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容。”

周豫把圍裙摘掉,将剛煮好的鳗魚擡到飯桌上,微笑道:“這是你最喜歡的鳗魚,你嘗嘗。”

臨不容茫乎乎地被周豫帶到了飯廳,他抿着嘴,神色緊張,茫然地左顧右望。

周豫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把臨不容的臉掰回來,一字一頓問:“這是你家,在看什麽呢?”

周豫的專制已經深入臨不容的心裏,他被吓了一跳,慌裏慌張地看着他。

周豫鉗住他的下巴,力氣不大不小,直直盯着他數秒,才問:“我是誰?”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臨不容,連他臉上那細微表情都不放過一絲一毫。臨不容那白兔般的慌張撩亂及唯唯諾諾,這就是平日的臨不容,但周豫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臨不容愣愣地睜着他鹿般的大眼睛,眼也不眨地看着周豫,眸底盡是對他的信任,小聲道:“阿豫。”

“你是阿豫。”

“對,我是阿豫。”周豫像說服自己似的重複他的話,微微扯開唇邊,放開了手。他制造人從未失敗過,哪怕第一次試驗也沒有,剛剛他在想什麽?

周豫湊過去,往他那軟軟的薄唇印了一口,溫聲道:“抱歉不容,你知道的,我最讨厭別人忽視我。”

臨不容看着他,小聲道:“對不起,我剛剛……”說到一半,喉嚨像被什麽卡住一般,沒有說下去,沉默不言的低着頭,似乎也鬧不清剛剛在想什麽。

周豫嘆了口氣,給他弄了一碗白飯,放在他前面,雙手平放在桌上,心神專注地看着臨不容。

“吃吧。”

臨不容低着頭,才吃上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周豫蹙着眉毛問道:“怎麽不吃了?”

臨不容小聲道:“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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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多久沒吃東西了,吃點。”

臨不容猶豫了下,搖搖頭道:“我沒有胃口。”

周豫瞬間臉有些沉,把身子往背後一靠,輕聲笑道:“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煮的,你真的不吃?”

臨不容雙手無意識地在搓大腿,抿了抿嘴,看了看他神情再道:“我等下吃。”

周豫幹脆把飯菜推到他面前,站起身,把他的額前垂發捋到一邊,溫柔地朝他白淨的額頭親了一口,道:“聽話,我先回公司處理點事,一會給我吃完,不要浪費。”

周豫就是這樣的男人,專制自私,處于高位,不允許別人忤逆他,就算是愛人也不行。

“好。”臨不容擡起頭看他,清澈明亮的雙眸閃着期待,認真地問他,“那你、等下什麽時候回來?”

周豫溫聲道:“很快,我處理完事就回來陪你。”

“好。”臨不容微微抿嘴,溫順的點了點頭。

周豫穿好西裝,拎了個公文包就出門了。臨不容直着身子,似好奇地盯着一口未進的鳗魚,也不知盯了多久,才收斂眼神。他歪着頭,往着廳裏看了一圈,眼底的純良逐漸散去,像是被捂了一層霧,看不透用意。

——

周豫火速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西裝套一脫,随手挂在衣帽架,身後跟來的是垂眉順目的小助理。他長着一張娃娃臉,看似無害,但眸裏隐戾,跟着周豫可幹不少陰德事。

周豫坐在旋轉椅上,颀長的雙腿往上一擡,架到了辦公桌上,雙指滴滴答答地敲着桌上,雙目冷戾地看着助理。

“交代你的事,查得怎麽樣?”

助理雙手垂下交握,低頭道:“抱歉老板,暫時還沒查到,再給我一點時間。”

下一秒,周豫從桌上拿起了資料冊,往他臉上狠狠一扔。助理閉上眼睛,沒敢躲,只能由着資料冊邊朝着他白淨的右頰劃上一道傷痕。

周豫猛地敲打着桌子,發狠道:“嚴易,還要我給多少時間你?足足一周,你還查不出來?能力要是退步了,我就給你送出國深造去。”他說到後面,幾乎是輕吼出來。

嚴易的頭就沒擡過,似乎在斟酌下一句說什麽。

周豫煩躁地看着他,每個字似乎從牙縫裏狠狠地蹦出來:“我要現在馬上知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去查。”

嚴易擡頭看着周豫,道,“臨先生被暗殺的地方,是在西苑小巷、”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而恰好,攝像頭是臨先生死亡的前一天被弄壞的,會有誰知道每個星期二下午,西苑小巷是臨先生的必經之路。”

嚴易低聲道:“老板,雖仇敵多,但是誰會關注這個?”

