊地,像捆一摞稻草,擁抱隔着軍裝和毛毯,沒有心跳,沒有溫度,但同樣讓人不知所措。

你的動作絲毫不體面,也沒有章法,就好像艾格養過的那條受到驚吓後,撲到他懷裏索取安慰的小狗。

“你受傷了嗎?”他低聲問:“你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

并不是,你只是覺得心髒太過空曠,或許是生了什麽病,它讓你手腳發冷,胸口滞悶,你感覺難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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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遲疑而不确定,他先是拍了拍你的胳膊,摸了摸你的額頭,然後被你擁抱着,被迫埋在你的脖頸間。

“蘭斯,你怎麽了?”

他覺得你不正常,你也覺得。

你的臉頰粗魯的磨蹭着他的頭發,嘴唇落在他的耳朵,發間,胡亂的親吻,你沒有說話,只是在輕微的發抖,有點不同尋常的沉默擁抱,沒有安慰。

但這已經足夠讓人驚訝了。

他不得不從毯子裏伸出一只手,笨拙的回應你的擁抱。

你想要開口,卻發現你也在發抖,嗓子裏又幹又澀,發不出像樣的聲音,你胡亂的拍着艾格,這畫面看上去有些可笑,你們像一對擁抱在一起的大笨熊,伸出有力的巴掌抨擊對方的後背。

你聽到德米爾的聲音,戴納的,或許還有其他人,但艾格的呼吸就在你的耳邊。

“我很抱歉。”

他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或許知道,所以他的動作有點遲緩和僵硬,然後慢慢的說:“沒有關系,蘭斯。”

你以為他死了。

屍體倒在樓梯,胳膊和大腿上都是槍眼,頭朝下,淡金色的發絲沾滿了血污。

你以為你看到了艾格,所以腦中一片空白。

這大概比你想象得更早一點,你以為他的死亡會是一百年,或者一百五十年以後,他的頭發雪白,皮膚發皺,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然後會養一只貓,或者小狗,棕色毛發的那種,他躺在花圃邊,小狗舔他的腳。

他的膝蓋上蓋着毯子,身邊有暖和的東西,陽光,微風,他的孩子,家人,愛他的,和他愛的。

陪伴他,直到他停止呼吸。

你以為會是這樣,所以看到他僵硬的,尚且年輕的身體倒在地時,你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這怎麽會呢?你走上前,試圖呼喚他,但你的嗓子發不出聲音。

周圍有很多人,很多目光,但沒有人為他難過,你也沒有,你看起來很冷靜,也很正常。

艾格的頭發有些長了,淩亂的枕在腦後,大約最近沒有修剪過,你記得他常常去的那家店,門口有一只醜醜的粉色小豬,你把他抱起來,他被高壓槍轟碎的腦袋東一塊西一塊,殘存的臉部組織勉強能辨認出鼻子和嘴巴,那雙湖藍色的眼睛因為充血顯得可怕,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他不平靜,死的很痛苦。

大校的眉毛緊緊皺着,你避開他,也避開了其他人,你本來想要回家,或許艾格不在這裏,但你清楚的知道他來了,而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如果今天離開,明天就會有成倍的工作,所以你的下屬圍在你的身邊。

但你穿過他們,你說,你需要安靜一會。

你沒有聲音,無法克制身體的顫抖。

你以為死亡是尋常的事,它公平的對待每一個人,包括你,死亡可能突然發生,但絕不至于崩塌和毀滅。

每天有無數燈火熄滅,又有無數盞燈火燃起,日升月落,朝花夕拾,你應該像小時候一樣平靜接受此刻,但艾格不一樣。

“議長大人。”

大校阻止了你擁抱屍體的動作,他看上去非常急切,以至于喪失了平穩的腔調。

“這不是勞倫斯先生,他在大廳,您看。”大校調出終端上的臉孔,向你展示裹着毯子坐在大廳Alpha。

你看了看碎裂的艾格,又看了看終端裏的艾格,帶着滿手血污慢慢站了起來。

艾格不知道他在你眼裏死去過一次,所以對你的擁抱感到非常疑惑。

“議長大人,麥克斯總統的電話。”德米爾帶着通訊兵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此時愕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