周豫像被定住一般,動也沒動,只有眸裏閃過一絲哀痛,他沉默了下,道:“繼續說。”

嚴易從自己的公文包裏翻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周豫,道:“我查到是這兩個男人毀壞了攝像頭……”

盡管這兩個黑衣男人從頭包到腳,只露了一雙眼睛,他還是查到他是誰。

等到周豫接了照片,嚴易指向右邊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宏飛公司的小兒子,安陵飛。”

周豫在記憶力搜索數秒也沒搜到這個名字,有些不耐,“宏飛那小公司,和我們壓根沒合作過,說重點。”

嚴易道:“我查到他和你唯一的接觸僅僅在楊氏的晚會裏,在一個月前。”

周豫猛地站起身,面部肌肉狠狠緊繃着,吐出的二字像要嚼成碎肉,“楊氏?”

“會是楊氏二公子嗎?”

周豫擡眸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他有利益交易,他沒必要得罪我。”他低着頭,把玩右手腕的金表,道:“我大概清楚是誰了。”

“老板,那……”嚴易欲言又止,似乎想說點什麽。

周豫重新坐下,把照片往旁邊一扔,道:“那天參加晚會的名單,所有名字我都要知道。”

“好。”

“出去吧。”

等到嚴易出去把門關上後,周豫才揉了揉疲倦地太陽穴,仰在椅背上,眸底不見任何情緒,随之時間過去,也沒動過一絲一毫。

——

晚上,門外突然被猛踹,還聽到一絲嘀咕的聲音。臨不容随手穿了一件外套,便急急忙忙的出去開門。映入他眼簾的周豫,臉色微醺,靠在門旁,似乎有些站不穩。

“阿豫,你怎麽喝成這樣?”臨不容趕緊把周豫扶到了沙發,接着走到洗手間拿出洗臉巾。

“操,哪個烏龜王八蛋把我鑰匙拿了?”

“是不是落在公司了?”臨不容拿起洗臉巾輕柔地為他擦臉。

公司?周豫眯着眼睛想了想,腦子裏卻被泥土稀攪和般,混混沌沌,什麽都沒想的起來。

“操、我……”周豫顫顫悠悠地想把手舉起怒罵,卻被臨不容強硬地按了下來,抓着手臂就擦。

周豫愣了半刻,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回臨不容,眸底迷茫,似乎沒認清對方是誰。

“阿豫。”臨不容輕輕喊了他一聲,他仿佛才回過神。

動作比思考來得快,周豫把洗臉巾扔到一旁,将臨不容的雙手狠狠鉗住,反身把他壓在身下,像一頭狼般地嘶啃他的嘴唇,并把舌頭伸了出來,急迫地想撬動唇瓣攻入牙關處,像是要證實什麽似的。

臨不容微微蹙眉,趁着周豫不留神時,掙脫了束縛,把他推開。周豫本來醉得暈暈醺醺,一不小心被推得摔倒在地。

周豫嘶吼道:“你幹什麽?”

臨不容把他拉回沙發上,輕聲道:“我不喜歡酒味。”

周豫撒潑似的道:“你以前不會拒絕我的,你才睡了一周,你怎麽變了人似的。”

臨不容靜默了下,往地上撿起洗臉巾,起身道:“我去給你沖點醒酒茶。”

周豫鉗住他的手,從喉嚨滾動着的話語都帶着一股專制的意味,“我讓你去拿了嗎?”

臨不容好聲好氣道:“可是你醉了,我想讓你清醒點。”

“我不準你去,坐下。”

“周豫,你先松開。”

周豫沉默了一會,道:“你不是我的不容。”

臨不容僵直了下,篤定道:“我是。”

“你不是。”

臨不容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我是臨不容。”

周豫咬了咬牙,“你不是,不容不會這樣對我。”

臨不容輕聲問,“他是怎麽對你?他三番兩次的和你說他讨厭酒味,你卻偏偏不讓他反抗,非要把酒氣跟玩樂一樣的沖到他喉嚨裏,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拼命喝白開水才把那讨厭的酒味給消掉。”

周豫想站起身,但腦袋像被鐘聲不停的敲打,聽臨不容說話也越漸不清晰,他眨了眨眼睛,醉醺醺的雙眸像帶了一層霧,仿佛看到了兩個臨不容在疊加,一個不慌不忙,一個怯聲怯氣,怯聲怯氣的臨不容面露痛苦,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想往前掙脫,嘴裏像是要呼救什麽,卻瞬間被另一個臨不容吸入進去。

“阿豫,救我。”

周豫心裏一緊,下意識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往前拉,快要抓住他時,就被另外一只白淨的手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腕,禁止他往前伸。

他眨了眼,現在只看見一個臨不容。

周豫恍恍惚惚地看着,腦袋越漸發疼,他嘶吼一聲,難受地揪起頭發,往旁一倒,快到撞跌在茶幾時,一雙白淨的手又把他扶了起來,像哄孩子般的輕拍他後背,頭顱靠在他的肩膀,小聲道:“你想我是那個臨不容,那我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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