“稍等。”你說。

alpha柔軟的信息素沁入鼻尖,你一直緊繃的,疲憊的神靈終于松懈。

“艾格。”你低聲喊他的名字。

然後松開手,你必須要去處理這次的事故,你看到他的眼睛裏有了不一樣的情緒,不再是冷靜和溫和,他看上去有些陰翳,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又忍住了。

“可以等我二十分鐘嗎?”你說:“我必須要處理一些事。”

頓了頓,或許覺得這句話太沒有說服力,你補充說:“或許十五分鐘,可以嗎?”

“我為什麽要等你呢?”

你聽到艾格這麽說,不像是疑問,更像是自問自答,他抽出手,總帶着柔軟微笑的面孔笑意全無,有點冷淡的,恹恹的疲憊。

“蘭斯,你不能夠再做任何會讓我誤會的事。”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聽到:“或許我不太适合……勞倫斯家有更優秀的alpha,我并不是很重要,只是維系烏洛契和勞倫斯的關系的話,就算是戴納也應該可以的。”

他自顧自的說着,似乎決定了什麽,然後就像一個盒子,對你啪的關上了。

你張口結舌,茫然無措,胃袋似乎被什麽重擊了一下。

但艾格一點也不高大,不具備武力威脅,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把他打倒,你卻覺得他是比鋼刀和機甲還難以對付東西。

并非是如此。

你應該理直氣壯,可偏偏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沒有任何人強迫你,在責任和艾格之間你放棄他,你自己選的,而且不只這一次。

忽然間,這個念頭撕開了你混沌的思維,你如遭雷劈,恍然大悟。

你開始覺得沉重,但這并不是指你剛才的心情有多輕松,而是你真正的意識到,你和艾格之間難以彌補的裂痕,你傷害他太多次了。

這個念頭逼迫你松開了艾格的手,你感謝他還活着,你想請他聽你的解釋,你會說的,幹幹脆脆的告訴他一切,從頭開始,可是他看起來不想聽,或者認為這不重要。

戴納站在一邊,眼神不太耐煩,他嘀咕着時間,卷煙,和這一切真是蠢透了的話,艾格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受傷的腿微微瘸着,很疲憊的樣子。

“接下來我不會再外出的,蘭斯,請保重身體。”他說。

“不是。”

你忽然開口。

他奇怪的看着你,或許是腿上的傷,他皺着眉又坐了下來,然後看了你一會:“蘭斯,你真的沒有受傷嗎?你看起來很不好”

“沒有。”

艾格嗯了一聲,對戴納說:“您能送我到門口嗎?我聯系了Z,它會來接我。”

“我送你。”

“蘭斯?”

“是。”

“好吧。”他張了張嘴說。

然後你把他抱起來,放在了輪椅上。

“告訴麥克斯先生,我需要十分鐘。”你告訴德米爾,然後推着艾格走出大廳。

四周都是軍人,戒嚴線拉了一條又一條,氣氛緊張得要命,艾格沉默了一會,忽然問你。

“他們為什麽攻擊這裏。”

你頓了頓,選了能說的告訴他。

“他們襲擊資料庫,拿到了黑色文件,那事關一批沒有登記入冊的軍人名單,九年前,他們被派出去執行秘密任務。”你控制自己語氣平靜,只有這樣才能敘述得最為精準。

到了門口,你看到了艾格的懸浮車和駕駛座上的小Z。

艾格也看到了,沒有再詢問,而是轉過頭說:“那麽,謝謝你,蘭斯議長。”

“嗯。”

你沒有試圖再握住他的手,而是和他保持了一些距離,接着說:“如果那些文件丢失,我就無法找到他們,一千三百二十一個人,都會查無此人,他們的妻子,兒子,父母,都會接到他們死亡的通知,無論他們是否活着。”

“所以來晚了,我很抱歉。”你的聲音很輕,以至于有些詞彙吐露得太模糊,比如他的名字,比如你說他其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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